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1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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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5558
Title:在奥斯维辛死亡营
作者:陈丹燕
出处《读者》:总第169期
Provenance:海上文坛
Date:1994。4
Nation:
Translator:
在许多我不能明白的问题里,有一个是关于犹太人的,我不明白,是什么使得犹太人这个古老的民族从公元前珈南的一次大旱灾之后,就一代一代地背着挣不脱的厄运,被烧,被赶,被杀,没完没了,永远有致命的死敌。
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一个叫弗兰克的犹太人,和他相处只有一天时间。我们两同在一个短期旅行团里到奥斯维辛参观。站在奥斯维辛死亡营外的旅行者广场上,看到有人吃冰,有人喝水,那天我觉得很恶心,站在太阳下一阵阵地出冷汗。满眼全是死亡营长长的打着灯的走廊,墙上一排排贴满了死亡营的登记照。在无数张照片里,有各种形状的一律绝望的眼睛,照片下面,有这个人到死亡营的日期和死在这里的日期,一般是一个多月。从1楼到2楼,我满身都粘在阴惨惨的目光里面,孩子的,大人的,男人的,女人的。有一个女人在照相机前眯着眼露出一点讨好的笑容,那近于无耻的笑容遮不住她眼里深深的惊恐和茫然。这里有多少故事就缩写在了一对眼睛和下面的两个日期里面了:进奥斯维辛和进焚尸炉的日期。
弗兰克问我:“你说为什么?”
弗兰克有两道几乎连在一起的黑眉毛,还有挺厚的嘴唇,他出生在美国。
是啊,为什么?
在公元前1300年以前的几百年,犹太人已经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了国家,说是耶和华让他们去的。他们的祖先和天使打架,把天使都打败了。以色列这名字的意思,就是让神坚持。想起来,这算是一个强有力的民族了,耶和华叫他们神的子民。
后来他们的国家发生了大旱灾,这支民族不得不放弃耶和华给他们住的地方进入埃及。几百年后,他们在埃及站稳了脚跟。
可埃及法老开始迫害和奴役犹太人,直到摩西带着犹太人越过红海出了埃及。
他们又花了几个世纪打仗,在公元前10世纪的大卫王时代终于取回珈南,在耶路撒冷建立首都,又建立了自己的神殿雅和维。
有一次,在东方广播电台的直播间里,是一个上海冬季阴灰有雾的黄昏,天地玄黄,仿佛是一个人临界的奇异时刻。那天我在播音,我在播放一支叫《出埃及记》的钢琴曲。小小的播音间里乐声荡漾。望着双层隔音窗子外面白雾凄迷中,时现时隐的草地和树,心里被如水激荡的钢琴曲感动着,弦乐往复,那是摩西劈开的红海的海浪。《圣经》上说,红海的水在摩西面前向两边分去,留出了海底的平地。摩西领着犹太人逃出法老的屠杀,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乡。
在奥斯维辛,导游说完大战末期奥斯维辛日夜不停焚尸的冲天火光,曾将这里的夜晚照亮,她就让我们自己参观。弗兰克去拉开了像一个车轮一样的焚尸炉的圆门,人蹲在那里将脑袋探进去看。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那炉子里是淡红色的,被火烧过了头的样子,看上去至今还是热的。弗兰克哗地一声将里面的铁板担架拉出来,那是块被烧得七翘八裂的淡红色的铁板。那生涩而响亮的声音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站在又高又小的窗下的女孩子哇地叫了起来,大家看她时,在阴暗的地方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头发在小窗撒下的光线里有一圈晶亮的光泽。
