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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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个周末,我们欢迎你到乡下的别墅来。”
“谢谢您,爵士,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不要说,放心地享受。今早我又接到你父亲的一封信。他的身体近来好吗?”
“不好,”德士忧郁地说,“我真不知道这时候离开他到桑赫斯特到底对不对,也许我该留下替他分忧。”
柯爵迟疑地看看他:“我能托个大,讲几句话吗?”
“您请说,我极愿意听您的意见。”
“若我是你父亲,我希望你来桑赫斯特。你在外国造成的影响,比留在他身边对贵国更有帮助。”
父亲说的也是如此,可是他们两人都不对。父亲的健康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只要他能不再感冒,只要那些船赶快放出来,父亲的皱纹也许可以少一点,也能使他较为安心地离法赴英去念书。
“谢谢您,爵士,”他大声地说,“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应该做的。”
宴会后的夜里三点,他睡不着,就走到窗前,外面的马路早已静下来。塞奇送他的舞伴回家也许不回来了。正想着,一辆车子正巧驶进院子,没几分钟塞奇就进了房间。
“你怎么还没睡,”他扫视室内一周,“你把她们藏在房里?”
德士笑着说:“你怎么就会想这个?”
“她们还没睡,我看到灯还亮着,你再不去会被人抢跑的。反正她们老爸在另一厢,距离至少有半公里吧。”
德士还是笑。“闭上嘴,睡你的觉好不好,大情人,妞儿不要你,又不是我的错。”
事实上柯陆柏爵士正在书房里研读有关科多圭最新的报告。他想明天最好带到乡下去,和其他资料放在一起比较安全。他的唇抿得紧紧的,压力愈来愈重了,他对他的法国表亲感到厌烦。法国人就是这样,太情绪化了。科多圭领事富有荣誉感关他什么事?而且他又在生病。这个表亲难道看不出:再把船扣留一阵子,他们的政府就会垮台?他要是看不出其中的好处,那就太傻了。
这个政府一定会垮台的,山区里面已有不少土匪聚众反抗政府,这一次用的是英国钱和英国枪。农民也在挨饿,他们肯为了这个同样也是土匪出身的总理再挨饿多久呢?
船一定要扣着,两百五十万美金可以使现在的政府不和那个希腊人搭线。等这个政府的确垮台后,他的航线再开航,足可以把所有的损失全部赚回来。
11
第二天晚上七点刚过,德士搭着出租车来到柯爵士的别墅。仆役长前来应门。德士随着他走进静悄悄的屋内。“其他人呢?”德士问。
“您是第一位,小姐要十点钟才到,爵士和其他客人明天才来。您几点钟进餐?”
德士被他一说倒有点饿了,他看看表说:“我洗个澡就来,八点好了。”
餐后,仆役长对他说:“收音机和报纸都在书房里。”
德士点点头,来到书房听收音机,不到几分钟就烦了,便起身到书桌去拿报纸,却把一张信纸弄掉了。他懒散地捡起来,正要放回去,才注意到那是西班牙文。既然已经开了,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却被那签名吸引住。
罗麦士!
光这一行就足够吸引他看下去。
“我要恭喜阁下扣留四艘日本船的高瞻远瞩,避免它们落入我们的敌人之手。国内的可靠消息来源说,政府方面已受到严重的压力,若不马上解决,情况将不可收拾。”
一股寒意窜过德士愤怒得五内俱焚的身体——左手邀你到家里来,给你舒适与友谊;右手却帮助你的敌人来毁灭你,这算什么人呢?他继续看下去。
“山中游击队的行动正慢慢地展开,然而,您也知道,我们的武器和粮食都非常缺乏,一点一滴都要从邻国越过安第斯山运过来,我才被迫再来向您求助。假如您希望我们大家的目标早日完成,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吝惜这十万英镑。假如您有困难,五万英镑也有很大的帮助。”
德士哼了一声,这些钱不知有多少入了罗麦士自己的私囊。
“请您得空尽快赐下佳音,并请接受我和同志们对您不遗余力的援助,表示衷心的感激和敬佩。”
罗麦士!要不是实在太生气,他真想哈哈大笑。罗麦士这个贼、懦夫、叛徒,说了这名字嘴上都会长疮。德士瞪着手上的信,心想一定要赶快提醒父亲和男爵。
突然,他又想,男爵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呢?他可能也是这阴谋里的一份子吗?他不知道该信任谁。他折了信放入口袋,就想冲出房间回巴黎去。转念又想,柯爵士会感到奇怪,就会联想到丢掉的信。不,他要留下来过周末,也许住得更久。他强迫自己回到椅子上。当仆役长来通知他小姐们到了时,他已平静地在看报纸。
她们像得有如一对双胞胎,其实不是,安妮是姐姐,较薇思大一岁。“你看,我说他今晚就会来吧!”一个对另一个说。“我爸爸妈妈来了没有?”这一个大概是安妮。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二章 权势·金钱(15)
他摇摇头。“还没有,仆役长说他们要明天才到。”
“好棒!那今晚整座屋子都是我们的了!也许——我们三人可以来一个小小的派对。”
天刚亮,德士就醒来了,触手可及都是热烘烘的肌肤。他从床上坐起来,在床头桌上找到他的手表,快五点了。他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女孩,心想,法国人说对了,英国女人虽然没有法国女人的魅力,但在床上则无人可比,个个都有花街柳巷那些女人勾魂慑魄的本领。
他伸手摇摇她们,薇思张开眼睛。他小声说:“天亮了,你们最好回房去。”
她坐起来伸个腰。“安妮醒来没?”
