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1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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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与死者自会有各自的归宿
谁生存谁就该探索前人不曾开拓的航线”
诗由船在海面航行而展开想象,由现实追述到以往,由海面到海底,以及沉船之内所遗留的一切,层层推进,最后升华为生者的归宿就是探险、发现和开拓,有了较为深入的寓意。
二、诗的向心式结构
所谓“向心式结构”,是二十世纪初,意象派诗的表现方式。当时,浪漫主义的诗正退化成矫柔造作、堆砌词藻、无病呻吟,充满了甜得发腻的比喻,或是庸侩的教诲,以庞德为首的诗人,为了摆脱上述情调,创立了意象派诗。
意象,按庞德的说法,是“理性和感性的综合体”,为思想找到血肉之躯,避免直接地表达主观感受,集中、凝练,用意象去束缚主观感情,通过意象来思考和感觉,通过主要的意象元件,内聚为一种向心式结构。如诗作《元宵》——
“元宵是一种独处的寂寞/于水中淹死的日子重新浮上来/独自品味/是幸福还是残酷//元宵太糜软了/柔而无骨的夜始于塌陷/人,便再也爬不出来//甜蜜囚禁在白房子里/浑圆的鸟卵孤独而懦弱/人所共知的隐秘裹在脂粉之中/让一万种风情胎死腹中//哦,一种幽深,一种疲倦和隐忍/一种薄薄的爱的迷惘/一种躲在苍白之后的黑夜/一种顷刻便远逝的情爱//良宵死灭/元宵在我的唇边失去味觉/饮一只碗中的月亮/瞬间我的皮肤便敷满霜粒”
诗,单纯、集中地围绕元宵这一意象而写成,所思所想都和元宵本身的特质相融而显现,而诗之主题,则是对诗的意象的态度和总结。
三、诗的高层式结构
这是一种象征诗的表现方式。这种诗逃避感情,逃避个性,只重感觉和情绪。其作品不是平面的线形的结构,而是通过感觉的捕捉和情绪的激发,来表现事物的深层内涵。象征诗通过对“客观对应物”的感觉,来表现主观意识,形成一种“意义关联域”。通过隐形的心灵,以暗示、联想和音乐性呈示一种感受状态,在事物的表层下,于貌似单纯中却有着丰富的内蕴,形成一个不确定的主题空间。例如诗作《台球》——
“球,不同颜色的球/拢在一起/又在长杆和手指的操纵下溃散/球,撞击着球,奇巧的挪移/清晰、阴冷且琐细的声音/下坠的沉重和有意的磕碰/蕴含在柔韧的呼吸之中/球,在墨绿的丝绒上滚动/硬碰硬地排斥/陷入网袋。球与球摞叠的音响/让眼角波动着快感/分寸的拿捏、熟稔的击打/都只为了一道简单的减法/让一些球在台面消失/用球把球埋葬”
这首诗,落墨处只限于台球本身,写台球本身所具有的特征,作为“客观对应物”,是单纯的,绝不在诗中说台球像什么,是什么,因为只有这种单纯的“狭窄”,其暗示的内涵才会更为丰富。或许,它揭示的是整个人类的争斗本性,是各个领域的竞争和权力的争夺。而所有这些,是对台球本身的把握和感觉所形成的。
四、另一种暗喻
一种单纯、朴素、纯粹的语言表达方式,看上去没有诗味,总体上却有着浓郁的诗性意义。这样的诗如同白描,颇有意味,正如人所言,这样的诗没一句是诗却没有一首不是诗。如这样一首小诗——
“在湖心亭与对岸之间/有一片倒伏的芦苇/一只玄鸟/受惊而飞/对面那人不见了”
