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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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舞本就要停下来，速度并不快，很容易就控制住了马儿的步子，停在了当下。
　　曼舞眯了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应当不是她的人。略微一顿，转瞬就明白了，牵起嘴角，冷嘲道：“她这速度倒是快，怎的，是算好了么？”
　　“请女帝移驾，主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放肆，你当现在是何时候？乱华春秋，中原逐鹿”司清雅几步走下台阶，站在曼舞马前，停在那人旁边，目光凛凛，“这里，除了女帝，没有你能称主公的人。”
　　那人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司清雅，却并为被他吓到，反而是低了低头，“还请清雅公子息怒，女儿家的事情，并不劳您操心。更何况，主公的夫君，还是您的亲哥哥，您总不想看见他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却像是打了司清雅一巴掌，不重，却耻辱万分。司家历代忠心，如今却出了个司清俊，帮着吾筠澜谋朝篡位。这是耻辱，也是赤裸裸的要挟。他们太明目张胆，往往，这么明目张胆，不是太傻，太没用，就是背景太强，后台太硬。

　　吾筠澜当然只会是后者，不然不会如此贸然就派人来通报。而且这个人，显然，本身就是在皇宫里的。也就是说，曼舞当初肃清的力度，还没透彻。
　　曼舞看司清雅生气，牵了牵嘴角，对着他挥了挥手，轻声道：“雅儿退下吧，司清俊说过，他除了姓氏和司家有关，别的并无关系。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算是司家的人了，是他自愿断绝关系的。不必为他再多心烦些什么……”
　　司清雅一愣，看向曼舞，不知怎的就平心静气下来，最后轻声问了一句，“真的？”
　　“嗯。”

　　司清雅并不见太难过，可是脸色绝对也不会好看，良久，终于是叹了口气，“陛下，此行凶险，请让雅陪您去。”

　　“雅儿，你也说此行凶险，我必然是不会带你的，而且，他们不会让我带什么人的。”曼舞微笑，转眼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人，“你很镇定，知道我不能拿你怎样，也不会拿你怎样。但是你要知道，吾筠澜一样不能奈我何，你别如此有恃无恐。让我记住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千万别用最坏的那一种方式。”

　　曼舞笑的戏谑，掉转马头，轻催着马儿。马儿踢踏着小碎步，慢慢小跑起来。
　　那人愣了一愣，看了一眼司清雅，抿了抿唇，几步上前，跨上马匹，快步跟上曼舞，领着曼舞出宫。

　　曼舞正好和黑火骑错身而开，对着古岚轻声吩咐道，“留驻在都宫，萧儿交给雅儿就好，司清俊我带走了，一切拜托。”

　　她语速轻缓，讲完，人已经行出了老远。可是古岚却听的清清楚楚，看了一眼还跟在队伍里的琰萧，不自觉蹙了蹙眉。

　　她其实很佩服曼舞，尤其很佩服曼舞对孩子的教育。琰萧是不一样的，他在城门上待了一夜，轮班的守卫换了三波，他都不见退下或者休息，不喊苦，不喊累，甚至对一切杀戮无动于衷，毅力之强大，心性之坚忍，让人乍舌不已。
　　这样的孩子，除了曼舞，还有谁能教的出来？

　　曼舞刚离开，还在蕴央宫里的各路使臣就听到风声，纷纷退回住处。只有琰御风和龙傲影结伴，走到门口，负着手，看着度宫门口，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如何？”琰御风淡淡一笑，垂下眼，微微闭上了眼睛。

　　龙傲影不置可否，摇了摇头，“她会回来的，而且完好无损。”

　　“哦？”琰御风挑了挑眉，有趣地看着龙傲影。

　　“红衣一马震京华！”龙傲影动了动唇角，笑意不觉加深，“我很期待，女帝，为我们带来的这出戏。”

