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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菊者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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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狠啦?!只八八六十四格,我还没同他下围棋呢。」象棋已经不得了了,若换成围棋,纵横各十九线,格数更多,赔得更惨。
  云倚红又道:「那书呆虽然写了字据,我瞧还是不妥,妳实在不该让他走的,若能扣着他,咱们筹码岂不高些?」
  「不怕的。」淡菊回得轻快,樱唇露笑,望着棋盘,眉心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只因指尖捏着的白子寻不到佳处落脚。
  「不怕?!」云倚红眉挑得更高,额上的金钿跟着流转光辉,她挥着香帕又道:「上头催着想得到消息呵,都暗地遣人来问了好几回了。」
  「唉,淡菊知道,正想办法呢。呵呵……放走小的才能钓到大的,咱们且等着吧。」舒了口气,终于将棋子落下。自己同自己下棋最是劳心,黑是亲、白也亲,是非黑白搅成一团,败亦胜,胜亦败,永无准则。
  「就凭那只小的写下的字据?」云倚红瞄了瞄木盒,适才收纳进去的那张字据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但要是对方来个死不认帐,也是废物。
  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脸容一抬,自然娇笑,傻呵呵地道
  「是啊,就凭那张字据……」恐怕是不够呵,但若再加上那个传说中的血鹿戒指,何愁君之不至?
  云倚红紧盯住她,双眸细玻В龅氐溃骸感⊙就菲樱夏镄帕藠叢旁┠亍!褂偎敌┦裁矗醺笸夂龅卮匆徽笊Ф坪跤幸恍腥苏舛辰
  「这位爷儿,请留步!您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这、这算什么啦这是……您要见淡菊姑娘也得按规矩来啊!要是每个上百花楼的人都像您这样,还象话吗?!哎呀」那个上前阻挡的伙计教人瞬间扳脱了手腕,痛得跪倒在地。
  见状,一旁的花娘、仆役和丫鬟们全屏着气息贴壁直立,没谁再敢造次。
  云倚红步出锦阁大门,呈现在眼前的便是如此情状。
  「哟这是怎么啦?!天下大乱嘛!祥子,你怎么得罪爷儿啦!」
  抱着伤手呜呜哭泣的伙计忙道:「冤枉啊!这三位爷一进百花楼就指名要找淡菊姑娘,请他们稍等,他们不听,还硬闯,跟着把楼下二十来名护院打得鼻青脸肿,吓跑了大半客人,那咱们还做不做生意啊?!我哪儿得罪他们了?!」
  听闻此言,云倚红心头略感错愕,脸上仍堆出标准的老鸨笑容,腰肢轻扭,风情万种地移步向前,朝为首的那名男子呵气
  「这位大爷呵,您吓坏咱们百花」
  「那个该死的棋中状元是不是在里头?!」利眼怒瞪,男子的目光锐不可当,似积蓄着无限怒意,等不及向谁畅快地宣泄。
  「啊?!」让男子粗鲁地打断话语,云倚红竟忘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见她发怔,男子可没半丝耐性,毫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开,笔直地朝锦阁步进,头也没回地拋下命令:「鹿平,腾济儿,好好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好生霸气,敢情把这儿当作自个儿地盘了。
  「喂大爷,您不能这么蛮横啊!喂」云倚红急嚷着,却无法踏进锦阁半步,因那男子带来的两各手下已把门关起,各据一边,活像两尊门神。
  「这是怎么啦?!祥子,还赖在地上哭啥儿呀?!还不快去衙门请官差来!快去啊!急死我了这是……」云倚红不得不急,一来淡菊与她虽非亲生母女,却真是她的心肝儿;二来淡菊身分特殊,可不光是百花楼的镇山之宝如此简单,容不得出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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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阁里,薄纱轻垂、幽香无名,全然的女性气息。
  「唉……你好坏呵,怎地吓着嬷嬷了,实在不好。」嗓音软软的,甜甜的,像融在嘴中的棉花糖。
  鹿苍冥陡地侧过硕长身躯,视线首先教外头那抹天光吸引。
  落地竹帘高高卷起,唯留几缕薄纱随风飘荡,外头是一处露天台阁,此一时分,霞红似锦,那女子立在落日余辉下,红妆晚照,竟是……相得益彰。
  便是此女扰得鹿王府不得安宁吗?!
