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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4269-红碱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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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坏事了,让黄树山抓住把柄还有好?我低头不语,后悔自己太粗心大意。平时我都是躲在别人不轻易去的地方偷偷看,回来锁进箱子里。昨晚去看方怡玫,顺手把书塞到褥子底下,回来半夜忘了锁起来,不想却被这个刁滑的黄皮子翻到了。看样子,他早就注意上我了,这一定跟方怡玫有关。    
    “你他妈的交代不?”黄树山气得踢了我一脚。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还让我交代啥?”我低头说着。    
    黄树山小眼睛转着,又从炕上拿起一个卷了边的笔记本问:“这是啥?”    
    我睁大眼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被大家偷摸传看的手抄本《少女之心》吗?我只看过几页,里面有露骨的性描写?这还了得?咋跑到黄皮子手里了?    
    “你小子还看什么《少女之心》,真他妈的流氓。”黄树山嘿嘿尖笑着,“你他妈的思想咋恁肮脏?早够判刑的了。”    
    我愤怒地瞪着他:“你这是栽赃,我哪来的什么手抄本?”    
    “你小子还嘴硬,从你褥子底下翻出的还不承认。”黄树山抡起笔记本照我脸上抽去。    
    我只觉脸火辣辣的。我头一晃叫道:“你干吗打我?”    
    “你小子敢顶嘴,母看你他妈的皮紧啦。”黄树山说着冲那民兵一挤眼。    
    “在这儿还不老实。”那俩民兵心领神会,上来对我就是一顿拳脚。打得我鼻口出血。他们打累了,就站在一边抽烟。    
    天黑下来。黄树山见我仍没认错,冲那俩民兵说:“你俩换班吃饭,在这屋看着这小子,别让他跑了,母先回去了。”    
    黄树山扬长而去。随后,那俩民兵锁上门,吃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俩回来了。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对他们说:“你们能不能上伙房给我打点饭,过后我还你们双倍的饭票。”    
    “你不是有精神食粮吗?”他俩指着炕上的《青春之歌》,“你就忍一顿吧,老实在这儿蹲一宿,省得咱哥们儿费事儿。”    
    其中一人捡起炕上的手抄本刚翻了几页,眼珠子就粘在了上面。另一个将脖子伸过来。他俩互相递了个眼色,说:“咱俩先到外面凉快一会儿,让这小子自己反省吧。”俩人拿着《少女之心》走出屋,咔嚓锁上了门。    
    我垂头丧气地蜷缩在墙角,手被绳子勒得生疼。我想从窗户跳出去,可抬头一看,窗户上不知啥时钉上了木板,只能从板缝中透过一点可怜的阳光。我完全与外界隔离了。我想解手可手却够不着裤腰,憋得乱蹦。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我便站在炕上对着黄树山平时盖的被子不顾一切地浇上了,那腥臊的液体顺着我的裤角淌到被子上。我骂道:“你个黄皮子,今天我也给你来点儿臊。”我懊恼地冲着窗外大喊大叫,用脚咣咣地踹门,可就是没人搭理。我折腾了半天仍无济于事。后来我终于精疲力竭,倒在炕上困乏地睡去……    
    第二天,黄树山进了屋,将我踢醒:“这屋啥味?你小子真他妈的没心没肺,让你上这儿睡觉来啦?咋样?这一宿挺舒服吧,想好没?”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黄树山冷笑道:“你小子真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母问你,周庆福为啥给你二十块钱?他是不是发展你啦?你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这个黄皮子,咋又把我和周庆福联系到一块儿?他啥意思?我思考着对策。    
    “问你话呢?”黄树山上来踢了我一脚,“不老实交代可没好果子吃?”    
    我说:“黄队长,这都是哪百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啦。营长早就在会上有了定论,你让我交代啥?我要被周庆福发展了,早被判刑了,还能拖到今天?”    
    “你小子就他妈的嘴硬,”黄树山小眼睛盯着我,突然尖声问道,“前儿晚上,你跟方怡玫上哪儿勾搭去啦?你俩都干了些啥?”    
    啊!绕了半天,原来还是为我和方怡玫的事儿。这个黄皮子真他妈的阴损。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说:“你管得着吗?我俩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什么?母是队长,要对你负责。”黄树山眼珠子转了转,态度稍微缓和下来,“你也不想想,你跟方怡玫搞什么对象?两个出身不好的子女在一起今后能有什么前途?你要是明白人的话,趁早跟方怡玫一刀两断。看你年纪轻轻的,咋净干糊涂事儿?”


第五部分好生疑惑(2)

    我心里一阵紧缩。这黄皮子干吗非让我跟方怡玫断绝来往?难道他非要方怡玫嫁给黄树田不可?我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黄树山从桌上拿起笔和纸递过来,说:“只要你写上跟方怡玫划清界限,一刀两断,母这就放你,咋样?”    
    我逼视着黄树山那张黄皮子脸,真想上去给他一拳。可我的手被反绑着动弹不得。我气得肩膀直晃,冲他呸的吐了口吐沫:“休想!”    
