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与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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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她满足地吐出了一口气,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郭英!真想不到是如此美好的。”
郭英也轻轻地抚着她柔滑的背,两个人的身子仍然紧贴着。嗯了一声道:“是的!
我也没想到。”
“你以前跟别的女孩子……”
“我们虽然爱,却总是偷偷摸摸的,唯恐被人撞见,而且相互之间,总还有些衣衫隔着,没有这样直接依偎,最杀风景的是那些女孩子,总以为这是一种罪恶,无法放开心胸,所以大大地影响了情绪。”
伊丝妲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用梦幻似的声音道:“还有吗?郭英,告诉我一些,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
“这……为什么要谈她们呢?”
“不;我想知道,我在这个环境中长大,对男女间事并不避忌,但我却始终没有尝试过……”
“那当然,你是个未嫁的公主。”
“不是这个关系,这与嫁不嫁无关,有许多王公的女儿,她们都还待字闺中,却早已有过经验了,我只是对身边的那些男人很讨厌而已!所以,我希望多知道一些。”
郭英叹了口气,他无法知道浪子跟那些女孩子是怎么个情景,只有照自己的感觉说了,好在,这是无法求证的。
他只能闭着眼睛道:“最大的差别是抱在手中的感觉,你比她们实在,像个女人,更能令我动心。”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感觉而已!”
伊丝妲轻轻叹了一声,像是十分幸福,然后道:“郭英!你有没有打算娶我?”
郭英皱皱眉头:“伊丝妲,卅脱如你也要问这个傻问题吗?那不是破坏了一切的美好吗?”
伊丝妲微愕地坐起身子。
郭英道:“我当然想娶你,我跟每一个女孩子要好前,一定先告诉她这句话!”
“是的!我知道中原的女孩子在没有得到这个保证前是不肯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的。”
“可是到了最后,她们仍是嫁给别的男人,把我的保证与诺言看得像一阵风,吹过就无影无踪了。”
伊丝妲笑道:“这个不能怪她们,你只保证自己要娶她们,她们可没有说过要嫁给你吧!”
“这不是一样吗?嫁与娶是同一回事。”
“在她们的看法中不一样,她们没有答应嫁你,因此在嫁给别人时,良心上就安心一点。”
郭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伊丝妲道:“你却没有问过我,是不是你没有那个意思呢?”
“是的!我听小倩说过,你是大汗唯一的女儿,也是汗位的继承人,谁做了你的丈夫,就要接任为汗。”
“不错!女人可以为汗,但不能嫁人,一但嫁了人之后,就必须把那汗位交给她的丈夫!”
“那我不能娶你,我不想在这儿过一辈子!”
“王位、权势以及无穷的财富垂手可得,你却不要了。”
“是的,我喜欢自由自在!”
“做大漠之王才是最自由的,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从事任何行动的,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涉。”
郭英道:“我还是不干,因为我要对所有的子民负责任、要管理、教养他们,为他们谋求幸福,这个担负太重!”
“你根本不必管这些,自会有辅佐大臣替你策划。”
“那更不行了,我不能听人摆布做傀儡。”
“像我父王一样,那也叫傀儡吗?”
“大汗不同,他是生而具有继承权的,我若是因为娶了一位公主而得到这份权势,我可不能接受,我虽是个浪子,却从来也没有做过一件不劳而获的事!”
“你也不是全无代价,你要放弃自己的姓氏、名字,继承一个我们族中的姓名……”
郭英倔强地道:“那我更不能干了,大丈夫生不改名死不易姓,我若是连祖宗都出卖了,那还算是个人?”
伊丝妲的神情似乎并不着急,仍然笑盈盈地道:“这么说来,你是根本就不想娶我的了?”
“不!我可以娶你,是把你当做我的老婆,带回中原去,做郭大娘子,可不是在这儿做王夫!”
“如果父王还有儿女,我倒很愿意嫁给你的,但是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对我的臣民有责任!”
“公主!那只有很抱歉了,你恐怕要另外找个丈夫!”
伊丝妲嫣然地笑道:“郭英!如果你不肯做伊加拉汗的汗主,可也别推荐别人来做,你要知道,我也是一个不甘于屈居人下的,更不想把我的部族交给别个人来统治。”
“原来你自己要打算做女汗了。”
“是的!我若不嫁人,父王去世后,我就可以继为大汗,我若有了丈夫,就必须禅位了……”
郭英虽然没有在这儿立身的意思,但听了伊丝妲的话,仍然有股屈辱的感觉。
伊丝妲却很快地解释道:“郭英,我并不是存心欺骗或玩弄你,我是很诚心接受你的,若是你愿意,我立刻可以请父王宣布我们的婚事,册定你的地位。而且,我现在也可以把传位的戒指给你!”
