以后之名+番外 作者:加菲鱼(晋江2012-10-01完结,强取豪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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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掐指一算也快抵达咖夏城,之前的暴风雨把通关文书尽毁,必须重备一份,于是拿来文房四宝,磨墨铺纸,端坐桌前,俯首一笔一划细心工整的书写起来。
“这字儿……谁教你写的?”
十多天未曾开口的人冷不丁说话,咏葭愣了片刻才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正要收笔的文书,她说:“一位前辈。”
宥连策双眼如勾凝着纸张末尾的人名,忍不住惊叹:“摹得一模一样,简直以假乱真。”
咏葭放下笔,勾起唇角,“多谢老爷夸奖。”
宥连策接着问:“花了不少时日练习吧?”
咏葭歪了歪头,“多看几遍真迹,大概两天也就可以了。”
宥连策沉默了一阵,郭淞的字在泽彼也算小有名气,模仿他的亦大有人在,然而要写得别无二致,如出一辙,区区两天岂能轻易办到?或者她天生慧根,无人能敌。
“你还会模仿谁?”
“老爷您要考我么?”咏葭盈盈一笑,再度握笔,舔了舔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这下宥连策不是惊叹而是惊吓,那银钩铁画的“宥连策”,俨然如他亲笔,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置信。
“雕虫小技,让老爷见笑了。”咏葭不以为意,吹了吹墨迹,然后摸出一枚木刻的印章往文书上盖,好了,大功告成。
宥连策定定神,从她手里接过文书仔细端详,果真不见破绽,“不知你还有这本事。”文武双全。
“既然老爷来了兴致,不妨提个醒,您是不是该练练字了?”
“什么?”
两人挑眉相对,咏葭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这是赢庭写的家书,先熟悉一下,试着写几笔,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你在为难我。”
咏葭假笑,“不敢,写不写全凭您定夺。”
宥连策撇嘴,抓过信,抖开一看,“北锡文?”
“我曾听闻老爷熟读各国典籍,北锡文应该不在话下。”
他哪有熟读各国典籍?夸大其词的误传,北锡文,他会认不会写……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爷您说是不?”
不服输不认输,宥连策一连两天与北锡文缠斗在一起,虽然仍旧镇日话没多说半句,但船上气氛轻松许多,不再阴云蔼蔼。
最得益者唯小厮是也,厨房里为数不多可派上用场的碗盘终于得以幸免粉身碎骨的下场,星神保佑。
“你帮我看看。”
是夜,宥连策仰头招呼躺在舱顶的咏葭。
咏葭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翻身坐起,“明天不行么?”
“下来。”干脆的命令句。
咏葭叹叹气,以慢动作跃下,随意瞄了眼他拿着的“功课”,“过得去。”
他较真,“哪里过得去?”
“就一个新手来说,过得去。”咏葭阻下他要接的话,“海上生明月,良辰美景正好浅酌几杯,老爷意下如何?”
宥连策侧头看,海天之间悬着一轮满月,莹润华光铺洒,海风轻送,浪涛缱绻,果不然美不胜收,心绪油然舒展,他点头,“好。”
甲板上,酒一坛,人一双。
咏葭指尖拨着瓷白的杯口却不急着品尝,宥连策则早已添了一杯,“我写得定是难看吧?”
执拗的男人。她没辙,“的确算不是上好看,不过不用气馁,因为赢庭的字也不好看。”
宥连策差点呛酒,“你倒会安慰人。”
咏葭笑开,发自真心的笑,“我也不是生来只用两天就可以‘出神入化’,莫不是此前下了苦功,岂能随心所欲。”
“下苦功练字?”这跟他以为的训练杀手的过程天差地别。
她参透他的想法,故而说道:“我最初在主人府上的书房里做打扫丫头的,书房藏书极丰富,可谓 ‘书海浩瀚’,那时年幼玩性大,无聊之极就爱翻找些个漂亮字画看,手痒偷了笔墨照着涂涂抹抹闹着好玩,怎知被看守书房的前辈逮住,一场打骂自然免不了,可过后前辈竟开始迫我临摹书册,要求不多,每日十个字,他看了满意放我去找哥哥,不满意面壁罚跪不给饭吃。”
她曾拒绝互相打探私隐,未料她竟自己破戒。宥连策不动声色,听着她回忆的往事,想象一个半大的丫头尚不识字便被迫学写字,日子过得一定凄凄惨惨戚戚。
“打打骂骂写写画画过了三年,书房的书居然让我抄了一遍,若有下人想往家里写信,都跑来找我,前辈一旦得知,定会将人轰走,府上人人背地恨他绝情。”
“他是不想你的字流传出去,惹来麻烦。”
咏葭习惯了他的犀利,也就不再多加赘述,“当时觉得日日写字枯燥愁苦,现在回首才发现,那是我最为快乐无忧的年华。”
他思忖后来为着某种缘由,让她从单纯的打扫丫头变做冷血杀手,走上刀口舔血的不归路……“你的主人,想必在苍岌虽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也属位高权重之人。”
咏葭目光微闪,“何以见得?”
