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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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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打了个寒战。 
  车站不大,我三两步就来到了外面。出站口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车站广场,里里外外人声嘈杂,像一个大集市。广场上满是躺着、坐着的乘客,到处是纸屑和垃圾。广场周围有几辆夏利,司机们正站在车旁抽烟、跺脚、大声说话。在晨雾中,他们手中的烟头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像鬼火闪闪。 
  这就是北京吗,怎么与我想像的一点都对不上号?在我的想像中,北京是一个高楼林立、马路宽敞、一尘不染、金碧辉煌的天上人间,而我现在所看到的北京竟是如此的脏、乱、差!恍惚中,我感觉自己仍在我们那个小城,而不是来到了北京。 
  凌晨4点多钟,我自然无处可去。我学着别人的样子,在地上铺了一张报纸,席地而坐,准备坐等天亮,然后赶紧去租房子,先安顿下来再说。坐了一夜的火车,加之兴奋,我现在突然感觉很疲惫。 
  我临时决定把原先准备一到北京就去看看天安门的计划稍作更改,我不想以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去朝见我们伟大而神圣的天安门。反正从此以后我就要永远扎根北京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可不必争此朝夕。 
  我把旅行箱放在旁边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坐着看周围的情形。我抽了几支烟,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红。我拖着箱子向外走,七拐八弯,来到一个早餐店。北京的小吃实在不敢恭维,我要了一碗馄饨,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捏着鼻子吃完早点,我找报摊买报纸,可一时没有报摊,再看时间,刚6点多,大概卖报纸的正往这儿赶吧。我只好站在路边抽烟,等卖报纸的来。过了一会儿,街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我看到前面不远处已有一个报摊即将开张。我拖着箱子跑过去,把所有的报纸各买一份,花花绿绿的抱了一堆。 
  我坐在路边花园的石阶上,低着头匆匆浏览《北京青年报》、《精品购物指南》等报纸,上面有大量的生活信息,招聘、购物、征婚、二手车等等,我想看的是房产信息,看了半天都觉得贵得出奇。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来北京前,我的工资是300多块,这在我们那个小地方算是中等的收入了,可在报纸上看到的房价,无论是一居室还是地下室,月租都远远超过了我一个月的收入。 
  来北京前,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省吃俭用,存下了足足半年的工资,原以为这些钱在北京起码够生活半年,现在看来,别说生活半年,连半年的房租都不够。   
  浓雾散尽头顶一片蔚蓝的天(2)   
  我开始隐隐感到,在北京的生活,恐怕会比我的想像更为艰难。我扔了烟蒂,站起来拖起箱子,沿着大街向不远处一个公交站牌走去。 
  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普希金的一首诗:“诗人,你往前走,昂起你高贵的头,不要理会大众的欢呼。他们只会在你成功的时候给你桂冠,而当你失败的时候,他们指手画脚把你说得一无是处。” 
  我昂着头,拖着箱子慢慢向前去。太阳圆圆的亮亮的,把我包裹起来,也包裹了整个世界、整个北京城。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我最终选择在清华附近租了间小平房,在这儿租房不仅便宜,而且靠近著名的清华、北大,又处在偏居一隅远离城市喧闹的城乡接合部,这对我这种喜欢清静的人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儿房子的突出特点就是小,摆张床,放张书桌,想挪个屁股都难;另一个特点是黑,不是在深巷子里就是在大院子里,大白天不开灯就别想看清楚东西,而且从来不缺一种常见的家居动物:耗子。 
  好在这儿的耗子也与我们老家那儿的耗子一样——怕猫,而房东家恰好养了一只大花猫,只要大花猫一叫,它们就吓得缩进洞里不敢出来。这一点让我放下心来,因为我天生怕耗子,倒不是怕耗子的模样,而是怕它偷吃我的食物给我传染个鼠疫什么的。 
  我的房东刘大爷,仅以100元的月租金,慷慨大方地收留了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 
  房东的儿子是北大的厨子,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每隔几天就来看望父亲一次,这位中年人由于长期待在北大,也耳濡目染得像个有学问的人。 
  他简直就像个学者,知识渊博得让人不可思议,居然知道苏格拉底是个塌鼻子,福柯是同性恋,博尔赫斯是瞎子,洪秀全生过疥疮,罗素口臭刺鼻。 
  他还知道笛卡尔赌技高超,陀斯妥耶夫斯基因为戒赌砍掉了自己的手指,拉伯雷一生没长门牙,叔本华头枕左轮手枪睡觉…… 
  可让我遗憾的是,他如此博学,竟然不知道“舞美”为何物。就像有人以为“作协”的是鞋厂工人或鞋匠一样,他竟然以为“舞美”就是“美丽的跳舞的人”,要不就是“跳舞跳得很美丽的人”。不过,与那些错把“作协”当“做鞋”的人比起来,他的这个形象的比喻倒是颇有些浪漫色彩。 
  我给他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他明白,舞美就是舞台美术设计师,而不是他所理解的跳舞跳得很美丽的人。 
  在北京安顿下来后,我就开始忙着找工作。一个月跑下来,才知道北京的工作并不像原来想像的那样好找。甚至,对于我这样一个只有大专文凭、仅仅会一些舞台设计并粗通绘画技巧的人来说,在北京想找一个体面点的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首先把目光瞄准那些文化单位,一去才知道,虽然北京是首都,算是个比较开放的城市,但户口仍没有完全放开。没有北京户口,即使你再有才华,作为国家事业单位的文化机构根本不要你。这一条路很快就被户口这道迈不过去的门槛堵住了。 
  退而求其次,我又去具有私营性质的文化公司应聘。这些地方肯定不会在乎什么北京户口的吧,他们有许多老总都是“外地人”嘛。进不了国家正式单位,那就到文化公司试试吧,只要工作待遇高、有发展前途就行。 
  本以为像我这种在地方剧团待过、有一定工作经验并有相当成绩且有大专文凭的“文化人”他们会另眼看待的。谁知,他们看了看我的毕业证书及求职简历后,竟然想也不想就对我说:“我们公司的舞美一般都是‘中戏’毕业的,你念的学校和你们的那个剧种我们听都没听过。再说,我们现在也不缺人!” 
