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6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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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在火车上吃午饭。”我说,尽管这话早就说过多次了。
“哦,是的。”他表示赞同。接着他又说火车直达利物浦。我们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难道在克鲁不停吗?”我们中的一个人问。
“不停。”他简短地回答。接下去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朝车上那位朋友点了点头,作出一个笑脸,“唔”了一声。这点头,这微笑,这意义含糊的单音词都得到了对方一丝不苟的回报。随之,沉默又被一位送行者的一阵咳嗽所打破。这咳嗽显然是做作的,但倒也能打发掉一点时间。然而,月台上依旧是一片拥挤与嘈杂,火车没有丝毫要开的迹象,我们和我们朋友的解脱时刻还没有到来。
我东张西望的目光落到了月台上一个相当壮实的中年男子身上,他正与邻近车窗里的一位女郎在依依惜别,我对他那漂亮的侧影感到有点眼熟。那女郎一望而知是个美国人,而他显然是英国人。要不是这一点,那动人的神情真要让我把他们当成是父女俩了。我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注视着女郎,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慈爱之情,十分感人。我相信他给予那位旅客的一定是最美好的嘱咐。当他最后向女郎话别时,他显得如此富有魅力,就连我站在那儿都能隐约感受到。这吸引人的力量就如同他那漂亮的侧影一样令我似曾相识。我在哪儿见到过?
我恍然回想起来了这人是霍伯特·勒·洛斯!但是和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相比,他的变化多大啊!
那是七、八年前在斯特拉德时的事了。当时他没排到什么角色,向我借了半个克朗。借东西给他似乎是一件令人荣幸的事,他总是那么富有魅力。为什么这种魅力从未能使他在伦敦的舞台上走运?我始终弄不明白。他是个出色的演员,过着严肃的生活。不过,与他的许多同行一样,霍伯特·勒·洛斯不久后就流落到了乡间,于是我就象别人一样地不再记着他了。
时隔多年之后,在尤斯顿车站的月台上见到他如此的阔绰和壮实,不能不令人惊异。使他难以被认出来的不仅在于他发福了,而且还在于他的装束。当年他总是穿着一件仿羊皮的上衣,如今他衣饰庄重,华而不俗,使人肃然起敬。他看来是个银行家,有这样的人为自己送行,任何人都是足以自炫的。
“请站开”火车就要起动了。
我向我的朋友挥手告别。勒·洛斯却没有站开,他的双手仍紧握着那美国女郎的手。
“请站开,先生。”
他松开了手,但随即又冲上前去,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女郎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目送着列车远去,热泪盈眶。
他转身见到了我,一下子又开心起来,问这几年我都躲到哪儿去了,同时掏出半个克朗还我,好像是昨天刚向我借的。他挽起我的手臂沿着月台慢步走着,一边告诉我他是如何在每个星期六爱不释手地读我的剧评的。
我也告诉他,我是多么希望能再在舞台上见到他。
“啊,对了,”他说,“我现在已经不在舞台上演出了。”
他把“舞台”一词说得特别重。
“那么您在哪儿演戏呢?”我问。
“在站台上。”
“您是说在音乐会上朗诵?”
他笑了。“这个站台,”他悄声说,用手杖顿了顿地面,“这就是我所说的站台。”
难道他那神秘的发迹使得他神志不清了?我感到迷惑,但他看上去十分清醒。我只得请他解释一番。
他递给我一支烟,替我点燃之后就说开了:“我猜想您刚才是在为一位朋友送行,是吗?”我说是的。他又问我认为他刚才在干什么,我当然认为他也在为朋友送行。“不,”他一本正经地说,“那小姐不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到她,就在这儿,”他说着,再次用手杖顿了顿地面,“离现在还不到半小时。”
我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他却笑了笑,问我:“您可曾听说过英美社交局?”我没听说过。他解释说:“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到英国来,而许多人在英国是举目无亲的。过去他们总是靠介绍信,但英国人并不好客,开那些信只是在糟蹋纸头。所以,”勒·洛斯继续说,“英美社交局就来满足这个长期的需要。美国人喜欢交际,许多人有的是可花的钱。英美社交局为他们提供英国朋友,收取的费用百分之五十付给这些朋友,其余的归局里。可惜我不是头儿,要不我一定是个阔佬了。我只是一名雇员,但就这样,我也混得不错我是一名送行者。”
见我还没搞懂,他继续解释说:“一些美国人付不起在英国雇朋友的钱,但请人为自己送行这点钱是谁都付得起的。一个单身旅客的费用才五英镑,两人以上的团体是八英镑。他们把钱交给局里,讲好离开的日期和让送行者在月台上辨认他们的标记。然后,嗯,然后,就有人给他们送行了。”
“但是值得这样干吗?”我喊道。
“当然值得。”勒·洛斯说,“这可以使他们在离别之际不会感到被人冷落,使他们在站警面前身价陡增,可以使他们赢得旅伴们的尊敬。这里说的旅伴是指那些还要在一起坐船的人,这次送行为他们的整个航海旅行开了个好头。再说,送行本身也是够味儿的。您是看到我和那小姐告别的,难道您不觉得我做得挺动人吗?”
