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番外 作者:加菲鱼(晋江2012-10-01完结,强取豪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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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目送凯维上马离营,咏葭赶紧转身寻找军需官,借口身上衣服脏了换了身泽彼军装,顺手又藏了一套,接着不但补充了足够三五人食用的口粮和淡水,甚至还要了一些外伤药,若在平时她这么做多多少少会引起注意,然现下人人忙于整肃行装起营开拔,再者由于凯维的潜移默化,大部分军官都拿咏葭当准王后对待,准王后想如何哪个不要命的敢嚼舌头?
待一切筹备停当,咏葭跨上骏马,扬鞭催打不多时便奔进了城外密林,远远的海上响起喧天的擂鼓声,打前锋的战舰已然起航出发,可见战事之紧迫,却也意味着没时间容她再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咏葭依旧弄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倒戈偏向宥连勋和雾如景,起了助他俩脱身的念头,莫非私心使然?没了雾如景作为障碍她便能取而代之进驻宥连策心里?
不,她十分肯定不是这样的,此“私心”非彼“私心”,她真正的私心是想成全一对有情人。因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俨然可遇而不可求,比照自己就是遇不到更求不到……所以选择背叛宥连策仿佛只在转念之间。
咏葭总算体会出宥连策当时无比羡慕他们的心情了,只不过到头来他将“羡慕”演化为据为己有,她却甘心摒弃原则信义。
回到藏身的山洞,宥连勋和雾如景安然的并肩靠坐在一起,见咏葭来还颇感意外的愣了一愣,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战鼓声,以为咏葭报信引人来缉拿他们,等着束手就擒呢。
咏葭想笑但没工夫,把偷来的军装丢给宥连勋,“穿上。”
然后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宥连勋羞赧的避开,咏葭不以为意一边脱一边说:“凯维今晚起航离开独岛,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上船。”
宥连勋和雾如景震惊的对视一眼,雾如景忙不迭问:“姑娘为何如此?”
“难不成你们真打算在这儿等死?”咏葭反问。
宥连勋定定神,“可这样恐会连累姑娘。”
咏葭扯扯嘴角,“那就拜托你们机灵点,别露出马脚。”
雾如景接过咏葭递来的军装,不着急动手穿,继续问着心中未解的疑惑:“我只想知道姑娘为何改变了心意?”
咏葭言简意赅:“百年难得一次的良心发现。”
雾如景注视她的眼神深奥莫测,启唇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会因此恼你怨你。”
这下宥连勋反应倒快,抢在咏葭之前问:“他?是谁啊?”
“呆子。”雾如景嗔怪的别他一眼,“我们女人的事儿别插嘴,换衣服去。”
宥连勋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仍听话的走到一旁去换衣服,咏葭喊住他,摸出一包伤药,“拿去擦。”
“多谢姑娘。”宥连勋感激她善良周到,自然而然溢出一抹浅笑,本就漂亮的面孔刹那眩惑耀眼。
咏葭没好气的扭头,蹲□帮虚弱的雾如景着衣,雾如景抿嘴偷笑,接着又表情一紧,抓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你要考虑清楚,他若偏执的钻起牛角尖来,没人劝得了,即便明知是错也死不低头。”
宥连策毕竟是受尽娇宠长大的王子,加之自身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虽经过生死劫难让他沉稳内敛不少,但凭一国之君的傲气岂能容忍心腹之人起丝毫异心?
咏葭沉默良久,终是冷硬道:“管好你自己吧。”
雾如景长长的叹口气,“所谓大恩不言谢,惟有赠你一句良言,千万不要放弃争取。”
咏葭狠狠一顿,随后阴沉着脸替她系紧衣带,再一跃而起边往外走,边吩咐:“趁时辰尚早你们赶紧多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养足点精神。”
“姑娘……咏葭……”雾如景频频呼唤,她相应不理权当耳旁风。
宥连勋挨过来低低问:“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雾如景看着他,借咏葭的话说道:“管好你自己吧。”
宥连勋挑挑眉,模样很无辜的说:“是,谨遵夫人教诲。”
走出洞外咏葭才惆怅的喃喃自语:“叫我如何争取?除了你他谁也不要……”
是夜,外海一片灯火通明,舰船依照阵型依次起锚出航,咏葭预备领假扮成士兵的宥连勋和雾如景混入最后拔营上船的队伍。此刻三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去将绝无回头路,从今往后与泽彼王室恩断义绝,因此全部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即将靠近人头攒动的港口,咏葭回头跟他们细声嘱咐:“虽然准备仓促,所幸对方亦毫无防备,正是顺利脱身的大好机会,你们先等在这儿我去去就会,记住除非是我发出的暗号,不然不许出来,明白了吗?”