  在心中他臆测了无数回,想象是怎样的一张容颜,不知觉间,他脚步已跨出天台,瞬也不瞬地瞪住她。
  「想见我一面得按规矩来的,你这么蛮横,又闹事又伤人,今儿个可没谁敢来百花楼欢畅啦。唉唉……实在很不好。」声音如同裹着一层蜜,甜滋滋的。
  鹿苍冥面无表情,只是玻ё叛矍扑
  从姑娘的发顶到裙襬,尔后又回到那张几如婴孩般纯然的脸庞仅是「几如」而已。他打量得极其仔细,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是美丽的,有张清甜可人、惹得男子心生怜爱的容貌,但他从来就相信直觉它告诉他,不能掉以轻心。
  「妳就是淡菊?东霖的棋中状元?」他逼近一步,见她始终直视着自己,心中竟浮现赞赏之情,且不管她是何方神圣,一名弱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识,没在他凌厉的注视下晕厥回避,也算……稍可了。
  他瞧她,她当然也要瞧他。这男子生得还真好看,双颊削瘦,轮廓明显,若眼神别这般冷酷,下颚别这么紧绷,气势别如此凌人,那当真好看得不得了,要她倒贴都愿意呢,呵!
  「那棋中状元的封号是闹着玩的,小女子愧不敢当。」
  闻言,鹿苍冥瞄了眼矮桌上一盘正激烈厮杀的棋战,哼哼冷笑。
  「我听说,姑娘就是用这些黑白子杀得贵国的御史大人面无血色,连连十九败,还兴以此技与人赌彩头,赢来不少金银宝物,妳不敢当,又有谁敢当了?」
  好生讽刺,字字夹枪带棒的。淡菊心一促,眸光微垂,却瞥见男子左手中指上的一只戒指,顿时,心中已然明白。呵呵,她放出了饵,那条大鱼终于肯游过来啦。
  「说句实话,淡菊什么也不懂,歌艺和舞技都十分寻常,自问比不上百花楼里几位姊妹,就弈棋此项小有钻研,免不了要拿来炫耀一番。呵呵……爷说我敢当,那就当吧。」她笑得倍加灿烂,全然没将他不悦的神色放在眼里,柔声启口:「对了,还没请教爷高姓大名?」
  他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薄唇一掀:「鹿。」
  「是道路的『路』,陆地的『陆』,还是……」她无辜地眨眸,瞥向他的戒指,「梅花鹿的『鹿』字?」
  他不语,目光陡沉,发觉这姑娘有个小习性儿,喜欢轻皱鼻尖。
  「爷不说话,是要淡菊猜吗?唉,只怪淡菊脑子不好,猜谜解字从来就不是我的强项,人家不猜了,你想说便说,不说拉倒。」她突地发起娇嗔,轻罗小扇半掩容,应是在笑吧。一会儿,话锋又转
  「我瞧你手上这个戒指好生面熟,前些日子,一位书生公子来与淡菊对弈,最后把一个戒指当成彩头送给淡菊,那戒指镶着一颗血玉,玉里又细刻着什么,我拿到灯下一瞧,才发觉是头雄鹿呢。乍看之下,跟你这只戒指真的很像呵。」
  什么很像?!根本就是同个模子印出、同位师傅雕刻!这血鹿戒指关系重大,藏着他们鹿族的秘密,受过大鹿神灵的加持,岂能落入外人手中?!思及此,鹿苍冥在内心又把那不负责任、天真过头的幺弟从头彻底地诅咒了一遍。
  「啊!对了,淡菊记起来啦,那位书生公子也说自己姓陆,是陆地的『陆』。」她弯身揭开桌上木盒,将一张字据取出,摊在他面前,娇容上始终挂满笑意。
  「瞧,他写了一手好字,还签了名,是个好大方的人哪。」
  鹿苍冥任她唱独角戏,一直到她取出字据,严肃的面容终于稍见变化。他双目迅速浏览纸上字句,瞥见最后的签名,没打印记,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姓陆?!他唇角微微往上勾勃,暴怒的心绪稍感平息。
  「白苗铁器吗?!哼,这字据立得真潇洒、真豪气,可惜是张废纸。」
  废纸?!
