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极始知花更艳 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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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找个安静的地方？”
　　是啊，她还记得当时在外公家的竹林里，尚雪拉着她，开心的跟她说，“……小竹，我们可以出去看岳山，逛子悠湖，赏归城牡丹，还可以品青州的兰茶。我总是听他们说起，却从来没见过，那一定是非常美的吧”
　　如今，话尤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个地方还是太远了，大哥事务多，也不能经常看她，她一个人，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也罢，尚雪那，你就多操心了。这几日陛下欠安，我就不过来了，如果陛下大好了，转告陛下，我有急事禀报。”李锋交代了这几句话，便告辞了。
　　小竹进到里面，宫女看到她，请了安道，“皇上吩咐，皇后来了，可自便，不用通传。皇上正等着您呢。”
　　小竹见碧玉也在寝室外间守着，问，“皇上一个人在里面么？痰咳出来没有？”
　　“皇上醒来后嫌我们在里面碍事，都赶了出来，还叫人去拿了各部各司的折子看。我们也不知道他咳出来没有。”
　　李默也真是，生病了旁边怎么能没人看着呢。“行了，我进去看着吧，刚才我在后边的林子时，好像闻到桂花的香味，你找几个宫人去给我摘点桂花下来，我只要花，不要枝，记下了么？”
　　“诺。”
　　小竹摸着袖子里的药瓶，想着怎么能不着痕迹的让李默喝下去。推门进去，他正坐床上，皱着眉头看折子。
　　“病还没好呢，就看那个。痰咳出来没。”小竹过去把熏炉灭了，窗户打开。这家伙，只要他一个人，就关着门窗，还开着熏炉，空气能好的了么。
　　“嗯，无妨，现在，咳、咳、除了嗓子这，其他已经不觉得难受了。”说着还咳了几声，放下折子又道，“一会你去传李相来一起用晚膳，顺便跟我说说这两日有什么事没有。”
　　“刚才我在乾坤宫和内阁的走道上看到二哥了，他问起了陛下的病情，我们还谈了一下尚雪。他刚走呢，说让陛下赶紧养好身子要紧。”小竹帮他理了理被子，又拿了件薄外套，给他披上。
　　“哦？”李默揣度，李锋没有过来，想必没有什么大事，“如果李相喜欢尚雪，我下旨给他们赐婚如何？以尚雪目前的身份，久居内宫，终是不妥。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封她个妃子，让她安心住下呢。”
　　“你们这个想着要她，那个想着要她，也要看她愿意不愿意啊！”
　　李默见小竹有些恼意，笑道，“那是你的表姐，我封她，也是为你安心不是？赐婚还不是为你二哥？你看，有人还不领情。罢了，既然皇后发话，这事，朕以后不过问就是。”
　　小竹也觉得刚才那话带些醋意，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你啊，养好身子吧。否则，不用我说，御医也不让你广纳妃子、美人的”。
　　“胡闹，你当真以为我是急色鬼？纳妃也是为了利益需要。”说到这，似也觉不妥，毕竟当时娶小竹，也是为了利益需要。
　　果然小竹的脸色暗了下来，笑意也有些勉强。
　　“我睡了一天了，你来了，陪我下盘棋吧。”
　　“陛下明知我不会下棋。”
　　“无妨，我教你。”说着，李默拉了拉床边的绳线。
　　外面一阵叮咚响，然后进来一个宫女。“陛下有何吩咐。”
　　“去拿副棋进来，再去泡一壶茶。”
　　“还是不要了，”小竹忙拦着他，“下棋伤神，你别累着，再说喝着药呢，茶也不能喝。”
　　李默苦笑，“依皇后看来，朕可是什么都不能干了。”
　　挥手让宫女退下，小竹想了想，“你要觉得闷，我让王美人过来弹筝给你听如何？”王美人虽不若李美人那么娇娇怯怯，容貌出众，却弹的一手好古筝。尚雪病后，小竹也常邀王美人到宁馨宫弹筝。
