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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寞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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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找连城喝酒,而是想看看你在不在。他早就在怀疑你,那天晚上他得到了确认,因为你当时确实不在房间。伽莫对我说,他不会被敌人杀死,其实他是在暗示我他有可能被自己的朋友杀死,而这个朋友指的就是你而不是商戚。而当你成功地将我们引向纩黧时,你又回到了冥天的房间,伽莫绝对想不到对手会第二次进入房间,所以在回到冥天的房间后毫无防备,被你轻而易举地杀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而我和冥天那时候还在纩黧的房门口。 
  那些黑色的记忆此时弥漫在我和寒武之间,令我们感到窒息。我看着身旁像是熟睡中的寒烟,感觉到天地里充塞着无尽的冰冷。而此时的寒武更像是月色下一朵幽暗的昫晶花。 
  我继续说道,在我们发现伽莫的尸体时,我注意到他是被人杀掉后移到溪边去的。而你一大早说伽莫去溪边喝酒,说那里温暖的水可以激起人喝酒的冲动。可是那天霜很重,你怎么知道溪水是温暖的呢,惟一的解释就是你去过那里。是你在伽莫身上没有搜寻到繁会琴,然后把伽莫的尸体移到那儿去的。 
  寒武终于开口说话,他说,泓,你的智慧让我吃惊,我真的败得很惨。 
  我说,我只是到现在仍然在后悔没有及早将注意力转移到繁会琴上去。我早应该想到你也是精通神乐族的神乐术的,只要拥有了繁会琴,你就可以拥有更强大的魔法和灵力,也就可以打败任何一个魔法师。正因为这个疏忽,我没有防范到你的下一步计划,所以连城也送了命。 
  寒武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还知道什么。 
  连城那天为什么去冥天的房间一直是个谜。后来我知道是你将他骗过去的。 
  寒武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对连城说的话。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当我们将连城的尸体抱出房间时,我听见那个厨房的老妪很痛心地说,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刚才还好好的,那个红衣服的孩子还在和他说话呢,说什么天是什么什么的宫主,怎么现在就没了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你告诉连城,说你怀疑冥天是正天宫的宫主。连城是绝对不会怀疑你的,所以潜入冥天的房间寻找线索,却遭遇到了眽秦。 
  寒武说,我并不想杀连城。 
  我知道,你只是想通过连城来找到繁会琴,因为你也怀疑伽莫将繁会琴藏到了冥天的房间。所以你对连城说,你怀疑冥天是正天宫的宫主,如果连城搜寻冥天的房间时找到了繁会琴,你就可以想办法从他那里获取;如果没有找到,你也不会被怀疑。可是你没有料到连城在冥天的房间里被眽秦杀害。 
  说完这些,我感觉到黑夜的冰冷已经深深地透彻到我的灵魂中。那些黑暗的记忆淹没了我的呼吸。我想走出这些记忆就像走出弥漫心空的洪流,可是我感觉到浑身无力。 
  寒武没有说话,月光笼罩在我们身上,我们都听见夜空里的飞鸟把寂静撕裂的声音。树叶随着风旋转起来,风动叶动,风止叶止。 
  我想起那个在正天宫的月光里如同鬼魅一样的红色身影,而现在面对着寒武幽暗的气息,恍如隔世。 
  很久,寒武说道,泓,我说过,我们的对决不可避免。 
  一定要这样吗? 
  是的。 
  我说,寒武,告诉我,为什么? 
  为了我生命中一个永远也化不开的梦想。 
  寒武说完就出手了。一开始我迎面碰上的就是溅花幻影最强力的冲击。它像迎面吹来弥漫全身的芒刺,要将我的身体化成风里的水雾。在全身的撕裂般的疼痛中我的身体快速后退。我看见身边的树木以及岩石都被击成粉末。而我的幻袍在溅花幻影的灵力过后几乎成了碎片。 
  泓,你为什么连护界都不结起,为什么不还手? 
