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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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山寨是将军在山里的总部，也是准备万一有变的藏身之处。这儿住着六个男人、四个女人以及四个小孩。三个女人和三个小孩是将军的，另外是马尼洛的太太和儿子。
将军的三个孩子都不同母亲，老大罗伯的母亲有印第安血统，老二艾迪也是混血儿。只有小女儿葆琳皮肤白净，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明亮活泼的眼睛，永远闪着兴奋的蓝光。她和她母亲都是将军最宠爱的。
她母亲不像其他两个女的又黑又胖，却是修长而高雅的。她们都嫉妒地说，她是将军从一个妓女户中抢出来的，虽然她自称有德国血统。无论如何她是得宠的，所以其他两个就必须侍候她。
将军不在的时候她就每天逗着葆琳玩，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似的，加上整个山寨的宠爱，使得葆琳愈发的骄纵，虽然只有七岁，可是每个人都得听她的，但求可以沐浴在她明亮而娇美的笑靥中。我由车上爬下来，葆琳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衣，好像很失望地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并没有死。”
“我已经为你献上安魂曲了，而且妈咪还答应在下次去教堂的时候为你做弥撒。”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我们自小在一起玩，可是现在突然觉得她好幼稚。
“对不起，要是我知道，我会让他们把我杀死。”
她高兴地笑起来：
“真的？你愿意为我而死？”
“真的。”说谎反正不犯法。
她跑过来抱住我，吻着我的脸颊。
“噢，德士！你对我最好！我真高兴你没有死，真的！”
我轻轻地把她推开。
她兴奋地看着我。
“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决定将来长大一定要嫁给你！”她转身跑开去，“我去告诉妈咪！”
我好笑地看着她 。我们出门之前她哭闹着说要嫁马尼洛，可是她妈妈说不行，因为马尼洛已经有太太了，她还伤心了好久。后来她又决定要嫁给将军派回来的一个信差。真不知她这次的决定会维持多久。我转身把马从马车上解开，听到肥猫在吹嘘他的黑种马，也注意到罗伯和艾迪站在一旁仔细听着。
“嗨！”我和他们打招呼。
艾迪很高兴地回答我，罗伯只是瞪着眼站着，眼睛黄黄的像生了病。
“你怎么啦？”我问。
艾迪抢着说：
“他中镖了。”
“什么东西？”我不懂。
艾迪耸耸肩。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一章 暴力·权势（22）
“我也不知道，桑迪和马尼洛也中了，马尼洛被他太太骂得好惨。”
“艾迪！”他妈妈叫他，他听话的去了。
我解开了马把其中一副缰绳递给罗伯：
“来，帮我把它们带回马厩。”
“你们怎么啦？会不会难受？”我边走边问。
“不怎么痛，只是小便时会痛。”
“为什么？”
“傻瓜，就痛在那里嘛。你将来也会得到的啦，马尼洛说不中镖不像个男人。肥猫有吗？”
“可是我也有过女人了呢！”
“真的？”他不相信地问。
“真的，是马先生的女儿玛莎，你想我会中镖吗？”
“她几岁？”
“十四岁。”
“算了吧，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不会的啦，要和成年女人才会，肥猫有吗？”
“好像没有吧。”
“还是他运气好，居然没有传染到。”
这我就不懂了。得到才算男人，没有得到为什么运气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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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猫一路上一直低声地骂着：
“你不要老是跟在我后头好吗？小心我一脚把你像甲虫那样踩得扁扁的！”
其实不是我爱跟他，而是马尼洛怕他溜去找马先生要他的种马，虽然他们根本不相信有这么一匹马存在，可是山寨中正在戒严，实在不能缺少任何一个人手。
小桑迪正在瞭望台上，他很高兴地招呼我们：
“早该换班了，我都快饿死了。”
“要当守卫，还是饿肚子的好。”肥猫说。
“你才需要饿肚子，你再吃下去没有马载得动你了。”
“谁说？我再重上五倍，我的大黑马还是跑得比你快。”
“我才不信什么黑马不黑马。”小桑迪边回去边说。
“你们都是嫉妒我有好东西！”肥猫在他背后大叫，“德士和我在一起，他可以作证！是不是？”
“是的，我可以作证。”
可是小桑迪早已不见了，肥猫闷闷不乐地朝着伊市坦沙的方向坐下来。
“马尼洛从没有这样一匹好马，所以他怎能了解？他们以为我是要去找女人。说什么人手不够，我要是没有回来，他们怎么办？早知道他们这样不通人情，我也不回来了，让他们吃一辈子的死老鼠和干苹果！”他喃喃说道。我没有答话，看样子他也不在乎，继续说：
“我拼命的为他们带来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居然不肯相信我有一匹美丽的马。”他把枪放在地上，“我告诉你，这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能忍受的。”
