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5-二鬼子李富贵:晚清版鹿鼎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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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一套阵仗让肃顺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本来肃顺听乾荣说李富贵想拜他为师的时候，还是权衡了一番。对李富贵的二鬼子出身肃顺是不太喜欢的，可是这手握兵权的大将对自己又实在是太有用。将来灭了长毛，李富贵督抚是跑不了的，加上他年纪又轻，若是就此放过，又实在舍不得。最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弟子，毕竟从他的言行来看，倒没有多少洋鬼子的味道。可是，今天这当头一棒可把肃顺敲得不轻：明天，不，不用明天，今天晚上自己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明天上朝，还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自己。肃顺恶狠狠地盯着缩在李富贵身后的乾荣，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心里面却在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最恶毒的词汇诅咒这两个天杀的畜牲。
最终，在肃顺的极力推辞之下，李富贵他们怏怏地离开了肃府，结束了这一天的闹剧。
第二天，当乾荣又看到李富贵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的门口，身后是那一队鼓乐班子和两辆披红挂彩的大车的时候，心里大叫一声：完了，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下午做起噩梦来了？接着他就一个劲儿地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如果能想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多半就能醒过来了。
李富贵对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乾荣解释起这一趟的来意：“昨天我回去又打听了一下，原来祁隽藻祁中堂也很有威望，既然不能拜到肃中堂门下，那我们今天到祁中堂那里试试也好。”
“乾某和祁中堂没什么交情。”乾荣喃喃说道。
“乾老板太谦虚了，来人，扶乾老板上马！”
乾荣浑浑噩噩地被扶上了马，今天他没有挣扎，反正是做噩梦，由它去好了！不过，这北京城是不能呆了，等睡醒以后，得赶快搬家！
这一天，祁隽藻的心情特别好。早上上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肃顺，平时趾高气扬的肃中堂今天连头都不敢抬，真是越看越开心。正在他眯起眼睛品味着手上的清茶的时候，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那个李大人带着他昨天的那两车银子敲锣打鼓地已经到了街口了，好像是朝咱们这来了！” 毕竟是宰相家里的管家，对这类事具有相当的敏感。
“不会吧？他怎么会找到我头上？去叫小三子一定要把他拦住，就说我生病了。”
可是，祁中堂的小三子到底没拦住李富贵，李富贵的威胁相当有力：“啊，老师生病了，那学生定当天天前来问安。”
你天天来问安？那我们家还不成了天桥耍猴的了？没办法，最后祁中堂只好答应在病榻上见见李富贵，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打消了李富贵拜师的念头——就差没有表演吐血给他看了。看着李富贵怏怏而去的身影，祁家人全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瘟神明天还会去骚扰谁？
这天晚上，祁隽藻把他的三儿子叫了来：“老三哪，你怎么看今天来的那位李大人呢？”
“父亲，儿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家伙，这样的人居然混到了侍郎，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想的。”
祁隽藻眯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老三啊，你今年有四十了吧？”
“儿子今年四十一了。”
“四十一做到京堂也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要我看你这辈子想要入军机处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这个……儿子无能。”
“这个也不怪你，谁家也不敢说代代都能入军机处，你那两个哥哥和你也差不多，中人之资，靠着我这张老脸你们这辈子在仕途上倒也不用发愁。不过在这里我有句话要嘱咐你，你将来千万不要招惹这个李富贵。”
“这个儿子明白，和这个傻瓜纠缠上有损我们家的声望。”
“哎，你才是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是在装傻吗？”
“装傻？为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呀。为父纵横官场几十年，若论眼力我认第二就没谁敢认第一，可是这个家伙我始终看不透，唉，看不透啊。要说他是个疯子我还有点相信，要说他傻，你看他的眼睛哪有一丝傻气，而且他怎么说也做了一两年的官，可你看看他的行走、请安、行礼、称呼无一不错。就说今天这事，就算他糊涂，难道他手下就一个明白人都没有？这分明是装的！可是我就是猜不透，他这样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于他有什么好处？”
“那父亲您准备怎么对付他呢？”