    “你小子装什么牛×,就在这黑屋里呆着吧。”黄树山气得摔门而去。    
    我就这样被囚禁在这个小黑屋里,两个基干民兵在门外看着,每天只给两顿饭,窗户被木板挡得只能从木板缝中挤进来可怜的一丝阳光。我像个犯人似的完全与外界隔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偶尔一只耗子蹿出来,瞪着贼亮的小眼珠子,好奇地瞅着我。原来对耗子十分憎恶的我,此时对给这个小黑屋子带来一丝生气的小动物显得格外亲切。我呆呆地望着它,想跟它说点什么,希望它能陪伴着我。而当我正要轻轻地靠近它时,它却哧溜一下跑了,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憋闷得像要窒息。这才感到自由的珍贵。    
    这样混混沌沌、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少日。忽然有一天,我耷拉着脑袋正疲惫地靠坐在炕头上,门突然开了,一束亮光射进屋。我眨了下眼,向门口望去,黄树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的。我定睛一看,啊,是她——我日思夜想的方怡玫。    
    “怡玫……”我激动地叫起来。若不是手被反绑着,我真想拥抱她。    
    “剑峰……”方怡玫来到我身边,眼睛噙满泪水,“瞧你咋变成这样了?”    
    黄树山拉开灯,我这才从墙上镜子里发现自己满脸胡茬,蓬头垢面。    
    “白剑峰,你想的咋样啦?”黄树山尖声问道。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没想好,就在这儿接着想吧。”黄树山转头对方怡玫说,“白剑峰你也看到了,就这熊样儿,走吧。”    
    方怡玫热泪横流,声音颤抖地叫道:“剑峰……”突然她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依依不舍地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走吧。”黄树山说着硬将方怡玫推了出去。    
    “怡玫……”我大声呼喊着。    
    方怡玫到了门外再次回过头,泪眼模糊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一下子冲到了门口。    
    黄树山咣地推上门,咔嚓上了锁,扬长而去。    
    又过了几天,我才被放了出来。    
    我刚一出屋,就觉眼前白花花的,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外面的光线。我觉得外面的阳光真灿烂。我贪婪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活动着几乎麻木的手脚。我抑制不住获得自由的激动,禁不住唱起了李玉和迈出监狱时的唱腔:“狱警传,似狼嗥,我迈步出监……”几个知青远远望着我那疯癫癫的样子直发愣。他们一定以为我神经出了毛病。管他们呢,我嚎痛快了,这才往宿舍走。    
    我突然有些纳闷,黄树山为啥放我?难道他真的发了善心?    
    我刚回到屋,郑义平就过来对我说:“你可算回来啦,这些日子可把方怡玫急坏了。”    
    “方怡玫咋样?”我急切地问。    
    “方怡玫她……”郑义平欲言又止。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紧盯着他问:“郑大哥,方怡玫到底咋的啦?”    
    郑义平叹了口气说:“唉,她答应嫁给黄树田啦。”    
    “什么?”我一惊,“这是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我听崔红英亲口说的。”郑义平肯定地说。    
    这才几天的工夫,方怡玫咋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晚,在苇丛中我苦苦相劝,我们都有了人生的第一次。方怡玫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啊!她咋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她咋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解地问郑义平。    
    “咳,方怡玫一定是被逼得无奈。”郑义平看着我说,“这儿的环境不允许你俩好。你被关这些天,崔红英天天做方怡玫的工作。方怡玫想见你,可开始黄树山不许。后来不知咋的,让方怡玫见了你一面。听说,她回来就大哭一场,在炕上躺了一天。黄树山和崔红英一起去看她。崔红英又跟她谈了半天。后来方怡玫为了救你出来,才答应的。方怡玫看样子真要在这儿扎根,跟那老土过一辈子了。你还不过去看看方怡玫。”    
    “我是得好好问问她。”我说。此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急忙跑向方怡玫的小屋。    
    方怡玫见到我,一下子扑过来。她用手轻轻抚摸我满是伤痕的脸,目光里充满疼爱与哀愁。她望着我说:“剑峰,你可出来啦,一定遭了不少罪吧?”    
    我拥抱着她,盯着那双让我痴迷又揪心的大眼睛说:“我遭点罪倒没啥,可我就惦记着你,怕你顶不住他们施加的压力。你真的答应了那个要求?”    
    “嗯。”她咬了咬嘴唇,点了下头。    
    “你呀,太糊涂了。你这是要毁了自己。”我抑制不住激愤,双手摇晃着她的肩膀喊了起来。    
    “剑峰,你冷静点。”方怡玫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你听我说呀,我……”    
    “你想说啥呀,”我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你究竟想咋的?”    
    方怡玫吃惊地瞅着我说:“你以为我能怎样?我知道你为了我才被关起来的。那天我见你被他们折腾得不成人样,心里像刀剜似的。回来后我就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我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啊!”    
