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1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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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信心的科研工作者和日夜陪护辅导她的老师们，很快就失望了。
当老师的按计划把她从肮脏的环境，领到美丽的大海、峻秀的高山、喧闹的街道开眼界、长见识，让她一步步熟悉新的社会环境，培养她衣食住行的生存能力时，她不是茫然无知地表示惊讶、兴奋，就是惬意地发出猪的哼哼声，可偶尔视野中出现猪的形象时，她会情不自禁的发出兴奋的单音：“猪！猪！”特别是每当她一进教室，就会惰性十足地趴在桌子上，不消几分钟，就像猪一样酣然入睡。更有趣的是，有时她半夜突然醒来，一看四处无人，便猪性大发，甩头晃脑吧咂吧咂嘴，小脸上鼻子、眼睛、眉毛、耳朵一起生动地错位移动，再把身子贴在墙上，左蹭右蹭，尔后，悄悄地溜到院子里，去啃草皮，或者干脆跳进猪圈，亲昵地和猪一起打滚……
辅导老师们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闷，为了这个科研项目，许多老师日夜守护监督记录，全国教育系统先进教师姜云香，尽管家里老少三辈五口人，挤在一间14平方米的小屋，上下三层吊铺，她还是在屋里仅有的空间，给猪孩加了一张折叠床，用满腔热情欢迎她加入这个新家庭。在这里，姜老师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她没有衣物，姜老师把自己女儿的衣服、裤子、鞋给她穿；她没有购粮证，姜老师买议价粮供她吃；她过生日，姜老师给她买来生日蛋糕和小蜡烛……可如今，她们的一切苦心都付之流水，难道王显凤真的不能战胜猪性了吗？
一天，王显凤偷偷溜到厨房偷嘴，一见姜老师小女儿正在洗衣服，便耳朵、眉毛、鼻子一起移动学猪态，吓得姜老师小女儿大叫一声，夺路逃跑。姜老师批评她，她又像往常一样用鼻子哼哼满不在乎。没想到姜老师无意中说了一句：“你再不改，就别吃晚饭了！”她的眼泪立即扑扑往下掉。姜老师小女儿一旁赌气地说“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姜老师正要责怪小女儿，突然一拍脑门：有了！就像发现了什么无价之宝：对！我何不抓住她贪吃好吃的特点，用食物来强化刺激她！
往后，每逢吃饭吃水果之前，为了提高她的感知力，都问她吃什么饭？水果叫什么名字？什么颜色等等；为了提高她的注意力和记忆力，就让她把白天学的课程重复几遍；特别是为了提高她的思维能力和想象力，就让她画出昨天见到的鱼、树叶、面包、人物等等……
同时，为了培养她的语言表达能力，矫正她说话吐字不清用的鼻子哼的毛病，每天都让她背儿歌、古诗、谜语等；为了使她手、脚、眼、耳达到协调，让她随录音机唱歌、跳舞；为了培养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就教她洗头、梳头、洗衣服、钉钮扣、学蹬缝纫机、淘米洗菜，收拾房间……
无疑，矫正和塑造一个新的王显凤是艰难的，但是，细心的老师们发现，猪孩在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反反复复的适应社会教育面前“返猪”现象的时间越拉越长，她身上的猪性越来越小……
功夫不负有心人，七年过去了，王显凤在社会大课堂耳濡目染，在老师们辛勤培养下，不仅学会了许多知识，而且社会交往能力有了突破性的提高，甚至滋生了许多高级情绪。比如，她见到陌生人能按年龄大小和辈份称呼，并能主动行礼问好；看到教室冬天要安炉子，她能主动寻找铁丝加固炉筒子；看到大个子欺负小孩，她能冲上去把大个子打跑。
经过全面科学的测定：王显凤的智力相当于小学二、三年级水平；她的智商也从39度的重度智残，达到69度，接近于70度正常人的最低水准；而她的社会交往能力基本达到了正常人水平。
