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雪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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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悦欣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坚持了几秒钟，竹道还是耐着性子重新坐下。
“李导，我学过跳舞，给您表演一段吧。”丁莹再次进来陪着笑说。
“三十秒，能哭出来就用你。”竹道冷冷地说完，抬头看看悦欣。
悦欣一听竹道开出的条件竟如此苛刻，再好的演员也不能保证做到啊。只得赶快盘算一下怎么办。
丁莹听罢赶紧低下头，专心酝酿情绪。
9
时间过了一大半，丁莹当然还没有任何能哭出来的迹象。大家也都想看一会悦欣和竹道如何收场。
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此时屋里突然有人先声夺人“哇”地苦了起来。
大家下意识地转身一看，真是宋允真。
允真哭声先行，豆大的眼泪紧接着就滚滚而下。
允真越哭越凶，眼泪也刷刷刷往下流，好像有什么伤痛欲绝的事情，令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真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呀。”美工师亮哥扶扶眼镜感叹道。
谁知这还不算完，允真越哭越哭出了状态，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反复哭喊着一句韩语。
“现在都哭得国破山河在了。”摄影师孙立看到此情此景自愧不如。
丁莹开始一愣，但见允真越哭越伤心，感染得自己鼻子也酸了起来。后来被允真哭得实在受不了，便跟她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竹道当时就傻了。
丁莹的加入让允真更加哭出了斗志哭出了气势哭出一个新高潮，双手使劲拍着地板仰面号啕大哭，看这势头马上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亮哥赶快过来把两人拉开，劝慰允真，“别哭了，您再哭我们都哭了。”
允真抬头见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也意识到失了态，赶忙擦擦泪水。
“你刚才一直说什么？好像是同一句话。”
允真想回答，但抽泣得太厉害实在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她才哽咽地说，“没有天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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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真被人扶起来抹抹眼泪，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指导看见竹道铁青的脸时才猛然意识到问题：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转头就跑。
在场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不管怎么样，李竹道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
悦欣却高兴不起来，见竹道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赶紧追了上去，“竹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下匆忙按掉。
竹道知道是男友打来的，绕开悦欣头也不回地走了。
11
“李竹道真是个大烂人。”林翻译站在洗手间深处的小便池前一边方便一边对旁边的王宁远说。
“我觉得不错啊，至少能力没得说吧。”
“什么能力？”林翻译轻蔑地说，“你是刚来不知道，他李竹道有什么能力？还不是都靠我们悦欣姐？这个社会就是靠关系，你要是没关系能进剧组吗？”
小王系着裤子摇摇头。
“所以说，我要是有一个当制片人的好朋友，有一个开电影公司的叔叔，我当导演不比李竹道差。”
小王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吹起牛来一点都不害臊呢。正想着一转身，竟然看到李竹道站在洗手池前，脸湿淋淋地对着镜子。
“他李竹道一点都不识好歹，那天要不是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林翻译说着也系着裤子转过身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竹道看着镜子一动不动，而他俩连夺路而逃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都听说过，竹道打架一般都是用腿，力量是拳头的好几倍，没练过的话被踢一下就爬不起来。
竹道越不动他俩心里就越害怕。
炸弹爆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待它爆炸。
竹道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从始至终，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们。
林光来公司找悦欣，他不知道悦欣为什么挂掉自己的电话。正进门迎面见竹道走了过来，忙上去打招呼。
竹道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走了过去。
林光不禁诧异地回头看竹道的背影。
对于他的不理不睬林光倒不意外，意外的是，他今天看起来很是疲惫。
12
宋允真若有所思地受到自家楼下，发现停着一辆白色双人座跑车。
“哈！我果然没有记错！”站在车边的柳贤俊一回头看见允真说。
“o　　mum！”允真大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看来我记忆力不错。”
“啊～”允真低头看着车，“你买的吗？”
“比韩国贵不少啊。我今天专门来吃泡菜了，现在还有吧？”
“当然当然！快上去吧。”
允真正高兴地招呼贤俊上去　，却见一个女孩手中拿着两瓶饮料走了过来，递给贤俊一瓶。
“我们一起的，她也想尝尝你的泡菜。”贤俊笑着冲允真说。
“Nice　　　　　　　　to　　　　　　　　meet　　　　　　　　you　　　　　　　　；Mandy。”女孩大方地伸出手说。
允真见她说英语，知道应该是外国人，可惜自己并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英文名，　“Nice　　　　　　　　to　　　　　　　　meet　　　　　　　　you；too。My　　　　　　　　name　　　　　　　　is　　　　　　　　Song　　　　　　　　yun　　　　　　　　jin。”
允真发音虽然一塌糊涂但还是照着小学课本所得一板一眼。
允真带着两人上楼，听他俩在身后亲密地说笑心里感觉怪怪的。
“真是的，在知道我就学英语了。”
13
彩英自从认识郑泽后，只要在家里就是电话不离手，被允真称为“电话　　superwoman”。
