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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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落,好心的朋友们对着我干瞪眼:“迂夫子!你就不能拉下脸皮去try一try吗?!”
难!我们已经太习惯于那种一个既有的、现成的模式,一个已有固定解释、固定结论的答案。即便是吃苦、受累,也只是包裹在一种无须选择、也无可选择的秩序之中。
一年后的暑假,当一位我教过他中文的、十九岁的华裔小同学(父亲是一位名教授)非常随便地对我说:假期里他准备与同学结伴,到北极圈内的阿拉斯加冰湖上替人破冰捕鱼,以便挣一笔钱明年到中国旅行去。“我答应每两周给父亲一个电话,让他知道我是否已被那里的狼群叼走。”我望着他那张同样的黄脸孔,忽然愧见自己那个藏在尘封的、惰性后面的、只会在惯性与规范中律动的灵魂。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许多美国朋友告诉我,他们到中国旅行,最痛苦的经历不是见到随地吐痰或者当街煮饭兼洗马桶,而是让去参观托儿所、幼儿园。“据说那都是专供参观的先进班级。那么一群天真可爱的小孩子,一个个得背着小手像被整整齐齐地绑着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直瞪瞪望着你让你痛苦得不可思议。”
我则想郑而重之地向国家文字工作委员会提出建议:把“try”这个英文字直接音译,变成“揣”或“踹”字的另一个确定的新义,收进现代汉语的常用词汇里去。至少,我们的下一代应该懂得:在自己精神的旗帜上,首先要抖擞着这个字眼:“Try”。
Number : 1110
Title :寻夫记
作者 :陈宇
出处《读者》 : 总第 81期
Provenance :龙欣之死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从18岁开始,母亲就对我耳提面命:“天底下的男人,有的英俊潇洒,有的聪明伶俐,有的家财万贯……这些好处都不过是次要的,最要紧是做人牢靠,稳若泰山……”
某次郊游,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男青年,高大壮实,肤色健美,浑身挂戴着水壶、猪肉、绿豆、干粮、急救包……他走路时抬头挺胸,步伐匀称,全神贯注,气质非凡。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立刻忙着生火,烧水,汗流浃背。我混在众多姑娘里面,一会儿向他要水喝;一会儿到处张罗镜子,整理头发;一会儿又高谈天下事,绝不放过任何卷舌音。……结果呢?他始终不认识我。
待打道回府的时候,我百般无奈,垂头丧气地收拾地上的果皮纸屑……突然,他走到身旁惊呼:
“嘿!这年头闷声不响做事的人,真是太难得啦!”
几年后,他成为我丈夫。
Number : 1111
Title :“我不能让你抢我的鞋”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81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我低头望一下同伴。她样子瘦小得可怜,手里提着鞋,赤着足陪我走,不时要蹦跳几步才能跟得上我的大步。我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便对她说:“让你这样受罪,真抱歉。”
“啊,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轻松,我不晓得她有没有想到我们可能就要碰到的遭遇。