  我所念的那所学校,与“中戏”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看来,没有户口不说,我的文凭以及那些曾经让我沾沾自喜的获奖经历,在北京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通通不管用了。 
  跑了十几家文化公司,碰了一鼻子灰,生了一肚子气,生自己的气,当初怎么就没有报考“中戏”而偏偏报了所没人待见的鬼学校呢。说来也不能怪我,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什么“中戏”呀,就是知道了怕是也考不上。我倒是早就知道有个清华来着,我就没敢报考,因为我知道,报了也是“找死”,我已经没有一点信心了。看来,我的“专业”在北京是没有用武之地了,确切地说,是我的文凭太低、资历太浅了。 
  现在,只有两条出路,一是留在北京,先随便找个工作干,等赚了钱后再去报考那个什么“中戏”,镀它两年金,然后再凭着“中戏”这块硬招牌,杀回老本行。我就不信,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脑子也不是太笨,我就混不出个名堂来。 
  第二条就很简单了,那就是:打道回府! 
  当逃兵、打道回府,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当初,我从电影院辞职来到北京的时候,家里人及同事、朋友就极力反对。要不是我硬下一条心,根本就辞不了职,更来不了北京。 
  更要命的是,为辞职这事,我谈了整整一年的女朋友也跟我吹了。这也是我到目前为止,为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付出的最大代价。 
  我曾经追求过我们剧团的女演员“嫦娥”,“嫦娥”最拿手的好戏是饰演《奔月》中的嫦娥,由此得了个“嫦娥”的称呼。可惜“嫦娥”根本看不上我这个不起眼的舞美,不久就与我们市的副市长公子结了婚。剧团解散后,“嫦娥”就去了文化局,做起了局长助理。   
  浓雾散尽头顶一片蔚蓝的天(3)   
  我的前女友叫赵梅,长得就像“嫦娥”,但没“嫦娥”那么漂亮,我们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见面第一眼,我就看上了她。那时剧团还没有解散,她因为工作单位不太好,对我这个文化单位的国家正式干部,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我准备辞职来北京前,曾跟她商量过,为了让她能够支持我的“事业”,我给她描绘出了这样一幅美好蓝图:到北京后,混出名堂我就回来把她接到北京,然后我们在北京买套房 
  子结婚! 
  原以为她会激烈反对,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听了我的话,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淡淡地说了句:“辞职可不是小事,你可要想明白了啊!你如果真的要辞职,那咱们的事就算吹了,我不想嫁给一个没有工作的人。” 
  我以为她不过说了一句气话,没想到辞职后她却真的离开了我。临来北京前,我不止一次找过她,让她再考虑考虑,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总不能因为我辞职这点“小事”,咱们就真的要分手吧。每次,她都冷冷地说:“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初我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谈了一年的女朋友就这样分手了,我真是想不明白,那些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怎么会禁不起这么点风浪。看来,所有的誓言都是靠不住的。 
  即使为了赌口气,我也绝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我要在北京待下去,我要好好奋斗,不混出个人样来,我是绝不会提“回家”这两个字的。我要让赵梅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他曾经的男朋友是个很有出息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应该待在一个看不到前途的小地方,只有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才是他自由驰骋的人生大舞台,才是他建功立业的所在。 
  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顺带着也让那位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的“嫦娥”后悔一辈子。 
  一个人要想做成大事,首先要学会能屈能伸,我自忖具备这种素质——韩信当年若不肯受胯下之辱,会有以后的封侯入相? 