superwoman当时穿着睡衣，顶着密密麻麻一头发卷，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打开门，看到贤俊突然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
她愣了足足两秒，直到贤俊说“An　　　　　　　　nyong　　　　　　　　ha　　　　　　　　sei　　　　　　　　yo。”才反应过来，扔掉电话掩面跑回卧室。
“你朋友没事吧？”
“她也是变态，别理她。”允真满不在乎得招呼两人坐下，自己去厨房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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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真把泡菜剪好端到客厅，见彩英一开门从卧室出来。
她已经用飞快的速度拔掉了发卷并且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自认为漂亮的衣服。
“An　　　　　　　　nyong　　　　　　　　ha　　　　　　　　sei　　　　　　　　yo。”她羞涩得拨弄着头发，细声细气地说。
“别装了，别奘了。”允真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赶快过来吃泡菜吧。”
“啊！真的很正啊！”贤俊吃了一口激动不已，“宋允真你太厉害了！”
允真得意之下还想卖弄，便拱了拱手用中文说，“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过奖过奖。”
“你会中文？”Mandy很意外地用中文说。
“你是中国人吗？”
“当然！”
“啊！为什么不早说，我中文和好的。”允真热情地伸出手再次跟她握了握手，用中文说道，“英文一句也听不懂了。”
“别和她说我是演员。”贤俊赶紧咽下嘴里的泡菜，用韩语对允真说。
“她不知道你是谁吗？”
“这样更有意思吧。”
允真点点头，用汉语问Mandy：“你们刚刚认识了吗？”
“是啊，刚才在酒吧认识的。他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允真看看贤俊，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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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superwoman没再说一句话，整个过程都是很淑女地端坐着，不断地拨弄头发，不是偷眼看看贤俊。直到他们要走了，才起身跟着允真把他们送到门口。
“给我你的电话吧，以后会经常来吃你的泡菜的。”
允真看见贤俊拿出的手机是很普通的款式，感觉有点意外。交换过号码，允真终于忍不住问，“那个——这么晚了，你是送她回家吧？”
贤俊笑着不说话。“谢谢你的泡菜，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呀！”关上门允真没好气地对彩英说，“赶快还原吧。憋死你了吧？”
“柳贤俊原来比电视上更帅啊。虽然我以前不太喜欢他，可是今天见到他真人，对他的印象完全变了——”
彩英一下滔滔不绝起来，跟在允真身后说个不停。“你不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吗？”
“你也发现了吗？”允真停下来看看她。
“太明显了吧！”
允真忧心忡忡走到阳台，看着他俩上了车。
“o　　　　　　　　mum　　　　　　　　；车子真漂亮。”彩英感叹道，“当明星就是有钱。”
“早知道我也去当明星了。”彩英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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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烦死了！疯了！”允真躺在床上抓着头发打滚。
“看到贤俊和别的女人亲密你吃醋了吧？”彩英在梳妆台前一边卸装一边说。
“怎么会！”
“允真呀，你要冷静一点。今天你也看见了，虽然确实很帅，可也确实是playboy，你怎么能对他想入非非呢？现实一点吧。他再play也轮不到你。”
“真的没有！”允真激动地坐起来辩解。
“好吧，好吧，没有没有。”彩英虽然不信，但也懒得跟她纠缠。。“不过，你是应找个男朋友了。”
“男朋友？”允真想了想才说，“你给我介绍啊？”
“李竹道啊！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啊？”
“他？！你觉得好你要啊！”
“我已经有郑泽oppa了。”彩英陶醉地说。
“你们确定交往了吗？”
“没有。他还在追我，我还没答应呢。”
“真是吃饱了没事做，你们都这样了还不确实关系吗？”
“”女人被追求的时候是很美妙的。这个，你这辈子是不会懂了。
“切。”允真白了她一眼躺下转过身去。
蒙在被子里面好好想想，这么多年，别说追了，自己连一封求爱的情书都没收到过。
允真接下来发现意见更让她感到可悲的事，她也像其他女孩一样渴望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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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真翻来翻去睡不着，又想起了晚上面试演员的事，再联系起之前的一大串事情，越想越觉得有点对不起竹道。
“彩英呀，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不小心做了一件事情——不对，做了很多事情，”允真侧着头边想边说，“其实也不是很多——但是——也不算少——”
“你要说什么呀！”
“嗯——”允真坐起来，重新组织语言，“假设，以个人是A她做了一些事情——其实A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却给B造成了横刀的麻烦——其实也没有多大——但是也不小——她本来已经觉得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今天她不小心又——”
“A叫宋允真，B叫李竹道。”
“你这么知道！”允真惊讶地看着彩英。
“很俗套哎，我看过的电视剧不比你少吧。”彩英对这镜子漫不经心地说。
见允真陷入沉思不说话，彩英接着说，“啊，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喝酒的时候听　oppa说，你和李竹道是天生一对。”
“什么？！”
“说是一个道士算的。命运，这就是命运啊！”彩英转过头对允真郑重地说。
“原来真的有这回事。”允真想了想，“可是，为什么相信他说的？他们太幼稚了吧？”
“那天喝酒？”经彩英一提醒，允真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计上心头。
彩英见允真一骨碌从床上挑下来，飞快套上衣服就走。“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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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道打开门见是允真，那个万恶的想法又强烈地涌了出来，随即重重地摔上了门。
