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1)-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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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蛇口、黄蜂尾针,本来同是世上极毒之物,但青蛇噬人,其毒不尽,黄蜂蜇人,其针却断,针断身亡,毒只一次,是以这黄蜂尾针,实在比青竹蛇口还要毒上三分。
第二部分如意青钱(2)
名扬天下的罗浮剑派镇山剑法玄奇七一式,虽然招招辛辣,招招狠毒,但其中最最辛辣最最狠毒的一招,就是于谨、费慎方才施出的一招黄蜂撤!只是此招虽然狠辣,却也正如黄蜂之针,只能螫人一次。
此招一出,其剑便失,虽非剑去身亡,但这一招如若不能制人死命,自己却已凶多吉少,是以此招使过,便立刻得准备逃走,而纵是武功绝高的顶尖高手,在这一招之下,却也不得不先求自保,若想在这一招之下还能反击伤人,那却是再也办不到的。
于谨、费慎,交手之下,知道自己万万不是武当四雁的敌手,如若久战下去,自己必定要受到这武当四雁的折辱。
而罗浮彩衣的声名,近年来正如日之方中,是万万不能受到折辱的,是以他们情急之下,便施展这招救命绝招黄蜂撤来。
武当四雁本已大惊,忽地见到剑光竟自脱手飞来,更是大惊失色,此刻两下身形距离本近,剑光来势却急如奔雷闪电。
四雁中的蓝雁、白雁,首当其冲,大惊之下,挥剑拧身,却已眼看来不及了。
哪知——
路旁林阴之中,突地响起一声清澈的佛号,一阵尖锐强劲无比的风声也随之穿林而去。
接着便是“当当”两声巨响,这两口脱手飞来的精钢长剑,竟被夹在风声之中同时穿林而出的两片黑影,击在地上。
于是,又是一声清澈的佛号响起。
一条淡灰的人影,随着这犹如深山钟鸣的“阿弥陀佛”四字,犹如惊鸿般自林阴中掠出,漫无声息地落到地上。
这一切事的发生,在笔下写来,虽有先后之分,然而在当时看来,却几乎是同一瞬息中发生,也在同一瞬息中结束。
武当四雁微一定神,定眼望去,只见林阴匝地的山路之上,两条彩衣人影,一晃而隐,接着五条人影,亦自一闪而没,这罗浮彩衣门下的七个弟子,竟在眨眼之间,便都消失在浓林深山里,而此刻站在武当四雁身前的,却是一个身长如竹、瘦骨嶙峋、穿着一身深灰袈裟的老年僧人。
而站在四雁身后的管宁,却几乎连这一切事发生的经过都未看清。
他只听得一连串的暴喝,数声惊呼,一声佛号,两声巨响,眼看人影乱而复静,武当四雁手持长剑,剑尖着地,愣愣地站在地上,一个长眉深目、鹰鼻高颧的古稀僧人,微微含笑地站在武当四雁身前。
而地上,却横着两柄精光夺目的长剑,和一大一小两串紫檀佛珠。
武当四雁目光转处,瞬息间,面上神采便已恢复平静,四双眼睛,齐地凝注在那古稀僧人身上,又忽然极为迫疾地彼此交换了一个询问眼色,蓝雁道人便单掌一打问讯朗声道:“大师佛珠度厄,贫道等得免于难,大恩不敢言谢,只有来生结草以报了。”
说着,四雁便一起躬身弯腰,行下礼去。
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俯身拾起地上的两串佛珠,一面口宣佛号,说道:“佛道同源,你我都是世外之人,若以世俗之礼相对,岂非太已着相,何况老衲能以稍尽绵薄,本是分内之事!”
这枯瘦的古稀僧人说起话来,犹如深山流泉,古刹鸣钟,入耳铿然,显见得内家的功力虽未登峰造极,却已入室登堂了。
蓝雁道人微笑一下,仍自躬身说道:“大师妙理禅机,贫道敢不从命。”
语声微颤,接着又说道:“贫道愚昧,斗胆请问一句,大师具此降魔无边法力,是否就是嵩山少室峰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上人,上木下珠、木珠大师吗?”
