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2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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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吧。”
娘握着三十块钱,像握着一把元宝似的,浑身颤抖起来,两眼滚出的热泪像豆粒那么大。那时的三十块钱,恐怕比现在的一千还稀罕,娘这一生是头一遭手里拿着这么多的钱。
娘来到天井。天井没垒院墙,抬头就是东邻、西舍和南屋的房舍,远处,邻居的屋顶和烟囱也映入娘的眼帘。
娘跪下来,把三十块钱放在身前,东西南北拜了四拜,然后把头上的发髻解开。
娘从发髻里拿出一个红绸布纱布袋。
大金望着磨去绒线、薄似透明的纱布袋,再望着娘,像面对一条难猜的谜语。
娘将三十块钱放到大金的手里说:
“孩子,去买成烟、酒、糖、茶,还有点心,分给乡亲们。”
大金望着娘,觉得这条难猜的谜语还是不好猜,就愣怔着望着娘。
娘指着空空的纱布袋说:“当年,我就是用它偷人家一点点粮食,才没把你饿死。其实,是乡亲们把你拉扯大的。”
大金掉转身子,和娘并排着跪在一起,一股酸酸的、暖暖的滋味涌满他的胸窝。□
Number : 9812
Title :芭蕾舞鞋的秘密
作者 :丁永明
出处《读者》 : 总第 196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芭蕾舞的标志——用脚尖站立的芭蕾舞女演员。在观众看来,用脚尖跳舞轻松愉快。女演员脚上那粉红色的芭蕾舞鞋是那么优美高雅,让人想起这是一项崇高的艺术。但是,实际上,用脚尖跳舞十分困难。
那些献身芭蕾舞艺术,探索其奥秘的人并不愿意把秘密公布于众。如果揭开芭蕾舞鞋的秘密,似乎芭蕾舞之谜也就不复存在。
芭蕾舞鞋能够承受的巨大的荷重可以跟足球鞋承受的荷重相提并论,其关键在鞋尖。鞋尖不仅柔软,而且具有相当大的安全系数。即使跳起时鞋尖断裂,女演员保证不会残废。
俄罗斯著名的“格里什科”公司生产的芭蕾舞鞋从非洲到墨西哥,在三十多个国家受到欢迎。
芭蕾舞鞋鞋尖用生产紧身胸衣的面料,例如缎子缝制而成。“格里什科”的专家得出结论,芭蕾舞鞋最合适的颜色——桃皮色,既不刺激观众,又能安抚女演员本人,而不是通常许多国家的那样——粉红色。
芭蕾舞鞋鞋尖的最大奥秘在于使女演员得以用脚尖跳舞的“鞋盒”。“鞋盒”藏在鞋尖里。“鞋盒”实际上是一种硬套,套住脚趾和一部分脚面。“鞋盒”不用木头、塑料、软木等材料,而由6层最普通的麻袋布或其它纺织品粘合而成。“格里什科”公司拥有胶粘剂的专门技术,让鞋尖既不太硬,又不太软,也不易折断。
鞋尖手工缝制,然后连同“鞋盒”里面朝外同鞋的其余部分缝到一起。之后,鞋匠把鞋尖翻回来,用小锤把“鞋盒”弄平顺。当没有不平的地方后,让鞋在硬物上直立起来,看看能否保持平衡。最后,让舞鞋在摄氏50度的条件下晾干,存放在室温下。一双芭蕾舞鞋准备好了!