　　“红衣一马震京华？”琰御风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终究朗笑出声，“好一句红衣一马震京华。我想，我也开始期待了……”

　　
　　曼舞跟着那人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别院。曼舞打量着这别院，还真没觉得这里会像是个谈判的地儿，反而是别人家的别庄还差不多。

　　同曼舞随行的只有十二个人，曼舞当然不会期望她们能做出点什么。可是，她也不会害怕。
　　留了十二个人在门外，曼舞独自进了别院。那人带路带到一处小院门口，随即就退下了，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曼舞眨了眨眼睛，跨进月门，入眼的就是漂亮的葡萄架子，下面摆放着石桌摇椅等等东西。
　　曼舞挑了挑眉，几步走近。竟然像是感受到了琰烈的气息，不自觉蹙了蹙眉。
　　“还喜欢这处地方么？”吾筠澜的声音，乍响在耳畔，像是给了曼舞一记警示。
　　曼舞不自觉地心脏收缩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径自坐到了石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说吧，有什么要谈。”

　　“好，开门见山。”吾筠澜笑着坐到了曼舞对面，不多说废话，“我要司清俊，还有那些俘虏。”

　　曼舞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咂咂嘴，回味着口里的感觉，“哦？那你拿什么条件和我换？”
　　“琰烈的行踪。”
　　“不需要，他若是想见我，自然会出面相见。我并不需要你卖给我这种无关紧要的情报。”曼舞径直就打消了吾筠澜的提议，显得很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需要琰烈的消息？”

　　“第一，他没死。第二，他不会在你手上。诚然，他现在可能是遇到了不可避免的危急，但是以他的智谋，断然也不会落在你手里。”曼舞微笑，很自然温和，“若是真落到了你手里，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你威胁我的筹码。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想我和琰烈之间的默契，并不是你能了解的。”

　　吾筠澜倒也没大反应，垂下头，笑道：“既然你不愿意，不如你说说条件。”
　　“我没条件。”曼舞回答的很淡定，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是你叫我来谈判的，不是么？”

　　“既然知道是谈判，那么我们胜算都是相当。况且，地方是我的，你认为，你不答应，会有什么好下场么？”

　　“威胁我没有用。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必定民心尽失，无论你编什么借口，都是强词夺理。现在我在南圣女国如日中天，拜你所赐，南圣女国的人民很相信我，也很爱戴我。”
　　“愚蠢！”

　　“谁说不是呢？可是，若是没有这些愚蠢的人，又有谁肯听你掌握？”曼舞咄咄逼人，眯起了眼睛，锐利地扫向了吾筠澜，“况且，你并杀不了我。”
　　“凭你那十二人？”
　　“不，凭我自己。”曼舞轻笑，站起了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如果除了我，必定还有一个人，会让你们不得好死。既然有那么多人陪葬，我也没什么好吃亏的。”
　　吾筠澜同样是眯起了眼，眼中却没有像曼舞一样带有笑意，“什么条件，快说？”
　　“你说吧，我什么都不缺。若是让你收手，你也必定做不到。”曼舞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在意吾筠澜的心思。

　　“等等，我这里有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听说说？”

　　“谁？”

　　“杜兰蝶。”

　　曼舞身子震了震，转首看着吾筠澜。忽而惊觉自己情绪没有控制好，连忙垂下眼睑，敛去了眼中的目光。

　　“我听说，你和杜兰蝶，有过节……”

　　“……”

　　“是为了墨子谦吧？”吾筠澜笑，慢步走到曼舞身边，弯下腰，故意由下而上看着曼舞，“怎样，我现在抓到了她，将她送给你，随你折磨，如何？”
　　曼舞心思有些乱了，心里不自觉矛盾起来。若是，墨子谦知道这件事，是否会去救杜兰蝶，如果知道，是否会怪她？曼舞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明白，可是听到她说杜兰蝶，心里就不自觉地盘算了开来。