我们相识才几天。她娇小玲珑,有吉卜赛人的美,微露出坚强的性格。她是在摩洛哥本地出生的巴斯克人。她名叫格泽尔。除此以外,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们从卡萨布兰加坐车子来的时候,只想在这里享受一段甜蜜的时光。起初月光如洗,不一会儿飘来一片乌云,亮晶晶的月亮变得朦朦胧胧的。
我们的右边是高耸的沙丘,左边是海,退潮的浪花卷着波纹道道的细沙。几分钟之前,我们还在高高兴兴地聊天。我握着她的手,她并没有缩回。她笑得很甜,说我讲法语带着很重的美国腔。
后来我忽然瞥见阴沉沉的沙丘上有东西在动。是几个人影,鬼鬼崇崇的,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向前奔,一会儿又蹲下,好像要干什么坏事情。我觉得害怕,越怕越慌。
我真是太傻了,别人警告过我摩洛哥“不安定”,我竟没有理会。从前我来过摩洛哥,那时候各地的城市跟伦敦同样热闹。这次住了一星期以后,觉得一切似乎仍跟以前一样,安定而有秩序。别人说的许多令人心惊胆战的事,似乎尽是毫无根据的夸张。
曾有人告诉我,以前靠恐怖行动反对法国统治的人收买了阿拉伯的青年农民,替自己进行危险的工作,因为青年农民杀人的代价低,而且容易受某些口号的煽动。
如今新政府还没有全部逮捕和安抚所有的青年亡命之徒,因而一部分已沦落为盗匪,还要强奸、伤害人。
我们此刻急步赶路,这些话又涌上我的心头。现在向我们步步进逼的,一定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他们要切断我们的退路,使我们回不到那辆留在沙丘后面海滩公路上的汽车。
本能告诉我:“赶紧快跑!”可是他们跑起来必然比我们快,而且我心慌意乱,已经认不出路。
那些人越来越胆大了,渐渐暴露了。我想起自己的手枪在机场被扣,心里很难过。检查人员苦笑着说,要扣下我的枪,否则可能惹来麻烦。
我听过的种种传说全部记起来了,这越发令我张慌失措。格泽尔说不定会遭人轮奸,奸后还会被杀死。想到这里,我急得要命,但又一筹莫展。
我气急心跳,脚步缓了下来。她抬头望我,眸子里像有许多警惕的问号。
突然他们出现了:三个身材高大的阿拉伯青年,身着不合身的西服,朦胧夜色已不能遮掩他们眼中的凶光。我们双方好像遵守着什么仪式,在沙地上相对而立。
我们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我惊骇地发现,他们之中有两人手里执着长长的屠刀,闪闪生光。中间那人较魁梧,显然是头子,拿着一把打开的弹簧刀。
这时我已饱受惊慌,反而不怕了。格泽尔忽然向我示意,不要我说话。她目光炯炯,比反照的月光还亮,逼视着那拿弹簧刀的人的眼。
那人把刀拿得很低,刀尖向上,咄咄逼人。他逼近一步,伸出一只手拿她胸前的鞋。一只掉在沙地上,但她仍紧紧握着另一只。那人的手也捉住不放。
双方略为争夺了一阵。我注意他拿刀的那只手,那只手并没有动。格泽尔的眼睛盯住他,似乎盯得他动弹不得。他夺不下她手中的鞋,两人都默默地抓着那只鞋不放。
格泽尔终于开口了。她跟大多数外来的移民一样,能说当地混杂的阿拉伯语,夹着一些法语,我可以听懂大意。
“你不可以。”她说,音调平和而不激动,“我不能让你抢我的鞋。”那人瞪着大眼望她,她的镇定令对方不知所措。
“你明白吗?我如果让你抢,就是助你为盗,真主敬爱武士,鄙视强盗。”她把每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楚,接着又慢慢地说,“不过有人比强盗更卑鄙。这一类人就是懦夫,真主不会饶恕这种人。”
她停了一下说:“你们三个人年轻力壮,都曾经为了所信奉的正义而成为武士,你们的英勇当然会使真主高兴。”