宥连勋和雾如景连忙点头,咏葭将他们隐蔽好,确认无虞后从容的跨上马背,吆喝一声奔向海港,计划中得有两名士兵“消失”,让他俩顶替上去,说心里话咏葭并不愿有人枉送性命,然而除此之外已无万全之策。
港口垫后撤离的泽彼军人自成两行,有条不紊搬运着军需装备,便不是那冲锋陷阵的部队,士气依然高涨,气氛热烈。咏葭冷静的在暗处观察,有一小队两人为一组负责往返仓库的士兵被锁定,他们的路线较偏而且需费时行走,中间断开一组也难马上引起注意。
于是咏葭下了马,轻拍马臀轰开马匹,落地无声的摸向仓库,谁知走到一半,左边草丛一阵窸窣作响,咏葭警惕的把手搭在剑柄上,只等来人现身便将其灭口。
不久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人进入视线,咏葭立时拧起眉头,怎是雾吹大祭司?她与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不但是泽彼国第一大祭司更是忠于宥连策的老臣,招降独岛守军时立下大功。雾吹道骨仙风,气度脱俗,据说凡事经他掐指一算均□不离十,非常之神奇。
雾吹看着咏葭一点不惊讶,好像他来这儿就为见她似的,神情淡然道:“见过女爵爷。”
“大祭司。”咏葭面无表情的回礼。
雾吹笑笑,上下打量她,“听闻女爵爷连日四处搜寻二王子殿下,不知可有收获?”
咏葭答道:“非常遗憾,并无任何收获。”
雾吹“噢”了声,“明人不说暗话,女爵爷何必相瞒于老朽?”
“咏葭不懂大祭司何意。”咏葭尽量心平气和。
雾吹指指海面,“离出发的时辰越来越近,女爵爷还要浪费口舌跟我周旋么?”
果然他都算到了,咏葭握紧剑柄,“敢问大祭司意欲为何?”
雾吹微低头叹息一下,“景儿究竟是我的女儿。”
天下诸国各有司掌神职的祭司,苍岌之外泽彼、北锡的祭司有男有女,而又唯有泽彼的祭司可成家,例如太后与雾吹为同门师兄妹,后来分别嫁娶。不管雾吹修为多高,牵涉骨肉亲情也不过普通人,做父母的谁会罔顾儿女生死?
咏葭闻言再度放开握剑的手,中肯道:“若大祭司肯助一臂之力,咏葭自然求之不得,但这可是叛国的死罪,咏葭烂命一条倒还无妨,您为陛下所倚重,万一事发后果严重。”
没想到她竟会替他设想,雾吹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貌似只有匹夫之勇的女子,原来凯维将军所言非虚,她的胸襟气魄绝对堪当泽彼国母。
雾吹诚意一拜,“一切恩恩怨怨随着太后薨世也该了结,何必再让他们兄弟俩祸起萧墙,也许陛下一时难以接受,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他说得在理,现今大局尚不稳定,上十六城战火未熄,如若宥连策为了女人诛杀王弟势必大挫前方将士锐气,咏葭点头道:“大祭司既已决定,那么咏葭便不多言,不知您有何示下?”
“示下不敢,烦请女爵爷带路,我自有办法送那两个孩子平安上船。”
得到雾吹的保证,咏葭当下领着他去找宥连勋夫妇。
想来父女相见的场面必然少不了哭哭啼啼,互诉衷肠,咏葭将人一带到位,唤出宥连勋和雾如景便体贴的退到外围警戒。
果不其然雾如景一见父亲,立时跪下掩面哭泣,雾吹握住她的手拉进怀里,如儿时哄她入睡时轻轻抚摸她的发,“你这丫头命格注定一生漂泊,幸亏你亦非贪图享乐之辈,虽日子清贫却知足惜福,为父便也能放心。”
“父亲,对不起,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侍奉终老。”雾如景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宥连勋在旁动容的两眼泛红,终无话可说,全因他的关系才导致他们父女忍受生离死别之苦,然而就算一切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选择跟如景在一起,与她早缘定三生,两个人一条命。
“殿下。”雾吹推推女儿,抬头对宥连勋说,“我将景儿托付于你,望你好好善待她以及我那未谋面的外孙……”
宥连勋单膝下跪,“岳父大人,我以性命向天上星神起誓,有生之年一定一心一意对如景,悉心抚养孩子成人,您的恩情今生无以为报,来生愿为牛马替您效劳。
“有殿下这句话,老朽死也瞑目了。”雾吹露出满意的笑容。
天色不早,港口人声逐渐稀薄,咏葭跑来催促:“快走吧,否则太晚了。”
雾吹一听赶紧扶起宥连勋,“女爵爷说的对,别误了时辰,你们马上随我上船去。”
“爹……”离别在即雾如景不停的抹眼泪,宥连勋拥着她予以安慰,“如景别难过,往后我们安定下来,还可以给岳父大人写信。”
“没错,走吧走吧。”雾吹扭身偷偷摁了摁眼角,然后率先阔步朝前走去。
咏葭瞧他这样难免感觉心酸,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雾吹帮助女儿女婿出逃之事若被揭露,哪怕宥连策念他功德不究其死罪亦免不掉活罪,这次他们骨肉分离估计穷极余生都无缘再见了。
泽彼将士每逢出征,均有祭司主持送行祈福的仪式,雾吹借由登船诵经之便轻而易举将宥连勋和雾如景弄了上去。
天边蒙蒙吐白之际,咏葭站在岸边远眺最后一只战舰扬起巨大风帆破浪而去,徒留一条小艇随波逐流于海面上起起伏伏,苍茫间似看见雾吹猎猎翻飞的雪白长袍,那沧桑孤寂的背影落在眼底并悄然烙印在心上,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六)
忙于处理政务军务的宥连策近日几乎都困在辅星殿里,身体虽极度疲惫却因心情烦躁而无法安然就寝歇息,偏偏身边能够聊得上几句话的人又跑得不见踪影,肝火越烧越旺之余曾一日多达五六次派人出宫质询凯维:女爵爷上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尽管所有人无不竭尽全力遍搜独岛,但迟迟没有宥连勋和雾如景的消息,宥连策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三日期限,这是他执政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破例,要知道依他以往的铁腕作风,哪怕延迟半刻必按律严惩不贷。
所以,他算是给足那女人面子了。不过,她到底死哪儿去了?
