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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0章

读者十年精华-第1950章

小说: 读者十年精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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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万年前,北京猿人在龙骨山洞穴中用火种奠定了他们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的重要地位,而现在,龙骨山脚下的后生们又面临着怎样的挑战?小学校里只有一排破旧的平房,课桌都是东摇西晃,下雨时教室里到处漏,学生只能放学回家。学校晚上没有电,只能点着蜡烛批改作业。没有自来水,金辉得一担一担地往回挑,没有伙房,只能自己上山拾柴烧灶擀面条,150元的工资,除了吃饭,还得买书买诗集。他的来信总是充满着矛盾与冲突,他说他要调动工作,这里太闭塞了,他无法忍受这种仿佛与世隔绝的孤寂。在深夜,校园里只剩他一个人住校,他会大喊,但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然而,他又说,这些山里的娃娃就像儿时的自己,他不能背弃他们。

  小学校里只有一只羽毛球拍,一个水泥乒乓球台,已经用了20年,风雕雨蚀,裂了无数的大缝子,金辉只能领着孩子们玩丢手绢、老鹰抓小鸡。孩子们多么喜爱他们的老师啊,他像大哥哥一样疼爱他们,下雨下雪送他们回家,怕他们在山路上滑倒摔伤。冬天,北风呼呼地从每一道窗缝屋缝里飕飕地钻进来,冻得孩子们直流泪,是老师上山拾柴给孩子们生火取暖,让冻僵的小手能写字翻书本。孩子们又是多么崇拜他们的老师啊,老师会弹吉他会唱歌,老师还去过北京天安门,去过动物园看见过大熊猫。这个山村虽然距离北京城区仅仅只有50公里,但绝大多数孩子还没有去过北京。金辉总说,他一定要带孩子们游览北京城,到天安门广场放风筝,让孩子们看一看山外面的大世界。但他终究没有能够带着自己的学生徜徉在颐和园的山水间、长安街的林荫道,他终究没能兑现自己对孩子们的承诺。

  金辉的小学是在一所破庙里度过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当了6年的小和尚。当他回到山村小学时,他怀揣着的是一个滚烫的愿望:让孩子们有一个比他自己幸福的童年。是的,孩子们不用再当“小和尚”了,但教室却和破庙一样破旧不堪,难经风雨。孩子们可以从自家的收音机和村里的大喇叭里学唱流行歌曲,但学校却无法给孩子们安排音乐课,因为学校没有一件乐器,孩子们唱歌还是跑调儿的。每月,全校只有100元的办公费,连教学用的粉笔纸张还不够,一面国旗褪色褪得难辨真色,可买一面国旗得花去98元的办公费,这就意味着全校一个月上课不用粉笔。每个星期一早晨,在这面褪了色的国旗下面,听孩子们齐声唱着跑调儿的国歌,是金辉一周里最难捱的时刻,他那诗人般敏感的心灵在颤动在疼痛在煎熬。他无法从一种沉重的使命感中解脱出来,他得奋斗,他需要用这种奋斗来减轻自己内心深处的的失落,但他又极力想离开想逃遁。

  他在忍受与奋进中挣扎着,他说他很累。

  1992年,我采访这所小学时,又见到了金辉。在他的宿舍里,那把吉他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他也不再写诗,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白天,学生不停地来敲门问老师抹布搁在哪儿扫帚放在哪儿,这道题怎么解那篇课文分几段。学生放学了,他得批改永远改不完的作业和试卷。我问他,现在最想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说:“蒙头大睡。”他完成一天的工作已是凌晨一两点,而学生们又早早地到学校来早自习,他总是睡眠不足。