火车纷纷装满了从各国押来的犹太人,一车一车开往奥斯维辛。有一条铁轨一直通到集中营里,就像电影里看到的一样。犹太人像货物一样一车一车地到了。犹太人带着最后的最要紧最心爱的东西,历尽艰辛没舍得丢掉,他们以为像纳粹说的那样,是给他们一个新的隔离区,可以安家过新生活。
结了婚的犹太女人紧紧用头巾包住了剃光了的头顶。这原来是犹太人的习俗,结了婚的女人要剃光头发,可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头顶,她们不知道等着她们的是把箱子放到一边去,将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得光光的,一群群地走进做成浴室式样的毒气室里去了。在毒气室的外间墙上贴着一张占满了整堵墙的巨型照片,光着头也光着身体的女人们,在40年代波兰的阳光下将双手遮在两腿之间排队向门里走去。哪怕没有结婚的女孩也被剃光了头发,金色的头发,有的辫子上还留着蝴蝶结。党卫军对她们说防止从各地带传染病来,其实他们是要用这些头发做地毯,织西装的衬里。他们说头发织成的衬里很挺刮,衣服的样子会很好。
在奥斯维辛我看见一匹用头发织成的布,细而整齐的经线和纬线中间,那金色的头发黑色的头发,仿佛还泛得出光泽,就像在焚尸房的小窗下惊叫的女孩子的头发,比亚洲人的头发要细软些。据说用头发织布的都是奥斯维辛的犹太人。没来得及织的头发,如今堆满了大半间屋子,像一个山坡,卢布林高地的山坡。
旁边还有一小堆金牙,是从毒死的犹太人嘴里拔出来的。有人会把那层金子从牙齿上刮下来,将金子再炼成块,做成饰物。所以,死亡营里的犹太手工匠人,是活得最久的。
楼梯和走廊里挤满了参观者,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汗衫的身体温暖地为我挡住一些墙上悲恸的目光。我尽量是走在他们的中央。他们中有许多人是来欧洲休学旅行的美国孩子,嘴里默默地嚼着胶姆糖。只有这会儿,他们闭紧了天生爱唠叨的嘴。年轻的美国孩子严正而骄傲地走过,这里是苏联军队解放的。解放时活着的犹太人在铁丝网的后面,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弗兰克和我走在一起,他问:“你从日本来?”
我说不,我是中国人。
弗兰克说:“是啊,我们都是很老的民族。”就是那时,我知道了他是个犹太人。我说:“你为什么还要回这里?”
他说:“我要知道那些我父亲从来不说的往事。”
我想起来在波兰时再三问住在那里的中国人是否去过奥斯维辛,很多人都说没去。一个在格坦斯克做中国胶鞋生意的女孩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苦孩子,在这里好容易活着,干嘛自己还找地方吓唬自己去呀。等有了功夫,我去南边山上玩,像真正的外国人一样休假,什么也不管,穿一个三点式。”
还有一个卖劣等商品的在俄罗斯发了财转到比较富裕的波兰来的男孩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现在还不是像犹太人一样,这样子下去,怕是有一天,要让我们也进奥斯维辛。”在那里我听到一个说法,说上海人像犹太人一样,遍布天下每一个角落,不同的是犹太人无家可归,而上海人是有家不肯回。
我们跟着导游顺着楼梯往地下走,这里是惩罚犯人的地方,上面是做各种可怕的人体试验的试验室。漆黑窄小的地下走廊被拐角光秃秃的电灯泡照亮了一小圈。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埋起来了,四周的空气正在减少。队伍突然里蠕动了一下,有人尖叫起来:“让我出去!”
