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狗不怕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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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带着西西和佳佳出去散步，她正吃着早饭，他们回来了。
冰儿惊奇地看到，爸爸妈妈带回了3条狗，“这不是李伯伯的奇奇吗？”她走上前，奇奇可怜兮兮地挨过来，无精打采。它是一条蝴蝶犬，个头儿比西西佳佳要小上一圈。
“唉，李伯伯，不行了―――”爸爸摇头叹息。
冰儿的心被撞了一下，又听妈妈道：“当初只以为他们老夫妻去看看儿子，想不到一去就回不来了，他的老爱人一定很伤心―――”
冰儿被弄糊涂了，“他没回来过吗？”
“哪有！”妈妈并不理解冰儿的诧异，“刚才遇到他女儿，才知道从上个月起，他的身体就不行了，住进了那里的医院，还几次病危，他女儿本来早就想赶去，可是他又缓过来了，本来还指望他能撑到回来，可是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妈妈叹了口气，“他女儿刚才问我哪里可以寄放奇奇，他们一家都要赶去见李伯伯最后一面，我见她那么着急，想想我们家反正2条狗，再多1条也无所谓，何况最多一个礼拜，他们也就回来了―――”
冰儿呆呆地看着奇奇，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第三十三节 眷恋
整整一天，奇奇都精神低落，冰儿在它的饭碗里多加了好几块肉也没能提起它的兴致，它只略略吃了几口便趴在了一边，倒便宜了贪吃的西西。不过，一向有些霸道的西西似乎也知道奇奇心情不好，不但没有欺负它，还十分体贴，吃完后挨到它的身边，仿佛安慰着它。
入夜，奇奇也没有和西西佳佳一起跳到冰儿的床上，却独自睡在客厅的阳台边。
冰儿躺在床上，深深叹息，李伯伯没有回来过，那么那天她在若梅书店遇到的是谁呢？也许在病重之际，他的魂魄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家，这些熟悉的环境，所以回来看看。怪不得他见到自己时那么诧异，原来他不是惊讶会遇见自己，而是惊讶自己能看见他。
忽然，已经睡着的西西抬起了头，警觉地望向窗外，佳佳已跳了下去，低吼着跑向客厅，西西也跟了过去。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声，竟像是奇奇与它们打了起来，冰儿心中一动，忙来到客厅，喝住西西佳佳，把它们赶到自己房中。
她再次来到客厅，只见月光如水，把阳台照得亮亮的，奇奇兴奋的扒在门边，使劲儿摇着尾巴。冰儿打开门，奇奇立刻冲了出去，钻出栏杆，撒腿就跑。
冰儿却慢慢地跨出去，缓缓走上草地。不一会，她果然看到了，奇奇在向一个黑色的身影撒娇，它欢快地扑腾着，摇头摆尾。那黑影俯下身来，慈爱地抚摸着奇奇。可是，月光下，他显得那么孤独，他的脚下，连一个影子也没有。
冰儿没有走过去，她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不忍心打搅，不经意间已泪盈于眶。
良久，李伯伯抬头，柔声道：“冰儿，你―――”
冰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象以前一样。“您知道，我和普通人不同；我也知道，您绝不会害我，所以，我不会害怕。”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李伯伯一声长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死在哪里不一样，嘿嘿，毕竟还是放不下，舍不得奇奇，舍不得这个小区，舍不得老朋友，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奇奇伏在一边，把脑袋搁在他脚上，充满了依恋。
“我们也舍不得您啊！―――”冰儿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啊，别哭，”李伯伯拍着冰儿的肩，“我最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了，所以一直偏心女儿一点儿，呵呵―――”他在微笑，充满了慈爱。“老天爷已经给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让我渡过了那么长久的幸福人生，我已经很幸运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也算心满意足了！”他的眼睛如月光般闪亮。
可是，最近饱受打击的冰儿已经到了极限，她忍不住爆发了：“让老天见鬼去！他总是那样残忍，在你看见幸福的时候切断所有希望，或者给你一点点幸福后再把它夺走，顺便给你深深的一刀！”她想起了小美、慧慧，还有事件的始作俑者，当年死于爆炸的女工，她又何尝不是受害者？“这样的反差让人如何接受？这样的幸福还不如不给！”
“冰儿，你有麻烦了，是不是？”李伯伯的眼光洞察一切，“上次我就感觉到了，说吧，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冰儿擦干眼泪，出了会儿神，忽道：“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值得留恋吗？”
“珍惜所拥有的，不愿放弃，这是人类的本性。”李伯伯深思着道。
“为了这个，可以不择手段？”
“当然不能，要不然我们还要道德做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不能只顾自己。”李伯伯和蔼地看着冰儿，“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本来是的，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冰儿的眼神迷茫起来，喃喃道：“她杀了我的朋友，还用一个无辜的胎儿和我最好的朋友来威胁我，那时候，我恨不得立刻掐死她！我对自己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她置于死地，谁让她惹了我了！谁让她威胁我了！” 她咬了咬嘴唇，“可是，就在刚才，我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的我好可怕，和她没有什么区别―――”