三、不幸与幸运
王显凤是不幸的，她在猪圈里长了11年，错过人生智力发育的“关键期”，尽管她改掉了猪的习性，但实践结果表明：她永远不会达到正常人的智力水平了。
然而，她又是幸运的，她的情况一公布于世。立即得到了社会的深切关注。七年来，鞍山市市长多次过问她的情况，同时批给照顾她的姜老师一套房子，科研人员和老师们为她的成长呕心沥血，使她站立起来了，使她的人性终于战胜了猪性，，使一个肮脏的猪孩变成整洁干净、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了，我还要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如今，我们这位17岁的少女，已经朦朦胧胧青情萌动，对异性感兴趣了……
Number：6330
Title：啊！球迷
作者：吴基民
出处《读者》：总第119期
Provenance：《上海文化艺术报》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球迷，球迷！无论是身居高位的总理总统，无论是世人瞩目的政治家、歌星、舞后，无论是腰缠万贯的银行家、财主、富翁、巨头，这是不名一文，卑微下贱的无赖汉、流浪儿、小偷、扒手、贫民，在伟大的足球面前统统划上了等号。
难忘的7月8日，罗马
1990年7月8日，辉煌的罗马之夜。经过整整2年314场预选赛，经过1个月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令人如痴如迷似醉似狂，兴奋得血压升高心肌梗塞、绝望得悬梁上吊饮弹毙命的52场比赛，今天终于在这时里，在可以容纳近10万观众的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在古代罗马人展示自己的肌肉、骨胳、线条、勇气、胆略和雄性荷尔蒙的伟大的罗马，就要落下帷幕了。
19点，随着墨西哥人俟德加多的一声哨响，两支靠罚点球闯入最后决赛的幸运儿联邦德国队和阿根廷队继1986年墨西哥城大战之后，又一次在绿茵场上展开了厮杀。这是肉与肉的搏战，这是力与力的撞击，这是速度与速度的竞争，这是智慧与智慧的较量，这是男子汉与男子汉生与死的肉搏，这是罗马的生死场，胜者永远只有一个……
条条大路通罗马。凌晨3点，我在上海街头溜达，被酷热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上海，此刻好不容易才吹来一丝凉风，应该是养精蓄力最好困觉的辰光，但数不清的球迷几乎在这同一时刻打开了电视机，发电厂电压表的指针猛地朝上一跳。淮海路十里长街，各大百货商场、电器商店橱窗里的电视机同时闪现出弦目的光亮，组成一道光亮，组成一道电视之墙，展现出罗马的生死场里的搏斗，吸引了无数个不知是晚睡还是早起的行人。罗马，罗马，迷人的罗马之夜唷！
时间进行到20点37分58秒（也就是上海4点37分58秒），联邦德国队布雷默的一个点球终于将阿根廷队送入了地狱。阿根廷人的希望和梦想就将是4年之后的事情了……
鼓乐齐鸣，欢呼声震耳欲聋，联邦德国队的队长马特乌期从世界足联主席阿维兰热手里接过了金光璀灿世界杯。这是一只由意大利著名雕塑家设计的纯金奖杯，高36公分，重4970克，整个奖杯是这样的：两个兴奋万状的球员以非凡的力举起了一只外形酷似地球的圆球。马特乌斯捧着金杯泪流满面动情地亲吻着，然后高高地将它举过了头顶……
基辛格博士是这样评论的：他举起了地球！
也就在这个时刻，上海一家产院一位名叫项美丽的女生生下了一个与世界杯几乎一样重的男婴。孩子的父亲执意要让疲惫不堪的助产士将一只崭新的黑白相间的足球送进产房让他的宝贝儿子蹬上一脚，然后说了句与基博士一样惊世骇俗的话：他踢中了地球！……