这时门口传来宫人进入的脚步声,宥连策顿下笔杆,昨夜凯维临走前说她这两日就会回宫,莫不是人已经来了吧?嘴角不知不觉向上翘,等着宫人开腔呈报。
“启禀陛下,上王醒了。”
宥连策猛的一抬头,不禁又惊又喜,“父王醒了?”
宫人也很高兴,“是,上王都能坐起来说话了呢。”
“太好了!”宥连策迫不及待站起来,咏芫这个神医果然不负所望,父王的病这么快便有了起色。
兴冲冲来到隔壁上王养病的暖阁,在外厅遇见咏芫,宥连策的满面笑容在发现对方阴郁的表情时倏然一敛,认识咏芫这么久何曾见过他这样?心一下抽紧,浓眉深锁着,语气硬邦邦的问:“怎么回事儿?”
咏芫见过驾,压低声音说:“陛下,请您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我没听明白。”宥连策拒绝往深处想,故意装傻试图逃避残酷的现实。
咏芫见多了生老病死,自是清楚他这种心理,也就淡淡看他一眼,什么不再多说躬身行礼打算告退,宥连策一把抓住他,咬牙切齿道:“你可是苍岌的秘医,医术超群,我不信你会束手无策。”
咏芫直白道:“我只救人,不救命。”
他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刺耳,宥连策一阵火大,揪着他的衣领提溜起来,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
咏芫不躲不闪的直视他,“如果我一命能换上王一命,我不介意陛下您拿去。”
宥连策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空白,连什么时候放开咏芫的都不知道。其实上王不是生病而是身中剧毒,想必太后为了能够只手遮天左右朝政,故而长期对上王施以毒药,事发后上王深受打击,沉积于五脏六腑的毒素激发而出直攻心脉,原本这些毒尚难不住咏芫,遗憾的是上王潜意识下起了求死之心,借由神智昏迷拒绝救治,将汤药全数吐出,从而延误了最佳解毒时机。
咏芫隐瞒真相不报是因为下毒之人已死,既没了报复泄愤的对象,又何必让宥连策知道,徒增伤悲呢?但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只得叹口气说:“陛下,人就好比一支蜡烛,总有燃到尽头的时候,请您凡事看开些,节哀顺变。”
“你走。”宥连策冷冷吐语,两眼空洞的没有焦距,然而水光隐隐聚集。
咏芫恭敬的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离开,留下宥连策彷如雕像矗立,不一会儿内室出来个宫人,小心翼翼道:“陛下,上王请陛下进去。”
见宥连策毫无动静,宫人忐忑的刚想再说一遍,宥连策却抬手抹了把脸,再回头时像没事儿人似的,甚至笑容比之前更胜,轻快的走进内室。
里面上王靠在软榻上,挺精神的样子,宥连策大声嚷嚷道:“父王,您这一觉睡得真久呀,终于肯醒了么?”
上王喜笑颜开,朝儿子招手,“策儿,策儿,过来过来,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宥连策几近虔诚的捧住父王的双手,然后跪下,目光贪婪的凝着父王的面容,短短一年父王便已发染霜雪,而且眸色再无曾经那般炯炯发亮,衰老取代了强壮,咏芫形容得没错,他的生命之烛渐尽……
上王巨细靡遗瞧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既激动又欣慰,“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的策儿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父王……对不起你啊。”
宥连策摇头笑笑,接着他的话说:“我是父王的策儿,没那么容易吃苦。”
“呵呵……”上王拍拍儿子的脸颊,神情中有骄傲有得意更有一抹不可言说的歉意,宥连策全都看在眼里,于是说道:“让父王担心,是策儿不孝。”
“哎……”上王语带酸涩道,“我糊涂犯下的错到头来还要你来替我掩饰,叫我情何以堪?”
宥连策连忙说:“父王何错之有?”
上王自嘲一笑,“回首我这一生,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实则莫不是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