  我说,寒武,寒烟已经死了,难道我们之中必须再失去一个人吗? 
  梦想对一个人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寒武的灵力再次鼓动。冰阳咒从他的红色护界里带着红白两道灵力攻到我的胸前。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两道灵力将我的身体贯穿。接着我看见我被穿过的身体散开,变成纷纷落下的星光,当星光全部撒遍我站立的地方后,我又站在离寒武更远的地方,落寞得如同垂下的帷幔。而我的风刃则像一片树叶向着寒武飘过去。 
  寒武的护界就是在那时候消失的。 
  我没有想到寒武会将自己的护界收起。那片风刃从寒武的胸口穿过,我看见寒武笑了笑,然后向后倒了下去。月光下他红色的影子像是染透的枫叶飘落地面。 
  当我走上去抱住寒武的时候,他依然微笑着,脸犹如霜花一样凄凉。 
  泓,我还是败给你了。寒武的眼睛迷离而忧伤,月光散落在晶紫色的眼瞳中,安然而伤感。 
  泓,我知道你刚才用的是天极空,只有绝望到极致的魔法师才可能修成的天极空。璜神一生都没有修成这种魔法。泓,你是真正伟大的王。泓,对不起,我去见寒烟了,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定很孤单。希望你快乐地生活…… 
  我说,寒武,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寒武再也没有说话,眼神凝固在苍茫的月色之中。 
  我耳边传来忧伤的晞笛的声音,伴随着大雪纷纷落下。而我的手里感觉一片冰凉,那是寒武留给我的离花镜。 
  遥远的天若国里,昫晶花应该正在怒放。 
  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泓,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天若国的大雪一直在我的梦里飘落。白茫茫地淹没了我所有的记忆。现在它完全散裂成冰冷的石子了。 
  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在艳丽的昫晶花丛里奔跑。我喜欢风的呼啸在我耳边的长吟,快速的奔跑可以让红的昫晶花和白的雪变成模糊的幻彩世界。我更喜欢天地里充塞着无比苍茫的雪的呼吸,我快乐的记忆就在这绵长的呼吸中自由滋长。 
  一百五十岁的时候,我和母后在城外迎接祖父和父亲的归来。我永远都记得他们凯旋的场景。祖父骑在雪白的独角兽上,他的身后是天若国威武的大军。父亲则骑着巨翼龙从天而降,巨翼龙的铁翼遮盖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那一次和天倾国以及众多的神族联合起来对鲸波国的大战中,尽管他们负伤累累、血染战袍,但他们的微笑依然高挂在行进的征战大军之中。战火烧焦了他们的剑鞘和甲革,但他们依然坚定得像是霞光里的岩石。 
  那一次战争中,天若国子民们每天都在期盼着他们的王的归来。他们每天站在城墙之上望到天倾国方向白水滔天,巨浪横空;水上的火焰腾上云端。他们为自己的王日夜祈祷。每当天边有星宿逝灭,母后就会对他们说,相信你们的王和王子,他们一定会微笑着回来。 
  当他们率领大军从霞光里走来的时候,他们的凯旋更像天若国的一个胜利的仪式。 
  后来人们才知道,祖父那一次被鲸波国的巫师用九蒺剑刺下的伤口有二十多处;而父亲几乎丧命在独龙兽的爪下。但最后他们都将自己的剑插入了对手的头顶。 
  他们是微笑着看死亡之神从他们的眼前走过的。 
  二百岁时,我第一次穿上了火红的天若幻袍。在天若国的人们的眼中,昫晶花的红艳就是生命的色彩。所以当我第一次穿上天若幻袍登上城墙,傲然孑立在城墙之巅的时候,我看见天若国的子民都仰头看着我说,看,我们的皇子,多么漂亮而威武的皇子,他将来一定是最伟大的王。 
  我看见父亲站立在离我很远的城墙的烽台上,还有寒烟,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只会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的孩子。她站在父亲的脚下,看着我自由地迎风遐想。我看见她的眼睛在说,哥,你好漂亮。而父亲则微笑着看着我,然后转身看城外雪原上昫晶花在怒放。 