李伯伯听冰儿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同样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甚至包括她的。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与儿女们的故事吗？其实还有一半，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我的妻儿。
“十几年前，孩子们的亲生父亲回来找他们，虽然他说自己已经痛改前非，但孩子们还是拒绝了他，他们只认我是爸爸。感动之余，我对他们的生父倒有些抱歉。我独自去见他，把孩子们的意思告诉他，还说会劝孩子们与他相认，以后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
“谁知他看着我，神情怪异。虽然绕了半天圈子，最后他还是说了实话。他的确是努力的一段时间，也赚了点钱，可是很快故态复萌，在赌桌上输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时他想起了孩子们，只要与他们相认，说不定能从前妻，也就是我的妻子那里弄些钱，即使不行，孩子们都快工作了，他觉得是他们‘报答’他的时候到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才明白为什么妻子和孩子们对他如此冷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正想拂袖而去，他却拉住了我，满脸的不怀好意。他说他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他们就应该养他，就算现在不行，等他们工作了，他还会再来找他们。要是他们还不肯认他，他就要把他们告上法庭，要世人都知道他们不孝顺，他要搞得他们身败名裂、鸡犬不宁！”
第三十四节 人性
李伯伯叹了口气：“我当时真是气愤极了，为孩子们有这样的父亲而心寒，可是看他一脸的无赖样儿，我知道，他是干得出来的。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孩子们该怎样应付？对他们的工作、生活乃至将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不敢想象。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狡猾地提出，只要我给他5000元钱救救急，他再也不会来找孩子。
“我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冒险一试。毕竟，与孩子们的未来相比，5000元还是值得的。我答应了他，瞒着妻子凑了钱给他，指望从此太平无事―――”
“象他这样，一定是个无底洞！”冰儿叹道。
“是啊！”李伯伯也是一声长叹，“几个月后他又来找我，这次我也看透了他的真面目，不肯再被敲诈，他只好灰溜溜的走了。此后倒安宁了一段日子，后来有一次，我偶尔去学校看女儿，竟见到了他的身影，顿时觉得不妙，在我的追问下，女儿哭了起来，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他找到了女儿，软硬兼施，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又威胁要告他们，女孩子毕竟胆小心软，又怕她哥哥是火暴脾气，知道了反而闹出事来，便把零用钱省下来给他，自己却又是打工又是省吃俭用，去供养这个无良父亲。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在我这里碰了壁，却来逼亲生女儿，这孩子能有几个钱，他也忍心几百几十的拿走，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吸了整整一包烟，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停下了。
冰儿打了个寒战。“难道―――”
“不错，我想杀死他！”李伯伯点点头。“他是个吸血鬼，他会吸干孩子们，他会毁掉这个家。我与他联系，说要谈个价钱来彻底了断这件事，他高兴地答应了。我说不能让妻子和孩子们知道，让他来厂里谈，为避人耳目，我让他晚上来，趁我上夜班的时候。”
厂里有大大的硫酸池啊！冰儿盯着李伯伯，对他的计划感到恐惧。李伯伯却没有避开她的眼神，十分坦然。
“那时候，我什么也没考虑，只知道要保护孩子们，那时候，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保护这个家的决心。我把工作安排好，去边门把他领进来，引向槽区那边。作为车间主任，我知道那里是最合适的地点。他以为目的终于达到，不免得意洋洋，并没有防备，还在一个劲儿地与我讨价还价，我一边敷衍他，一边找着机会。”李伯伯的神情暗淡下去。“摸着暗藏的刀子，我终究不免胆怯，差一点就放弃了，可是，一见他恬不知耻的表情，听着他因贪婪而兴奋的语调，我下定了决心。
“我假意答应他的报价，趁他得意的时候一刀刺过去。可是毕竟心怯手抖，只拉伤了他的手臂。他大吃一惊，才知道我的用意。我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便猛地扑过去。他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竟没有叫喊，刀子到了眼前才回过神与我扭打起来。我们用拳头、用脚、用牙齿搏斗着，在地上翻滚。”李伯伯看着冰儿，“那时候，我们2个没什么两样，才外表到内心，只是2个无赖！
“我们2个纠缠在一起，气喘如牛，刀子已经不知道扔到了哪里。‘你疯了吗？！’他哑声道。
“‘我是为了孩子―――’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神经病啊，那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他低吼道。
“‘你没有资格做他们的父亲！’我已失去理智，‘为了他们，我可以杀人，可以做任何事情。你呢，除了伤害他们、敲诈他们，还为他们做了什么？！’
“我的话让他愣住了，渐渐地失去力量―――”李伯伯停住了，抬起头来。
“你真的、真的―――”冰儿脸色惨白。
“不，上天并没有让我犯下这样的罪孽，要不然，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你面前呢？”李伯伯的神情是平和的。“就在这个时候，2号车间传来一声巨响，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事故，不觉松开了手。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去看看，谁知紧接着，连接槽区的地沟也炸了，碎石如冰雹般打落，我们2个再也顾不得伤害彼此，我本能地把他拉起来就跑。
