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济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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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突然翻身坐起，满脸认真地环住我的脖子说：“不许你花花肠子，否则，我就让你当太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我。
我们笑着，滚作一团。
可是，现在……
我选择了逃避，整天活在一种被人遗弃的失落中，无奈地在市场上与对手玩命血拼，靠点滴成功来麻醉一下自己。胡总旺财当然一时龙颜大悦，经常开些“加薪”、“进爵”之类的空头支票逗我穷开心，疯狂压榨着我的剩余价值。
虽然，我在阳光下，貌似成功人士地行走在济南光怪陆离的街头，却没有人觉察我经年结霜的心情。
直到有一天，我认识了艾雪。
曾经的芙蓉街充满着画意：“老屋苍苔半亩居，石梁浮动上游鱼。一池新绿芙蓉水，矮几花阴坐著书。”如今，芙蓉泉隐身在一个小院内的墙根儿里，周围的逼仄和局促的环境，也不再能给人以诗情。这巨大的落差一如我七年的婚姻，变得是那样的面目全非！
芙蓉街的小吃店里总是人满为患。南京鸭血粉丝汤，天津麻花，河南鸡蛋灌饼，大江南北的特色小吃带着迥然不同的气息。色彩各异的幌子飘荡着，不禁让人想起古代的酒肆，肩上搭条毛巾的店小二动作麻利地擦完小桌，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话语便会从口中迸出：“客官，您要点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胡同里有一家著名的“滕州羊汤馆”，店面破败，生意却贼火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儿曾堂而皇之地挂着一块“滕州市人民政府驻济南办事处”的牌子！估计也是店主“拉大旗作虎皮”的小聪明而已，堪称“史上最牛x羊汤馆”了！
我和艾雪走进一家小店，要了一份鸭血粉丝汤，有滋有味地吃着。
雾气腾腾中，我愣愣地盯住艾雪清秀的脸庞看了又看，艾雪不好意思地笑着问我，怎么，不认识了？
我想起了在网上的一个热帖——
“每个女人都有两个版本：精装本和平装本，前者是在职场、社交场合给别人看的，浓妆艳抹，光彩照人；后者是在家里给爱人看的，换上家常服、睡衣，诉苦。婚姻中的丈夫往往只能看到妻子的平装本和别的女人的精装本，因而……”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跑到店门口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想打个招呼今天不回去了。竟是老妈接的，告诉我说，文清来市里找我了，还问我到了吗？我顿时一愣，搪塞几句急忙挂了。
糟了，我心底不由得一沉。
看来，再聪明的“猎人”也逃不过“狐狸”的眼睛！文清肯定感觉出不对劲了。她这是秘密取证来了。
“文清一会就到了，我得去接她，晚会再和你联系吧。”我有点慌乱地吩咐着。艾雪眼中掠过一丝哀怨，还是很乖地走开了。
我好象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生活，哪怕我和文清之间坷坷坎坎，哪怕我和艾雪之间哀怨缠绵。我就像在夹缝中生存的双面人，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在现实和虚幻中游走，真的平凡无奇，假的惊心动魄；我就像汪洋中的一条破船，心存侥幸地穿行在暗礁与漩涡之间，勉强维持着一种平衡，心惊肉跳地走过一程，再走过一程……
车窗外，济南已是华灯初上。
夜晚的泉城路竟是如此的温和与华美，夜灯璀璨如珠，就像一朵朵靓丽的水晶花，尽情绽放。
人流如织，没有人发现我的慌乱与茫然。
我知道，那些匆忙的人们，那些抛弃故乡、抛弃习惯、抛弃温暖来到这儿的人们，大概和我一样，按照他们各自的方式坚定地努力着、生活着、选择着，无所谓对与错。他们也肯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甚至也象我一样，还有忧伤的无奈。
果然，文清在给乐乐买了些奶粉等东西后，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要到你住的地方看看！”口气不容置疑。
我有点尴尬地点点头，文清冷若冰霜地沉默着，车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起来。
一进屋子，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我发现屋里被收拾得不露半点破绽。不用说，艾雪肯定打了个时间差来过了。
文清满腹狐疑地环视一周，“条件蛮艰苦的嘛。”
“是啊，你以为我活得很腐败？也不关心关心我。”我说。
“我倒是想关心，你一个月回去几趟？那家和旅馆有什么区别？”文清不无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公司里破事一大堆，忙起来没头没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感慨着，“这不，一会又得去请银行的人吃饭。”