“他够‘奢侈’,豢养女杀手,哪怕独你一人,而且,你哥哥是密医吧?”宥连策语气肯定,“众所周知苍岌明令禁止密医离开本土,违者杀无赦,他不但堂而皇之的来到泽彼,还乔装改扮潜伏下来,没个强大后盾支持,根本想都不敢想,更遑论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惠公主,看似千丝万缕的线索,只要稍加联系,不难猜出你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是我们泄露太多给你知道,救下你时你几乎丧命,哥哥不得不全力以赴……”
“而我要不是泽彼王,你也不会选择出手相救,其实那会儿你还尚未完全放弃伪装,直到上次领命折返回来,才故意当着我的面显了身手,让我认出你就是当日使箭的高手。”
估计喝了酒,咏葭精神无比放松,她慵懒的点头,“我须获得你的信任,不因我是女人而不屑。”
“我不是看不起女人的人。”他自动自发替她斟酒。
咏葭端起杯子碰碰他的杯子,“聊了一个晚上我,换你说说你自己。”
“我的事情你还有不知道的么?”他揶揄。
她伸手指他胸口,“放在里面的两把匕首,你可愿与我说?”
宥连策一怔,下意识捂住藏在怀中之物,“不值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你又何必每日每夜纠结于此?”
“我很纠结么?”他问。
“你快要把匕首上的刻字磨没了。”
宥连策对上她微醺的双眸,深沉的内里却清亮惊人,他扶船舷站起,掏出匕首望着那一“策”一“勋”,良久出声道:“我不过需要些时间来下决心罢了。”
“下什么决心?”
她话音刚落,他手臂一扬,两把匕首脱手堕入大海,“从今往后,那个叫‘宥连策’的人不存在了,我,是赢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了,赶上跟童鞋棉说声生蛋快乐!莫问为毛要生蛋,若不生蛋往后怎叫瓦棉大吼:蛋痛?
☆、(七)
咖夏城,泽彼最北的城池,虽靠海但已非海岛,分别与苍岌、北锡两大内陆国家接壤,地域广袤,而那砌得方方正正土黄色的城墙,排列整齐,纵横延展的平顶房舍颇具特色,是泽彼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建筑样式,城中熙熙攘攘往来的人群,亦非单纯统一的本地人,掺杂不少异域服饰打扮的行商旅人,甚至还有驼队,令这座边城繁荣中又别有一番风情。
船靠岸后咏葭将小船慷慨赠予船工,雇上马车直奔进城,顺利通过城门守卫,道路霍然宽敞,两边店铺林立,贩夫走卒热情吆喝,烤羊肉的香气飘散空气中,更有曲调高亢的琴声配合马蹄踢踏铮铮流转,隶属北方民族的爽朗不禁一一展现。
初次领略的男人自是感觉新奇,望着窗外不断打量,然车行两条街,脸上渐染郁色,想来天大地大,总有王威照拂不到之处,张贴着悬重金寻王的皇榜显然乏人问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黄土,看榜的士兵不知所踪,真可谓“天高皇帝远”,大概正因如此雾如景才会躲避到这儿……但不管怎样,他总归是赶不及了,不,是与他再无干系了。
马车熟门熟路在一家装潢奢华的旅店停下,立刻有两名奴仆佝偻着腰身快速跑来,直接匍匐在地,让贵客踩着背部落车,小厮把几个铜板丢到他们手边,奴仆拼命咚咚磕头。
连卑贱的奴隶亦有打赏,前来迎客的店小二当下心中有数,笑得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亲切周到将主仆三人请进店,咏葭一个眼色小厮就甩手抛下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掌柜的眉开眼笑,扯开喉咙嚷:“老爷夫人,楼上请!”
他们出手阔绰兼之美色相伴,引来诸多惊艳的目光,咏葭或习以为常故视而不见,兀自水眸半眯,一路烟视媚行的走上二楼雅房,宥连策……更正,是赢庭,他低头瞄她,紧了紧挽住他胳膊的手,妖娆媚笑,“老爷有何吩咐?”
“我不是要打扰你的雅兴,只想知道明天我们要如何从这儿走出去?”他们的全部家当送了人,让从未考虑过金钱问题的赢大爷罕见的犹豫起来。
“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咏葭假模假样嗔他一眼,楼上楼下顿时□荡漾。
跟随其后的小厮挥退店小二,迈步上前替他们推开房门,咏葭比了个“请”,赢庭蹙眉进去,门一阖上,咏葭神色立改,一边扭脖子一边捶腿,船坐久了身体仍残留在海面飘浮的知觉,脚下的地仿佛依然起伏莫定。
而当赢庭看清房间角落放着两口大木箱,心里恍然明白,原来早有人接应打点好了一切,难怪她那么有恃无恐。
须臾,热饭热菜和沐浴用的热水送来,咏葭说:“好好饱餐一顿再美美睡上一觉,明天上路离开咖夏后,这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北地苦寒,有人烟的地方又相隔甚远,即使有钱也不见得有用武之地。赢庭无声点头,刚坐下要用膳,却瞥见她转入红木雕花的屏风后面,他不解的问:“你不吃?”