可是，看上去这家伙今天有点奇怪。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竹道发现她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
她低着头，眼睛又红又肿。
按常理允真此刻应该大喊呀呀呀使劲砸门，然后自己就打开门大骂猪头你再敢敲一下你死定了然后再次狠狠地摔上门，然后宋允真会毫不示弱地继续砸门大喊猪头你再敢不开门我就冲进去给你颜色看。
可是，出奇的静。
允真没有再敲门。
竹道坐在客厅的沙发丧，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等了好久，可连她她下楼的声音也没听到。
竹道忍不住走过去，，伏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允真一个人蜷缩在楼道角落，胳膊楼主双腿，下巴托在膝盖上，肩膀不断地颤抖，发出低低的抽泣声，像极了一直受伤的小猫。
竹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见允真这样子，对她的所有仇恨和厌恶一下子全都转化为另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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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宋——允真——”竹道打开门，第一个还说得凶巴巴，可后面几个越说声音越小。
允真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允——真——呀！”竹道又有点结巴，“进来——吧——外面——”最后一个“冷”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可也吗？”
竹道使劲点点头。
允真站起来拎起身边一袋子啤酒，小声说，“谢谢你。”
见允真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势，竹道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关系——我睡得晚——”
“谢谢，”允真抽泣着说，“今天突然很难过。除了你，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说话。”
竹道听罢感动不已，原来自己在这家伙心中是这么重要。
“你可以陪我喝点酒吗？”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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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什么事这么难过？”
竹道刚一问就见允真眼圈一红，眼看又要哭出来。
“啊，别哭别哭。不问了不问了，喝酒。”竹道说着一干而尽。
两人坐在客厅里沉默无语，此时的竹道口拙舌苯，允真不说话，自己只好一口接一口地灌。
允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想这家伙原来这么傻这么好骗。允真暗自发奋，保持眼睛里总是泪汪汪的。
有时候见竹道不喝了发呆，允真便举起自己的杯子冲竹道晃晃。竹道每次都是一口干，允真则每次都是抿一小口。
喝了半个多小时，允真发现竹道酒量似乎不错，到现在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应该加大马力。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坐在马路边，看市场里的人喝酒，我发现这样会让我快乐一点。”
允真假装动情地说完，急忙偷眼看竹道。气势她也没料到竹道心眼儿会这么实，听完立马端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往下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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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招效果奇好，没过一会，竹道眼神就开始迷离了。
“呀，你叫我nu　　　　　　　　na（姐姐）吧。”允真试探着问。
“nu　　　　　　na？”竹道皱着眉表情严肃地想了半天，“什么意思呀？”
“就是我的亲切称呼。”允真拍拍竹道的肩膀，“咱俩关系好，叫我亲切的就可以了。”
“啊，nu　　　　　　na。”
允真听这个词从竹道口中说出来，开心不已。你这个大变态，你也有今天啊。
“nu　　　　　　　　na；我们去楼顶上喝酒吧。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楼顶上，一边喝一边数星星。”
是吗？大变态也会这样吗？
允真正想着，见竹道站起来收拾瓶子，晃晃悠悠出去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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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并肩坐在天上，好久没有说话。允真发现这里很美。
不知为什么身边有淡淡的雾气，大楼很高，透过薄雾看去，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夜幕被罩着霓虹灯的大楼染得五颜六色的，允真看到下面有一条条橙色的长带，带子两边像穿珠子一样规则地穿着点点橙光。
竹道看她若有所思，以为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情，“nu　　　　　　　　na，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说，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想去年冬天你在做什么，这样就会开心起来。”
允真扭头看竹道，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像透明的一样。
允真赶快抬头看天空。
23
此后允真向他说了很多话，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韩语。
竹道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用心地听着。
24
允真对他说，去年冬天，首尔下了一场雪，好大好大，鞋子都会陷进去。
天已经黑了，但她不能骑车，只能徒步去给客人送便当。
那天是她的生日，所有人都忘了，但是她记得。
她站在马路边，手里提着便当，抬头看着路灯。
在橙色的光晕中，雪花格外显眼，片片飘然而下。
小时候她是富家女，有佣人照顾，住很大的房子。十岁那年父亲被好友欺骗事业失败，家境破落，母亲马上离婚嫁给了别人。父亲带着自己和两个弟弟搬进了一所很普通的房子里。
做惯了大老板的父亲开了一家小店卖些日用商品，为了积攒姐弟三人今后的学费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