　　“算了，她的古筝我也听了许多年了，无甚新意。”李默转念道，“阿竹，你说过，等天凉快了，要我陪你一起放纸鸢，你叫它风筝来着。今天天气甚好，我又难得空闲，我们这便去如何？”
　　小竹虽然不懂古筝，但是尚雪也觉得王美人弹的好，想必是天资聪慧兼苦练多年才有此功力，想不到，他一句无甚新意就全盘否定了。男人，你想抓住他的心该有多难？
　　“陛下，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如果出去受了风，一会御医又该说我了。”小竹也不忍他一直在屋里呆着，又道，“不如我让他们搬个矮榻到林子的空地上，你晒晒太阳，我放风筝给你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也好。”李默其实只是想小竹开心点，刚才那话，说的她肯定是不舒服了。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确是家国利益高于个人情分。如果当时不是他父王的要求，他肯定不会娶她。成亲后的半年，虚意以对，无非是让她能全心向他，怀上子嗣。
　　那场宫变改变了他们，经历过这些以后，他非常清楚她有多么聪惠，虽然总是说的很少，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往自己对她的虚情假意，对她的敷衍潦草，被她照的清清楚楚，当然是得不到她半分回应。
　　那个晚上，她动了情，他也动了情。虽然占据他的心里第一位的，不会是她，他也不清楚她的家族势力和她本人，哪个对他更重要，但是，他希望，在他想见她时，能见到她；见到她时，她会全心对他。因此，他会希望她快乐。
　　早上那句话，虽然说的冲动，但是他并不后悔，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不要其他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以她的聪慧宽仁，一定会养育出一个合格的下任国君。
　　一个人未免寂寞，即使是拥有天下也一样。但，他只希望，她是唯一那个可以在他身边，站在最高处的人。

　　第　32　章

　　宫人们忙着去搬矮榻，拿纸鸢，李默起身让小竹帮他穿好衣物。外面太阳虽好，小竹怕他病后体虚畏寒，还是给他多加了个披风。
　　“说说看，朕想出去还要答应你什么条件？”李默搂着小竹，她又瘦了，在李府时养起来的肉，这一个月又不见踪迹。不过比她刚嫁给他时，还是好些。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以前还不到他的肩膀，如今，已经到他的下巴了。
　　“诺，你把这个服了吧。是滋补的圣品。”小竹拿出药瓶，拔开盖子，倒出一个赭红色的药丸，蜜的香味扑鼻而来，却还是盖不住那丝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个是太后给你的吧，”李默把玩这药瓶，“这个药瓶小时候我曾在太后那见过。”他还记得母后当时把它放在很隐蔽的地方，有一次他翻了出来，她紧张的要命，还训了他一顿。那是她为数不多数落他的时候，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太后说是祭师留下的，你父王让你成年后再交于你服用。可以续命强身。”小竹拿着药伸到他跟前，“我相信这个时候了，母后不会害你的。”
　　见他没有反应，小竹瞪他一眼，掰下一点，塞到自己嘴里咽下，剩下的凑到他嘴边，“不用你拉我陪葬了，我自会随你同生共死。诺！”
　　李默看着她，方就她的手吃下。小竹又倒了点温水给他下药，这药初尝甘甜，后来却又腥又苦。等他吃完了，她赶紧扔了块蜜饯到嘴里，眉头已经皱起来，这药真难吃，说是良药苦口，她希望自己以后都不要生病，古代的药没有糖衣，没有胶囊，药吃多了，味蕾该退化了。李默见她那难受样，顿觉药也没那么难吃了。
　　等宫人回报外面安置好了，他们便一起出了寝宫。
　　外面太阳还是很明媚，已经过了午时，所以光线也不那么强，照在身上，很是舒服。都说秋高气爽，虽然还有些暑气，但出门以后，也让人精神一振。