“动人极了,”我承认,“我真嫉妒你,而我……”
“是的,我能够想象得出,您站在那儿,从头到脚地不自在,茫然地看着您的朋友,没话找话说。我懂。在我费功夫学习送行术并把这作为自己的职业来干之前,我也是和您一样的。即使现在,我也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仍然会有怯场。您知道,火车站是一切地方中最难演戏的地方了。……”
“可我不是在演戏,我的一切感受都是真的!”我忿忿地说。
“我也是在真正地感受呢,我的朋友。”勒·洛斯说,“没有感情是演不成戏的。那个法国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叫狄德罗,他说得很漂亮,但他真懂得这个吗?火车开动的时候,您不是看到我眼里的泪水了吗?这不是装出来的,我是真正地动了感情的。我敢说您在送行时也和我一样动情,但您却没有一滴泪水可以证明这一点。您不会表达您的感情,也就是说,您不会演戏。”他又补充一句:“至少,您是不会在火车站演戏。”
“教教我吧!”我叫起来。
他望着我,若有所思。“唔,”他终于说,“送行的季节快要过去了,好吧,我可以给您开个课。现在我手头学生不少,不过,”他掏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翻了翻,“我可以在每星期二和星期五给您上一个钟点的课。”
他要的价,我得承认相当高。
Number:3271
Title:经验之谈
作者:威廉·萨洛扬
出处《读者》:总第41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美国
Translator:吕淑湘
麦立克要坐火车打佛勒斯诺去纽约旅行。临行前,他的老舅舅嘉乐来看他,并告诉他一些旅行的经验。
“你上火车后,好生选一个位置坐下,不要东张西望,”嘉乐告诉他的外甥,“火车开动后,会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顺甬道走来问你要车票,你不要理他们,他们是骗子。”“我怎么认得出呢?”麦立克不解地问。“你又不是小孩,会认得的。”嘉乐似乎有点埋怨。“是的,舅舅。”麦立克点了点头。
“走不到二十里,就要有一个和颜悦色的青年来到你跟前,敬你一支烟。你就说我不会。那烟卷是上了麻药的。”“是的,舅舅。”麦立克微微一怔,但照例点了点头说。
“你到餐车去,半路上就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故意和你撞个满怀,差点儿一把抱住你。她一定左一个对不起,右一个很抱歉。你的自然的冲动一定会要跟她交朋友。但是,你要理智地走远些。那女子是个拆白。”“是个什么?”麦立克似乎没有听清楚。“是个婊子。”嘉乐提高声音说,“进去吃饭,点两个好吃的菜,要是餐车里人挤,要是有一个美貌的女子与你同桌,与你对面而坐,你别朝她看。要是她逗你说话,你就装个聋子。这是唯一的摆脱之道。”嘉乐认真地告戒他的外甥。“是的,舅舅。”麦立克不禁有点惊讶,还是点了点头。
“你从餐车回到坐位去,经过吸烟间,那里有一张牌桌,玩牌的是三个中年人,手上全戴着看来很值钱的戒指。他们要朝你点点头,其中一人请你加入,你就跟他们说,说…不…来…美…国…话。”“是的,舅舅,”麦立克又点了点头。
“我在外边走得很多了,以上并非我无中生有的胡说。就告诉你这些吧!”
“还有一件,”嘉乐好象又想起了什么,叮咛道,“晚上睡觉时,把钱从口袋里取出来放在鞋筒里,再把鞋放在枕头底下,头在枕上,别睡着了。”“是的,舅舅,多谢您的指教!”麦立克向他的老舅舅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二天,麦立克坐上了火车,横贯美洲向纽约而去。
那两个穿制服的人不是骗子,那个带麻药烟卷的青年没有来,那两个漂亮女子没碰上,吸烟间里也没有一桌牌。第一晚麦立克把钱放在鞋筒里,把鞋放在枕头下,一夜未合眼。可是,到了第二晚他就全不理会那一套了。
第二天,他自己请一个年轻人吸烟,那人竟高兴地接受了。在餐车里,他故意坐在一位年轻女子的对面。吸烟间里,他发起了一桌扑克。火车离纽约还很远,麦立克已认识车上的许多旅客了,而客人也都认识他了。火车经过俄亥俄州时,麦立克与那个接受烟卷的青年,跟两个瓦沙尔女子大学的学生组成一个四部合唱队,大唱了一阵子,获得了旅客们的好评。
那次旅行对麦立克来说是够快乐的了。
麦立克从纽约回来了,他的老舅舅又来看他了。
“我看得出,你一路没有出什么岔子,你依我的话做了没有?”一见面嘉乐就高兴地问麦立克。“是的,舅舅!”麦立克还是那样地作了回答。
嘉乐脸带笑容,微微地转过身去,眼望远处自言自语地说:“我很快活,有人因我的经验而得益。”
Number:3272
Title:我的四季
作者:张洁
出处《读者》:总第41期