　　曼舞面无表情，内里却是天人交战，终于，轻笑一声，“好，成交，附带上真金白银各三百五十万两，我让你赎回俘虏。”

　　“你……”

　　“怎么，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兰蝶，就会让我乖乖把俘虏还给你吧？她值几个钱，我现在也不过是将就着给你个顺水人情罢了。”曼舞笑得毫不在意，无害的样子，足以媲美一只盯着萝卜的兔子。
　　盯了一会儿，曼舞似乎是觉得没趣，慢步往院门口走去，“我的时间很多，想明白了你再告诉我……”

　　“好，我答应。”
　　“那司清俊？”
　　“哈，我还没玩够，等我玩够了，自然会放回去。”曼舞笑得像是地痞无赖，却无处让人发火。看吾筠澜一脸纠结，曼舞心里就觉得好笑，“安排好兰蝶和真金白银，我会派人来接的。”
　　“……”

　　“还有，建议你别在路上搞什么小花样。司清俊我一并带来了，你也不希望，我在他细嫩的皮肤上，划上点什么东西吧？嗯？”曼舞笑得张狂肆意，转身已经离开了院子，大踏步地出了别院。
　　骑上了马，曼舞才沉下了脸。看着已经近午的天色，不免有些头晕。吾筠澜和琰烈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吾筠澜也绝没有现在这样步步退让的道理。
　　曼舞总觉得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是又说不上来，一想到，就觉得有些闷。终于，曼舞轻夹了马腹，率先往都宫方向骑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成伤


　　“还有，建议你别在路上搞什么小花样。司清俊我一并带来了，你也不希望，我在他细嫩的皮肤上，划上点什么东西吧？嗯？”曼舞笑得张狂肆意，转身已经离开了院子，大踏步地出了别院。
　　骑上了马，曼舞才沉下了脸。看着已经近午的天色，不免有些头晕。吾筠澜和琰烈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吾筠澜也绝没有现在这样步步退让的道理。
　　曼舞总觉得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是又说不上来，一想到，就觉得有些闷。终于，曼舞轻夹了马腹，率先往都宫方向骑去……