　　他的矮榻安置在一个凉亭内，亭子很大，平时四周毫无遮挡，此刻怕皇上受风，用薄幔围住三面，旁边流水环绕，设了三个小石桥。
　　水声潺潺，鸟语花香，桥下的三条小径一处通往乾坤宫和宁馨宫方向，一处通往外宫方向，还有一处便通往林子，但那往林子的小径却弯弯绕绕，旁边还种了好些花，李默便有些不乐意。“去，把那矮榻搬到林边的空地去，朕要看皇后放风筝。”
　　“离的又不远，你就老实的躺那吧。只要我踩了那些花你不心疼便成。”小竹把他按到矮榻上坐着，又命人伺候周全了，这才转身走到空地那，拿起她们准备好的风筝。
　　端详手中的事务，她倒有点不忍心拿着玩了，到底是有钱人的玩意，做的很是精致，美丽的凤凰图案，色彩绚丽，图像鲜活，而且入手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好像只是拉着就会飘起来。
　　玩了半天，真是让她汗颜，小竹如果安心展示一下自己放风筝的本事的话，注定是要失望的。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以前自己做的，那种纸糊的，简陋的“王”字型风筝，都可以放的高高的，这个轻巧的风筝就不可以呢。现在她只想把周围人的眼睛都遮起来，免得看到她丢人。早知道这样，她应该趁着空闲自己先来试试。
　　她不信邪的又拉着风筝跑了一段，还是不行，跑的时候还可以，但是一停下来就掉下来了。她是又累又热，出了满头大汗。
　　几个宫女见她停下，忙走过来，一个拿了丝帕给她擦汗，一个端着水，小竹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正在那生闷气，旁边来了侍卫，“皇上问，皇后是否需要人指点，如果需要，皇上可参详一二。”
　　他不是说他从来没玩过么？怎么指点？居然笑话她！
　　小竹更是不甘心，心念一动，对着林子叫道，“小星，快过来。”
　　没一会，林子里一阵骚动，然后小星荡了出来。
　　小竹可是找到一个好帮手，她命一个宫女拿着风筝站在林子那头，牵着小星过去，对着它的眼睛说，“小星，你拉着这个绳子跑，我站在那一头，你跑过去就把绳子和线团给我，知道么？”比划了半天，小星点点头，小竹开心的走到另一头等着。
　　小星跑的快，风筝果然高高飘了起来，而且它无师自通，居然还知道放线。
　　小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正伸手过去准备接过线团，小星却玩的兴起，理也不理她，自己拽着线团，就往前跑去。
　　好像觉得还不过瘾，在空地到头的时候，它蹿上了一棵树，也不知道怎么能把那线从那些枝枝桠桠上绕开，居然一直爬到了树顶，然后下肢紧抓一个大枝桠，上肢拉着线，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小竹哭笑不得，看着小星还冲她开心的叫，好像还等她表扬它，更是懊恼不已，旁边还传来李默毫不留情的笑声，猴子都比她会玩，真是气死她了。
　　悻悻的走到凉亭，她累了，他也笑够了，今天就这么地了吧。
　　李默刚才喝了御医的药，这会边笑边咳。咳了会，示意左右拿了个痰盂过来，吐了几口。
　　小竹见他咳了出来，刚才的事早忘了干净。也不忌讳，让她们拿过来痰盂给她看，见痰色浓厚、黄中泛绿，心便放了下来。
　　痰出来了，病就快好了。
　　也不知是御医的化痰药见了效，还是太后的保命丸起了作用，或者是李默正值年富力强恢复能力比较快。
　　反正，他的这场病，虽来势汹汹，却也去的迅速，两天就稳定下来，往后几天也不用他整天躺着了。只需日常注意些休息，膳食上调养调养即可。
　　着宫女去请御医，喝了喝水，又陪着李默说了会话。刚才的汗粘在身上，风一吹，还觉得有些凉。“陛下，出来有一会了，我们回去吧，一会该传膳了。”
　　“咳，咳，是该回去了，你也累了吧。”李默说着满脸笑意，看到小星还拿着那纸鸢，窜来窜去好不开心，然后自然想到他的皇后来回跑，却一脸懊恼的样子。她不知道，她跑动的身影和努力放纸鸢的样子有多么迷人。清新自然，就象她母亲画像里的题词，“却嫌胭脂洗颜色”。