我到四周又看了一下，天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暗了，山坡上一片宁静。
“我回去了，再见。”我开始往回家的山路走去。再回头看一下，他姿势不变地还是在那里抽他的烟。
走到半路，我突然听到一声火鸡叫，叫得我口水差一点流出来，因为我实在吃腻了那每天固定的咸牛肉。
“咕噜！咕噜！
”我学着它叫。
它回叫了一声，好像在左边。我蹲下来，围着嘴巴又叫起来，它又回叫一声，可是方向愈走愈远，我赶忙追上去，在树丛中钻来钻去。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是谁吓着了，因为我头一抬，正碰上两颗骨碌碌的圆眼睛。我们同时一愣，我看见它的尖嘴巴突地啄了过来，连忙拔出刀子一挥，它的头就不见了。
我感觉得到它温热的血液一定喷了我一身，然后一团无头的羽毛在地上疯狂地翻滚着，差不多足足十分钟后才静下来。我抬起它的两只脚倒挂在背上，拖着回家去。
马尼洛正在寨门前等我，生气地说：
“你早该回来的，又野到哪里去了？”
我把大火鸡从我背后旋到他的脚边，他低头一看：
“天呀！你在哪里找到的？”
“从瞭望站回来的路上。”
马尼洛把它抓起来：
“哇！足足有十来斤重！喂！大家快来看！德士带了好东西回来，明天开个烤肉大会！”
可是宴会永远没有开成，因为军队就在那晚杀了上来。
天快亮时，我听到第一声枪响。我翻下床套上鞋子，衣服是早已穿好，自从班达亚回来，每个人都奉命和衣而眠。我把小刀从枕头下摸出来。
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我不敢走门口出去，撑开窗子先翻到一楼的屋顶上，再攀着树枝落到地上，不到半分钟房子就着火了。
火光中可以看见到处是穿着红蓝制服的士兵。马尼洛和大桑迪跑过院子，他们手中的枪冒出
火花，好些个士兵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突然他的后面有人丢过来一个滴溜溜转的东西。
“马尼洛！”我大叫着，
“小心后面！”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一章 暴力·权势（23）
可是太晚了，前一分钟他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下一分钟已炸成千万个碎片。
两个士兵逼近大桑迪，他已经没有子弹，把长枪甩来甩去，终于一个士兵骑上他的肩膀，一只刀子从后背深深地插进去。
我抱着头向山寨进口处跑去，看到排水沟就立刻窜了进去。我转身把头探出地面偷看一眼，看见葆琳哭叫着从我面前经过，白睡衣啪啦啪啦地飘在身后。我伸手抓住她的一只脚，她一跤摔倒在地上。我马上把她拉进水沟里来，捂住她的嘴。
她吓得又要大叫，我赶快把脸凑上去。
“别叫！是我，德士！”
恐惧离开了她的眼睛，她点点头，我放开她。
“在这儿躲着，我探身出去看看情况。”
我又把头伸出来，小桑迪死不瞑目地躺在前面几英尺的地方。其他的人也陈尸在屋子的附近，士兵们还在。有个女人从屋里跑出来，艾迪追在她后面，哭叫着：
“妈妈！妈妈！”
门外士兵一排枪响，母子俩应声倒地。又一个人影由屋顶上扑下来，手中的小刀映着火光闪闪发亮。将军会很骄傲他儿子的英勇，罗伯举起小刀扑向一个士兵，那士兵的手好像整个被他扯了下来。士兵大怒而转身，手起枪响，罗伯的身体有一会儿好像停顿在空中，终于落在他弟弟的身旁。
现在只剩下火焰的怒吼和木头垮下来的声音。又传来女人的哭声，三个女人被绑在一起拉出来：葆琳和罗伯的妈妈以及马尼洛的太太。她们被带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面前，虽然他背对着我，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我到死忘不了的，他说：“其他的人都死了吗？”
“是的，只剩下这几个女人。”士兵回答。
“随便你们怎么办，可是记得在我们走前要完全灭口，我们绝不轻饶任何一个叛徒！”
“是——上校！”
上校转身消失在屋角，士兵们的欢乐开始了。我身旁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葆琳睁着大眼睛问：“他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一幕奸淫掳掠又将开始，可是我突然了解没有必要让她知道战争中人类丑陋的一面。
我把她按回到水沟中。
“不关你的事。”我小声说。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开始害怕了，声音发着抖。
我拉着她的手朝瞭望台的小路跑去，可是肥猫不在那里，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一定是到伊市坦沙要他的大黑马去了。我顺着朝南的路看过去，我想假使我们快一点，也许追得上他。天快亮了，第一线曙光正从我右肩膀下慢慢穿出来，清晨的寒意从我们脚下往上侵。
“我好冷！”葆琳只穿着睡衣，冻得发抖。我知道该怎么办，肥猫教过我。我脱下我的羊毛衬衫披在她肩上，脱下鞋子套在她的光脚上。
“现在，”我尽量使我的声音有自信，
