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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犹记惊鸿照影_全文 番外(包括曜的番外)_派派小说-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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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和李大人都是我齐越的老臣了,一直一来忠心耿耿,他们的侄女女儿入了宫以后,必然也会尽心服侍陛下和娘娘的,总比,总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秀们家里的女眷要懂分寸……”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文丞相如仪微笑:“我明白的,劳烦丞相替我状告奉将军和李大人,尽快将府中适龄女眷们的画像送进宫里,我会找时间向陛下说的——对了,我记得丞相有一个孙女年纪也差不多合适,不若一道画了送进宫来吧。”
  老人的面上呈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眼底却掩饰不住那一丝得偿所愿的喜色,依旧以退为进的连连推辞:“我那孙女薄柳之姿,哪能和奉李两家的千金比。”
  我唇边的笑意越发的亲和:“瞧您说的,该不会是舍不得自家孙女,不愿意送入宫中给我当妹妹吧?”
  “娘娘哪里的话,既然娘娘不嫌弃,我一定会教导俪儿好好的服侍陛下和娘娘!”
  文丞相一迭连声的应着,心满意足的告退。
  我看着他蹒跚走远,垂下羽睫,掩住其中的倦意、无奈,和浅浅悲哀。
  “娘娘您快看,多美啊!”
  身后奕芪的惊叹声响起,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旭日初照,从古老的宫墙后面一点一点升了起来,明亮的阳光,与琉璃瓦和清碧湖色交辉,洒向这瑰玮恢弘的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在晨曦当中对着自己微笑。
  不管怎样,这是全新的一天,而我面前的,是一个全新大 王朝,它是那样的美丽祥和,由我和潋亲手开创,也终将会在我们手中,一天一天壮大富足。




南承曜的番外




番外  南承曜(上) 

暮春的花海其华灼灼,看在他眼中,却不及手中这一袭红裳的万分之一。 

裙裾摇曳处,那金丝绣就的凤凰,振翅欲飞。 

那一日,她便是穿着这一袭红妆,站在邺城高高的城楼之上,一阕清歌,点亮了整个漠北,苍灰的天幕。 

那一日,她颈间的血,滴落在雪地里,他看着那红白相映的绚目景致,心想,用飞董氏九族之人的鲜血来偿,只怕仍犹未能够。 

那一日,当心底的冷怒几乎淹没了所有理智,他才骤然惊醒,原来,他在意。 

无关乎姓名。 

无关乎容颜。 

无关乎身份。 

她只是那个“不敢赌万一”,千里迢迢远赴漠北来寻他的女子,是那个始终坚定不移的支持着他的女子,是这世间,可以与他比肩而站的女子,是他不惜倾尽性命爱惜守护的女子,是他唯一的王妃,他的妻。 

自那一刻起,他弃了所有追查。 

即便是,那一曲“惊鸿”,还有她左臂上的炼金朱砂,和许许多多不经意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情和小动作,巧合得近乎天意。 

即便是,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未曾放弃的找寻,却并没有能找到,当年坠崖的她,所留下的任何一丝痕迹。 

即便是,青木崖上,那最后一眼,她的身影与脑海中深藏的记忆,莫名而又真切的重合在了一起,他也依旧不让自己去深想。 

近乎偏执的不肯打破这个平衡,一点也不像他了。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她仍是他的妻,只要她永远都陪在他身旁。 

所以,当桑慕卿泪眼婆娑,告诉他那一段过往,告诉他,她与苏修缅的约定,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慕容清之时,他只是冷漠的拂袖,说,像这样的胡言乱语,不要再让我听到。 

不是不信,只是如今,他的妻子,仍然需要依持慕容家小姐的身份,即便这个身份同样会带来许多麻烦,但是比起她的另一个身份,至少如今,可以护她安全无虞。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当所有真相挑明,即便他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崖而无能为力,即便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她,但那一段过往那样残酷,她能否接受得了,又是不是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多讽刺,他竟然在害怕,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宁愿她一世都只做慕容清,宁愿她忘了曾经那样全无保留的依恋与爱慕,只要她在他身边。 

他甚至对桑慕卿动了杀意,即便最后,她的死不是他亲自而为,却至少是出于放任。 

他不是不知道慕容家的动作,却并没有阻止,同样是注定了背北亏欠,却都不曾后悔。 

慕容铎夫妇为的,是家庭的鼎盛繁衍。 

而他为的,只是他的妻。 

是的,他知道她是谁,或许早在亲眼看着她从青木崖坠下之时便已在心底明白,而桑慕卿的一席话,更无疑将一切无可回圜的确认。 

后来,她从邪医谷回来,他知道她蛮是知道了的,然而,他却从来不提,只做不知情。 

如果说,当年那个笑颜明媚的女子,是他那一段暗沉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与温暖,那么,如今的她,一颦一笑早已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血脉深处,虽死不能割舍。 

那么,是不是,只要不说破,他与她之间,便仍旧不会不可回转,她依然还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此生唯一的妻。 

他曾说过,她的弱点便是太重情义,他太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可是如若不是这样,他又会否爱上她? 