长眉僧人含笑说道:“人道武林弟子,俱是天纵奇才,此刻一见,果自名下无虚,一见之下,便能认出老衲是谁,难怪武当一派,能在武林中日益昌大了。”
管宁呆呆地望着这木珠大师,心中惊骇不已,他如非眼见,几乎无法相信,这枯瘦如柴的古稀僧人,竟能以一串佛珠之力击飞两柄力夹千钧而来的精钢长剑,岂非骇人听闻之事。
他却不知道这木珠大师不但是少林寺中的有地位长老之一,在武林之中,亦是名重一时的先辈高手。
难怪江湖人道:“武当七禽,紫蝶如鹰,少林三珠,木珠如钢。”最后一句,便说的是这木珠大师。
原来当今江湖之中,表面虽是平静无波,其实暗中却是高手如云,争斗甚剧。
而江湖高手之中,最最为人称道的十数人,却又被江湖中人称为:“终南乌衫,黄山翠袖,四明红袍,罗浮彩衣,太行紫靴,峨嵋豹囊,点苍青衿,昆仑黄冠,武当蓝襟,少林袈裟,君山双残,天地一白。”
这长及四十八字的似歌非歌、似谣非谣的歌词,正是代表了十五个当今江湖中最负盛名的高手。
第二部分如意青钱(3)
木珠大师,职掌少林罗汉堂,正是无论道德武功,俱都隐隐领袖武林的少林袈裟的最小师弟。他名虽未列十五高手之中,实却有以过之,只是管宁又何尝听过这些武林名人的掌故,是以此刻心中才会有惊异的感觉。
却见这蓝雁道人微微一笑,道:“大师名倾武林,垂四十年,江湖中人就算未见过大师之面的,见了大师掌中的这两串佛珠,却也该闻风而辟易了。”
他深知木珠大师近年虽已极少在江湖走动,但早年却是武林之中人人见而生畏的“魔僧”,若非他幼年受戒,极得少林派上一代的掌门的宠爱,而且凑巧化去掌门师尊的一劫,只怕早被少林逐出门墙之外了。
是以蓝雁道人此刻说起话来,便十分拘谨客气,惟恐这出名难惹的魔僧会对自己不利。
哪知木珠上人竟自突地一笑道:“佛珠虽具降魔之力,却总不如青钱如意,老衲此次重入江湖,道友可知道是为的什么吗?”
武当四雁心中俱都为之一惊,管宁双目一皱,暗自忖道:“原来这僧人此来,为的亦是我囊中这串青钱。”
却听蓝雁道人强笑一声,道:“大师闲云野鹤,世外高人,到这四明山来,想必不是为着人间的俗事吧!”
他口中虽然仍极平淡地说着话,做一副不知道木珠上人言中含意的样子,其实心中此刻却已不禁为之忐忑不已。
木珠上人又自一笑道:“道友此言,却是大大的错的,想那天下名山胜极多,老衲若是为了游山玩水,又何苦跋涉长途,由少林跑到这里来。”
蓝雁道人面色倏然一变,却仍然故作不懂之态,含笑问道:“那么,大师此来又是为着什么呢?”
木珠上人突地笑容一敛,目光之中,寒光大露,冷冷说道:“道友是聪明人,又何用老衲多说,想那如意青钱这种奇珍宝,又岂是普通人能以妄求的,道友就算此刻得到手中,却也未见得能保有多久,依老衲之见还是放在老衲这里较为妥当些,何况……”
冷笑一声,接口道:“那些罗浮彩衣的门人弟子们,此次虽已遁去,但他们对两位道友,必定暗生妒恨之心,又怎会让道友安安稳稳地将这如意青钱保留,道友若得到此物,只怕非但不是福,反是祸呢!”