一双芭蕾舞鞋的寿命短得令人遗憾:上场演出2~3次。“格里什科”舞鞋的记录是大剧院的独舞女演员娜杰日达·格拉乔跟基特里合作,在芭蕾舞剧《东·基霍特》里跳了9场。
为了适应不同高度的脚面,芭蕾舞鞋总共有3种型号:“瓦加诺瓦”、“埃利塔”、“富埃捷”。每种型号又分17种尺寸。此外,每种尺寸又有5种肥瘦情况。任何一个女演员可以从厚薄、大小、肥瘦不同的255种鞋中,挑选适合自己的理想的鞋。尽管如此,为了让鞋更适合自己的脚,每个女演员各有高招:一些人用小锤敲打鞋,另一些人用门挤压鞋,还有一些人用五花八门的东西垫进“鞋盒”里……
俄罗斯芭蕾舞女明星叶卡捷琳娜·马克西莫瓦娅承认,在没有足够选择的年代里,每推出新剧目,她都要花费整整一天时间来让脚适应舞鞋。
还有一件事没有提到,每个女演员通常亲自动手给舞鞋缝上小丝带。通向舞台的道路打通了!
至于男演员,穿所谓的软鞋——在外行看来跟普通的布鞋差不多。其生产工艺跟女演员的当然无法相比,但也有自己的精致之处。软鞋分两种:整鞋底和分鞋底。分鞋底由两部分组成:鞋前部和脚后跟。正是鞋前部让男演员的脚穿在里面舒舒服服,自由自在。□
Number : 9813
Title :“邓老太爷”面面观(节选)
作者 :邓高如
出处《读者》 : 总第 196期
Provenance :大家
Date :总第21期
Nation :
Translator :
我自入伍后,家父在乡下便“升格”为“邓老太爷”。邓老太爷70余岁,不识字而晓古博今,不做官而识官场之道,不是艺人而会编板书词话。
“邓老太爷”的文化观
入伍第一年,父亲请人代笔,写信问我在部队干啥。按当时的纪律规定,每次回信我都含糊其辞过去。父亲便和乡亲们猜测说:他恐怕干的是喂猪、做饭。于是来信单刀直入说,干这些活并不丢人,该说个明白让家人放心。
指导员特批我告诉父亲,儿在部队代理文书。
父亲请人读过信后沉默半晌说:“文书,我当农会主席时就有人干过这一职——做文案的,当不大!”
“文案”,青年人听得少,视为稀奇,久而久之,十村八里都知道邓家公子在部队“做文案”,于是褒贬不一。
话传到父亲耳朵里,他嗔声反驳:“做文案有什么不好!早年子,那川北行署主任胡耀邦不就是做文案的?”
文盲父亲对文化人历来敬重,学校老师到我家吃过一顿饭,他要到处讲好久。为什么独独对我“做文案”不以为然呢?
我是独生子,妹妹尚小。提干留部队后便隐忧父母亲年龄大了谁照料?我说二老干脆随军,要么在家里享清福,要么为食堂烧烧锅炉,或当个清洁工。
父亲脸色一变:“亏你说得出口,我会去干那种活路。农民就是种田的,我不到城里去!”事后母亲说自建国以后,他编筐卖鸡之类从不干。有人喊他在街上摆个摊子,营业证都办了,他说那事不正统。还说,农民不种好田,高如们在部队吃啥!我孙子们的教师在城里又哪个供! 原来,父亲处处求一个正统,固守一个本位:儿子当兵,就该操枪弄炮练武艺,“做文案”就偏了;老子当农民,就是耕田刨地种庄稼,进城烧锅炉就丢了本色。
儿子的“文案”做了几年,便有文章见诸报端。家乡人历来把文章的张扬,看成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他们眼里除了县长、省长,团长、师长外,就算教师、作家或者能写文章流传的人有学问了。我的消息、通讯、散文、杂文见报后,父亲来信问,为什么报纸、广播上经常有你出来,电视里又很少看到你呢?