所以他明白,她不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便将一直以来当作家人一般对待的慕容一门视作路人。 

所以明知道她前行邪医谷是为了什么,他却依然放手让她远离,只为了她可以避开他与慕容家之间迫在眉睫不可避免的冲突。 

倾儿,你等我,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便到邪医谷陪你,等我们的孩子出世。 

他这样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明明笑着,声音里却蕴着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紧绷。 

她的身子太过积弱,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然而他却已无退路。

所以明知道她终会知道,却冀望能多瞒一时,等她避开上京的血雨腥风,等到孩子平安降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到他与她之间有了永不可断的牵连。 

她是那样的爱孩子,那么为了孩子,他是不是就有多一分的机会留住她? 

他算好了一切,以为那是一世,却终是算不过天,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情的,她提前赶了回来。 

她听不进他的解释,所以他冷冷开口,问,慕容滟呢,你也不顾她了? 

为的,其实只是她安好。 

所以,他打了她,对着那样恨不能将之嵌入自己骨血密密护着,不让她受一丝一毫伤害的人儿,竟然是他自己,亲手打了她。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知道她要做什么,而她却不知道,亦或是已经不再在意,这样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险。 

然而,他却不能不在意,只要是与她有关,他永远也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她不会知道,他需要怎样的强行克制,才能压抑下心底翻江倒海的钝痛,方才打过她的右手,死死的握牢成拳,收于身后,却仍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根本不敢多看她一眼,害怕只需这一眼,他便会心软,会控制不住想要抑她,然后所有费尽心机营造的假象,所有倾尽心力维持的自制,便会随之,全盘崩溃。 

然而心底,其实在那一刻起便已经溃不成军,她不惜自曝身份,他便知道自己仍是低估了慕容潋对她的重要性,更加清楚他若是死了,会带给她怎样的打击。 

所以明知道要冒天大的风险,他仍是开始着手安排月毁暗中筹谋着诸多营救事宜,即便他心知肚明,为何看押慕容潋的任务,会落到他身上,为何那一道圣旨上,钦命由他监斩,如若关押或者行刑当中出现任何闪失,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然而此时此刻,仓促之间,他却顾不得太多,种种考量善后,只能留待日后。 

没有告诉她,是因为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打点一切,赢面太小,万一失败,他不愿意她经受从期望到失望的打击,而很多事情,她知道得越少,也就越安全。时间太紧,所要筹谋的太多,周围的眼线也太多,他也实在是分身乏术去向她解释。 

却不曾想,竟然会将她逼至绝境,竟然让她不惜纵火自伤。 

他一直知道她是外表柔然,实则内心坚韧的女子,却仍是低估了她的决绝,为了救慕容潋,她竟然可以惘顾自己的性命,将整个归墨阁付诸一炬。 

他想起了她在烈焰当中不住呛咳的身影,至今仍心有余悸。 

他听着她说,殿下,我不想再听你的不得已,我只要你答应我,潋诈死后,不要让他出任何的事,这就足够了! 

握着令牌的手心不受控制的收紧,一点一点蕴力,太多的累与疼,无处宣泄。 

倾儿,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起身,令牌掉到了地上,碎成两半。 

殿下还没有答应我。 

她固执的开口,依旧坚持向他要一个保证。 

他顿了一顿,声音里透出些许苍凉—— 

如果你想要我答应,从此以往,再也不要做今晚这样的事。



(中) 

“殿下,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他淡淡看向窗外,太极殿的方向,依旧灯火辉煌,人影攒动,他知道这样的忙碌会一直持续到明日凌晨,他醒来之前,然后那里,将会举行他的登极大典。 

上一次,太极殿广场上这样的盛况空前,距今不过短短几年,却仿佛,已经隔了一生一世那么久。 

那时的他,随着众人跪地仰望,看那把金镶玉砌的龙椅之上,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 

明艳而尊贵的黄,在他眼前逐渐幻化成刺目的红意,那漫天的火光,那遍地的鲜血,还有那一袭喜气洋洋的嫁衣,带着玉碎的决绝,和翩若惊鸿的美丽,就那样生生消失在他的眼前。 

永世,不得再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随众人一道叩下头去,唇角缓缓带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为这把龙椅殉葬的人,不计千万。 

如若反过来,又该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他在那一刻,定下了今后一生的路。 

后来去终于明白,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太极殿的西北侧,东西六宫,是紫荆宫中三千嫔妃们居住的地方,此时此刻,同样火烛通明,间或传来一两声隐约压抑的幽咽,盘亘在这古老而阴郁的宫墙之内。 

今夜,是她们在紫刑宫内生活的最后一晚。 

明天一早,登极大典过后,这些女子将以太妃的身份,即刻启程前往普济禅寺,带发修行。 

不期然的想起了一身素白丧服的庆贵妃,目中隐带狂乱,犹如不敢置信一般对着他开口——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当我被我所爱之人的父亲——一个可以当我父亲的老人压在身下,而我却还必须刻意逢迎、辗转承欢的时候,心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个晚上,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孝慈皇后在烈火当中凄厉呼救的身影?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终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再忍!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可是结果呢——普济禅寺?呵呵——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为你做了这样多的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他略略笑了下,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如果我忘了,你以为,我会留你到如今?” 