管宁冷眼旁观,此刻不禁又为之暗叹一声,暗中思忖道:“我只当这木珠是有道高僧,哪知此刻说起话来,却又全然没有一些出家人的样子。”
目光转处,只见武当四雁面目之上俱都铁青一片,各自沉吟半晌,蓝雁道人便又强笑一声,说:“大师无论辈分名望,都比贫道们高出许多,是以大师果真是为着此物而来,贫道们莫说已受大师方才援手之恩,纵无方才之事,却也不敢斗胆,来和大师争夺此物……”
他语声一顿,回转头去,向自己三个师弟朗声道:“大师既已如此吩咐,我等多留已是无益,还是走吧!”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再也想不到方才气势汹汹的武当四雁此刻却如此容易地便要偃旗息鼓,鸣金而退了,目光转处,只见木珠上人面上,仍然冷冷地没有什么表情,生像是武当四雁的这种做法,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丝毫用不着惊讶或者得意。
须知以他的身份地位,早已料到武当四雁不会与之相抗,而管宁却并不知道这些,他方才见了武当四雁武功那般精巧,此刻又是以四对一,无论如何,也不该畏惧于枯瘦老朽的古稀和尚。
却见武当四雁各自半旋身躯,齐地向着木珠上人躬身行了一礼,木珠上人微微一笑,目光却已凝注到管宁身上,生像是全然没有将成名江湖的武当四雁放在眼里。
武当四雁目光一旋,并肩向前走了一步,管宁暗叹,思忖道:“人类之事,真是令人难以预测,唉,这武当四雁……”
哪知——
他心念尚未转完,武当四雁突地齐一拧身,手腕挥处,长剑斜斜由前胸向身后划了个半弧,口中微“哼”一声,剑身“嗡嗡”作响,四口长剑,竟自犹如交剪天虹,剁向木珠身上。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得管宁不禁为之失声惊呼一声,目光动处,却见这木珠上人身形竟仍动也不动,只见到武当四雁这四道拼尽全力、已然聚满真气的剑尖,已自堪堪剁在他的身上。他那两道灰白的长眉,方自轻轻一皱,左袖微挥,枯瘦的身形,轻灵而曼妙地转动一下,右掌的一串紫檀佛珠,便犹如神龙般,天矫而起,手腕又自微微一抖,武当四雁只见眼前的紫影,光芒流转,似乎是挡向自己的长剑,又似乎是划向自己的胸膛,这短短的一串念珠,此刻竟仿佛是丈八长鞭,使得武当四雁都以为它是划向自己身上。
武当四雁大惊之下,沉腕、退步、撤剑,剑光一沉又复跳起,蓝白双雁,身躯平旋,“惊龙挥尾”,“抽撤连环”,刷、刷又是两剑。武当四雁之中,本以蓝白双雁武功较高,此刻全力两剑,剑势如虹,剑法果自不凡。
哪知木珠大师灰白的僧袍,轻轻一飘,瘦削的身形,斜斜一转,便轻易地将这四道来势惊人的剑光又躲了开去。
第二部分如意青钱(4)
管宁武功虽不高,但终究是曾经练过武功的人,此刻一眼之下,便知道这瘦弱的古稀僧人,身上果有非常的功力,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地长叹一声,暗中思忖道:“师傅常对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一道,更是如此。这话我本不深信,哪知的确如此,先前我见了这四个道人的剑法,以为他们已是武林中的一流身手,哪知他们此刻遇着这看来老弱无比的枯瘦僧人,剑法竟一点也施展不开了。”
他感叹声中,那木珠大师袍袖轻挥,又已从容化开数招,突地大喝一声:“孽障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手掌一挥,掌中紫檀念珠,又自矫如游龙般飞扬而起。
管宁只觉眼前灰影一闪,这木珠大师的身影,竟犹如一道轻烟般将武当四雁围了起来。武当四雁何尝不知道就凭自己四人的武功,要想胜得这少林三珠中最难惹的木珠大师,实无把握,但武当四雁亦是真才实学成名于江湖之中的人物,他们自恃武功,认为自己纵然难胜,却也未必就会落败。