但儿子在部队大机关做正经的“文案”,他便常以此自慰自信。每回邮递员田坎边喊一声:“邓老太爷,儿子来信了!”从此一封信邮递员读一遍,左邻右舍的学生娃娃读一遍,全村传完还请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再读。读着读着,信上有他们认不得的字,父亲就让人猜,读信人猜着往下读,父亲听着前言不搭后语,便叫更多的人猜;更多的人还是猜不出来,父亲就显出得意,我们高如写的字,硬是“麻”(难住)倒很多人。他学问深哩!赶场天便找中学教师猜,要再猜不出来,他积极性就更高了,托人找区委书记、区长猜。
一封信传看烂了,他才让人把这几个字摹仿在下封信里,让说出正确答案。我的回信寄到家里,他请人读后又会说:“还是我们高如的书读得深,那几个字他不说出来,周围的人哪个认得!”我探亲回家一身戎装,父亲喜欢陪我四处走走。那天,一远房亲戚新房里挂一幅蛇舞狂草,张旭笔风。主人说这是外乡一位民办教师送来的,已经“麻”倒了许多人。父亲胸有成竹地说这几个字高如认得。我不是研究书法的,上学又学的简化字,遇这类古体狂草,若词句背得还能读下来;若词句生疏,有些字就认不得。此时这一幅头一句“柳岸沙明对夕晖”的“柳岸”两字,用的繁写大草,“岸”字还把上中下结构变成了左右结构。于是我懵了半天开不了口。
父亲脸由红而青,由青而白,一甩袖子走了,回家半日不语,直到晚上喝过几杯酒后才说亏你还是做文案的官员,当着那么多人出我的丑。都怪那场文化大革命,书读浅了!其时眼眶里就有了泪水。
两件事联系起来,我看出父亲对儿子的希望是“博学”。
九十年代初,我带一批记者到南充某部采访,部队举办了内部舞会。公务完成后,我回家看望父母。进屋就感到父亲审视的目光,却又并不开口。
晚餐时,几杯烧酒落肚后,父亲发话了,高如,你们解放军在兵营还要“比武”啊?
我答,解放军是要比武嘛!
那“比武”有啥好处呢?
提高武艺,奖励先进呗!
那都奖励得呀?
怎么不能奖励?
搂着个姑娘“比”,还要奖励呀!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比武”是跳舞。那天在南充跳舞时家乡来了熟人,定是他们告诉了父亲。
父亲说,搂着个女子你媳妇高兴不高兴?周围人说不说闲话?年轻人染上了女人可不是好事。
我解释说,城里人跳舞,就跟男女握手一样,高雅流行得很,不必大惊小怪。
父亲重重说了一句,曹操背时(倒霉)怪蒋干,董卓背时怪貂蝉。懂不懂?
“邓老太爷”的价值观
五八年“大炼钢铁”,使家乡的山山岭岭成了“和尚头——没得发了”。于是六四、六五年一日三餐的燃料也成了“七十二变后的孙猴子——没得法了”。父亲自告奋勇带一个组去广元挖煤。刨金子一样卖劲了一段时间后,他想起该给文盲妻子写
封信,让她在家宽心。
这天夜里的煤油灯下,一伙小青年围着父亲,看文盲丈夫如何给文盲妻子写信。父亲见轰不走他们,就端开架子拖长声音叫道:“书僮!笔墨纸砚
侍候——”
这是他看戏时学来的台词。一青年将一张草纸铺在了他的面前,一支大拇指粗的老式黑杆钢笔摆在了草纸上。
父亲又道:“书僮,老爷今天手懒得很,就由你捉刀代笔了!”
小青年们一阵大笑,可父亲并不在乎,继续以戏剧台词的韵味口述:
“吾妻——见字如面哩——”青年们竖起了耳朵,听下文更见精彩了:
“妻在家中不用愁,
夫在广元煤矿头。
“注意,这‘夫’是丈夫的‘夫’,不是‘夫’人的‘夫’啊。”
小青年们笑说,两个“夫”都一样,就跟你两口子都是文盲一样。
一样就好。父亲接着口述:
“白天吃的斤半米,
晚上睡在猪圈头。”
小青年们又哄笑起来。因为挖煤的民工太多,只好住牛棚、煤坑或者老乡的房檐下。
“昨天挖煤八百八(斤),
今天挖煤九百九。
只要社员煤够烧,
再苦再累算个。”
青年们发狂般叫好、鼓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文盲居然有如此出众的文采。
我参军的头一年夏天吧,因天气太热,队里的几头耕牛快死完了。父亲带两名小青年到达县山区买牛。当天走了四十多公里山路后,小青年说:“邓队长,这里离达县还有小三百里路,明天无论如何走不动了,还是去买张车票吧。反正是生产队出钱!”