她怔住,不再说话。

而他转眸不再看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强自抑下心底,所有阴郁的杀机。 

他不是不知道,她为了他付出过什么。 

当日她入宫前,他曾在她面前清晰而冷静的陈述,她明知道等着自己的是怎样一条路,却依然选择,他知道是为了他。 

所以在她入宫之后,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一直尽力回护,让她一步步,宠冠六宫。 

所以肯偶尔纵着她一些无伤大雅的任性,她也只是可怜女子,这原是他欠她的,而这世间,也再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坚持和在意的,所以,并无所谓。 

一直到,他重新遇到她。 

如若不是她的冷静从容,他几乎在他们最初重逢的那一刻便伤了她的性命,至今想起仍后怕不已。 

后来,她一点一点,走进他的心里。 

后来,他在青木崖底,紧紧的拥着失而复得的她,平生第一次,感激上苍。 

再后来,他睁开眼,不顾身上的伤,费力的从身旁那一张张焦灼的面孔中去找寻辨认,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 

其实对于庆妃,他不是没有想过,等到一切结束,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还她自由,只是—— 

他的眼底骤然一冷,不该的,她不该牵扯到她。 

问斩慕容潋的那一道诏书,那样急迫,他们不过刚从宫中离开,诏书便尾随至王府,甚至于,钦命由他监斩。 

她不见得有多想除去慕容潋,然而他们夫妻的离心,却无疑是她所乐见的。 

然后恰恰在他出使齐越之时,幽州生变,逼得赵漠不得不仓促动手,甚至于连奏报他的时间都没有,他知道,这与她脱不了干系。 

更遑论,她几次三番的游说皇上想要致她于死地,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他果真忘记从前,怎么可能容她到如今,怎么可能? 

即便是到了此刻,心底的恨与痛,还有那无涯的空洞,仍旧寻不到去处。 

所以,他只是任她踉跄离去,不多说任何一个字。 

耳边,仍留有她尖锐的笑声—— 

呵呵,果然如此,原来你真的爱她,只可惜,你真的懂得去爱一个人吗?你以为在背后地里为她做尽一切就够了,结果怎样,你一样留不住她,哈哈…… 

后悔吗? 

很多时候,他曾这样问自己。 

在懿阳公主状似不经意的在皇上面前说起太子种种,而皇上面上的阴翳越来越浓的时候,在杜如吟体内同样发现了“千日醉兰”的毒性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遇袭与中毒之后,在三王府中的内奸用尽了办法却依旧查不出来之后,他告诉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他要的,只是她能安然无恙。 

他并没有费心安排人去保护杜如吟,甚至刻意以她做饵,所以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出事。 

如若换作是她,必不会如此,他知道,然而同样的,到底不敢赌那万一。 

杜如吟那一张相似的面容,是世人心中,笼络和控制他最好的工具,其实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取信于世人的绝佳武器。 

所以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接受,他们便欣喜若狂,未曾有过半分怀疑,而他的宠爱,看在世人眼中,更是深信。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有其他女子担了他妻子的名分,所以他空许她侧王妃之名,然后用繁琐的礼仪和三月之期,将一切扼止于开端。 

天下之大,他要的,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她。 

可是,当她眼底的疏离冷漠越来越甚时,当她抱着疏影没有生气的身体痛不欲生时,平生第一次,他竟然在质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有没有做错。 

他曾问过她,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而她只是淡淡一笑,殿下希望臣妾问些什么? 

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那时的他们,都太骄傲。 

可是后来,深想之下才发觉,如果那一天,她真的问了,自己又能有怎么样的说辞? 

告诉她,他爱的是她,接受杜如吟不过是因为她背后的懿阳公主,他宠她,也不过是做给世人看幌子,放在明处,为的,只是替她挡去众多的明枪暗箭? 

即便是她相信了他的说辞,也不可能认同并接受他的做法,而他,却早已经没有了退路。 

夺嫡路上的血雨腥风,他经历太多,从五岁那年几乎命丧刺客剑下开始,他就别无选择的只能不断变强,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他太清楚。 

其实她在他身边,他已经不复当初夺取并倾覆之心,只是,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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