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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4269-红碱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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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别……”石钟玮急忙挥手,“那我成什么人了。黄队长会咋看我?咱不能用完人就反悔啊。”    
    “哈哈,承认了吧。”胡立仁笑道,“一块表换个录取通知书,太值了。”    
    连里为送石钟玮特意出辆马车。石钟玮坐在他的行李上,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根。身边是送他去大洼县的黄树山、杜金彪、胡立仁、邱玉明等人。石钟玮已答应到县城里请他们喝酒。    
    我孤零零站在屋内心乱如麻。我随手从褥子底下翻出了课本,随意翻弄着。多少个夜晚,正是这些课本,激励着我忍受讥讽,忍受劳累,忍受孤独。我曾经视这些课本为我离开这里的唯一跳板。当兵我政审不合格,招工我想都不敢想,我只能凭着刻苦复习争取上学。我顶着石钟玮等人的冷嘲热讽和那些歧视、鄙夷的目光,不知疲倦地看书、做题,期盼着能到考场上发挥出水平。我常常夜里梦见自己迈进大学校门,兴高采烈地走在舒心的校园内,安静地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听老师讲课。没人歧视,也没有了烦恼。一切是那么安宁,那么祥和,那么惬意。我像一只贪婪的蜜蜂,在那散发着香气的书本中采集知识的花粉,酿造着我的未来。    
    如今,我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化为泡影。我太天真,太幼稚了。怎么就没料到,即使我复习得再好,黄树山能让我报名吗?    
    我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窝火。我望着这些课本,不禁怒火中烧,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抓起课本恼怒地撕着。我将这些书撕得粉碎,我走到灶坑前,将这些碎纸片塞进去,划根火柴点着,那些纸片在火焰中燃烧跳跃着,一会儿就化成一缕缕青烟。我愤恨地说:“让它见鬼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想见到谁?”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扭头一看,方怡玫正站在门口。她睁大眼睛惊诧地瞅着地上撕碎的课本和在火中飞舞的碎片,目光充满疑惑。她走到我的跟前,捡起一个纸片,瞅了瞅说:“你怎么把课本撕了,多可惜!”    
    “可惜啥?留着这些有啥用?大学招生根本不考试了。”我愤愤地说。    
    “唉,你呀。”方怡玫目光忧虑地望着我,“课本招你惹你了,你拿它撒气?你甘愿无知,就这样混下去?”    
    “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出路?”我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她捧起地上的一堆碎纸片惋惜地喃喃自语着:“是啊,该怎么办哪?”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姐看你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啊。”    
    “姐,我怎么就这么难哪?”我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悲凉,我茫然地望着她,“我……”    
    “姐知道你难,可你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方怡玫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你是个大小伙子,应该坚强起来。以后你还是多读点书,这对你有好处。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我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她。    
    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发黄的书。书已卷边,书皮用纸包着。她翻到扉页,上面清晰地印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啊,这不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那本著名的自传体小说吗?早就闻听这是一本曾经鼓舞一代人的优秀作品。“文革”后,小说难以见到。尤其现在中苏关系异常紧张,谁还敢当众看苏联的小说?有一次黄树山见有知青看这书,一把抢下,尖声训斥道:“什么他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时候,谁不知道?”可还是有人偷偷看这本书。看来,这部小说一定吸引人。今天方怡玫亲自送到我手中,可见对我的信任。我激动得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我接过书,迫不及待地翻着。    
    “你好好看吧。书中的保尔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可人家还那么坚强。”方怡玫关切地注视着我,“你呀,好好学学吧。”    
    “……”我又翻了翻书,抬眼看着她。    
    方怡玫叮嘱我:“哎,没人时再看,千万别让人发现啦。”    
    “放心吧,姐。”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怎么忽然想到来看我?”    
    “噢,平时你这屋有别人在场不方便,今天他们不都送石钟玮去了吗?”方怡玫嘴角微微一翘说,“就你那倔脾气肯定在屋生闷气。所以我就来了。”    
    “不是我自己在屋生闷气,你说,这事儿能不让人生气吗?”我说。    
    “那你就生气吧。”方怡玫嗔怪道,“气倒了可没人管你!”她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胳膊。    
    望着她清秀的脸庞、温柔似水的眼睛,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她发现我直怔怔地瞅着她,脸上腾起一片霞红。她头一歪,眼光低垂,轻声说:“瞅啥,没见过咋的?”    
