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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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在原地,期待一颗子弹射穿我的身体,而头一发是空弹。在他还来不及扣第二发时,我已冲到他身前,抬手敲掉了他手中的左轮枪。他扑了过来。我想抱住他,可是他把我推开,我摔倒在椅子旁。他爬着想去抓地上的枪,我们又在地板上展开了一场争夺战。
突然,我发现葆琳在一旁大叫大跳。“杀了他,德士。”她说,“杀了他!”
总理伸着手要抓住那把枪。他脸上的表情使我想起儿时的一个深藏我心的表情,那么熟悉,就是那张脸,一心一意地扶着一挺机关枪。可是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我不懂什么叫杀人。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和姐姐。
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一拳击中了总理的脸,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左轮枪。
“杀了他,德士。”葆琳小声地对我说,“你得把握机会,现在就杀了他。”
我手中握枪,凝视着跌坐在地上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曾为了他而死,杀他只是为他们伸张正义。
“现在!德士,快!快!”
葆琳像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地绕着。我举起手中的枪,瞄准总理。他睁开眼睛,我们互相瞪着对方许久许久。
葆琳歇斯底里地喊着:“杀!杀!杀!”
我的手指僵硬地扣住扳机。
“不!德士,”他很快地说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如果你开了枪,你和我就没什么区别了。”
我猛然把枪口放低。葆琳愤怒地捶着我的背,我疲软地推开她。“你还是回床上去吧!”
她突然间安静下来,默默地爬上了床。
我看着总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我忽然发现他瘦小衰弱得可怜。我本能地伸出手扶起他。
他感激地望了望我。“没事了?”
“没事了。”
他安静了一回。“我没白教你了。下一步呢?”
我望了望葆琳,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我们。
我转身对总理说:“流亡国外!”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我的儿子死后,你就代替了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没答话。
他转过头望着葆琳。“我们何时动身?”
“现在,”我说,“只要你们穿好衣服就走。”
“到哪里去?”葆琳问道。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53)
“先到巴拿马,然后欧洲,随便你们。”我说,“不过,你先得在这张纸上签字。”
“什么纸上?”
“你自动辞职的文件,自愿终身流亡海外。”
“给我一支笔。”他看都不看地就签了字。
我走到客厅打了通电话到我的办公室,田力亚接的。“派部车到公主所住的地方来,”我疲倦地说,“他们准备要走了。”
放了电话,突然想到我答应碧翠的事,于是挂了通电话给她。
“你真的要离开科多圭?”
“真的。”
“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葆琳披了件睡袍,由卧室走出来。“我爸爸要一套新的军服,你是了解他的。”
她拨了个电话到官邸,叫佣人送套军服来,然后走回卧室。
“葆琳?”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为什么让他那样对你?”
“因为他是总理,”她轻柔地说,“因为他老了,因为他是我爸爸。”
她进入了卧室。
我听到外头的车声。
35
我提着碧翠的行李随她走出门,慢吞吞地上了吉普车,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机场。
“我答应你一早的飞机,”进了吉普车后我说道,“我也办到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再考虑考虑,过几天航空公司的班机就恢复了。”
“不,”她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已经决定了。”
“你真是顽固。”
她看着我,没说什么。快到机场时她对我说:“德士,你不懂,我”
“不懂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我没办法留在这儿。太多事情令我伤心。”
“好吧!你也不必解释什么,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到美国,一定要去找我的朋友贺杰若,让他带你去一趟国务院。他们会把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告诉你。”
她静默了一会,然后用小到几乎听不见、让人怀疑她在哭的声音说:“我会的。”
旅客名单上,最后一分钟又加了一名乘客:贺伊斯。他对我说:“我对总理说过了。他愿意让我陪他流亡国外,飞机上还有没有空位?”
我怀疑地望着他。
“我年纪大了,要我再去效忠一个新的领袖,似乎不太可能。”他说,“我已经无法在此立足了。”
“上飞机吧!”我说。
“谢谢你,先生。”他匆匆地登了机。
总理和葆琳首先上了飞机,他们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总理拉起了大衣领子,我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起飞的前一分钟,他转过头来,看着外面,好像在寻找什么。
贺伊斯是第二批上去的,然后是碧翠,她轻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德士,谢谢你。”然后急忙上了阶梯。
我望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等我们都到纽约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好转的。
机舱的门慢慢关上了。几分钟后齐乐多发动了引擎,然后伸出头来,竖起拇指和我打了个手势。
“到了巴拿马以后,别忘了飞回来。”我大声地叫着。
他点了点头,飞机在跑道上绕了一圈,便收起轮子飞走了。
韦士魁说得最对每隔五十年或一百年就会出现一个像总理这种人物,他的正与邪超乎凡人所能理解,但他做的好事与坏事,无论如何却不容人忘记。然而悲剧之所以发生,常常是他根本不曾努力要去做好事。我祈求上苍,不要再有另一个他出现。
清晨四点多,我们还在办公室处理公事。停火命令已经被确认,大赦也达成协议。第二天一早就要宣布。
“各位,”我说,“今天这个会议,我们要选出一位临时总理。我和往常一样,只在双方票数相同时才做决定。现在一共只有四票。”
田力亚站起身来。“我已经和前线的军官们取得联络,他们都一致同意到下次大选前任你为临时总理。”
“我觉得很荣幸,不过我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不能接受。它的诱惑太大了,它一直是我们国家专权者的合法工具。我们不要再意气用事,以个人的恩怨来选择领袖。我们应该把国家的前途利益放在第一位。事实上,我不再属于这里。我离开太久了,已经不晓得同胞们到底需要什么。科多圭需要一位真正了解百姓的人,我将视为自己的荣耀去为这样一位领袖效命。”
田力亚看了大家。“我们预料你会反对,因此我们有一位第二人选。”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第二人选?”韦士魁站起来发言。
其他的人都笑了,田力亚也笑着说:“请总理先生接受我的道歉。”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54)
我们步出走廊,进入总理办公室。这房子换了个主人,我想我们慢慢就会习惯的。“从明天起,这儿就是你的办公室了。”我对韦士魁说。
韦士魁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住。“明天才是,今晚它还是你的。没有今晚,就不可能有明天,我明天早上再来。”他说,“晚安!”