“谋定而后动，我现在连看都看不透，又焉能谈谋，就更勿论动了，也只能看看再说。为父老了，现在连肃顺那小子都压到我的头上来了，这个李富贵做虎还是做狗应该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了，所以我只是嘱咐你们，既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也不要与他为敌。哎，要是为父能年轻个20岁，倒真的很想和此人周旋一番。”
《二鬼子李富贵》第三部分孙子兵法（二）
与此同时，陆归延也正在和李富贵讨论装傻的问题：“富贵啊，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做的每件事都别有用意，可你不觉得你现在装傻装得太过分了吗？”
“我做的每件事你不都能看穿吗，你不妨再猜猜看。”
“唉，其实要说我能看穿你的所作所为，那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开始就猜出了你的底牌，然后和你的行动一加对照，才猜出那么个八九，要是想凭空算出你的意图，恐怕玉皇大帝也做不到。”
“你知道我的底牌？说来听听。”他要是真猜出来了，把事情挑明也好，自己不能一个贴心人都没有。
陆归延拍了拍李富贵的背说道：“心照不宣。”
“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而且还是很早就猜出来了？”
“这也没什么，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总是自称‘中国人’，没有一次说‘咱们大清’怎么样。”
见鬼，早知道多中一点辫子戏的毒好了，像自己的那个小外甥，就整天满嘴的“大清”。不过，万一也像他那样中毒太深，上朝的时候喊起“皇阿玛”可怎么办？“唉，习惯了，好，那我也告诉你这两天我是在干什么，京城的局势比较混乱，我一直看不透，所以不想和这些大佬纠缠在一起，可是我不去纠缠他们，保不定他们会来纠缠我，所以干脆来个主动出击。”
“你真的不打算在朝中找靠山？”
“不急，你不是说了吗，现在我的问题是根基浅，回去以后咱们要好好打打根基，而且超然也有超然的好处。”
“超然的好处是可以两面讨好，可是你也会把两边都得罪了呀，现在肃顺他们可是恨你恨得要死。”
“恨我？不会的，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才会恨我，现在嘛，最多气个两天，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一天，全北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看李富贵还会找上哪个倒霉蛋，可是李富贵让他们失望了，在受到两次挫折之后，他居然宣布不再拜师，要认真地准备婚事了，这也让那些中堂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那些看客立刻就把眼光盯在了李富贵马上要进行的下聘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乐子呢。他们没想到，下聘时居然什么新鲜事都没有发生，这真是让人大失所望。于是人们又开始打赌说李富贵一定会在婚礼上闹笑话，而且理由相当充分：下聘没新郎官什么事，可结婚就不同了，任他是谁都会被弄得晕头转向，更不要说李富贵了。美中不足的是婚期定得有点远，这帮闲客有点为如何打发这两个月而犯愁。
突然，南方传来军情急报：江北大营被太平军击破，琦善退守淮阴！实际上，他是逃到了淮阴，这次太平军集大军而来，琦善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来者不善，在城外稍做抵抗就跑路了。根据他的计算，这个时候就算弃城而逃，朝廷的惩罚大概也不会太过严厉。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来：太平军拥众十万，一鼓作气拿下了扬州，接着沿运河北上，势如破竹，没几天就把淮阴给包围了。
这一下京师震动，这眼看着就是长毛第二次北伐，而且人数还多得多！在朝议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坐不住了，照这么议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刚听到淮阴被围的消息的时候，李富贵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带军团立刻杀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对方是十万人哪！真邪了门了，他们从哪里变出这么多人的，不是说太平军西征的时候天京一直处于守势吗？看来，历史真的已经改变了。管他变不变的，现在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把老家救下来？看来还是要利用清廷的力量，可又要怎么利用呢？现在连个帮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既然没人帮自己说话，那就直接去找皇帝，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应该有些把握。
散朝后，李富贵又跑了回去，说有机密军情要面见咸丰，倒没让他怎么等，一听说是机密军情，咸丰立刻在北书房单独接见了李富贵。李富贵把自己带的地图摊开说道：“皇上，臣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杀得这支长毛片甲不留。”
一个计策就有这么厉害，咸丰还真是对李富贵刮目相看：“那赶快说出来听听。”
“皇上请看，目前发匪正在围攻淮阴，淮阴的防务是臣亲手布置的，坚守一个多月那是没问题的，而长毛调集如此多的军队北上，其后方必然空虚，如果我们让胜将军带领他的本部人马星夜南下，吸引长毛的注意，而我带领一个军团从天津乘漕粮船走海运南下，大约10天就可以到达上海。在上海臣可以补充弹药，另外向洋人租借一些轮船，再从江苏本地征调个两三万人。我们乘上船，沿江而上奇袭扬州，那时往北我们可以南北对进、中间开花，往南我们可以威胁南京。如果要保险一些，就把北伐的长毛包了饺子，要是有机会的话，臣就直接突袭南京，将长毛的首领一网打尽。”在李富贵看来，这个计划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他可不愁咸丰不上钩。