    我凝视她红晕的面容,情不自禁地说:“姐,你真好。”


第四部分招工的消息(1)

    第二十章    
    我没想到这本书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碱蓬草由小到大,由绿变红,度过了春夏,不知不觉进入了秋季。    
    招工的消息再次传来。这次连里得到两个名额,一男一女。这回能轮到谁的头上呢?反正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次仍然采取民主评议的方式。达子、崔红英这样的连干部,照理说最有希望,可他们主动放弃了。于是这两个名额的归属就成了一个悬念。    
    郑义平是全连公认最能干的一个,可他生性耿直,不会拉关系;二排长老黑能干,憨厚,他比郑义平稍活一些,被认为希望最大。    
    可没想到,雷大鹏突然拉票,甚至找到了我,我哪敢不答应?可他是车老板,干的是俏活,他付出的劳动与我们这些常年下大地、吃大苦、挨大累的人能相提并论吗?大伙儿能服气吗?    
    这天晚上,我们男知青都被通知到伙房开会,黄树山伸个脖子,尖声说道:“这回民主评议是男的在一块儿评,女的在一块儿评,同时进行。男的人多就在伙房,女的人少,就到营部。至于条件吗……”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主要看现实表现。根据大家评选出的结果,由小队班子把关,最后报到营里。母也不多说,你们心里都明白。下面大伙儿自由发言,随便提。”    
    老黑咳嗽了一声先开了口,一张嘴露出两排白牙,在黑脸的反衬下,那牙显得特别白。他黑眼珠子转了转说:“根据招工条件,我认为自己够格。我是排长,平时带领全排同志风里来雨里去,什么累活、脏活,我不是抢在前头?挑苗我挑得最多,割稻子,我割得最快,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吧。咱不说别的,就石钟玮那样吊儿郎当都能上大学,咱比他不强百倍?这次招工也该轮到我了吧。”    
    “哎,”黄树山不满地插了一句,“说你自己的,干吗扯到石钟玮身上。”    
    “我只是拿他打个比方,又没别的意思。”老黑躲过黄树山的目光,继续说,“不是看现实表现吗?那就让大伙儿评评好了,看我够不够。”    
    胡立仁悄悄拉了一把身边的郑义平,小声说:“看见没?队长对他不满意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快说说自己呀!”    
    郑义平瞪了他一眼:“你歇着吧,啊。”    
    胡立仁一吐舌头,不吱声了。    
    雷大鹏站在一边,冲着跟前的洪海涛使了个眼色。这洪海涛是跟车的,平时跟雷大鹏吃住在一起,关系甚密。他心领神会,立马站出来高声说:“我提雷大鹏。要讲能干,谁比得上雷大鹏?从开春到隆冬,雷大鹏赶着马车拉稻种,运化肥、农药。冬天别人在屋猫冬,他顶着北风烟雪送公粮,咱连离了雷大鹏连秧都插不上。别人再能干,他能把公粮背到县粮库去呀?”    
    老黑一怔,瞅着洪海涛刚要张嘴反驳,倏地,雷大鹏向他射来一束凶悍的目光,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老黑顿时失色露出了怯意,不敢再张口了。    
    “洪海涛说得对,我也提雷大鹏。”有人说了一句。    
    “对,我也提雷大鹏。”又有几个人站出来附和着,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势头,压得老黑灰溜溜地低头不敢吱声。评议会就这样以雷大鹏的胜利而告终。    
    老黑耷拉着头,悄声对身旁的人说:“唉,在咱点,光能干没有用。”    
    我走出伙房,向营部方向望去。那里的评议会看来刚刚结束,女知青三三两两地往出走。最后出来的方怡玫发现了我,待人们陆续走远,才与我一齐来到较为僻静的房山头。    
    我简单诉说了这边的评选经过,随后问她那边会的情况。方怡玫沉吟片刻,道出了女知青的评比经过,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营部里,崔红英刚说让大家提名时,就有好几位女青年站出来自我表白,可说着说着,便转为揭老底互相攻击,不时冒出一些脏话。    
    韦翠花并未加入针锋相对的舌战,她显得很平静,就像与自己无关似的。    
    这几个女青年为争这个指标,扯着尖嗓子毫不让份。崔红英见她们叽叽喳喳争吵不休也没个结果,于是制止道:“你们先别吵了,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时有人提了韦翠花,说韦翠花处处干在前,应该回城。随后又有几人跟着附和,形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先前那几个为自己摆功的人也清醒下来,觉得自己真的比不过韦翠花,便不再吱声。可郎晓忻一看这架势,急忙跳了出来说:“韦翠花能干,这我承认,可我平时表现也不差呀。我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可却遭到宗伟光的强奸,我真的没脸在青年点待下去了。”说着她挤出了眼泪,抽泣起来,“我受伤的心有谁知道哇?我实在承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呀。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我一闭眼全是噩梦。唯有离开这个环境,我才能解脱。你们要有良心,这次招工就让我回去吧。”    
    人群突然静了下来,只听郎晓忻的哭泣声。    
    须臾,韦翠花语调沉重地说:“大家能选我回城,我从心里感激你们。可是,我想说,这次招工我愿将这个名额让给别人。”    
    郎晓忻一听,突然止住了哭声,瞪着眼睛用乞求的目光瞅着韦翠花。她猜想韦翠花一定会将这个名额让给自己。    
    韦翠花瞅着郎晓忻说:“你摊上这事儿确实不幸,可还有比你更不幸的,”她停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那就是东雪梅。”    
    郎晓忻一愣,大家立刻屏气凝神望着韦翠花。韦翠花声音异常低沉:“我要把这个名额让给东雪梅。”    
    “什么?”郎晓忻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竟说出这话。    
    “我对不起东雪梅啊。”韦翠花说着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那天我看到东雪梅那样,心都要碎了。东雪梅心爱的人被抓走了,她能不受到刺激?我们都是一块儿来的革命战友啊!她那么纯真、善良、朴实,却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出乎意料了,她能承受得了吗?在这种环境中,她多呆一天,就要忍受一天心灵上的煎熬。唯有离开这里,她才会渐渐地淡忘这里发生的一切。难道我们不应该让她先回城吗?”    