  呵呵,还用得着他提点吗?这仅是必须的手段罢了,她本就没指望这张字据。
  「真的吗……」淡菊略偏螓首,贝齿轻咬下唇。「公子怎地知道?」
  「那枚戒指呢?」他不答反问,鼻间闻到姑娘家身上独有的幽香,心跳加速,眉峰不禁一皱。
  这男人惯于主导,专横得很呢。她暗笑,小扇贴着心口。
  「哪个戒指?爷曾送过淡菊戒指吗?哎呀,都怪我胡涂,人家的首饰多得数不清,好几个首饰盒都装满了,你劈头便问,我一时想不起来呵。」她坏,她知道,就爱自己这么坏。
  「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那枚戒指。」他下颚绷得死紧,左手成拳,将那血鹿戒指抵至她眼下。
  「噢,爷是要将这戒指送给淡菊吗?」她轻呼一声,容如花绽,忽地拋掉小扇,两手紧紧抱住男子的拳头。「来来,我帮你取下来,唉,你的手指又粗又长,就怕这戒指的尺寸不适合淡菊,可没关系,我可以请工匠将它改小的,呃啊」
  大掌猛地抓住女子细腕,力道强劲,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别跟我耍花样!」他逼近那张玉容,字字重音,「那个戒指在哪儿?!」
  「好、好痛……人家手快断了,郎心如铁,你、你真狠心……」真的挺疼的,眨眨眼,她任着眼泪盈睫,顺着香腮滑下。
  有一瞬间,鹿苍冥竟觉心软,眼前女子娇小如此,唇轻颤颤的,可怜楚楚,眼瞳浸在水雾当中,似无声地指控他欺凌弱小。不自觉间,他放松力道,却又厌恶起自己此番行径。
  「把那戒指拿来,妳开个价,我可以给妳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嗯……青楼里的姑娘,特别是有些身价、待价而沽的女子,遇到这等状况,大多如何反应呢?淡菊咬着红唇,眼泪一颗颗、大的小的持续不断,还真像珍珠串儿,忽地抬起未受箝制的一手,握成小拳头,娇软无力地搥打男子胸膛,气虚地道--
  「淡菊不要钱也不要珠宝……淡菊等着选花魁,成了花魁女才能脱身青楼,可以亲自挑选夫婿,我……我想嫁人,想自己选一个丈夫倚靠终身,你不懂的……我才不要什么金银珠宝。」
  他先是怔然,跟着怒气陡炽,极难忍受事情的走向超脱掌控。
  「我管妳嫁谁?!我只要那个戒指!」姑娘的身子软乎乎的,竟倒进他怀中。
  「那些首饰全是淡菊的陪嫁,你、你不能抢去……你好狠心……」
  这该死的女人听不懂他的话吗?!鹿苍冥下意识揽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眉峰打了七八个结,想掐死她,又有点儿……舍不得?!
  「天杀的该死!」他咬牙骂了一句。
  「你怎地骂人……」她可怜兮兮地指控,接着双眸一合,四肢放软,决定……晕过去了事。

  第二章

  淡菊终于知道,在一个严峻冷酷、又专程寻她晦气的男子面前假装全无意识,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任着身躯软如棉花地倒向他她瞧过好几回,百花楼里的姑娘常是用这招博取怜爱,再适时地配合一声轻叹,显得格外娇柔,如此投怀送抱,很少男子抵挡得了。不过可惜,今儿个遇上的这位恐怕便是少数中的少数。
  见她晕厥了,鹿苍冥先是一怔,接着竟开始诅咒,秽言秽语实在难听得紧。然后健臂一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拦腰抱起她,由露天台阁跨进房中,倒是轻手轻脚地将她安置在榻上软垫。
  淡菊正为着他俐落轻柔的动作感到窝心,胸口突现一股燥热,感觉男子两道目光正灼灼地煨着她的面容。呵……不好不好,心跳得太快了。
  她忍得好努力,什么定、静、清、和,棋艺四字箴言,能用的都用了,可使的都使上了,脑中却依旧浮现许多奇奇怪怪的想象。噢他如果趁机吃她豆腐、占她便宜,要怎么反应才能恰如其分?