  那天他要擀面条给我吃,我实在不忍再辛苦他,坚持要到村上的小饭馆去吃饭,我们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聊聊天儿。那个又黑又暗的小饭馆,苍蝇多极了,金辉很抱歉:“就这么一个小饭馆,老师将就点儿吧。”他要了些醋,仔细地帮我擦洗碗筷。我注意到他自己的碗筷并不用醋擦,就说:“你的碗还没擦呢。”他说没事儿。我提议喝点啤酒,他说不行,下午要上课,我就没再勉强他。点完菜,他抢着付钱,我不答应,相持了半天,老板收下我的钱,又替金辉找了个台阶儿:“下回你再请老师吧。”连老板也痛惜他花掉三分之一的工资吃这顿饭。因为我付了钱,他有点闷闷不乐,我知道这大概伤了他的自尊,山里人再穷,也是不肯怠慢客人的。饭馆里只有我们俩,老板就格外关照我们,他看出金辉的不高兴,就打趣说:“金辉你真当是吃老师的饭不交钱呀,低头猛吃,连句话也没有。”金辉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显得轻松自然了许多。

  我采访山村小学的报道在电台播出之后,反响很大,不少热心听众捐款捐物。有一位老教师没有留下姓名,把一副崭新的羽毛球拍放在我们单位的收发室,请人转交给我。还有一些没有留下姓名地址寄来了钱。我把这些都写信转告了学校领导,校长派金辉来取这些捐款和物品,因为路上堵车,他晚到了一小时,急得满脸淌汗。我把听众的捐款和物品一一交待给他,他连连点头说:“孩子们可以玩球了,您替我们在广播里谢谢大家。”我答应了。“孩子们可有的玩了。”他又说。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欢愉。他急急忙忙地要赶去王府井书店买成人高考自学资料,走不多远,他又扛着大包往回跑,气喘吁吁地对我说,现在大队安了一个分机电话,有事可以打电话到大队,让人去学校叫他一声。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小条纸,写上电话号码9310261转。我顺手把这个小条掖进我工作证的塑料壳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虽然我从未打过这个电话,但是,直到今天,这张小条仍然夹在我的工作证里。有一次,我问一个朋友:“你说,给我这个号码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我为什么一直不肯扔掉它?”我的朋友很古怪地笑笑说:“不知道。”是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只要这个号码还在,金辉就仍然在山那边领着一群孩子玩老鹰捉小鸡,在闪烁的烛光下批改作业,或是写下青春的诗行。

  1993年的暑假快到了,金辉来信约我去他家小住,那里是有名的瓜乡,“老师可以在瓜地里一边摘一边吃。”可我去了长白山。我总觉得摘西瓜,只要有金辉在,哪天去都行的,但我错了!当我风尘仆仆地回到北京,刚给停了多日的BP机换上新电池,BP机就尖厉地叫了起来。我看见BP机上显示的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我回了电话,一个哽咽的老者在电话的那头说:“是任老师吗?金辉不在了!”我的脑子整个空白了,来不及问询,来不及悲伤,整个空白……

  金辉的父亲是在他的遗物中找到我的电话的。老人希望我去参加追悼会,按乡下的规矩,白发人是不能送黑发人的,他们老俩口不能去送儿子,请老师送一送吧。我能说什么呢?

  我以出奇的冷静开始打电话,找金辉在校时的老师和同学。因为是暑期,我只找到了一位老师还有一位同学,从前,我们大家曾经不分长幼师生在一起共同谈诗论诗的。当我把电话打到这位同学的家里时,她姐姐说:“小妹正在医院产房里生孩子,可能是难产。”我没有说明找她妹妹有什么事,只请她代个好,祝母子平安,她姐姐连声说谢谢。放下电话,我哭了,为金辉的死。这是知道他逝去后我第一次流泪。

  虽然天色已晚,我还是骑着自行车四处去寻找鲜花店,我不要送什么挽联花圈,我要送金辉最喜欢的红玫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我找到了一家小花店,老板笑吟吟地问:“您需要什么花?”“玫瑰,红玫瑰。”“是送同事,还是送朋友?”“送朋友。”“是祝贺婚礼,还是祝贺生日?”“……”我该怎样向他述说呢?“为什么选九枝呢?”“佛经上说九重天是天堂。”老板不再问了,开始把我选的花仔细地包扎起来,他还叮嘱我,要使花不枯萎,就在泡花的水里加一点白糖。那被糖水浸泡过的玫瑰该是甜的吧?我想。当我接过这束参差有致的玫瑰,告诉他:“我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他只有22岁。”