“我们要赶一点路，等太阳出来，我们暖和一些的时候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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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了不到二百米就听到有人声渐渐行近。我赶忙拉着葆琳躲进最密的一丛小树堆里，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士兵不偏不倚地停在我们上面，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枪。
“哇！”其中一个扑倒在四、五米之外的地上，
“我受不了啦，不走了。”其他的人站着看他。
“坐下来，”他说，
“你们不是也很累吗？”
躺在地上的人不屑地撇撇嘴。
“上校有跟我们来吗？他只会在那里喝冰凉的酒，要我们在这儿受苦受难，何况他也不可能知道我们全搜完了还是只搜了一半，对不对？”
又有一个坐下来。
“休息一下，没有人会知道的。”
其余的两个也躺到地上，先前的一个拿出水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再递给其他的人。
“我也想喝。”葆琳小声说。
“嘘！”
她扭动着而且用手拍着脸。“好多蚊子呢！”
我一直太专心注意士兵们，现在才发现她的手上胸前肿了好些小疱，我把披在她身上的衬衫拉上来包住她的脸。
“好了，这样它们就不会叮你的脸了，静静地躺着好吗？”
可是蚊子知道我光着上身，几秒钟就有一只咬我一下，偏偏士兵们在那里，我也无计可施。
终于，有一个站起来：
“我看我们该动身了。”
“到哪儿去？”第一个说，
“一路上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呀！”
“可是上校说要全面搜索——”
“你要我走下山去再爬上来？”他抬头看看太阳，
“算了吧，我们大可在这儿休息到中午再回去报到。”
“可是——”
“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们在这儿等你。”
站着的那个等了一下，没有人站起来，他只好又坐回去。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我转头去看，葆琳呼吸均匀地躺在那里，我拉开衣服一看，睡着了。我把她的脸再盖好，由树枝缝中再看向那些士兵，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有的已经开始打呼了。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一章 暴力·权势（24）
我也真想合眼休息一下，可是我不敢，只好尽力使眼睛睁得大大的。太阳渐渐升高，烤烧着我满是肿疱的背，偏偏我又无法可想。
虽然我努力使自己清醒，然而还是撑不住地打了一阵瞌睡。树那边的动静使我突然惊醒。他们都站起来了，有的钻到路边去小解，大家都在拍身上的草和土，其中一个招呼着大家：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我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路的转弯处，终于再也听不到他们声音，我才轻轻把葆琳摇醒。
她揉着睁不开的眼睛。
“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家吧，妈妈说今天要让我吃大火鸡。”
“我们不能回家，那些士兵还在那里。”
昨夜的恶梦赶走了她的睡意，她开始害怕地哭泣着。
“妈妈！妈妈！”
“不准哭！”我生气地喝止她。
“我等一下可以回去看妈妈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当然可以。”我实在没有办法告诉她永远看不到母亲了。“你怎么出来的？”我改变话题。
“他们把妈咪抓走时，我藏在床下，后来我就跳下窗子开始跑……”眼泪蒙上了
她的眼眶，
“我跑了又跑……”
“你真聪明。”
她的眼睛亮起来：
“真的？”
她依然喜欢人家夸奖她，这难不倒我的，只要能使她不哭。
“我真的很聪明，是不是？”
“真的非常聪明。”
她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勇敢的样子。
“他们走了？”
“是的，”我站起来，
“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到哪里去？”
我想了一下，我们永远追不上肥猫了，可是我知道他在哪里。
“去伊市坦沙。”
“伊市坦沙？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我们必须走路。”
“没关系，我喜欢走路。”
“可是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只要一有人我们就要马上躲起来。”
“我知道，碰到士兵就糟了。”她自作聪明地说。
“不是士兵也要躲，普通人也可能告诉士兵。”
“我会小心的，”她答应着，“可是我又饿又渴……”
“再走一会有一条小河，我们可以喝点水。”
半个小时后我们才到河边，我记得肥猫不准我一下子喝太多的水，我也同样关照她。
我掬水拍打着背上蚊子咬的疱。她突然说：
“妈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