“这时远处已火光冲天，石块、碎片像炮弹一样在我们身边呼啸，突然他叫了一声‘小心！’，把我扑倒在地，一大块石板重重砸在我们的身边！好不容易，飞起来的东西都着了地，我们2个还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彼此。在内心深处，我何尝愿意夺去一个人的生命，而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卑鄙！但是，在紧急关头，在生死一刻，我们还是本能的选择了人性的善良！”
冰儿被震撼了，眼神闪亮。
“良久，他爬了起来，擦擦脸上的血，转身而去。我看着他蹒跚的步伐，知道他将就此走出我的生命。这一刻，我感到无比庆幸。事后，他果然再也没有出现，我却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真的杀了他，还能怎样面对孩子们？如果他们知道了，又将情以何堪？我忽然发现，能毁掉我的家庭的，不会是他，只能是我自己！”
“一场爆炸，制造了悲剧，也制止了悲剧！”冰儿喃喃道，“老天爷，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三十五节 迷津
“我可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想干什么，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李伯伯语重心长，“每个人心中都有恶念也有善念，一念之差，可以化身魔鬼，一念回头，可以重获安宁。”
冰儿久久地凝视着李伯伯，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又觉得困难重重，不知如何是好。“一念回头，可以重获安宁。但是，如何让她回头？”她喃喃道，“一个杜小美，人性尚存，犹能回头。可是，另一个―――”
“那个姑娘我认识，”李伯伯心中恻然，“当年她和你差不多年纪，刚刚结婚没多久，是个老实肯干的本分孩子。那天晚上，我赶到事故现场，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的脸扭曲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那一刻，我忽然充满了对生命的深深敬畏，在为她难过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犯下弥天大错！”他叹息着，“可是没想到这个可怜的姑娘却执迷不悟，十几年了，她依然飘荡着，自己不得安宁，还要为害他人！”
“我该怎么办？”冰儿不知不觉对这个老人产生了依赖。
“你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李伯伯转向冰儿，月亮给了他圣洁的光芒。“那个女孩叫程宁，前程的程，宁静的宁。”
冰儿脑中轰然一响，忽然想起前几日在混沌的脑海中看到的那场爆炸，那个死去的女工，她的脸十分熟悉，原来，她与程静长得那样相象！
李伯伯站了起来，奇奇立刻紧跟在后，它以为要回家了。“不行啊，奇奇，今天不能跟外公走了―――”在李伯伯一家的心目中，奇奇和小外孙差不多。他俯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你要乖乖地陪着外婆，不要乱吵，不要挑食，好好的看家，知不知道？―――”
奇奇仿佛明白了什么，它低声哀鸣着，拼命扭动身子，想留住自己的主人。
冰儿泪流满面，喉咙被哽得死死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外公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外公就高兴了―――”李伯伯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小狗，他向冰儿微笑，把阳光留在她的心里。
李伯伯消失了，奇奇对着月亮长声哀嚎，冰儿沉浸在难以言表的哀伤中，不能自已。
林慧慧，不，是程宁，此刻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她看着屋角小床上已经睡着的小程，不觉又是心痛又是矛盾。虽然他现在是她的‘丈夫’，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当丈夫看，因为，他是她的堂弟啊！当年，他还只有十几岁，还有自己的亲妹妹程静，也不到20岁，作为大姐姐的她，是很疼他们的。
所有的一切都毁于那次爆炸，她的亲人、她的生命、她的生活―――她还记得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她还记得自己拼命地奔逃，她还记得那重重的一击！但是，她竟不记得曾经疼痛，一下，只那么一下，她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了丈夫的声音，她欣喜地寻找着，却见到他正坐在厂长的办公室里哭泣，啊，他是为自己来办后事的，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她几乎要崩溃，她向丈夫伸出手去，他却视而不见，她呼唤着他，他也一无所知―――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是，他是那么的难过，眼睛肿得顾不上男人的面子，人也憔悴了许多，那么，他，还是爱自己的吧。
但是，他终究是走了，而她，还留在这个厂里，飘飘荡荡。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进入别人的躯体，并控制他，她真是欣喜若狂，难道老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惜，她仍然不能远离工厂，要不然就会虚弱无比，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她被禁锢在这里，只能不断地变换身份。终于，她的力量慢慢变强，终于，她可以去寻找念念不忘的亲人们了。
但是，她又一次失望，她的家已经拆迁，往昔的一切都已不存在，那么人呢？物是人非，如今，物已不是，人还在不在呢？
她打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