“现在你们面前有一个年纪比你们大的人,你们应该尊敬他才对。他是海外来的客人。你们的祖先,一向善待游客。他明了这一点并深信不疑。”她不慌不忙地说:“你看,他没有带刀带枪,空手来了,你们绝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我想起我那支手枪,不禁有内疚之感。我想望格泽尔一眼,但不敢掉头。她的话把三个人吸引住了,我只要轻轻说一下,说不定就把事情弄糟。
格泽尔停了一下,以便他们有时间想一想。“你们高兴,尽可以叫我们受罪,要杀就杀,谁都阻止不了,真主也不会干涉。不过真主将来会审判你们。”她的口齿很伶俐。
“也许你们曾经为了所信奉的正义抢过,你们受骗了。不过不要紧,真主可以原谅你们一次。但是对于懦夫,真主是决不饶的。真主在监视着你们!”她举起一只手,向灰暗的天空划了一下。
格泽尔又说下去了,但是现在已带着有点不耐烦的神气:“你们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我不希望你们做强盗。把鞋拿去吧,我送给你了。”她手一松,放弃了鞋。
我对她的钦佩油然而生,同时也有了新的恐怖:现在是最后的关头了。
那个头子还抓着鞋,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臂来。这是屈服的表示。格泽尔已征服了他内心的兽性。
那只鞋落在沙地上落在了另一只的旁边。“咯嚓”一声,弹簧刀合上了。他头一低,手背向眼角擦了一下,像个想哭的孩子。接着把武器塞在我手里,动作非常迅速。我没料到这一下,只有接纳。
他们走了,踏着软绵绵的沙子,一步一步往前行,不久就望不见了。
我和格泽尔手拉手,慢慢往回走。此时清风徐来,阴云渐消,月亮重现,照在起伏的沙丘上,黑白分明。我顿觉恐惧解脱后的宽慰,这无疑是人生最宝贵的体验。
当时有这种经验的只是我一个人!因为我后来才了解,有些人从来不知道怕,而格泽尔正是这样的人。
格泽尔,我知道得很清楚。我娶了她。
Number : 1112
Title :英雄的葬礼
作者 :翔子
出处《读者》 : 总第 81期
Provenance :海外微型小说选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三叔,如果有一天早上你起来时什么都看不见会怎么办?”
“让我想想……”三叔仰首望天片刻,突然略有所悟地以手敲了敲头说:“嗯,对了!天还没亮嘛,笨蛋!”然后,5英尺9英寸高的三叔会抱起他在空中打转,发出一阵足以驱走任何恶魔恐惧的爽朗大笑声。
后来一次,该是高中的事了吧。三叔搭着他的肩膀走出眼科医务所时,已快和三叔齐高的小华沉郁地说:“三叔,瞎了眼是不是件很悲哀的事?”
三叔喷出满口满鼻的烟说:“小华,不幸的大小,是由当事人来决定,而不是局外者来衡量的。”三叔搭在他肩上的手掌慢慢收缩,他感到手掌透过自己坚实的肩肌,注入一股散发全身的信心。
小华自小就喜欢三叔搭着他肩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及至他对人世有启蒙性的认识,他才晓得这是种安全感的寻求。成年后,小华把这诠释为“一种松脱一切生命的桎梏和枷锁的坚毅与乐观。”
每次他和三叔笑得扭成一团,三叔因输入棋或牌局时把棋牌搅乱大喊“你这小子玩臭”时,祖母总是责备三叔没长辈之态。于是三叔会立刻板起严肃的脸孔下令说:“听着,小华!立刻把棋盘收拾好!我说立刻收!”说完,他们又笑得扭成一团了。
小华对孩提的事没太深的记忆。他只记得那一天,妈妈又因父亲酗酒夜归争吵。那晚的情形真糟,两人越闹越凶,最后动起手来。小华吓得哭了。妈妈喊说要自杀。爸爸说,跳下去死个够好了。妈妈就一把抢过小华夺门而出,父亲冲上前去一拳打在妈妈的胸上。她尖叫了一声,但妈妈抱起小华来挡,拳头就结结实实的落在小华的右眼。小华只感到眼角周围一片温湿,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三叔每天守在医院病床旁。爸爸很久都没出现。很多天后,小华知道右眼瞎了,妈妈跳下了楼。