此刻，联邦德国总理科尔坐在罗马的主席台上，这位“超级球迷”自从他的球队征战意大利之后，便被搅得寝食不安，每逢他的球队比赛，政府内阁提前半小时下班，以便让他的下属能赶回家中和他的妻子儿女一块儿坐地电视机前观看足球。就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16国举行生死攸关的全体会议的时刻，他还和他的同僚反对党领袖拉方丹赶到都灵，观看了联邦德国队和英格兰队的二分之一决战。他应该坐在休斯敦西方七国首脑会议的会场上；可现在却依然待在罗马。…对不起了，看球第一！
意大利总理安德雷奥蒂自己也坐地主席台上，脸上虽然挂着东道主礼节性的微笑，不过心情沮丧，眼泪一把一把地朝肚里咽。这位自称从小就光着脚爬在树权上看球的“超级球迷”，本以为在今天绿茵场上捉对厮杀争夺世界杯冠军的一定是他的球队，7月3日当意大利20号球员塞雷纳的最后一个点球被阿根廷替补队员、门将戈耶切亚扑住时，他不顾总理大臣的体面垂泪而泣了……
本来阿根廷总统梅内姆也应该待在主席台，当他的本届杯赛揭幕仪式上兴致勃勃地横跨半个世界来到米兰，结果他的球队败在喀麦隆脚下以致体面扫尽，他就被国人视为“扫帚星”。其实这位总统才确确实实称得上是“超级球迷”。由于他偏执地支持国内某一支球队，和他同样号称为“超级球迷”而偏执地支持另一支球队的第一夫人发生严重争吵，以至同床异梦水火不容，婚姻走向破裂的边缘。他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处理他和他夫人的关系：要么改弦更张屈从了第一夫人，从“超级球迷”变成“垃圾球迷”；要么另起炉灶，与第一夫人分道扬镳。事关球迷的荣誉，这位阿根廷总统是能作出他的选择的。
辉煌的罗马之夜，举世瞩目。现代科学运用一系列复杂的技术手段，将罗马之夜发生的一切清晰地展示在整个世界面前。据最保守的估计，有10亿人通过电视观看了这一场球赛。
枪声震耳血战不断的贝鲁特休战了，在难得的宁静之中人们纷纷打开了电视，因为球赛比战争更重要；黑手党横行的西西里，只要有意大利队参赛就没有一桩案件；暴虐不断的芝加哥，案件只有通常的百分之十三；中国最大的都市上海之夜，平静得就像暴日的烤晒掀不起半点儿波澜的黄浦江。苏共28大关于立陶宛爱沙屁亚拉脱维亚前途和命运的纷争暂停了。就连中国那位最伟大的公民、86岁高龄退休的老人也兴致勃勃地在半夜三更打开了电视机……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罗马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所有的人屏息静气将目光投向了罗巴，投向了那产生过凯撒、庞大、渥大维，产生过帕格尼尼、帕瓦洛蒂、索菲亚·罗兰，产生过罗西纳尔德里维亚利的罗马……
6月24日，黑色的星期天
上海某厂的工会主席是个大球迷，为了增强职工观球兴趣，在世界杯大赛之前搞了一次变相的彩票游戏，他在工会大门口设了一个票箱，由全厂职工自愿投票，每个投票均需准备一元钱，然后备纸写上你心目中的世界杯冠军，将钱和纸一块投入票箱，杯赛结束当众开箱，猜中冠军者平分箱中所有的钱……
7月9日凌晨，票箱开启，有119位球迷参加投票，其中选择巴西队的有88位！
我的儿子，一个刚刚跨出小学校门的小球迷，进入16强之后将晚报上的那张分布图剪了下来，对今后局势的发展作了一番预测。在他的心目中，巴西队所向披靡，冠亚军之争将在巴西和联邦德国队之间举行，而最后荣登冠军宝座的依然是巴西……
6月23日，进入16强的淘汰赛的钟声在那不勒斯和巴里敲响！在这被基辛格博士称之为“世界杯决赛真正开始进行”的庄严时刻，我在电视台荧屏之友卡拉OK与男朋友女朋友们侃球，八成以上的窈窕淑女和风流小伙看好巴西队！
啊，伟大而又渺小的巴西队！辉煌而又可怜的巴西队！
巴西是举世公认的足球王国。他们曾向世界贡献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王贝利，他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14届世界杯赛杀入决赛圈的国家，他们曾三次捧杯，那已被盗贼们溶化为黄金的第一座世界杯“里米特林”女神就曾为巴西人永远拥有而锁入过巴西足球协会的保险柜里。但是近二届巴西队命运多舛，每一次都被挤在四分之一决赛圈之外。那么这一次被基辛格博士看好并称之为“百年以来最强大的巴西队”呢？