  第二天,我就是捧着这束火红的甜玫瑰赶到了火葬场。我见到了金辉,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还戴着那副黑框眼镜,胸前挂着那串用山桃核串的佛珠,金辉一直喜欢钻研佛教。他身边还摆着成人高考的资料和纪德的诗集,他有那么多未尽的心愿。他曾经是那么渴望宁静与安逸,可以细细地品诗、畅想,如佛在心,他找到的同时,也全都丢失了。

  我们一直把金辉的骨灰送到他老家的家族墓地。亲人们早已备下厚厚的纸钱,按老人的说法,灵车途经的每一个路口、桥梁都得撒一把纸钱,这样才能把金辉顺顺当当地送上路。金辉的小妹妹就这样虔诚地撒着、撒着,小姑娘已经没有了眼泪,她只是直直地瞪着大眼睛,生怕错过漏掉一个路口、一座桥梁。哥哥曾经接送她上学校,替她打枣摘核桃,帮她抓蜻蜓逮蚂蚱,哥哥为她做过那么多,她却只为哥哥做了一件事——撒纸钱。

  因为天气太热,加上长途颠簸,当汽车穿行在山谷之中,我突然失去了知觉。待我苏醒之后,我看见车窗外那随风飘飞的纸钱,盘旋着向上飞升、飞升。

  我真希望这片片纸钱能像海浪的手,托着金辉的魂灵,直上九霄,而那束甜甜的玫瑰能送他一程,我希望……

 

Number : 9159 

Title :名人小事谈

作者 :郑逸梅

出处《读者》 : 总第 175期

Provenance :艺林散叶荟编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沈尹默、褚保权夫妇书法极类似。郁达夫、王映霞夫妇亦然。

  ·许地山爱啖花生,屋后隙地,亲自种植,获得丰收,引为至乐;且用落花生为笔名。

  ·柳亚子作书极草率,不易识,惟姚大慈均能识之,盖姚作书,更草率于亚子。一次,亚子致书曹聚仁与张天放,信尾注:你们读不懂的话,隔天见了面,我再读给你们听。

  ·郁达夫嗜酒,在火车上亦手不释杯。

  ·溥仪喜读《红楼梦》,曾咏一诗,有“红楼拟作小蓬莱,中贮金陵十二钗”之句。

  ·丰子恺画佛,不论大小,均作一百零几笔。

  ·包天笑手掌殊腴厚,相者谓晚年必发大财,但98岁,依旧一穷书生,相者之言未验。

  ·慈禧太后喜诵李白诗,能背诵十之三四。

  ·李叔同同时备布履4双,人或疑之,则曰:一礼佛着,一闲时着,一外出着,一入厕着。

  ·林语堂虽居美国纽约有年,却不喜穿西装。

  ·熊十力喜立不喜坐,冬不御裘,御裘则病,虽居北京亦然。

  ·辜鸿铭博通西国文学,但与国人晤谈,从不杂及英语,以示不数典忘祖。

  ·有人问章太炎:你的学问是经学第一,还是史学第一?太炎笑答:都不是,我是医学第一。

  ·舒舍予,同时同姓名者凡7人,而以老舍之舒舍予为最著名。

  ·陈独秀在狱中,大书对联赠人。

  ·梅兰芳灌唱片甚多,但颇不喜听自己之唱片。

  ·梁任公自谓为现在中国不可少之一人。又云:数年之后,无论中国亡与不亡,举国行当思我耳。

  ·瞿秋白、杨之华夫妇合用一四字印:秋之白华。颇具巧意。

  ·徐志摩因参加林徽音之讲演会,乘机飞北京,在山东飞机失事死。林托人觅得飞机残片,供置斋头,以志哀悼。

  ·史学家吕思勉,精弈棋,著有《象谱概说》。

  ·胡适之耽酒,其妻劝阻之,特制金戒指一,上镌“止酒”二字。

 