诗没有任何强加给语言的明确的意义,也看不出想象力的痕迹,但这是没有想象中蕴含着的多种想象,于无意中暗藏着诸多的意义。正如博尔赫斯在谈论弗罗斯特时所说的:“他能够写出看似简单的诗歌,但你每次阅读它们你都会挖掘得更深,发现许多盘曲的小径、许多不同的感觉。所以说弗罗斯特使我对于暗喻有了新的认识,他给我们一个暗喻,我们以为它是一个简单的直截了当的陈述”。这和叶芝的“那被海豚划开,为钟声折磨的大海”一类的华丽是两种不同的作品。
五、互不相关的碰撞
诗中的比喻,在浪漫主义诗歌中居多,于不同的写作方式中普遍、程度不同地存在着。即使声明“拒绝隐喻”的诗人,有时也不经意地露出马脚来。
像“太阳像只红气球”,“月亮挑一盏纱灯”这样是个人都能写出来的比喻大抵是没有什么新鲜感可言的。如同远缘杂交一样,越不相关的东西碰到一起,那种新的生成性的语言越有魅力。
如狄金森的诗句:忧伤如邻居一样突然到来/报纸像松鼠赛跑
如史蒂文斯的诗句:那光像一只蜘蛛/爬过水面/爬过雪地的边缘
如华滋华斯的诗句:啊,布谷鸟!我该称你为鸟/还是一个游荡的声音?/对于我你仍然不是鸟/而是看不见的精灵/一个声音,一种神秘的感情
如翟永明的诗句:向日葵被砍掉头颅/制造糜烂的脖子/像一排谎言
这样新鲜的,喻体相离很远的取喻,在一些大诗人、优秀诗人的作品中屡屡出现。好的比喻仍旧是感觉和想象力所产生的。而其中并非在事物与事物之间取喻,将虚、实相比,则更具有内在的深度。
将互不相关的事物扯在一起,在超现实主义那里已走出了极致,由于无意识的诗性直觉呈现的陌生化使诗富于魅力,有可借鉴之处。但其完全没有理性加入的“自动创作法”,则已人了魔道。
如果说,超现实主义的开山之句“一个人被窗户截为两段”,似乎已没有理性控制,但仔细想来,也只是一种错觉,如果把诗还原成“窗框如刀,把人截为两段”,则再容易理解不过了。普吕多姆的诗句“我无法吹灭你的眼睛”读来亦觉得有一种空幻的力量,但加上后一句“我无法吹灭你的眼睛,像吹灭一支蜡烛”,也便成为容易理解的诗行了。
其实,看起来那些互不相关的东西,所谓诗性直觉,还是有着智性在起作用,并非绝对的无意识。有些难懂的诗,只是抽掉了事物之间的联系,才让人不知所云。
当马雅可夫斯基在火车上面对一位姑娘,说“不要把我当成男人,我只是一片穿裤子的云”时,本来是向姑娘说明我并没有非分之想,但话一出口,自己大为惊奇,竟能说出这么漂亮的话来。后来,诗人以此为题,写下了长诗《穿裤子的云》。但如果你想一下,这句也不过是“将物生命化”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可企及之处。云可以穿裤子,杯子可以流泪,灯可以哭肿了眼睛,花在阳台上可以睡眠,山可以蹲在霜里……物可以生命化,生命同样可以“物化”。如帕斯捷尔纳克的诗句“四月,墨水已足够用来痛哭”是物之生命化,“人,坐在自己的屁股之上”,则是生命的物化了。那屁股已失去知觉,僵硬得和生命失去了关连。
六、叙述意象
如果把一个比喻拆开,变成一种陈述的语言方式,反倒新鲜可感,并在特定的状态下成为诗的情境的创造。如以下的变化——
“他坚强得像岩石”,是一句毫无魅力的比喻。演变成“我感到思想坚实的重量”则趋于直觉的感应了。再演变为“于是你成为夜晚/坚定的部分/成为支撑墙的花岗岩”已具备人与石头合一、浑然一体的境界。
又如“人像一只蜗牛”,演变为“柔软的躯体,需要一个坚硬的城堡”,已进入较深刻的生存需要的认知,再演变为“当我们藏起伤口/我们从一个人/退缩到一个带壳的生命”,则不仅是语言方式的变换,而是有着深入透彻的生命体验,既有着生存的压力,又进入了幻象的创造。
美国反战诗选(五首)
■ 明 迪