我的整个头皮唰地炸起来,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我要回家。”我亲爱亲爱的上海,五原路,怨气冲天的办公室,如今我最想回到的地方。
我还是随着队伍往前走,那一次弗兰克走在最前头,然后导游停下来,指着拐角的走廊说:“请进去吧。”
在拐角最黑暗的地方,有一些像樟木箱大小的水泥洞穴,有一个炒菜锅大小的铁栅栏门,那是关人的地方。这个人在这黑暗的地心深处只能像在娘胎里一样蜷着躺在地上。闪光灯一亮,又是弗兰克,他往后一让,所有的人都往后一躲,那漆黑的洞真像一只墙上的眼睛。大家急急地往外走,直走到阳光的路上。奥斯维辛的路上,草地上开着大片大片黄色的雏菊,还有紫色的小花,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又小又娇嫩的那一种。
隔开50年的夏天,找到了卢布林。那一天蓝天上金光灿烂,是波兰夏天的早晨,而这个广场以一种阴天的气氛静默着。这就是失去了犹太人以后的地方。这个地方是我在欧洲唯一没有看到鸽子和喷泉的广场,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在德国曾听人说,柏林也有许多这样空关了50年的犹太人家的房子,那是因为这家人突然被抓走,去向不明,他们的房子从此就再也没人进去过。在卢布林我又看到这样的房子了。
从前我会唱一支美国歌,是四兄弟合唱团唱的。歌里说:花儿到哪里去了?花儿都被姑娘采去了。姑娘到哪里去了?姑娘都到车站送小伙子去了。小伙子到哪里去了?小伙子当兵去了。兵都到哪里去了?兵都到坟墓里去了。在卢布林的上午,我在旧城区里走着,只觉得那些挨在一起的房子,那些拱门后黑暗而狭长的街道,那些寂静而绿荫葱葱的后院,有着不可思议和不能言说的神秘与悲凉。
犹太人到哪里去了?犹太人到坟墓里去了。
科拉克夫的犹太人墓地我是黄昏时分去的。
听说在19世纪以前,法律规定了犹太人必须埋在犹太区里,就像生烈性传染病死的人一定要深埋一样。这样犹太人的旧墓地就变得非常拥挤,死者一个一个往上堆着埋。说是在布拉格的史塔罗诺瓦教堂墓地里,坟墓在一块地皮上有12层之厚,以至他们的墓碑像中国人将田里的麦子靠成麦垛一样靠在一起。
而这样的墓地还有一个安详的名字:生命之家。
突然,我感到有人往我这里走过来,激灵地回头去看,是个雪白头发的老人,有一张凶恶而愁苦的小脸。他迷迷蒙蒙的看我,粗嗄地问:“从哪里来,你?”
我说:“中国,我从上海来的。”我的眼睛闭了闭:“上海,上海是个好地方啊,从前不少人买一张邮船票,就到上海去了。”他用手指指一栋房子,那一阵子的人当年从欧洲逃到上海,上海是那时唯一欢迎太犹人的城市,犹太人的活路就是漂洋过海到上海。在上海度过战争时期的3万犹太人躲过了煤气室。
在科拉克夫的犹太区,我站在车站上等车。
等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如今在耶路撒冷的犹太圣殿遗址,那一段犹太人视为精神家园的长着野草的高墙,犹太人世世代代在11月9日那天回到那堵墙前贴着它祈祷和泣诉,他们把那墙称为西墙,因为那是当年犹太圣殿的西墙,而旅行者称它为哭墙,是因为看到犹太人在那里感叹和低泣。如今圣殿已经被烧掉了两千年了,但犹太人仍旧把它视为故国。
中国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突然我想到,犹太民族那万劫不覆的历史,这天诛地灭仍不灭的民族,将要展示它怎样宏伟的天降大任呢?它要在这对它三千年不公的天地间发出怎样的声音。
Number:5559
Title:一片叶子拥有树
作者:邓康延
出处《读者》:总第16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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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叶子在拥有一棵树之前,先拥有着阳光和信心。