　　
　　
　　曼舞刚回宫，就接到各地南圣暗卫的消息，还有寞瑢焉、鸾英和司家亲兵的密告。一下子忙的焦头烂额，连那什么会议都没时间开。
　　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四天三夜未眠，让曼舞的身体达到了最高负荷，若不是硬撑着那口气，曼舞指不定就晕倒在书房里了。
　　将朱笔丢在一边，曼舞疲累地揉揉眉心。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麻烦，早就猜到吾筠澜不会太弱，可是却没想到如此强大。所有南圣女国的兵力，近一半集中在她手上，相比之下，胜算堪危的，居然是她吾曼舞。
　　毕竟南圣女国大量兵力部署并非是她所熟悉的。而且具体军事上的结构体系，她也并没有实战的经验。仅仅凭着只言片语的了解，以及一些兵法，根本就不够她用。
　　更何况，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就是，她现在派出去的人，只能在暗中行动。万一真的硬碰硬起来，她们只有等死的份，无谓之争都不需要。
　　曼舞闭着眼睛，转眼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免觉得有些忧虑。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可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去抓住吾筠澜，兵力的不均衡，更让她明白，纸上谈兵不过是空想。她阵法布置的再精妙，人员部署的再精密，都不可能去抵挡十几倍的敌人，实战经验不够的她，不可能灵活地运用军队，这是硬伤，摆脱不了。毕竟她是现代的人，而且不是现代的军人。她并不会整日接触军事，认知领域到达她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很少的了。
　　曼舞疲累地仰起头，靠在宽大的椅背里，额角隐隐抽痛，是她挥之不去的折磨。
　　身边有人轻轻落下，若非曼舞感觉灵敏，神经又在紧绷的时候，她是怎么也不会察觉的。
　　嘴角牵起笑容，略微泛起了苦涩。
　　让花弄影帮她，这个提议，不是没想过。可是这世界上的花弄影只有一个，而花弄影不可能掺和在这场南圣女国的内战里。曼舞心里非常清楚，也非常笃定她就算开口恳求，花弄影也不会答应。其实，她也不会去恳求，花弄影只有一个，他可能在瞬间爆发，斩敌千万，但是终究不可能撑上几天几夜。他再神，也只是人，总有精力耗竭的时候，她不会让他身犯险境，也舍不得他徘徊生死。
　　曼舞头疼地不知道该怎么是好，闭着眼睛都觉得心烦。
　　“杜兰蝶，昨天就被送来了。”
　　“……”曼舞无可无不可地动了动脑袋，忽而惊醒，腾地站起了身，又缓缓坐下，“她，来了？”
　　“嗯。”假面轻应了一声，打量着曼舞的神色，看她脸色变幻不定，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服了忘尘，本当断情弃爱，只专心一人。可是她身上有追云星，根本就不会是长久。他现在想要的，是一个没有爱，没有最诚挚感情的曼舞，而不是时时刻刻会被回忆和情感所羁绊的曼舞。
　　墨子谦，于曼舞而言，终究是不可弥补的一个缺口。在最早的时候，用执着填补，在后来用信任挽回，到最后用伤痛掩埋。可是曼舞虽然面上不表现，但是心里的那个洞，终究是会越来越大。
　　他不是没看在眼里，他们的互相折磨。墨子谦的改变，她的回避，他不是看不到。当局者迷，他作为旁观者，自然是再清楚也不过。
　　墨子谦，是她心里的漏洞，不知道用什么填补，用什么隐藏。他们都是无力，无力去追，无力去逃，无力跨出相对的那一步。他们都怕了，所以始终，在追求的同时，没有寄予未来和希望。
　　而琰烈，同样影响着曼舞的另一个人。他却是不放心将曼舞交给他的，即使是他改变那么多，维护那么多，他依然没办法在最后的时候说服自己，让曼舞为他沉沦。
　　花弄影不禁眯了眯眼，看着曼舞神思不定，心也慢慢下沉。
　　“花花，她，还好么？”曼舞踯躅良久，才轻声问了那么一句话。
　　花弄影一时没有察觉她问的到底是谁，顿了一顿，“还可以，不过，我想他应该要来找你。”
　　“啊？”曼舞没反应过来，转而脸色一沉，心里莫名有了些酸楚，“他来做什么？”
　　“杜兰蝶，现在在他身边，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曼舞苦笑，她是能猜到，但是她的确不知道，她忙都快忙死了，哪儿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哦，那让她留着吧。”
　　“……”
　　“她没事吧。”曼舞轻声地问了一句，极细小的声音，若不是花弄影内力高深，他也不会知道她说了什么。
　　花弄影忽而明白了，她刚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意识到自己的领会错了那个他到底是哪个她，连忙道：“她没事，被抓住的时候，可能受了点小刑罚，无碍的。”
　　“哦，那就好，让子谦陪着吧。”曼舞深叹了一口气，随意拂了拂桌面。慢慢站起身，往寝殿走去。
　　她累了，很想睡觉，现在的她无力去谈任何伤神的事情。
　　解了衣服，曼舞还觉得昏沉，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虽是疲累，却又睡不着了。
　　曼舞强迫着自己闭着眼睛，可是多日来的紧张，在一下子松懈，难免让她觉得有些空洞。不知怎的，脑海里止不住地想到了墨子谦、杜兰蝶。
　　杜兰蝶，曼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去将她换回。她于自己而言，是敌非友，为什么要换回，她真的不清楚。
　　只当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是她不后悔。现在司清俊还在手上，她倒是很想看看司清俊和吾筠澜到底在使什么招。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轻轻的，缓缓的，曼舞本当是假面。可是一想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