忘却的海凯丽·罗梭·阿戈登有时,我忘了太阳已沉进大海。沙漠只是一小把沙子握在我女儿手中。在她手掌心,她捧着小小的动物,看着一只蚂蚁、一只跳蚤在沙粒中移动。她把它们带到她认为是安全的地方:一块浮木支起的小岛,一丛黑草莓灌木搭起的桩子,一片青草铺成的陆地。火蚁搬动着小树枝,土豆虫挖着洞穴爬进报纸的褶缝中。她尽力帮助它们在图案潮水掠走它们的生命之前。她知道那些家庭像手一样连在一起,坦克的地平线向前挪动。在这里,战争只是新闻印刷品。当我们睡在安静的天空下不去想这些是多么容易,滑进泡沫里,疏忽的浪花无尽地闪现。巴格达的妇女帕翠霞·蒙娜甘她在红日的光芒中起身去煮浓浓的咖啡。她从祖母用过的罐子里取出糖放进杯里。她坐着慢慢地喝,在她的柠檬树下。我在蓝光耀眼的新闻里看见她:她在早晨的寂静中移动着优雅、缓慢的步子。当她抬起手从脖颈上把头发向后撩时,我看见微小的年龄斑点开始爬上她的手背。男人们在某处交谈着,她不予理会。她倾听树上一只鸽子的低语。她倾听城市苏醒时细小的吼声。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就像我们都倾听自己的一般,一种无声的 声音。男人们说她会死。男人们说炸弹要来了。她,什么也没听见,沉重地起身从树上摘下一颗柠檬。她呼吸着柠檬的油脂香味。这是她最后的呼吸。无 题皮特·雷夫特在空气里装满诗厚厚的甚至连炸弹也无法穿过舀战争结束时W·S·默文当战争结束时我们自然会感到骄傲空气终于又可以被呼吸了水质提高了大马哈鱼和天堂的沉默将更加畅通无阻死去的会觉得活着的是应该的我们会明白我们到底是谁然后又被征兵入伍零度地面罗伯特·克瑞里之前与之后的看来都有些单调仿佛比现在会更多或更少一些,一个生命活着仅仅因为它是生命而已。街道从门前经过一如既往。我死后多年有人会在这里替代我也许会打开来看看外面有什么——即使一无所有,从无所有或全然消失。坚持、继续、相信。梦想也许是我们所有的一切,无论人们认为世界如何、无论身在何处——人们等在那里会知道我们来过。当所有的冲突结束了,悲惨的战争或输或赢,一切都化为尘埃。
二十世纪澳大利亚诗选
■ 傅 浩
约翰·马尼福尔德(1915—1985),生于墨尔本;毕业于基隆语法学校和英国剑桥大学近代语言系。毕业后,在德国一出版社任编辑兼翻译。二战爆发后,他回到英国,在英军情报部门工作。在剑桥期间,他加入了共产党。1949年,他回到澳大利亚,定居在布里斯班,积极参加党的政治和文化生活。1950年,他参加组建了现实主义作家团体,积极从事音乐演出和教学、乐器制作、澳大利亚民谣和民间音乐的采集和出版工作。他著有诗集《1930—1933年诗作》(1933)、《耐德·凯利之死及其它谣曲》(1941)、《夜梦和日马》(1961)、《自选集》(1983)等。军笛曲——赠第308步兵训练中心第六排约翰·马尼福尔德春天的一个上午,我们从德崴仔行军,形貌高矮虽不纯像一根线上的念珠,可是阔步甩臂膀,我们践踏着青石路;充满高昂的情绪,我们开始放声歌唱。她沿着楼梯跑下,一个十二岁的尤物;一边大笑和大呼,她扬起漂亮的头发;然后静静地凝视从面前流过的男子——全都被她所控制,在那里向她致敬礼。我难得会再看到有谁更漂亮更可爱;我怀疑我们会在两三年后把她忘掉;多么幸运啊他该,她选作爱人的小子,而我们却远远地在险恶的大海之外。