　　吩咐宫女先行准备热水给娘娘沐浴，李默拉着小竹慢慢走，这样快乐的时光不常有，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有太多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刻。如果不是这场病，或者，他不会知道，人生中还有这样的时光。
　　难怪很多帝王最后会沉迷在美人香，整日歌舞升平。
　　这种生活谁不想呢？！
　　小竹恨恨的看了看发现新玩具的小星，心想私下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它好好沟通沟通。这个家伙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点不像小时候那么可爱。那个凤凰的风筝那么漂亮，本来她还想着不玩的时候放到自己的寝宫当摆设呢，现在到了小星手里，就啥也别想了。

　　第　33　章

　　泡在自己专用的方木桶里，小竹觉得好多了。刚到这个朝代来的时候，她对这个木桶洗澡，是极不习惯的，后来也只有妥协，天热还好对付，天冷了，没有木桶，真的很难受。不过她一向只用自己专用的木桶。
　　到了帝宫，她命人重新做了边长高度都为一米二左右的两个正方形的大木桶，外面刻上竹子的图案，做的时候工匠都犯了难，要知道圆桶的工艺简单，也更舒服，那个时候没有钢钉什么的，全是靠木料之间的坡口密合，再用结实的绳子固定。弄成方的，几个边就不好收拾，而且固定也困难些。
　　不过皇后坚持，人家也只有这么做了，本来以为一天便可赶制出来，不想足足等了一个多礼拜。先找到五年生的水杉，伐下后取了最好的部分置于阴凉地方吹干，然后下料拼装，涂了四遍上好的桐油，阳光下黄灿灿的，还挺好看，里面的小凳子进出时方便，洗澡累了还可以坐着趴会。这样怎么着，以后内宫人多了也不会给她弄混了。平时没事太阳好就拿出去晒晒，还经常用御医配的药水消毒。她可不想生病。
　　那桶够沉的，每个木块都有两到三个厘米厚，是为了方便做销子。光是空着搬动，就要两个侍卫，这还是旁边安了抓手，不然得要四个人抬了。所以她又让人在底下留了个出口，洗完了直接放水，然后空着拿就容易多了。
　　这人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她的这点小要求也算不上过分吧，有一次命宫人拿出去晒的时候，不知怎么让太后知道了，后来私下跟她说，好像这宫里东西的尺寸大小还是有规定的，她现在的比皇上的还好，让她不要太张扬。所以，平常她也只是用水浇着洗洗，等天冷了，再享受泡泡浴，还可以抓紧时间给皇上作个更大的，当然，是圆的。
　　不过今天特别，她需要安慰她受伤的自尊。所以弄了满满一大桶水，在洗浴间躺着。
　　还是碧玉贴心，让人摘了桂花后，还知道叫人拿了一个方木桶到乾坤宫来，里面又加了不少鲜花的花瓣，真的很舒服。虽然这里没有那些琳琅满目的洗浴护肤用品，但是贵在天然无污染，空气中灰尘也少，她觉得她的皮肤是越来越好了。想到李默说的，偷偷一笑。
　　她泡在水里，伸手在旁边的热水壶里又添了点热的到木桶中，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一会要问问御医，李默的病情况如何，如果差不多了，晚膳的时候可以示意一下二哥，他的样子应该是有要事禀报，而且还很急。
　　咦？对了，李默下午说让她请二哥过来吃饭的时候，他还没化痰，所以，她怕影响他的病情，也没派侍卫去请人，一会她起来，可别忘了这事。
　　二哥那，会有什么事呢？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事务，难道是北王的事还没消停？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她二哥这个时候发愁的。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小竹以为是碧玉过来提醒她晚膳的事。还没等她转身，一个人跨进了她的木桶，水“哗”的溢出桶外。
　　“嗯，好香，你这木桶收拾的，比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