从她手上褪下一枚戒指,戒面很大,是用白金为底座,镶着无数晶莹明亮的宝石,拚成一头大鹏的头部。
伊丝妲庄重地道:“郭英,这是我们部族中代表权力递承的王徽,由上一代的统治者,当众交给下一代,只要两个人共同出现在人前,不必再立遗嘱,就算是承认了,我现在就交给你,明天大家看见你戴着它就行了!”
郭英接在手中道:“就这样行了?不要大汗同意?”
伊丝妲道:“不必!假如他有儿子,毫无选择余地,在幼汗十岁时,就得将这个戒指传下去,因为他没有儿子,我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在我二十岁时,父王决定傅给了我,择丈夫的权利就在于我了,然后,我也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那只是参考而已,主权仍在于我!”
郭英将戒指试戴在手上道:“你问过大汗了?”
伊丝妲笑道:“我没问,但父王倒是自己向我推荐了,今天赛罢颁奖时,他就对我说,若是我要找个丈夫,你就是很好的对象!”
这倒使郭英感到很意外,讷讷地道:“你们不觉得太仓促一点吗?毕竟我们才见面呢!”
伊丝妲道:“从你们进入大漠,有意参加竞技开始,父王已经注意你们的行动与来历了。”
郭英脸色一变道:“你们不是不计较出身来历的吗?”
“是的!可以不计较,但不能不知道。”
郭英默然片刻才道:“还是还给你吧!这个玩意儿份量太重了,我戴着不习惯!”
“刚开始戴着都是如此,慢慢就好了。”
郭英笑笑道:“手指上的重量可以习惯,但心里面的重量却是一辈子无法减轻或习惯的,我天生就是个不受拘束的人,也是个怕负责任的人!”
伊丝妲叹了口气,把戒指又戴上手指,苦笑一声道:“我再也没想到,在我送出这戒指后,又会被人拒绝退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拚命想得到它!”
郭英道:“很抱歉,伊丝妲,我是真的不能!”
伊丝妲苦笑道:“没什么、我并不太意外,因为我早已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接受的可能很少!”
她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好了,郭英,我永远为你保留下这个权利,什么时候你想要它,都可以来要了去。”
郭英很感动,立刻道:“伊丝妲,这不好,你不必为我而耽误终身,你也需要一个丈夫!”
“我若需要一个丈夫,我就跟你走了,因为我需要一位统治全族的酋长,才必须慎重,郭英,你可以不接收,却别为它胡乱安排,我会自己决定的。”
郭英默然,伊丝妲却又伸出手臂来抱着他笑道:“郭英,娶不娶我没关系,那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情,不做我的丈夫,你我仍然是好朋友!”
郭英在心里上是无法习惯的,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献身给他,却不要他负任何责任。
对一般男人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事,而在一个浪子而言,更是处之泰然,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浪子的恋爱观是博爱观,唯情观。
男女在爱的时候,必须爱的轰轰烈烈,要死要活,但缘尽而别,大家潇洒地挥挥手告别,没有任何牵扯,依然维持着一份浓浓的友情。
这是浪子的恋爱哲学中最高境界,浪子一直都在追求这种境界,现在伊丝妲却为之实现了,他能拒绝吗?
所以,他也只有重重地吻她,紧紧地抱她,两个人又升华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中去了。
只是,这次爱情的拥吻没有能持续多久,屋角的一只小巧的金玲突然轻脆地响了起来了。
伊丝妲挣开拥抱道:“不好,有人入侵进入宝库了。”
郭英道:“这铃声就是警报。”
“不,夜间的警报应该是吹螺角、放信火,指示警报的位置,铃声则表示来人已进入了宝库的第一道门,触动了机关,我们要赶快去。”
两人已匆匆穿好衣服,拿了剑,走到门口,但见小倩也执了兵器,肃然地等候着。
可见她也知道讯息了一路上已有一队队的侍女,执着明亮的刀剑,各擎着一支点燃的火炬,把宫中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了。
还有人手中执强弩,站在岗位上,没有一点声音,却有着极为周密的布署了。
郭英忍不住道:“这些人的训练真好。”
伊丝妲高兴地道:“这是我设计训练的,晚上,后宫中不准卫士,也不让他们进来,一旦有警,都是她们的责任,杀敌狙敌,都由她们来担任。”
郭英道:“她们的武功如何?”
“还过得去,每个人最少也练了七八年了。”
“能侵入内宫杀人,必非庸手,她们抵挡得了吗?”
伊丝妲笑道:“我不要她们正面对搏,那是我们的事,她们各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用连珠弩歼杀敌人,凡是要冲出逃亡的人,一律杀无赦。”
郭英一伸舌头:“好凶。”
伊丝妲道:“擅闯本宫就是死罪,何况这批来人,非奸即盗,难道不该杀?”