他们一个个的道过晚安,留下我和肥猫。
“进来吧?”
“不!”他摇着头,“我有预感。”
“你又有什么预感了?”我笑道,进了办公室。
我绕过桌子,坐到那张使人有权力感的大椅子上。我把手放入口袋,往后靠。我摸到口袋中总理的那把左轮,把它拿出来掷给肥猫。他敏捷地接住了。“你从哪里弄到这把枪?”
“总理差点用它杀了我。”
他脸一沉。“你今天避过了两次劫数,第三次就不好过了,咱们快离开这儿。”
我笑了。“先喝杯咖啡再说吧,厨房就在后头。”
肥猫迟疑了一会。“我不希望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泡杯咖啡的时间就会要我的命?不可能!你看,天都快亮了。”
肥猫还是不动。我把墙上挂着的弯刀拿下来。“这下可以了吧?我有这把刀护身。”
肥猫摇着头往厨房走去。我听到自来水的声音。我离开坐位,环视了一圈。到处都是总理的影子,照片、勋章、奖杯都刻着他的名字。
清晨的阳光射进了屋内,我走到窗口,凝视着市区。街灯渐渐地淡了。我打开门走入花园,想吸点新鲜空气。
站在花园里,我望着东方,期待着旭日东升。突然听到背后隐隐约约的有人在说话。正要回过头来,却猛地被人从后头勒住了脖子。“不准作声,要不然你就没命了。”
我拼命地想挣脱,可是这个人的手劲很强,使得我根本无法动弹。“总理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流亡国外了。”
“骗人!”他用力地勒着我。
另外一个人由他身后出来。“没关系,这个人也行。”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你还记得我吧?”
我摇了摇头。
“记不记得你曾经骗一个小男孩的父亲下山,然后杀了他?”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大声笑着。“没错!我就是兀鹰,我永远忘不了你那张脸,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的长相?”
我没说话。就算我想说什么也不可能他勒得太紧了。
“放了他!”
我被猛地推到墙边,脚步踉跄,差点跌倒,终于勉强转过身来。勒住我的那个人年纪较大,腰上挂着两支枪。
“我要你也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兀鹰说。
我没作声。
“我发过誓,若不手刃杀父仇人,绝不回山。”
我仍然没有作声。我仔细地估计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想伺机逃走。
“叛徒!”兀鹰叫道,“我要你死!”
他的枪口一闪,我扑了过去。起先,我以为他没有击中我,下一秒钟我却趴倒在地上,这才发现,我被击中了。奇怪的是,竟一点也不觉得疼痛。我以前一直以为,被枪击中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大家的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兀鹰也慢慢地举起手上的枪,朝我准备再发一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火光一现,兀鹰那只握着手枪的手臂,突然连枪一块儿飞到了空中。我看到兀鹰张着大嘴,痛苦地哀叫着。然后闪光又出现,哀叫声也跟着消失。
我听到枪声。二……三……四……五……六……我数着。肥猫手中握着满是血渍的弯刀,奔了过来。另外一个人,伸手要拿他腰上挂着的另一支枪,可是那手似乎不听使唤。然后,他往外逃跑。肥猫从容不迫地把手中的弯刀一掷,那人便应声倒在树丛里。
我转过头来望着肥猫。他朝我走来,然后倒在地上,离我仅数尺之隔。
“肥猫!”我想叫,可是我的声音却是非常微弱而遥远。
起先,我以为他没听到,后来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开始痛苦地朝我爬过来。血从他的嘴角和脖子涌出来。
我惊骇地看着他,肥猫快死了?我不信,他是不会死的。“肥猫,我对不起你。”我想这么说,可是我张不开嘴。
现在,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整个地球都在旋转。
“肥猫,我好冷。”我微弱地说着。我从小就不喜欢冷,我喜欢太阳。
可是现在,太阳已经上了山头,我还是冷得很。一丝阳光透过树丛,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越来越冷,越抖越厉害。
“肥猫,我怕。”我小声说着。阳光下,为了看清楚他的脸,我只好眯起眼睛。
肥猫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那表情里闪烁着爱,是友爱、父爱、子爱。然后他握住我的手。
“握着我的手,孩子,”他沙哑的声音却极为温柔,“别怕,我会带你安全地通过千山万水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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