可是安妮不肯睁开眼睛,他们只好合力把她抬过走廊,丢到她的床上,薇思伸手拉住他。
他低头看她:“什么事?”
“我们的派对不错吧?”
他微微一笑:“很棒。”
她迟疑着,垂下眼帘说:“还会有下一次吗?”
“当然。”
她抬起头来,抿着嘴笑。“家里总是太挤,可惜你们不能到布林顿来,我们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的公寓。”
“谁说不能?我再带一个朋友行吗?别担心,他嘴巴很紧的,就是和我一起打球的那个俄国佬塞奇,你认识的。”
“噢,他可以。这可能很好玩,你们什么时候来?”
“星期一晚上,假如你不反对。”
12
柯爵士看着他桌上的照片,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你干这种事不怕坐牢?”
德士表情不变,也不回答,他知道表面镇定的柯爵士其实非常恼怒。室内一片寂静,只有门外的银行传来隐约的打字声。
他把计划告诉塞奇时,塞奇也这样说。德士笑着解释:“凭哪一条法律?你想柯爵士敢把这件事公开吗?你可别忘了那里面牵涉到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呀。”
“小心别把我的脸照进去就行。”
“谁要你的脸?走吧,去买照相机和底片。”
“最好连冲洗的器材都准备一下,这种照片不能送去照相馆。可是,假如妞儿不同意呢?”
“灌饱了黄汤,她们什么都敢做。”德士这样讲,事实果然不错。
柯爵士把照片拢成一叠。“你要多少钱?”
“一毛也不要,免费赠送。”
柯爵士研究地看了他一会。“那——底片呢?”
“两年前你答应给我父亲四条船,它们到达科多圭的那一天,底片就会寄给你。”
“不可能,”柯爵士说,“这些船不在我的控制之下。”
“罗麦士认为船由你控制。”
柯爵士瞪着他:“原来那封丢掉的信是你拿了。”
德士不睬他。
“这就是你的荣誉观念吗?”柯爵士愤怒地逼问,“出卖了主人邀请你到家中的好意。”
德士的声音含着强制压抑的愤怒。“当你自己凭出卖别人所得利益的多少,来决定荣誉的价值时,你还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这次轮到柯爵士无言以对,他盯着那叠照片说:“我的所作所为是以英国的利益为优先。”
德士站起来。“为了你也为了我,我只好暂时不去相信你根本就是利欲熏心。”
柯爵士的声音使他在门前止步。“我需要时间考虑。”
“不必急,爵士。我今天就回巴黎,假如下星期六之前我没接到满意的答复,我就要把罗麦士的信拿给贵表亲和家父看,而这些照片就会寄给全欧洲的每一家报社。”
柯爵士紧抿着唇,冷酷的眼光看着德士。“这份满意的答复需要和你本人直接联络吗?”
“不用了,爵士,我可以从家父那儿知道。”
“罗麦士呢?你要我怎么处置他。”
德士的眼中闪过一丝黄光,语气中的野蛮之意使柯爵士从头凉到脚。德士说:“不劳费心,我自有计划。”
第三天早上的头条新闻,使柯爵士喝到嘴里的咖啡像冰一样,差点没吐出来。
“前科多圭外交官及其助理在意大利别墅遇害。”
想起德士的眼光,他的手更禁不住地发抖。想起自己竟那样热心地邀他来住在家中,更是毛骨悚然。这孩子根本就是一个野人,所有的教育、礼仪都只是一层装饰。这样的野兽不是言语说得通的,他们一家人很可能在睡梦中就被谋杀了。
所有的一切倏地逼到眼前,现在已不是银行损益表的数字和记号,而是人的生命了。
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些女孩子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与这种野人苟合。她们一向很乖,他实在没办法把那些照片和她们联想在一起。他真不知道如何跟那样端庄的小姐谈这种事。
转念一想,他又生起气来,这怎能怪自己的孩子,谁不知道他们丛林里有些现代科学都无法解释的迷药。一定是的,她们一定是被他骗着吃了那种药。他得赶快把她们送走。
他抬头正好看到妻子进来,突然生气地说:“把孩子们带到加拿大你的娘家去!”