Number : 9160 

Title :穷富论

作者 :薛宝琨

出处《读者》 : 总第 175期

Provenance :今晚报

Date :1995。6。15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民间有署名李商隐的《十穷十富语》流传,颇可玩味。十穷:第一穷,多因放荡不经营——逐渐穷;第二穷,不惜钱财手头松——容易穷;第三穷,朝朝睡到日头红——邋遢穷;第四穷,家有田园不务农——懒惰穷;第五穷,结识豪富为亲翁——攀空穷;第六穷,好打官事逞英雄——斗气穷;第七穷,借债纳利装门风——自寻穷;第八穷,妻奴馋懒子飘蓬——命当穷;第九穷,子孙相与无良朋——局骗穷;第十穷,嫖赌吸食恋酒盅——彻底穷。十富:一可富,不辞辛苦走道路——勤俭富;二可富,买卖公平多主顾——忠厚富;三可富,听得鸡叫离床铺——当心富;四可富,手脚不停理家务——终究富;五可富,常防火盗管门户——谨慎富;六可富,不作非礼犯法度——守分富;七可富,阖家大小相帮助——同心富;八可富,妻子贤慧无欺妒——帮家富;九可富,教训子孙走正路——后代富;十可富,存心积德天加护——为善富。

  为穷为富古今一理,俗谓“穷在志识上,富在心气儿上”。兴家败家多有“兆头”,这“兆头”不在求财问卜想入非非,也不在机关算尽掘地三尺。这在于勤奋、节俭、谨慎、团结、有识。所谓“发家的景象”就是指心和气顺蒸蒸日上过日子的“正道”。而“败家”一言以蔽之:“来的不明,去的不白也。”不是先败在“失财”上,而是先败在“丧志”上。因之,一身正气不仅是人生之道也同是“生财之道”,只有如此才富得安稳、恒久、从容、自在,不仅“身富”并且“心高”。也可以列出“十正”以补充:心正——穷富自安,眼正——见多识广,鼻正——香臭可辨,口正——一言九鼎,耳正——兼听八方,舌正——免招是非,手正——举重若轻,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何惧形斜,脑正——识富智丰。

 

Number : 9161 

Title :一个有趣的教授

作者 :汪曾祺

出处《读者》 : 总第 175期

Provenance :中国文化名人名画家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西南联大有许多有趣的教授,金岳霖先生是其中的一位。

  金先生的样子有点怪。他常年戴着一顶呢帽,进教室也不脱下。每一学年开始,给新一班学生上课,他的第一句话总是:“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不是对你们不尊重,请原谅。”他的眼睛有什么病,我不知道,只知道怕阳光。因此他的呢帽的前檐压得比较低,脑袋总是微微地仰着。他后来配了一副眼镜。这副眼镜的镜片一只是白的,一只是黑的。这就更怪了。后来在美国讲学期间把眼睛治好了——好一些了,眼镜也换了,但那微微仰着脑袋的姿态一直还没有改变。

  金先生教逻辑。逻辑是西南联大规定文学院一年级学生的必修课,班上学生很多,上课在大教室,坐得满满的。在中学里没有听说有逻辑这门学问,大一的学生对这课很有兴趣。金先生上课有时要提问,那么多的学生,他不能都叫得上名字来——联大是没有点名册的,他有时一上课就宣布:“今天,穿红毛衣的女同学回答问题。”于是所有穿红毛衣的女同学就都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那时联大女生在蓝阴丹士林旗袍外面套一件红毛衣成了一种风气——穿蓝毛衣、黄毛衣的极少。问题回答得流利清楚,也是件出风头的事。金先生很注意地听着,完了,说:“yes!请坐!”

  学生也可以提出问题,请金先生解答。学生提的问题深浅不一,金先生有问必答,很耐心。有一个华侨同学叫林国达,操广东普通话,最爱提问题,问题提得奇奇怪怪。他大概觉得逻辑这门学问是挺“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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