不一会,父亲捏着三张票人手一张。小伙子们先是一喜,随后大叫:“你这个老家伙,买啥戏票!”
“今晚看《三关排宴》,王素芳演萧太后,过瘾得很哩!”——小伙子们垂头丧气地跟他进了剧场。这可能是父亲生平第一次到县城戏园子看戏,一见错落有致的座位,观众良好的秩序,猩红厚实的幕布,他的心就激动开了。大幕拉开,舞台灯光雪亮,武生武旦两路出场,长靠短打有招有数,一声悠扬高亢的帮腔贯透全场。父亲被这场面惊呆了,他不像城里老戏迷那样干脆利索地叫一声“好!”或者热烈鼓掌,而是连声高喊:“值得,值得呀!”
这喝彩声很特别,两个小青年劝他不要再喊,太山气。他不服气地吼道:“一分钱一分货。才三角钱就看这么大的场面,咋个还不值得?”
第二天,他仍然不买车票,凭着头天晚上一场好戏带给他的“邪乎劲”,步行三天到了达县,买了三头仔水牛,昼夜兼程回到了家乡。
全队人围着牛儿品评,高兴得像得了个胖儿子,夸头齐尾齐,毛光水滑,价格又比本地便宜得多,今年犁冬田有望了。
父亲此时却钻在饲养场黑乎乎的土灶前,给牛儿熬起了绿豆汤。他边往灶里加柴火,边打瞌睡。
母亲看完水牛就来看父亲,见他人累得变了形,就骂:“你这老鬼,五十大几的人不要命啦!”父亲却不慌不忙地说:“哪个不要命?空脚耷手走走路嘛,你看买回了多好的‘牛儿子’,还不值得?”
“邓老太爷”的婚恋观
粉碎“四人帮”前夕,我结识了我的第一位恋人,便写信告诉了家人。父亲到军营开门见山说,
我独儿子的终身大事,不见那女子一眼你们就结婚,我心里总不踏实。
女友闻讯赶来,大约“丑媳妇怕见公婆”吧,带来了她的同事——婀娜多姿的苏小姐。
闲扯一阵告辞而去,父亲问谁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我这才想起,刚才没有说明各自准确的身份,便让他猜。
父亲说,如是那位单薄、瘦弱的姑娘,你娃眼力就差了。她言辞举止不太稳重,人又单薄,经不起劳累病痛。还有,人老了,她恐怕瘦得不成形式,就更没看头了。
那年代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有口皆碑,农村胖姑娘“八百工分”家喻户晓。我说,你是不是认为“八百工分”才好呢?
父亲说,我倒不是这意思。你看清没有?那瘦姑娘脸上是搽了粉,化了妆的,是不易看到本色的。妆一洗掉,不是显得年龄大,就是肤色不健康。啥东西还是自然一点好哇!
父亲这次来队,还给未来儿媳妇出了一道特殊的考题……
我家乡把家庭主妇的针线活看得至关紧要,是聪慧与否的重要标志。我抽屉里总放着针线包,钉钉扣子、缀缀领章、补补尼龙袜什么的,总是自己动手。父亲见此却生了疑心:未来儿媳妇在城市长大,干部家庭出身,莫非根本就不会女红?
战友送我一个大型石膏维纳斯。这天父亲扯回二尺花布说,这石膏女娃娃光冬冬,不雅观。你们抽时间给她做件背心吧!我女友背身笑得前仰后合,我忙说这维纳斯是外国艺术品,本来就不兴穿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