    “什么为了我的前途?”我仍怒气难消,“你是怕黄皮子,是不?你怕他,我可不怕。你不是也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吗?你咋不学保尔?你难道要当冬妮娅?你让我学会坚强,可你咋这么软弱?一点儿反抗精神都没有?”    
    “对,你说的对,”方怡玫眼里流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哪有资格跟保尔比?别看冬妮娅有许多缺点,可有些地方我连她都不如。我是软弱,是没有反抗精神。可我现在这个处境,还敢反抗吗?我整天遭别人的冷眼,受人歧视,我真的忍受不了。我也是人哪!你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吗?看着你被关着,我心里是啥滋味?我成宿睡不着觉啊,我真想一死了之。有一次,我把麻绳系到了房梁上,我想上吊。当时我犹豫了半天,真那样,他们会对你变本加厉。最后,我才想明白,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我死了又有谁能理解我呢?我父亲不被逼,能上吊自杀吗?可他死了仍留下了畏罪自杀的骂名。我不想永远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我嫁给老农怎么啦?起码人家出身好,我不会再受到歧视。我不想回城,城里已没有了我的家。再说,我根本就没有回城的资格。我想在这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难道这也错了吗?”    
    我惊讶地看着方怡玫,她今天说话的口气怎么变成了这样?往日的温柔都哪去了?


第五部分好生疑惑(3)

    方怡玫继续说:“我告诉崔红英,让黄树山和吴大山直接和我谈。昨天他俩来了,我对他们说,嫁给黄树田可以,先把白剑峰放出来。还要给我盖三间新房。好歹我也是沈阳知青,不能让别人看着太寒酸了。再有,我父母都死了,别再拿我当狗崽子看待,对白剑峰也不能再歧视。黄树山答应了。吴大山说,由营里出钱,就在青年点后边盖新房,估计得一个月能盖完。我告诉他,新房盖完,才能结婚。他也答应了。剑峰,你想想,营里能答应我提的条件,也算可以吧。”    
    “不!”我愤怒地吼了起来,“那算什么条件?我宁愿让他们关着,也不想让你嫁给那个丑八怪。你咋能这样?难道你为了躲避人们的歧视,就宁可牺牲自己,嫁给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你的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要对得起你母亲,要为你负责。这里呆不下去,我们不会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有力气,不信养活不了咱俩。”    
    “剑峰,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方怡玫眼里闪着泪花,“可是,你想的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俩私奔就可以逃避现实吗?现在全国的形势都一样,我们能跑到哪儿去呀?我已经这样了。可你跟我不同,你总会有希望。我不能让你为我毁了前程啊!”    
    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说:“我不要什么前程,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再苦再难,我也心甘情愿。”    
    方怡玫抬眼望着我说:“别说傻话了。你就听姐的话吧,千万别胡来,这样不仅毁了你,也毁了我呀。姐还要看你以后出息呢。”    
    我心如刀绞,方怡玫看来真是铁了心。自己心爱的人就要离开了,我真的不甘心哪。可我面临的窘境,别说保护她,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我真是个废物啊!    
    “可是……”我心有不甘地看着她,“你就铁了心要跟黄树田结婚,他哪点儿能配上你?你这不是糟蹋自己吗?”    
    方怡玫自嘲地说:“你以为我多高贵?是千金小姐呀?你把我看得太好了。在别人眼里,我是啥?连你母亲都反对你跟我接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咱俩能结合到一起吗?唉,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好,好,我劝不了你,你随便吧。”我气愤地摔门而去。    
    “哎,剑峰——”方怡玫冲着我的背影喊道。    
    一个月后,在青年点的后面,一座崭新的三间砖房建起来了。明天,方怡玫就将走进这个屋子了。    
    那天,从方怡玫那里出来,我心里憋着一股火。见到黄树山,真想上去一口咬掉他的耳朵。这家伙没再让我交检查,见面眼神也缓和了许多,可我仍不愿搭理他。黄树田则显得很兴奋,忙着布置新房,眨着一对雌雄眼,见谁都咧嘴笑,我见了更心烦。    
    与方怡玫不欢而散,使我对她的决定感到荒唐与无奈。这些天,方母临终的嘱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尽管与方怡玫的相处如此短暂,但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宽厚待人,她的忍辱负重,她的勤劳质朴,仍深深地打动了我。而今,她真的要离开了我,我感到内心一阵阵绞痛,再也坐不住了。    
    我忐忑不安地走近方怡玫。我环顾这个小屋,东雪梅曾在这儿伴着方怡玫度过凄冷的日子。如今她到了另一个世界去追寻宗伟光。明天,方怡玫也将离开这个小屋,去同一个陌生人开始一种陌生的生活。一想到这些,我竟有些不寒而栗。    
    方怡玫正打开箱子收拾东西。见我进来,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话没出口,热泪已经夺眶而出。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方怡玫抬头盯盯地瞅着我,仿佛要把我收到她的眼睛里。她说:“剑峰,你可来了,我真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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