  风从我的脚下穿过,天顶离我那么近,每一朵雪花在我眼前跳着各自的舞,那时候我的胸中有横贯的呼吸如长风扫荡。 
  我想,我将来一定要做最伟大的王。像祖父和父亲那样,把坚强和刚毅融铸在天若国人民的信念之中。 
  一百年以后我跟着父亲第一次来到天倾国。我没有想到洛玢城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城市。它上空的银雕发出苍凉的鸣叫,穿透了我心里整个空间。每一座高山之巅的城堡都像一颗灿烂的星座巍然而立。我问父亲,为什么洛玢城比天若国的城都还要大。父亲说,因为它是最伟大的帝王之都。 
  父亲那时候肯定没有注意到我的沉默。因为我看见他仰望着西天上那座遥远的宫殿,眼中流露出微笑如同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那座宫殿就是洛玢宫。 
  我的心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我对父亲说,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每隔一百年,各地的王族和神族都会来到天倾国进行朝圣和祭天。 
  为什么要在天倾国而不是在天若国? 
  因为只有天倾国才是最伟大的帝国。只有他们的王才配接受其他王族和神族的奉祭。 
  我再也没有说话,因为我遭遇到了生命中最重大的失望。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天若国是最伟大的国家,而祖父和父亲才是最伟大的王。 
  银雕尖厉的呼啸击碎了我的梦。 
  在洛玢宫里我见到了你的父亲,飒赫帝王。他真的像璜神说的那样,如一团飘摇的云。他高踞在天幻神座上,微笑着看着殿下众多的王和神族的首领,接受着他们的祈福。 
  我的骄傲和自信就是在那一刻被彻底击垮的。因为我看见我的父亲也跪了下去。 
  他和其他的人一起跪了下去。我不明白在我心中那么刚毅而挺拔的父亲为什么要跪拜另一个人。他们在战斗中是那样顽强,视死如归。他们的勇毅和智慧足以让任何人顶礼膜拜而不是他们去跪拜别人。 
  我站在洛玢宫的帷幔之后,第一次哭了。 
  那一次我也看见了你,泓。你站在你父亲的身边,那时候还没有穿上幻袍,大概只有一百岁的样子,漂亮而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人事的痕迹。你似乎没有看殿下恢宏的跪拜,而是抬眼看着大殿的上空,金色的阳光落在你的脚下,你的头发很长,在风里飘动着如同游丝。 
  我想象着你穿上幻袍的样子,一定是一个轩昂而高贵的皇子。你站在你父亲的身边让我猛然意识到你将来一定会是天倾国的王。 
  我看着洛玢宫的殿堂上如潮水一样的参拜,看着在第一排单膝跪着的父亲,想象着我将来以同样的方式拜在你的脚下,伤心不止。 
  以后的几百年里,我拒绝参加这样的祭天和朝拜。 
  我再也没有出现在天若国都城的城墙上。那同样是一个令我伤心的地方。我每天都在研习各种魔法秘笈。我知道要成为最伟大的王,就必须首先是最强大的魔法师。当我完成了天若国皇族的溅花幻影的魔法秘笈以后,我的灵力已经是天若国里最强的人了,可那个时候我只有三百岁,是天若国里年龄最小的魔法师。当有一天我的溅花幻影术击败了殿前最优秀的魔法师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在说,寒武,你将来一定会是最伟大的魔法师。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开始研习其他神族的幻术和魔法。我认为要打败天下所有的魔法师,就必须尽可能学习多的魔法和幻术。尤其是要打败你,泓,因为你是飒赫之子,因为我的父亲曾经跪在你父亲的脚下。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天若皇族才是最伟大的皇族,而我才是最伟大的王。 
  于是我偷偷地学习神乐族的幻乐术,甚至还练习了月匿邪术。幻乐术的精美让我沉醉,我常常在幻乐的穿扬中泪流不止。我知道我的忧伤来自于我与生俱来的梦想,它像大雪一样在我所有的梦中飘落。 