“该杀,但是不可私下杀,应该由官府审明了罪刑绑赴沙场,由创子手夹杀。”
伊丝妲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忘记你自己也是个职业杀手了,倒像是个做官的。”
郭英一惊,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破绽,那是由于从小养成的观念使然,他是捕快世家,自然以守法为上。
但这话出自一个浪子兼杀手江湖流浪客口中,就很不妥当了。
所以他笑了一笑道:“我是以你们的立场来说,大汗既为一族之主,自然该守点法,为臣民们做个模范。”
伊丝妲笑道:“在大漠上,大汗所做的任何行为都是合法的,大汗是至尊至上的,他要杀那个一人,那个人就是该死,何况侵入皇宫,犯的就是死罪。”
郭英不敢多嘴了,他怕在不知不觉间,又流露出他对法律的观感来了,这是他唯一不同于江湖人的地方。
伊丝妲笑道:“所以等一下,你遇上了那些侵入者,也别客气,一剑送命,省得噜苏,最好别留活口。”
“不留活口!为什么?问问清楚不好吗?”
“譬如说问问他们怎么来的,受了谁的指使,在王宫中是否有内应等等,这些都是很重要的。”
伊丝妲一叹道:“不必问,这些答案我们都知道,主使者是那些王公,而且一定有内应,才能混过重重的守卫侵入宝库,甚至于宫中那几个靠不住,跟谁偷偷有来往,我都调查清楚了,小倩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随行的小倩谦虚地笑笑,郭英心中微惊,他也领教过这女孩子的精明与厉害了,还真有两把刷子。
口中却道:“那为什么不把内奸清除了呢?”
伊丝妲道:“父王虽然被称为大漠之王,但并不是大漠上的全能统治者,真正能统治的,只是我们一族而已,其余的仍是由他们的王公统治……”
“大汗却是他们的共主!”
“那也只是每年接受一些象征性的贡礼,替各族间排解一些纠纷,此外没什么太多的约束力量,除非我们出兵把每一个部族都征服,废除他们的王公。将他们全部置于治下,父王以前倒是有过这个打算,后来发觉太难,我们一个族的力量难以做到!”
郭英道:“不管做任何事都不能只靠武力的!”
伊丝妲笑道:“话虽不错,可是在大漠上却足以武力的强弱来决定地位的高低的,父王由一个小部落的族长,一跃而为大漠之王,就是因为我们的战士最绕勇!”
郭英摇摇头道:“算了!我不懂这些大道理,也不必去懂,倒是你说已经知道那些人是内奸,却不去清除!”
“是的!我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跟那几个王公暗中有来往的。甚至于有几个人是我造成机会,让他们被对方收买的,也方便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为什么?”
伊丝妲笑了:“一个隐伏的内奸是心腹之患,但一个已知的内奸却反而对我有利了,我倒过来可以从他们身上得知对方的动态!”
郭英一叹:“谋国多机心!”
“是的,谋国不易,谋大国更难,像这些侵入者,如果擒住了活口,问出了主使者,又待如何呢?如果不加理论,就会损及我力的威信,如果一一加以追索,就会引起对方的畏忌仇恨,立刻就要发生征战!”
“你们不怕征战吧?你还说你们的战士可以一当十!”
“不错!可是我们的人数有限,杀死对方两万人,我们要牺牲两千人。”
“经过几次征战后,我们固可征服几个最强的王公,但是把自己的实力也消耗光了,我们也不是最强的一支了,大漠之王也拱手让人了!”
郭英连连点头,开始了解治理这么一个小国很不简单。
口中忍不住道:“伊丝妲,你懂得真多!”
伊丝妲道:“这都是父王传授给我的权术运用之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大学问,你只要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很容易贯通全局……”
“我是个江湖人,永远也弄不通这些错综复离的关系,幸好我也不必懂。”
伊丝妲很失望地道:“郭英,你只是不去用心!”
“对!我对不感兴趣的事情一向是懒得用心的!”
伊丝妲叹了口气,放弃了说服他的努力,只是诚恳地道:“郭英!别的事你不惑兴趣,杀人总感兴趣吧!”
郭英道:“我最不感兴趣的一件事就是杀人,每杀死一个人,我都要难过好几天!”
“但你却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且是冷血杀手!”
“那也没错,我杀人时很冷静,很有耐心,而且看得很准,出手一击,极少落空,冷血杀手之名倒非虚得!”
“你不喜欢杀人,何以会得到这个名号的?”
“人活在世上,经常要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但又不得不做,我做杀手,因为这件事赚钱很容易。而且也是我唯一做得了的事,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一技之长,又没有个有钱的老子,我却必须要养活自己……”
“好了,郭英,我也不是跟你讨论你的职业,我只请你回头帮帮忙,把敌人狙杀下来,千万则放过了……”
“为什么呢?既然你不想问活口。杀死跟放走也没有多少差别呀!”
“不!差别很大,宝库里虽然靠着一些布置,却不是什么天罗地网,铜墙铁壁,完全是靠着守秘,才能发挥效用,每一次都把人截下,秘密才带不出去!下一次来的人,必须从头摸索起。否则每次被人摸出一点,秘密要不了多久,整座宝库中就没有机密了。”
郭英道:“好!我会尽力,但是却不能做什么保证,如果对方太强,或是人数太多,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