    泪水顺着韦翠花的脸颊缓缓流下,像两汩小溪。


第四部分招工的消息(2)

    此时,东雪梅正站在方怡玫身旁,她早已泪眼朦胧。她的病尽管没有根治,但毕竟发作的次数在减少。她不发作时,头脑还是清醒的,言谈举止与从前相差不多,只是脸上常常笼罩着一层忧郁。现在,她的头脑显然很清醒。韦翠花的声泪俱下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她现在还不知道是韦翠花鼓动郎晓忻告发的,才酿成了她的人生悲剧。她现在正为韦翠花的高姿态所感动。    
    她充满感激地望着韦翠花,嘴角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微笑,眼里闪着惊喜的泪花,喃喃地说:“真的让我回城,让我回城了。”    
    韦翠花泪流不止,看着东雪梅咬紧嘴唇,抑制住哭声,朝她点点头。    
    “如果韦翠花真的将这个名额让给东雪梅,我同意。”有人站出来说。    
    “我也同意。”尚慕春说。    
    郎晓忻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做梦也想不到韦翠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异议,这个名额肯定是东雪梅的了,那她回城的梦想不就破灭了吗?这次机会抓不住,以后就更难了。她高声说:“我不同意东雪梅回城。她受刺激是宗伟光造成的,不能因为这个就照顾她。而我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心灵和肉体所遭受的痛苦你们能体会到吗?人总要有点良心吧,总要讲点公道吧。”    
    有人在下面小声说:“有良心就不会把人送进监狱了,害得人成啥样了。”    
    “谁害他了?”郎晓忻大声说,“宗伟光干那事儿就不兴我告发呀?是宗伟光害了我,也害了他的对象,这账咋算到我身上了?”    
    几十双惊讶、鄙视、厌恶、愤怒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形成纵横交错的火力网一齐射向她,令她惶恐不安。    
    崔红英见状,急忙说:“这次招工可是民主评议,不要离题太远,更不要搞人身攻击。至于谁走谁不走,要听大伙儿的意见。”    
    崔红英扫了一眼郎晓忻,又看看韦翠花,说:“刚才大家都说了不少,韦翠花把名额让给别人,这种高姿态值得我们学习。大伙儿再仔细想一想,这个名额该给谁。”    
    “给谁?那还用问吗?”    
    “韦翠花把名额让给东雪梅,咱没意见。”    
    “对,应该给东雪梅。”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就连开始为自己摆功、争名额的那几位也都把票投给了东雪梅。    
    郎晓忻此时惊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料到竟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包括她最要好的朋友韦翠花。她气得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崔红英一见大家的口径一致,便说:“好了,今天大家充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看来都同意东雪梅,那就报到小队班子,讨论通过后上报营里,散会。”    
    郎晓忻实在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吼起来:“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大家也不理会她,纷纷向外走去。    
    “指导员,你说说,这样评议合理吗?”郎晓忻仍不甘心,拦住崔红英,“你跟队长说说,让我回城吧,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崔红英说:“你让我怎么说呀?这是民主评议的,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这次不行,下次再争取呗。”    
    “这是什么民主评议?她们肯定是串通好的。”郎晓忻哭丧着脸说,“你是指导员,咱们都是一块儿来的,你不能照顾一下我吗?我这辈子忘不了你。”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招工的事我能说了算吗?”崔红英边说边往外走。    
    “好,好,”郎晓忻冲着崔红英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帮我说话,我自己去找,哼。”    
    “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能违背原则。”崔红英说着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第二天中午,黄树山在伙房趁大伙儿打饭的工夫,宣布了连里上报营里的招工名单:雷大鹏和东雪梅。    
    郎晓忻双眼红肿,看样子哭过不止一次。在这之前,她去过小队部,可黄树山靠在被垛上,斜眼看着她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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