她讶异地问他:“我们不是决定不去了吗?张伯伦答应我们,欧洲不会有战争呀!”
“他还不是首相呢!我说去就去,不要跟我争辩。”
柯爵士猛地冲出餐厅,答案只有一个,科多圭要船就拿去吧。现在不是丑闻的威胁,或男爵知道真相的尴尬,而是更简单、更基本的人命。生平第一次,柯爵士发现地位和金钱并不能保护他,相对于野蛮人的刀斧,这些比盾牌都还不如。对死亡的冰冷恐惧,在他的脊椎骨上跳动。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二章 权势·金钱(16)
德士跟着国旗覆盖的棺木走上踏板,身后响起一阵空洞的鼓声,回荡在码头上。穿着科多圭商船簇新制服的船员,尴尬地举手敬礼,德士静看他们从法国荣誉军的手上接过棺木。船员们立正注视棺木行过,德士迈着僵硬的步子跟在后面,看他们斜着下舱,不禁闭上眼睛。多讽刺呀,父亲永远不会知道,他终于搭着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船回国了。一到码头他就注意到船头的白字“杰礼号”,新得看得出底下的原名“新丰丸”。这是法国与科多圭新辟航线的第一趟船。
一个多月前,他正在父亲的办公室,马瑟拿了封电报进来。父亲看完电报时笑意盎然的脸,至今仍栩栩如生地浮在他眼前。“我们的好朋友柯爵士终于替我们把船争取到了。”
德士看着父亲眼里快盛不住的快乐,欣悦地微笑着。“也许我们可以搭自己的船回家了!”
只是回家方式是他们谁也没预料到的——父亲被抬回去,而他则奉命留下。
总理的来电说:“谨致上对令尊这位忠心之爱国者至深的哀悼。领事之职由你接任,直到进一步指示到来。”
他看着他们把棺木固定,船员们一一敬礼后离去。“我在外面等你。”肥猫低声说。
德士看着红绿国旗上展翅欲飞的科多圭巨鹰,缓缓上前一步,轻轻地抚着棺盖。
“再见了,父亲,”他温柔地说,“您可曾晓得我有多么爱您?”
快十一点时,塞奇睡眼惺忪地摸进厨房,竟发现父亲坐在桌旁。“你不是在上班吗?”他问。
伯爵看着高大的儿子说:“以后都不去了,我们去德国。我是军人,要去干自己的本行。”
“到什么军队去干?”他嘲讽地说。自小他就知道,流亡的白俄贵族曾计划组成军队打回祖国。但到现在还是光说不练,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参加德军,他们的委任状已经寄来,我打算接受。”
塞奇边倒茶边笑。“德军,嗯?一群用木枪木棍操练的白痴。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打仗?”
“他们进军俄国时需要我帮忙。”
“你居然要帮外国人去杀俄国人?”塞奇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谴责。
“游击队不是俄国人!”伯爵愤怒地说,“他们是乔治亚人、乌克兰人、鞑靼人,被有野心的犹太人阴谋唆使利用的!”
塞奇知道他绝对没有办法改变父亲根深蒂固的观念,只有静静地喝他的茶。
“希特勒的想法是对的,”伯爵继续说,“除非犹太人全部死光,世界上永远不会安全!而且冯立度先生说,希特勒希望把俄国交给名正言顺的人统治。”
“有人跟你去吗?”
“现在还没有,”父亲支吾着,“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我们还是整理行李吧。”
塞奇看着父亲。许久以前,他就发现父亲并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什么傻事都是他打头阵。这次也一样,其他人都在看他冒险,等他失败再来嘲笑,从不感谢他替他们争来的好处。
他叹口气,这些说了也是白说,父亲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不自觉地说:“我不想跟你去。”这下轮到做父亲的惊讶了。
几天后,塞奇坐立不安地在德士父亲原来的办公室内与德士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着。他实在很难想像,不到一年以前,德士和他还是同学。父亲死后的几个月内,德士似乎长大了,也成熟了许多。
“因为这样,所以我需要找份工作,”他对德士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就来找你替我出出主意。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一直不敢来打扰。”
“你不该这么客气。”其实啥事也没有,根本没有人对科多圭有兴趣。倒是社交生活忙得不可开交,转眼之间他竟成为巴黎每一个宴会急欲邀请的贵宾。法国人对打马球的小伙子竟然当上一国领事,非常感兴趣。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替你安排,”他笑着对塞奇说,“如果不是我下个月要回国,一定请你来领事馆做事,可是总理已经派定了新的领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塞奇立刻忘了自己的困难。
德士耸耸肩。“我也要回国才知道总理的安排。也许——你愿意随我去科多圭?”
塞奇摇摇头说:“不了,谢谢你,我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德士亦不勉强。“我了解,我会留心,如有什么机会就马上和你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