那天起,小华就和三叔住在一起。爸爸变成了偶尔来访的冷漠宾客。身体的残伤使得他对死亡有种联想性的恐惧,三叔也窥出了他的心事。一天,他在海滩上用泥沙把三叔的身体覆盖时,三叔抓起一把泥沙说:“只要活得心安,死亡将是这些泥沙留给我们唯一无害的礼物。”
高中会考成绩揭晓那天,小华肯定了自己的无能,绝望得想自杀。三叔强迫他到沙滩跑步,他跑得很快。深深的脚印踏出了满腔的郁悲。三叔气喘喘的追上来,很生气的吼叫:“你给我听着!你想继续活下去,就要学会不灰心。其余的一切就不由我们做主了。希望和生活是两回事。你不成功,是因为力量不足。那就去干些你所能干的。你他妈的想成为英雄是吗?你对英雄懂个屁!我懂:一个竭尽所能而又不自怨的人就是英雄。慢慢去享受你的悲哀吧,超人英雄!”三叔说完转身就跑。对那次的会考,小华问心无愧地已尽了一切的能力。
小华站在焚化场,看着三叔的尸体给推进长长的焚化炉里。他已麻木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麻木得忘了哭,整个世界在缩小、消失。
爸爸出力地把他拖出焚化场。小华像突然挨了重重的一拳而清醒过来,眼泪一迸在眼眶里推挤。他抬起愤怒的眼睛注视形容憔悴的父亲。
父亲无力地垂着头让他瞪视,很久才发出哽咽的声说:“三叔临死前只交待我一句话,要我转告你:三叔的右眼也是瞎的,英雄。”
Number : 1113
Title :给萨米的羊毛衫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81期
Provenance :当代青年
Date :1987。9
Nation :
Translator :陈少基
他是我的第一位明星一个小小的木偶,大约高25厘米。萨米的脸上有一丝惊诧的微笑,一绺染成红色的额发,一只经常需要润色的尖鼻子。
二十世纪50年代,萨米在一次巡回演出中问世。从此,我便开始了演木偶戏的生涯。起初,我把他创作成皮诺曹。后来,他成了有头衔的演员,围绕他,我创造了一系列惊险故事。每年,经过新戏剧中不堪忍受的“遭遇”之后,他总是幸存下来。一次,船失事了,他在海底跟一只章鱼搏斗,最后,幸亏得救于一名女游泳健将之手。作为魔术师的徒弟,他被鬼怪威胁过。演出中,他总是步履蹒跚,因为他的膝关节不直,任何外科大夫也不能治好。
每次演出末尾,萨米总会穿上我的鞋,在舞台灯光照耀下,向观众中的孩子们挥手致意。萨米认识他们,他们当然高兴。他们欣喜得高声呼叫,招手答谢。他们离开戏院时,我想,未免有点悲伤,谁知何时才能再见萨米一面呢?那些时候,我们跑遍了澳大利亚乡村地区。为了防止他们遭受内地尘土侵袭,我把萨米和别的木偶装进棉线袋里,再用丝绳扎住。
一个寒冷的冬日下午,在维多利亚西部的汉密尔顿演出之后,我正要放松萨米让他到袋里休息,这时,一位大约12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来到幕后。她犹豫不决地从灯光道具箱间走了过来,站到我的身旁。“他会着凉的。”她说,“那袋子太薄。”
我看着她那双关切的棕色眼睛。“卡车里面暖和。”我回答,“那里有许多木偶。”我把萨米的双腿放进了袋口。
“等等!”小姑娘说。她伸过来藏在脊背后面的一只手。“给萨米送件东西。”她说,“我亲手织的。”她手里拿着一件小型套衫,迭得整整齐齐。我接过礼物展开一看,套衫前面有个微小的S,是用蓝线刺绣而成。
“现在他就不会受冻了。”小姑娘说。
“谢谢你!”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她蹦蹦跳跳地绕过箱子,跳过节节舞台横木,跑了,直到消失在幕后。
那晚,在旅馆住房里,我取下萨米身上的细绳,给他穿上套衫。那是用上等安哥拉羊毛织的,袖子能遮住她的大手。
第二年,萨米引退幕后。一时间,澳大利亚独特的动物群给了我创作木偶的灵感。考拉、负鼠、袋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