朱迪丝,赖特(1915一 ),生于新南威尔士州东北部的萨尔伽拉。在新英格兰女子中学毕业后,入悉尼大学学习艺术。1936、年毕业盾,赴欧洲游学一年。回到悉尼盾,谋到速记员和秘书职位,同时写诗。二战期间,回到家族在故乡的农场。她的创作激情随着对土地的热爱的觉醒而进发。第一本诗集《活动的形象》(1946)为她的文学名声奠定了基础。她是个多产的作家,除写诗之外,还写文学评论、小说和儿童读物。曾获多种荣誉,是第一位获得英国女王诗歌金质奖章的澳大利亚诗人。她现居新南威尔士州布雷德伍德,身兼多种社会职衔,以热心公益、提倡保护环境和维护土著居民权利著名。她曾说:“对我们所入侵的这块土地的爱和对侵略行为的负罪感已成了我的一部分。”以七计数朱迪丝·赖特七一得七。我不记得那一年或我得到什么赠礼。七二一十四。那年我找到了主意,发誓不做从前的自己。七三二十一。我在自己的海上航行,初次恋爱,种种谜团解开。七四二十八。三次错误的开端来而复去;不算太晚,我的真爱到达。我的火已成灰烬和木炭棍。七九六十三;七十得七十。谁会是那个老太婆?她将记得曾是我,可是我看不见她是什么。然而每加一次七,我都得到奇异的赠礼。
劳里·达根{1949…〃…),生于黑尔本。曾就读于莫纳什大学、悉尼大学和墨尔本大学。曾当过传播学讲师、电影脚本作者、研究助理、艺术评论员和写作教师。现为一家杂志社的诗歌编辑,他的第一本涛集(东方}(1976)曾获安妮,埃尔德诗歌奖。《灰灶》(1987)获t988年度’维多利亚州袄新写作奖。十元钱建起的城镇劳里·达根 太多的历史, 此地变成一座陵墓: 药店关门吃午饭。
约翰·福布斯“959—1998),生于维多利亚州墨尔本市;早年在新几内亚、马来亚和悉尼求学。曾当过搬家工人、文学编辑和写作教师。被认为是“澳大利亚文学的最后的野人之一”。著有诗集《热带滑雪》(1976)、《在沙滩上》“977)、《斯大林的节日》(1980)、《受惊的鲻鱼及其它》(1988)、《薄冰及其它》(1989)、《游蹄诗人》(1993)等。
’情 诗约翰·福布斯射出的曳光弹点缀着巴格达明亮的电子游戏般的天空;这时我蜷缩着,与战争而不是你在一起;你的信让我得知,我的诗作表明我可以是多么不快乐。也许。但直到现在,它们没有表明的是,我能够多么熟练地应用军事技术:例如,配合着他们的“神火”,我给伊拉克高射炮声分类——85密位的砰砰拳击,仰角ZSU23的哒哒喉音。我们的精密制导武器使地平线闪耀通红,可我所能做的都不能使你想要我。我转而观望西方,做西方最擅长的事情,并且模糊地知道,我睡觉时,这一切都在为我上演。罗伯特·格雷(1945…),生于新南威尔士州北部沿海的科夫斯港。为了在一家乡间报社当见习记者,他放弃上大学深造的机会。后来还当过广告作者、书店店员、邮件分拣员等。规居悉尼,为《悉尼晨报}和澳大利亚广播公司韵诗歌评论员。他曾获多种诗歌奖,曾应邀赴扫本任驻校作家,他的诗作既受同行的好评,又受读者大众的欢迎。少女们罗伯特·格雷 那些不平衡的星系啊—— 它们的铆钉形成八字, 那些黑蓝的紧束。 操场之上 笼罩着一片弧光灯的 蓝白光雾。 有少女们在练习, 她们的曲棍球杆
不知餍足地击打, 她们的四肢,形态 之美,超过了我们 用木头设计的一切。 在人行道上漫步着, 我与三三两两的男人 透过铁丝网观看 少女们打球,在她们 可以的地方,在一片无声的 咆哮和灯光的獠牙之中。 一只小白球 在她们的球杆间轮转时, 似乎什么也不比这美妙。
风筝愈飞愈高(外一首)
■ 谢 敏
风筝愈飞愈高,高过树梢高过飞鸟高过白云;风筝愈飞愈高高过眼睛高过心跳高过灵魂;风筝真的在愈飞愈 高愈飞愈高仿佛要挣断绳线飞向太阳;风 筝风筝我确实是看见它在愈飞愈 高愈飞愈高:高过欢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