屏风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说:“晚一点,你先吃。”
过了一会儿,咏葭身着男装出来,他又问:“你这样要干嘛去?”
“去澡堂。”她答得坦荡。
赢庭瞪着努力将发辫解开梳通的女人,“你女扮男装上澡堂?”
泽彼虽民风开放,却无专设的女汤,所谓澡堂一律女客免进。
“我要洗澡。”除了暴风雨那夜在小神庙洗过一次,她半个月没痛痛快快洗过澡了,仔细闻闻身上一股鱼腥味,她还没这么脏过。
“要洗就在这儿洗。”赢庭直感莫名其妙,难道她没看见房里那个专供沐浴用的大木桶么?
咏葭终于梳顺头发,转头面对他,“我想一个好姑娘是不会在一个男人房里更衣沐浴的。”
赢庭失笑,“所以呢?不在一个男人房里反而到很多男人共用的地方去洗,这又是什么逻辑?”
“这是希望个人独处的逻辑。”咏葭抬抬藏有袖箭的手臂,“放心,我会等到澡堂没人的时候再进去。”
身为杀手向来独来独往离群索居,而今是她执行任务以来,经历的最为旷日持久的一次,以往行动无外乎确立目标——制定计划——一击即中,然后至多费劲在如何“功成身退”上,哪用得着跟“目标物”形影不离几个月,且间或与之争吵、冷战、对峙、言和,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她倍感倦怠。
赢庭还未想过自己竟有招人厌倦的一天,往往是别人先令他觉得无聊和乏味,这倒新了个鲜,他故意说:“若是你洗到一半来人了呢?”
“我不会包下整间澡堂啊。”干嘛在这并不重要的事情上纠缠不清?咏葭露出不耐表情。
赢庭喝了口汤,状似不经意道:“你不怕在你享受独处时,我发生危险?我的命可由你在保护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叉起腰,“那么请问老爷,你究竟要怎样?”
“我上澡堂,你留下?”他一副商量的语气。
“撇下我,你不怕发生危险了?”
“或者我们一起留下,反正房间够大,我不会碍着你。”
咏葭稀奇的盯着他,戏谑道:“你就那么想见识见识一个女杀手如何洗澡的?”
赢庭不幸噎住,呛咳得面孔潮红,他怎忘了她迥异的个性,不同普通女子的矜持,言辞直白又尖锐,蓦地他俩那个用以征服与反征服的亲吻清晰立现于脑海……
“咳咳咳咳……”
见他咳得欢实,咏葭挪步往外走,路过他身边,手腕遭遇钳制,他抓住她,“咳咳……不许去……”
“不去了,我叫小厮再提桶热水,就在隔壁洗。”她以眼神示意他放开,他的手真烫。
赢庭忙松开,她的手针似的会扎人,“咳……去吧……”
……
休整两日,养足精神,又到了启程的时刻。因为之后不再走水路,咏葭命小厮购置了一辆马车,舍弃“赢大爷”偏好的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侧重结构扎实以及坐卧舒适,以便于远行。
出关的稽查比进咖夏城时要繁琐,不但所载行李需要开箱检验,人也得逐一下车问话。咏葭伪造的通关文书意料之中的瞒过守关官员的眼睛,惟一值得担忧的是赢庭,他身后的墙壁上就贴着有他画像的皇榜。
幸而他与真赢庭身量相差无几,加之刻意续起的大胡子挡去大部分脸,再穿戴上北锡的服装,不甚熟悉的人单看几眼实难马上辨认清楚。
首先通过“验身”的小厮暗暗塞钱,利益驱使和赢庭响当当的名号让官员爽快放行,三人重新登上马车,迎着初秋淡金的朝阳,奔向关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赢庭默默回首凝望渐行渐远,慢慢缩小成一点的咖夏城,属于海洋的咸腥味道已然不可闻,而曾经属于他的国土也淡出视野,这一别不知何日重返,且不知可否重返?父王,请多保重!
咏葭也一直默默看着他,窄袖里的手想抚上他攥紧成拳的手,但终是按捺未动。她,缺乏足够安慰他人的温情,冷血早早烙印过深……
穿过草原,地势陡然增高,极目远眺能望见远处有着白顶雪峰的连绵群山,那儿是将泽彼和苍岌分割开的雅宁山脉,马车堪堪爬了一小半山路就无法继续行驶,小厮卸下车厢,分了马匹,骑行上路。
接着经过一番蜿蜒深涧与曲折陡壁间的跋涉,终于进入苍岌境内,而眼前云雾缭绕的崇山峻岭,使得经年累月生活在海岛上的赢庭难以想象都三天了,他们甚至尚未绕出雅宁山脉其中的一座山岭,他不由得感叹到苍岌确不愧为山中之国。
处于深山高地的苍岌气候恶劣,几乎没有春秋,这里的人们只将一年简单的分为狩猎季和休猎季。如今时节正接近休猎季,每当夜幕降临,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