Provenance:方舟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生命如四季。
春天,我在这片土地上,用我细瘦的胳膊,紧扶着我锈钝的犁。深埋在泥土里的树根、石块,磕绊着我的犁头,消耗着我成倍的体力。我汗流浃背,四肢颤抖,恨不得立刻躺倒在那片刚刚开垦的泥土之上。可我懂得我没有权利逃避,在给予我生命的同时给予我的责任。我无须问为什么,也无须想到有没有结果。我不应白白地耗费时间,去无尽地感慨生命的艰辛,也不应该自艾自怜命运怎么这样不济,偏偏给了我这样一块不毛之地。我要做的是咬紧牙关,闷着脑袋,拚却全身的力气,压到我的犁头上去。我绝不企望找谁来代替,因为在这世界上,每人都有一块必得由他自己来耕种的土地。
我怀着希望播种,那希望绝不比任何一个智者的希望更为谦卑。
每天,我望着掩盖着我的种子的那片土地,想象着它将发芽、生长、开花、结果。如一个孕育着生命的母亲,期待着自己将要出生的婴儿。我知道,人要是能期待,就能够奋力以赴。
夏日,我曾因干旱,站在地头上,焦灼地盼过南来的风,吹来载着雨滴的云朵。那是怎样地望眼欲穿、望眼欲穿呐!盼着、盼着,有风吹过来了,但那阵风强了一点,把那片载着雨滴的云朵吹了过去,吹到另一片土地上。我恨过,恨我不能一下子跳到天上,死死的揪住那片云,求它给我一滴雨。那是什么样的痴心妄想!我终于明白,这妄想如同想要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大地。于是,我不再妄想,我只能在我赖以生存的这块土地上,寻找泉水。
没有充分的准备,便急促地上路了。历过的艰辛自不必说它。要说的是找到了水源,才发现没有盛它的容器。仅仅是因为过于简单和过于发热的头脑,发生过多少次完全可以避免的惨痛的过失真的,那并非不能,让人真正痛心的是在这里:并非不能。我顿足,我懊恼,我哭泣,恨不得把自己撕成碎片。有什么用呢?再重新开始吧,这样浅显的经验却需要比别人付出加倍的代价来换取。不应该怨天尤人,会有一个时辰,留给我检点自己!
我眼睁睁地看过,在无情的冰雹下,我那刚刚灌浆、远远没有长成的谷穗,在细弱的稻秆上摇摇摆摆的挣扎,却无力挣脱生养它、却又牢牢地锁住它的大地,永远没有尝受过成熟是怎么一种滋味。便夭折了。
我曾张开我的双臂,愿将我全身的皮肉,碾成一张大幕,为我的青苗遮挡狂风、暴雨、冰雹……善良过分,就会变成糊涂和愚昧。厄运只能将弱者淘汰,即使为它挡过这次灾难,它也会在另一次灾难里沉没。而强者却会留下,继续走完自己的路。
秋天,我和别人一样收获。望着我那干瘪的谷粒,心里有一种又酸又苦的欢乐。但我并不因为我的谷粒比别人干瘪便灰心或丧气。我把它们捧在手里,紧紧地贴近心窝,仿佛那是新诞生的一个自我。
富有而善良的邻人,感叹我收获的微少,我却疯人一样地大笑。在这笑声里,我知道我已成熟。我已有了一种特别的量具,它不量谷物只量感受。我的邻人不知和谷物同时收获的还有人生。我已经爱过、恨过、欢笑过、哭泣过、体味过、彻悟过……细细想来,便知晴日多于阴雨,收获多于劳作。只要我认真地活过,无愧地付出过,人们将无权耻笑我是入不敷出的傻瓜,也不必用他的尺度来衡量我值得或是不值得。
到了冬日,那生命的黄昏,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只是隔着窗子,看飘落的雪花、落漠的田野,或是数点那光秃的树枝上的寒鸦?不,我还可以在炉子里加上几块木柴,使屋子更加温暖;我将冷静地检点自己:我为什么失败,我做错过什么,我欠过别人什么……但愿只是别人欠我,那最后的日子,便会心安得多!
再没有可能纠正已经成为往事的过错。一个生命不可能再有一次四季。未来的四季将属于另一个新的生命。
但我还是有事情好做,我将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人们无聊的时候,不妨读来解闷;恨我的人,也可以幸灾乐祸地骂声:活该!聪明的人也许会说这是多余;刻薄的人也许会演绎出一把利剑,将我一条条地切割。但我相信,多数人将会理解,他们将公正地判断我曾做过的一切。
在生命的黄昏里,哀叹和寂寞的,将不会是我!
Number:3273
Title:警句
作者:席勒
出处《读者》:总第41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德国
Translator:
摇篮中的婴儿(1795)
幸福的婴儿!摇篮还是你无限的空间。长大了,无限的世界就变成狭隘。
不死(1795)
你对死感到害怕?你想要永生不死?去活在整体中!你去世,它还永存。
青春之泉(1796)
相信我,不是神话:真有个青春之泉在常流。你问,在哪里?在诗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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