一位美国大学毕业生疾奔进加州报馆问经理:“你们需要一个好编辑吗?”“不需要。”“记者呢?”“也不。”“那么排字工、校对员呢?”“不,我们现在什么空缺也没有。”“那么你们一定需要它了。”大学生从包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牌子,上面写着:“额满暂不雇佣。”
结果,这位年轻人被留下来干该报馆的宣传工作。他从未怀疑他这片叶子最能风光大树。
在深圳人才智力市场门口,有一位来自江西的大学毕业生,长而蓬乱的头发透露出求职谋生的不顺。可他达观:“来这儿的好些知识分子对人才市场位置架在肉菜市场上,心理不平衡。为什么要那么看重形式呢?人才也是特殊商品,就得让买卖双方挑挑拣拣,让大家都有机会选择最佳契合。为了适应环境,我已调整了择业方向,今天也已找到了一份工作,先干起来再说。”这位小伙子明白,要想绿满枝头,先要萌生枝头。在当今深圳,有许多建基立业的青年,在初闯特区时,除了激情,曾是不名一文。
与西方青年相比,中国青年的求职、创业方面,似乎还缺少一些自信与变通。可喜的是,飞速发展的商品经济社会正教会我们所缺少的东西。这一过程会满布痛苦,但也不乏幽默。我们何妨好运时揶揄自己一下,厄运时调侃自己一番。只是不要无为地静候下一个伤口。一片叶子只有一个季节,在这一个季节里,它完全可以是树的主人。所谓年轮便是季节的叶子填写的。
“人生下来不是为了被打败的。”海明威隔着两万海里重洋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李白隔着一千年的山丘说。
不只是一种精神状态,也是一种生存实践─一片叶子拥有树。
Number:5560
Title:老鼠怕女人尖叫
作者:大川
出处《读者》:总第169期
Provenance:自然与人
Date:1995。2
Nation:
Translator:
众所周知,女人是最怕老鼠的。可是,根据美国洛杉矶实验室花费了20万美元的研究表明,老鼠惧怕女人较女人惧怕老鼠更甚。
研究人员做了一次有趣的试验,他们把关在笼子里的100多只老鼠同时从笼子放出,而围着笼子的10名女子则拼命尖叫,那些老鼠吓得四处乱窜,并有4只当场被吓死。解剖后发现,它们是死于心肌梗塞。
那么,为什么老鼠只怕女人而不怕男人呢?研究人员认为这与女性的一些特殊气质有关,除了女人身上散发的自然气味外,还与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以及露腿、发光的首饰和奇异的发型有关。
Number:5561
Title:无法和平共处的鳟鱼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169期
Provenance:中国环境报
Date:1995。4。20
Nation:
Translator:刘旭东
美国生物学家不久前发现,有人在黄石国家公园的湖内偷放了数量不明的外来湖泊鳟鱼。这种外来的湖泊鳟鱼体形较大且贪吃。它们的入侵,对一万两千年前就生活在黄石公园湖内的本地体形较小的凯特施洛特鳟鱼是一种生存威胁。在此之前,美国西部地区也曾发生过由于这类外来鳟鱼的到来使得本地鱼类数量急剧下降的先例。
该公园的管理人员指出,黄石公园内的湖泊是本地鳟鱼的原生栖息地。如果这些外来鳟鱼袭击本地鳟鱼而使其数量减少,就会影响到包括鹰类、鱼鹰、水獭以及熊等动物的食物供给,因为它们都主要以本地鳟鱼为食。所以这一事件无疑是一场生态方面的灾难。
黄石公园的湖泊水深湖宽,要想捕捉这些入侵者极其困难,所以公园当局要求钓鱼者尽可能钓这种外来鳟鱼,而且重金悬赏任何能提供非法放鱼入湖者情报的人。
Number:5562
Title:哈佛:任人唯贤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169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
Translator:
哈佛大学在人员的选聘上非常看重应聘者的来源、资历和才干。当某一岗位需要聘用人员时,他们通过一些渠道向社会各方求贤。每次招聘的人数一般是一名或几名,而往往要求应聘者特别多。
对于学校自己培养的应届毕业生,不管是博士还是硕士,也不管在校学习时成绩有多么好,能力有多强,一旦毕业都要离开学校。学校不留自己的毕业生在校任教。如果哪位毕业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