  我不知道崆觉台上的风吹了多少年,但我的寂寞和忧伤都有着那里的风的记忆。 
  崆觉台上独自的沉思是我多年来的习惯。笛的声音常常从那里传出,它带着锐气和我心灵的伤感传递到很远的地方。父亲有时候会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听我吹奏完,然后我就听见他微微的叹息。 
  我说,父亲,我不愿意听见您的叹息,我只想看着您和祖父在打败敌人的荣耀中归来的样子。 
  我知道你的心事,寒武,从天倾国回来后我就知道了你为什么沉默了。你恨父亲吗?我让你失望了。 
  不,您永远都是我尊敬的父亲。但我决不会跪倒在飒赫之子的脚下,我以皇族的名义起誓,我要做最伟大的王。 
  可是那只不过意味着更多的征战和杀戮。 
  不,父亲,我会以个人的名义来担当未来的梦想。我不会把天若国的子民拖入到战火中去。 
  接着我听见父亲的叹息在身后消失,像崆觉台上的风,渐行渐远。他的身影像淡去的星月,带着更忧郁的气息。 
  寒烟则常常在摩星岩上修习她的占星术。她从一出生就被认定将来是一个了不起的占星师。她的灵气和快乐永远都是我生命中闪耀的光芒。只要看见她,我就会收起我的忧伤和寂寞,变得极其快乐起来。所以她从来就不知道我的忧伤。直到那天她第一次穿上幻星袍,听见我在崆觉台上的笛声以后,她终于知道了她快乐的哥哥原来一直背负着一个遥远而忧伤的梦。她说,哥,你怎么了,笛的忧伤让人心碎。 
  我收起笛,然后微笑着。我告诉她,我在练习幻乐。 
  我听得出来,哥。皇族里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诉她说,我要做最伟大的王。但谁都知道天倾国的王才是最伟大的,没有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 
  你可以的,哥,你已经是最好的魔法师了。你将来一定是最伟大的王。 
  可是,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我要让他们每一百年都来到天若国祭天和朝拜,让他们抬头仰望天若皇族的威灵和荣耀。 
  哥…… 
  惟一的方式就是打败飒赫和他的儿子。 
  当你在天若国出现的时候,泓,我知道一切都开始了。你的到来让这场对决提前开始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天若国里出现。你带着令人惊奇的伤痛和惊悸,还有流浪的沧桑,我感觉几百年前看到的那个孩子仿佛是从巨大的风暴中走出来。但我知道,一切都开始了。 
  而那个时候,我正准备背着皇族所有的人去提坦门,我一直想得到璜神的灵力。 
  我知道一旦拥有璜神的灵力,我就可以打败所有的魔法师。所以我提醒你去见璜神,我策划着在提坦门上找机会获得璜神的力量,然后就在提坦门上打败你。可是我看着璜神在我们面前倒下,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到你的体内,你的强大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我的梦想在那一刻再一次破裂。 
  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凤略。因为我知道他和璜神一样的强大,我即使打败了你,我还得面对他,所以我决定共同打败凤略以后再和你来一场对决。因为我惟一的目的就是打败你。我忘不了当年你站在天幻神座旁而我躲在洛玢宫的帷幔下哭泣的情景。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为了繁会琴杀死了伽莫。但直到最后我才知道繁会琴根本就不受外人的控制,它是商戚的精魂。我从一开始就在筹划一个注定要失败的计划。正天宫里繁会琴的炸碎也将我推进了深渊之底。 
  当寒烟占测你的身世的时候,我其实早已经知道你就是飒赫之子。而寒烟,直到我们一起走进璜神给我们的梦境以后,她才知道你就是天倾皇族的皇子。而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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