我是在长乐路一家通宵营业的看球酒吧观看6月24日这一场比赛的。这一次巴西队碰到的是那个一上阵就被喀麦隆打了个闷棒然后凭借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才战战兢兢地以小组第3名挤入16强的阿根廷队。上半时巴西人气贯长虹攻势如潮射门11次，阿根廷门前频频告急巴西队门将闭目养神，下半场巴西人依然气势不减但已是强弩之末，马拉多纳利用仅有的一个机会在禁区内将球传给他的朋友卡尼吉亚，然后卡尼吉亚轻轻一敲，球应声落网。这轻轻一敲决不亚于伊朗大地震，使巴西人做了4年的冠军梦永远变成了泡影！
阿根廷举国欢腾，首都街头人涌如潮，连警察也按响了汽车喇叭以壮声势！
巴西如丧考妣举国悲哀，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泣不成声的男子汉，许多窗口挂出了黑旗以示哀悼。
那么，永远地热爱着巴西足球队的中国球迷呢？
凌晨2点，老板默默地关上了25英寸彩电，说了声：“帐别算了，回家困觉去吧！”一个个球迷黯然神伤悄然而走，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在寥寂的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我的一位朋友仰天长啸发出深静的悲鸣：“这是我一生中活得最窝囊的一天！”
回到家里，我的儿子已将压在玻璃板底下的形势图撕成了碎片，闷头大睡，以后再也没有吵着要看一场球。对他来说，不，对许多中国球迷来说，失去了巴西队，这个世界杯已经过早地结束了！
巴西足球队的教练拉萨罗尼在比赛结束之后泪流满面地请记者转达他对巴西球迷的歉意：“对不起，我让巴西人失望了！”
拉萨罗尼，刚复自用的拉萨罗尼，被伟大的贝利讥讽为根本不懂巴西足球的拉萨罗尼，他岂止让巴西人失望！你让整个世界的球迷沮丧。
神秘的6月8日，米兰
1990年6月8日，第14届世界杯足球锦标赛在米兰朱赛普·米扎体育场揭开序幕，由上届冠军阿根廷对非洲的喀麦隆。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喀麦隆不过是阿根廷在能往卫冕的金光大道上的一颗石子一粒尘埃一茎小草，赌场的老板们对这场球赛的胜负下的赌注是5000比1，然而，令世人瞠目：非洲狮一口吞下了美洲豹，让拥有世界级球星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犹如跨上了独木舟，在湍急的河流中永远显得摇摇晃晃……
上海，一个不眠之夜。由于时差的关系，米兰的下午4点正是上海的半夜1点，但是几乎近半的市民在这个时刻拨亮了电灯打开了电视机。站在新锦江高达41层的璇宫往下俯瞰，原先漆黑的上海顷刻之中，一片璀灿，犹如夏夜闪烁的星辰。晚报曾登了这么一幅漫画：“晚饭吃饱”，颇为传神地刻划出一部分球迷的心态。
上海究竟有多少球迷？谁也没有统计过。它不像大连、沈阳，有自己的组织球迷协会。当空空的上海足球队坠入谷底的时候，拥有20万个厂家的大上海竟没有一个厂家肯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上海足球队差一点远嫁广东引起了各家报刊不大不小的一番议论，这真是上海球迷的悲哀！现在上海球迷又从寥落中崛起，据抽样调查，在整个世界杯期间半夜爬起看实况的约占市民的十分之一。世界杯期间正是大中小学生们一年一度大考的时刻，对于高三毕业生来讲更是“黑7月”的前夜，但男男女女的小球迷们居然考试观球两不误。笔者调查了不少家庭，真是由于众多小球迷的坚持，大人们才睡眼惺忪打开电视机的。小球迷的崛起，这是上海球迷的希望！中国足球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