  我怀着悲壮的心理,开始去那些不需要太高文凭、技能(我除了有点“才华”,还真说不上会什么生存技能)的地方找工作,我先后去了装修公司(刷刷油染我倒会,家里几只掉色的凳子,就是我自己刷的)、宾馆(可以做个服务生什么的,反正北京也没认识我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面子问题了)、饭店(据说那些去美国留学的学生,都是靠刷盘子维生的)、保洁公司(我有恐高症,别让我给人擦窗户时爬得太高就行)、保安公司(据说保安公司喜欢要当过兵的,我没当过兵行吗?试试看吧!)等等地方应聘,让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连这些地方都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是不愿意收留我,就是试用两天后就把我赶走了,原因是我“笨手笨脚,不适合干这种工作”。 
  我难过极了,沮丧极了,绝望极了。 
  每次应聘失败后,站在大街边发呆,看着远处的京广中心、东方艺术大厦,我真想爬上去,然后闭上眼睛纵身跳下。可我不敢,我怕摔成肉饼后的样子会很难看。 
  大街上挤满了国产或进口的汽车,奥迪、桑塔纳、夏利、本田、皇冠、尼桑、蓝鸟、奔驰,甚至还有卡迪拉克、法拉利、林肯。望着那些豪华的高级轿车,我真想钻到车轮底下,让它们把我碾成肉沫,最好碾得了无痕迹,权当我根本就没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过。 
  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会抛弃我,更没想到就连自己也产生了抛弃自己的念头。我是多么渺小啊,北京又是多么大啊,大得让人发慌、让人绝望,这个广阔无边的花花世界,它根本就不属于我,甚至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当然不会真的去做自杀那样的蠢事,我还活着,手还能动,脚还能走路,头脑还能思考。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在所有的应聘都通通失败后,我突然想起了房东刘大爷的儿子,他曾经和我说过,可以把我介绍到北大做“菜买”。这段时间忙着找工作,竟把这事给忘了。 
  很奇怪,这段时间,好像没见刘大爷的儿子来过,若想找到他,那只好通过刘大爷了。 
  想到这,我便从因心情不好懒得收拾、被我搞得像个猪窝似的床上爬起来,然后又找出从老家带来的掉了齿的梳子梳了梳乱糟糟的头,往院外走去。我知道这个时间,刘大爷喜欢坐在门口眯着眼睛听收音机里传出的咿咿呀呀的京剧唱段。 
  快到院门,我放慢了脚步,我突然觉得,当初刘大爷儿子那么热情地要给我介绍工作时,我一口就回绝了,现在再去求人家,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又一想,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豁出去了,再不赶紧找个工作,用不了多久,等我把从家里带来的那点钱花光了,接下来的命运,恐怕就是沿街乞讨或是饿死在北京了。 
  我不想饿死在北京,说得好听点,我还有理想没去实现;说得难听点,我也怕死,我还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至于当叫花子,虽然要比饿死的强,但滋味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想饿死或沦落到沿街乞讨的份,那就只得去找刘大爷、去找他的儿子刘厨子给我介绍“菜买”的工作了。 
  我迈着坚强的步伐,向院外走去,我已经能听到刘大爷正惬意地随着收音机里的唱腔在哼着“霸王别姬”。在收音机的伴唱及刘大爷的合唱中,我仿佛已看见自己正戴着白帽子,蹬着辆三轮车,也像刘大爷这样惬意而悠闲地哼着曲子,往菜市场的方向缓缓驶去!   
  浓雾散尽头顶一片蔚蓝的天(4)   
  做“菜买”怎么了,它会影响我成为未来的舞美设计大师吗?不会,相反它还会成为一段值得回忆的人生经历,及可供世人玩味的人生资历呢!我希望将来有人给我作传的时候,可以把这段经历取一个这样的小标题《从“菜买”路上走来的舞美大师》。 
  我并没有做成“菜买”,因为当我找到刘大爷,顺利地讨到他儿子的电话号码时,北大食堂里已经不需要“菜买”了——自那次刘厨子想给我介绍工作被我拒绝后不久,食堂里缺 
  的那名“菜买”就已经由另一位厨子介绍他的亲戚去担任了。 
  给刘厨子打的这个电话因此成了无效电话,他只是一名普通厨子,没有权利在食堂里工作人员满员的情况下,再硬塞进一名吃闲饭的“菜买”。看得出,刘厨子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人,最后他安慰我说,如果有合适的工作,只要他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及时通知我。 
  我再也不想找工作了,除非有工作主动找我,否则就是饿死,我也不去一次一次地让自己带着希望去折腾,很快就把希望变成失望,然后又演变成绝望了。此时,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整天无所事事、愁眉苦脸地躺在床上,我开始琢磨究竟该怎么办。 
  几乎琢磨了一个月,我都没琢磨出个头绪。看着存折上本就不多的几个钱,一天天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流走,我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 
  银行当然不敢去抢,但日子必须得往下过。就这么一天天挺着、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节,当大如圆盘的月亮挂在院外的树梢上时,我的思家之情如一股滔滔洪水,不可遏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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