  等了片刻,忍得心肝都纠结了,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太多了。
  啪地轻响,淡菊忽觉右颊微痛,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左颊同样又啪地一声。
  「喂!醒来!」沉声一喝,他竟然左右开攻连连拍打她的双颊。姑娘家的肌肤原就娇嫩,即便他力道再轻,也扬得她芙颊泛红。
  「该死的!给我醒来!戒指在哪儿?!」他索性把住她下颚,将那樱桃小嘴挤得嘟嘟的。
  呜呜……痛呵……放手放手啦!没血没泪的男人,半点儿也不知怜香惜玉!
  此法不通,淡菊决定要让自己姿态优雅地清醒过来,再不醒,她猜他接下来八成会拿水泼人了。
  眼睫微动,一声恰到好处、既绵又软的呻吟才准备出口,锦阁外忽又传来吵嚷,脚步声急急奔来,男的叫嚣不已,中间还夹着姑娘们的尖叫声,平时幽静的锦阁从未如此纷沓不安过。
  「官爷,救命啊!咱们家淡菊心肝在他们手上,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您大爷快帮帮忙,救命哪!」云倚红呼天抢地,叫得震天价响。
  「好大的胆子,哪儿来的臭家伙?!竟敢在东霖丽京闹事?!你们个个都活腻啦?!全给我捉回去!」
  「是!」众兵勇异口同声。
  接着一阵刀剑相交,喝声纷纷,姑娘家的惊呼更加尖锐,而男子哀号和叫骂声陆续传来,打得乒乒乓乓,战况似乎挺激烈的。
  此时,「折磨」着她一张俏脸的大掌终于肯放开了,淡菊想由眼缝底下偷觑,却又不敢。
  霍地,鹿苍冥立起身躯往门口走去,只听见两扇门被用力推开
  「住手。」他的噪声低沉浑重,简洁的两个字,却威严峻厉得让人心惊。
  这种感觉好生诡谲,外头由全然的纷扰转变成全然的静谧。
  奇也怪哉,真这么神通广大?
  再也捺不住好奇,淡菊先悄悄睁开右眼,跟着又睁开左眼,微撑起上身,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巧瞥见那男子微微垂首,跟带兵的那名捕头说些什么。她识得那个捕头,曾几次见他领着手下在丽京城中和遂紫江边巡视,丽京百姓对他的风评不算差。
  那名捕头神色转变颇耐人寻味,似乎十分讶然,他双目瞪大如铜铃,望望男子,又垂下眼瞥见他左手上的血红戒指,片刻后,终于启口
  「多有得罪,不知尊驾光临,还请见谅。」
  「不知者无罪。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不会在丽京久留。」鹿苍冥口气微冷,语意已十分明显,要他别四处张扬。
  「是。」
  在众人还闹不明白之际,却见那捕头忽地回身一个手势,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勇立即还刀入鞘,短短时间内全撤出了百花楼。
  「官爷,这、这……怎么说走就走啦?!咱儿淡菊心肝还在他手上,这是怎么回事?!」云倚红错愕万分,表面上胡乱嚷嚷着,心中对那不速之客自然警觉高升。
  若要斗智,她可分毫不替那丫头担心,就怕对方使蛮力,可话说回来,适才两人关在锦阁里这么久,倒没听见那丫头呼救,应该尚能应付吧?唉……哪儿来的瘟神,这般折腾人?!
  宁定下来,她又继续号叫:「天爷呀没天理啊咱儿淡菊心肝儿啊!嬷嬷对不起妳,嬷嬷急呀,可又有啥儿办法呀……呜呜呜,我不活了,天啊,这是怎么啦」
  瞧来,除了当事者和男子那两名随从,在场的男男女女没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淡菊心中暗自思量。
  是因为那只血鹿戒指吧?!原来它用处如此之大,不仅在白苗呼风唤雨,连东霖国的官府也得给上几分薄面。她美眸细玻В植蛔跃踔辶酥逍∏杀峭贰:呛牵硪恢宦湓谧愿龆稚希蠢此亲鲎怪懒烁鎏烀抛ⅲ式鹁恕
  「腾济儿!把银票给她,叫她闭嘴!」鹿苍冥忽地一喝,似乎是受不了云倚红尖锐刺耳的呼号,接着身子一退,再度将两扇门关上落栓。
  脾气很坏呢。淡菊在心中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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