“嗯，你今天又回不去了？！”文清略显意外地看着我，“那我不管你了，我得赶快回去，要不乐乐该闹了。”
文清一提到乐乐，便没心思再调查取证了，急忙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当出租车时开动时，她摇下玻璃对我说：“你好自为之吧。别忘了回去看看乐乐就行，小家伙整天找爸爸！”
看着消逝的汽车尾灯，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发了发愣，我急忙拨通了艾雪的电话，熟悉的铃声从背后传来。
艾雪从路灯的阴影里缓缓走过来，两眼含泪，双唇紧咬，委屈得如淋雨的梨花。
我无声地将艾雪拥在怀中，任她哭出声来
第30章醉生梦死
作者：阿拉伯
于是日复一日然后年复一年/我上班不厌其烦/想着爱吃的菜想着前面的家/我不怕夏热冬寒/偶尔我也发愁偶尔也会回头/看一看看一看/放风筝的少年
刺耳的闹铃声又在耳边炸响了！
我张开眼睛，耳边响起美国幽默大师罗伯特&；#8226；奥本的名言：“每天早上起床后，我都看一遍福布斯美国富翁排行榜，如果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就去上班。”
哈哈，我昨天倒是看了关于《福布斯》的报道，说比尔&；#8226；盖茨以590亿美元身价，连续14年蝉联榜首，但没见着大师的名字，他还得去上班，那我就更得去喽！
最近眼里耳根里不得清静，山西令人心惊的黑砖窑事件还没平息，上海又传来连续有三个的哥倒在工作岗位上了。
全是上班给闹得啊！
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肝部，暗暗担心会不会出啥问题？
咳，“小车不倒尽管推吧！”现在，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别想三想四的了。
想想，那《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周CEO，就因为“抓加班、促生产”，被“高玉宝”等长工生生整残疾了，也挺冤枉的。放到现在，这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啊，看看大家为了生存的需要，为了养房养车养老婆养孩子养老人养宠物养情人，哪个不是主动加班加点地工作？
用现在的标准衡量，人家周CEO身先士卒，早上第一个起来，进入工作状态；还采取了极其柔和的管理方式，用学鸡叫的法子让员工起床干活；当他发觉员工们消极怠工时，虽然很生气，但也只惩罚一顿早饭，并没有乘机克扣员工工资等等做法，说不定还能被评为“CCTV年度最佳雇主”呢！
至于“高玉宝”那些人，只能被无情的市场淘汰掉了！
我可不能学他们，我要做“把信送给加西亚的罗文”，我坚信“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我还知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更懂得美国西点军校的名言“无条件执行”只有“YES”或“NO”，我还知道《细节决定成败》马虎不得，我还要做到“人无我优、人优我专、人专我恒”！因为在市场面前“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们公司女将们经常跳得张牙舞爪的手语舞《步步高》，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成败得失谁能预料
热血注定要燃烧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
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
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步步高
不过，每当她们跳得激情万分的时候，我都在流氓兮兮地想象，要配上下面的歌词该是啥效果？
当官不怕喝酒难，
千杯万盏只等闲；
鸳鸯火锅滕细浪，
生猛海鲜加鱼丸；
桑拿按摩周身暖，
麻将桌前五更寒；
更喜小姐白如雪，
三陪过后尽开颜！
哈哈，这就是我接受的所谓“理念”，其实我只关心“MONEY”！
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上班这件事就像婚姻一样，你需要它，但它其实违反你的天性。比起分秒必争的高效率工作，办公室里的摸鱼打混才是更接近人们天性的，就像婚姻里的男人女人，还是会渴望甚至实验其他的爱情一样。
经典的比喻——总是在裁人，简称总裁；老是板着脸，故称老板；经常不理人那叫经理。
你想想，上班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在一天上班八小时这件事上，加了太多附加价值，每个人都想攀着企业这只大气球飞上蓝天，企业倒过来加在个人身上的各种管理制度，却把大伙儿都变成了转轮上的老鼠，每天对着悬挂在自己鼻子前的红萝卜，跑上八小时或是更久，渐渐忘了工作本质里最单纯的、无目的的乐趣！