何况他们方才本是在木珠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下杀手,是以心中更加了几分把握,哪知此刻交手之下,情势竟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这少林罗汉堂首座大师武功之高,竟不是这武当掌门的第二代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双蝶、三鹤、四雁中的武当四雁的四剑联手所能抵挡得住的。
此刻木珠大师身形一经施展,端的是翩若惊鸿、矫如游龙,刹那之间,武当四剑只觉四侧都是他宽大袈裟的影子,自己掌中的四柄长剑,竟被他短短的一串念珠圈住了。
蓝雁道人心中更惊,长啸一声,四人方向一转,背向而立,剑光霍霍,不求攻战,但求自保,脚下却渐渐向山外移动,只望自己能冲出这木珠大师的身法之外。
武当剑法久已享誉天下,九宫连环剑剑剑连环,攻敌固是犀利,自保更是稳当,四人这一联剑,剑光更是密不透风,看来纵是飞蝇,也难在这剑光中找出一点空隙钻入。
哪知木珠大师突地又是一声清叱,手中紫檀佛珠,随着脚下微一错步之势斜斜挥出,只听“当”的一声清吟,白雁道人手中长剑猛然一震,虽未脱手飞去,但剑法已露出一片空隙。
他心头一凛,已知不妙,方待旋腰错步,哪知他方自动念之间,肘间便已微微一麻,又是“当”的一声,长剑竟已落在地上。
这木珠大师竟以沙门十八打的绝顶打穴之法,打中他肘间的曲池大穴,站在白雁身侧的蓝雁、孤雁,齐地暴喝一声,剑光旋回,交剪而来,剁向一招得手的木珠大师。
只是这两剑虽快,却连木珠宽大的袈裟的袍角都没有碰到一点,他仅仅微一错步,身形便已然溜开三尺。
管宁不禁暗中喝了声彩,方才这武当四雁与那罗浮彩衣门下弟子动手之际,他已看得目眩神迷,此刻眼睛看得直了,他与这对手的双方都丝毫没有渊源,是以他们谁胜谁败,也都不放在他心上。这木珠大师一招击落白雁道人手中的长剑,他只觉得这少林僧人武功之高,高得惊人,却没有为武当道人们怜惜之意,是以他局外观剑更得以全神凝注。
哪知——山路侧旁树梢上突地传来一阵狂笑声,一个清朗的口音狂笑着道:“可叹呀可叹!可笑呀可笑!”
语声清朗,字字如钟,入耳铿然。木珠大师面容一变,厉叱一声:“是谁?”
宽大的袍袖一扬,颀长的身形犹如灰鹤般冲天而起。
武当四雁竟自一起停步沉剑,滔天的剑气,倏然为之一消,管宁微惊之下,抬眼望去,只见就在这木珠大师身形冲天而起的这一刹那里,山路旁,树梢下,亦自掠下一条人影。
两条人影交错而过。木珠大师清叱一声,猛一旋腰,曼妙的身形竟自凌空一个转折,借势向树梢人影连肩连背斜斜击下。
这一招的使用,的确妙到毫巅,不但管宁大为惊赞,武当四雁亦不禁暗中喝彩。
哪知树梢掠下的人影,身上竟似长了翅膀似的,突地一弓一曲,竟又上拔五尺,方才飘然落下,旋展的身法,竟仿佛是武林中罕闻的轻功绝技上天梯、梯云跳一类功夫。
武当四雁齐声惊呼一声,目光同时瞟向落下的这条人影,却又不禁齐地脱口惊呼,道:“君山双残!”
木珠大师一招落空,心中自不禁为之一惊,数十年来,这少林僧人不知与人交手凡几,此刻一瞥之下,便知此人武功高不可测,甚至远在自己之上,因之立刻飘落地面,耳畔听得武当四雁的这一声惊呼,面容又倏然一变。
管宁目光注处,只见由树梢掠下的这条人影,褛衣蓬发,手支铁拐,竟然是自己方才所见那奇诡的跛足丐者。
山风凛凛,天光阴森,只见这跛足丐者面寒如冰、双目赤红,面上神情,极为吓人,但口中却竟仍在狂笑着道:“可叹呀可叹,可笑呀可笑。”
第二部分如意青钱(5)
这阴寒的面孔,衬着这狂笑之声,管宁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不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这本已阴沉沉的天色,仿佛变得更加阴沉了。
这鹑衣、乱发、满面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