咸丰盯着地图，脸颊上现出了潮红：“太好了，太好了！还是保险一点好，你就把北伐的这支长毛给我全歼了！好，好，太好了！”
见咸丰这么兴奋，李富贵心想这时候不趁机要点好处那就太让人失望了。于是，他便轻轻咳嗽了两声：“皇上，这个计划还存在几个问题，需要皇上指示。”
“什么问题？”
“首先呢，这次的计划是奇袭，一定要保密而且动作要快，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就全完了。所以最好就不要廷议了，皇上直接告诉几位军机大臣就行了。”
“有道理，这事的确耽误不得，也张扬不得。朕写道诏书给你，要他们全力配合你，一会儿你出宫就立刻去准备。”
“是。这第二嘛，这次到上海采办军备，采购的东西这么多，时间又这么急，奴才实在是没有钱了。”
“要钱怎么要到朕这里来了？你那泰山大人可是财神爷，哈哈！对啊，你这次南下不就把婚期耽误了吗，委屈爱卿了，将来一定替你们风光大办！”看来咸丰的心情是真的不错，“钱的事你放心，朕发内帑银给你，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
“皇上对奴才真是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此去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最后就是，这江苏的军队，臣怕自己节制不来，奴才的资历实在太浅。”
“有谁敢不听你命令？我赐你尚方宝剑，怎么样？”
李富贵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如此信任微臣，此次南下携圣上之天威，必当大获全胜。”
“那朕就静候佳音了。”
李富贵兴高采烈地走出紫禁城，司徒济民对这事有点不放心，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你这个计划有点悬哪，千里奔袭、两栖作战，还要统合中外好几方的力量，时间又这么短，你有把握吗？”
“笑死我了，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我干吗要有把握，你没看到他们前两天都在讨论什么：如何不让太平军渡过黄河。淮阴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他们心上，我这次南下，怎么说也拉了几万炮灰做垫背的，不要说我还有那么一两成的希望打下扬州，就算我一点希望都没有，这个架势一拉开，扬州就会变成主战场，淮阴的围自然就解了。要是真打败了，死的主要也是杨文定的人，到时候让他头疼去吧，这次只要我们没在海里淹死，计划就算成功了。”
听了这番话，司徒济民还能说什么呢？“高，实在是高！”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富贵拿着圣旨如同一道旋风般地扫荡了户部、工部在北京的几个仓库，最后带着咸丰皇帝的40万两私房钱外加一大堆战略物资，消失在南下的路上。三天后，他突然又偃旗息鼓地出现在塘沽，以封锁消息为借口，李富贵席卷了港口内所有的船只，所有的船主都只收到一张不署名的收条，让他们一个月后到北京去领船银。
《二鬼子李富贵》第三部分孙子兵法（三）
第一次出海让李富贵颇感新鲜，趁着北风，船队行进得很快，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漕粮船不敢远离海岸，所以行进线路比较曲折。李富贵看到不远处的海岸心里就有气：这种航海模式恐怕5000年前的古埃及人就会了，没想到自己在19世纪仍然要这样航行！李富贵一再催促那些船老大加快速度，可是那些船老大们都是一脸的苦相：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运河里走的，虽然现在改走海路，但是实在是没胆子不借助岸标就航行。
在海上有些士兵晕船，李富贵觉得让他们锻炼锻炼也好，他同时很庆幸自己不在此列。船很多，李富贵和陆归延分享了一条大船，住得很宽敞，不过因为是货船，条件就简陋了一些。为了表现高姿态，李富贵把不多的一些客船让给了士兵。
这天晚上，李富贵正在夜读《孙子兵法》，之所以这么用功，是因为在与林凤翔一战过后，李富贵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自己在战役之前追求战略利益的时候表现得相当不错，谋划非常充分，总是能把对手逼入绝境，可是临场指挥却有问题，自己在战场上好像做不到当机立断，而且还容易分心——现在的自己做谋士是没问题的，可要做统帅的话，这将成为一个大弱点，在特定的时候甚至会致命。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读兵书来给自己充电。在读《孙子兵法》的时候，李富贵似乎有所感悟，感觉应该和指挥战役没什么关系，但的确有一些还不太清晰的东西在自己心中成形，所以这几天在海上他只要一有空，就把《孙子兵法》捧起来钻研。
而今天晚上他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使得他直到深夜还无法把书丢下。突然，好像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李富贵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把书猛地拍在桌上，眼泪夺眶而出：“这上面写的，分明都是治国的道理啊，我们的祖先怎么会忽略了呢？为什么把孔子奉为万世师表？要是历代统治者都把《孙子兵法》作为治国典籍，只怕中国早就统一世界了！就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一条——‘智、信、仁、勇、严'，如果我们把它当作做人的标准，中国人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
当陆归延被李富贵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他还非常的不满：“你干什么，我一直吐到半夜，这刚睡一会儿你又要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