刚踏出家门，想想胡旺财那张虚假的脸，一股强烈的厌烦情绪在我心理滋长，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坚定地说：上班真没劲啊，上班好无聊啊。
但是，文清女士没给我讲大道理，她只是提醒我说，小家伙一个月的开销就得二三千块，还要给她存上至少50万元，看着办吧！还不动声色地建议我读读《穷爸爸富爸爸》，让人郁闷哪！
文清女士把工作提高到一个谁都无法拒绝的高度：责任！
真是折杀老夫啊！哇，呀呀呀呀，呀呀，呸！
不过，我还是很阿Q的，人在职场，苦命孩子多了去啦。表面风光实际抑郁的崔永元在其所写《不过如此》一书中透露：“我们电视台的人数不好统计，你像一般干活的各个岗位大概有25人，但是吃盒饭的有140多个人，发奖金的时候有2200人，有一次台里说，有一个出国名额，谁想去，填一个表吧，填了10000多张表。”看看，天下乌鸦一般黑，堂堂中央电视台也不过如此。他们那儿是典型的官僚机构，人浮于事，也煞是热闹；我们公司可就不同了，我们这儿是“一个萝卜多个坑”，不累死你不算完！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为上班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上班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上班的代价
我哼着自编自导的《上班的代价》，来到回民小区清真寺旁的那家彩票站，我一直坚持在这买，我坚信真主安拉能带给我好运！
我最多中过50元，离穷人乍富的目标相去甚远。但一想起500万元那堆积如山的老头票来，则是乐此不疲，一个字：Goon！
有一次，我从八里桥一带花20多块打的士跑到这儿买，被大官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我说他，你不懂，这叫“心诚则灵”，有神气！
拿出昨天绞尽脑汁选的“双色球”彩票来兑，脑袋象被人提起的鸭子前伸着，双拳半握着，准备随时作欢呼状。靠，还是没中，竟一个号也没中！“梦想中国”还得继续，我又追加了10元，直接机选！昨天的号码是大官人提供给我的，说是梦见的号码，不能独吞大奖，叫上我一块发财。不也是连个屁毛没中吗？
我恼火地给大官人打电话：“贱人，你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推荐的什么狗屎号？”
大官人也不示弱：“你想吃冰块，天上就得下冰雹吗？要耐得住寂寞嘛！反正墨镜我是买好了，加油吧。”
我傻笑开了。
闲着没事，我和大官人整天做白日梦，相约不论我俩谁中了大奖，大家都要见面分一半！一块戴上墨镜去彩票中心兑奖，然后在“索菲特”大酒店包个总统套房进行狂欢。
并且入驻之后的第一个事就是给老板打电话，台词和造型是这样设计的：“旺财吗？我是你肖爷爷，你他奶奶个腚的听好了，老子辞职了，你自己玩去吧！”然后，“咵嚓”一声扣死电话！
山东人就是邪！
还没傻乐完呢，旺财的电话就来了，“干嘛呢，还没到办公室！抓紧在趵突泉食府订个豪华包间，晚上请农行的王总！”
我奴才相地哈依着：“好的，胡总，您放心，胡总！”
他奶奶的，没中大奖之前，这口气还得继续吃，“端谁的碗还得服谁管”哪！
晚上的酒宴没什么新花样，一般还是先假惺惺地作“高层会晤”状，公事公办地相互吹捧一番；酒酣之际，等狐狸尾巴都漏出来了，便半推半就地相约去放松放松；集体散场后，旺财携关键人物往“温柔之乡”而去。
第二天，旺财往往都会在我们面前白活说，这业务本来我们一丁点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说得严重点，就是分管金融的副省长去了都歇菜……但是，他成功了！
胡旺财经常自诩魅力能力超人，我却对他下作的一套非常不耻。说白了，就是拉别人下水，一块“脱裤子”而已，还故作神秘地经常回避我们。
我心里很是气愤，花的是他妈的公家的钱，你带我去一次就不行吗？！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点，与农行王总是初次见面，必须要交换一下名片。鉴于旺财的副总经理职务还没正式批下来，名片上还是业务总监的头衔，作为虚伪的胡某是不愿意在客人面前漏怯的，便让我配合演导（方言：扮演）了一番。
胡某一下车便把他的手里的包递给我，我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寒暄之后，农行的王总递上了名片，旺财客气地接过去便朝我喊，小肖，把我的名片拿过来。
我装作恍然大悟、捶胸顿足的样子，哭丧着脸不好意思地说，胡总，对不起，我忘了给您带了。
旺财便很生气的训道，你看看，我不是专门交待你了吗？王总这么尊贵的客人，咱怎能怠慢呢？你呀，叫我这么说你呢？
人家王总不知是计，便为我打圆场，旺财得意地一笑，点着我说，看在王总面上今天就不批评你了，一会多敬王总几个酒！
我唯唯诺诺地说，好的，好的，实在对不起！
旺财又意犹未尽地说，王总，你说说，干个老总就是累啊！
“倒酒，倒酒，给王总满上。”旺财舞舞扎扎地吆喝我。
觥筹交错后，旺财和王某人按惯例又逍遥自在去了，撇下我一人在街头发懵，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酒场上的专业理论是，“喝酒注意四种人：红脸蛋儿的，梳小辫儿的，不吱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