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姐姐克拉拉 作者:(德)迪米特尔·茵可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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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小姐姐说道，“这个还用问吗！”说这话时她笑了，就好像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似的。其实这是托尼叔叔说的。他说这些时我就在场。
这个克拉拉，近来她常常在我面前这样笑！
“怎么不用问？”我反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比如弗罗拉婶婶就不知道小宝贝是从哪儿来的。就因为不知道，她的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最后她说，小宝贝是从商场买来的。”
“她真的这样说？”
“绝不吹牛！”
“那好，我们再去问她！”
就在这当儿，门铃响了，正是弗罗拉婶婶。她一来二话没说就开始打扫卫生间。我和小姐姐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弗罗拉婶婶，”克拉拉开腔了，“弗罗拉婶婶，我俩有事想问问你。”
“有什么事儿吗？”弗罗拉婶婶问道，“你们还是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吧，别妨碍我干活。”
“弗罗拉婶婶，小孩子究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孩子是从，从哪里，生，生出来的？”她结巴起来，“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问题好问吗？”
“没有，”克拉拉说道，“我们就想知道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你们的妈妈回来肯定要问，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好卫生啊？”弗罗拉婶婶的脸越发通红了，“那我就老实告诉她，就因为你们缠着我问这问那！”
“我已经把你说过的告诉她了，”我指着克拉拉说道，“小孩子是从商场买回来的，可是她就是不相信。”
“可不是吗，可不是吗，”弗罗拉婶婶顿感轻松地点点头，“要孩子的人就到商场去买，那里的货架上多的是，挑一个就是了。”
克拉拉做出一副天真的模样说道：“才不是呢！小孩子是由送子仙鹤送来的！”
“对对，有一些是从商场买的，有一些是送子仙鹤送来的。”弗罗拉婶婶已经开始出汗了。
“还有呢？”小姐姐狡黠地说，“还有的是从卷心菜里长出来的，喏，圆鼓鼓的就像球似的，四面八方包着菜叶子。”
“没错没错，”弗罗拉婶婶无法招架了，扶着浴缸支撑着自己，“说得太对了，还有的是从卷心菜里长出来的。”
小姐姐突然不说话了，她打量着弗罗拉婶婶，就像猫审视着就要被自己吞下去的鸟儿似的。
“全是瞎编！”克拉拉猛地叫了起来，“如果你不知道孩子打哪儿来，弗罗拉婶婶，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长在菜园的卷心菜里，而是长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像托尼叔叔的小宝贝似的！他的太太今天就生了一个小孩子，九磅重！”
说完，她跑到客厅里，拎来了那只装有啤酒、马铃薯、洋娃娃和胡萝卜的大手提袋，对弗罗拉婶婶说道：“那小宝贝就有这么重！九磅！妙不妙？”说完，她拉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卫生间，把弗罗拉婶婶扔在那里，好让她慢慢地回过神。
“真不容易，”克拉拉深有体会地对我说道，“要让一个五十岁的人明白这些真不容易，说清楚这类事情真得有些方法才行。”
一个礼拜以后，托尼叔叔的夫人出院回家了。她又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变苗条了。托尼叔叔抱着小宝贝洋洋得意地走在她身边，就好像这孩子不是在她的，而是在他的肚子里长大的似的。
《理 发 记》
有一天，克拉拉手拿一把剪子来到我面前，问我说：“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谁嘛？”
“我是一个女理发师！”
“才不是呢！”我说道，“说说而已。你压根儿就不会理发。”
“谁说不会？”她反驳道，“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
我心里明白，克拉拉不可能会理发，因此我说：“那好吧，露一手瞧瞧！”
“行。不过有个条件，得先付钱，”克拉拉说道，“一个真正的理发师是不会替付不起账的顾客理发的！”
小姐姐真是厚脸皮。
“从来没有听说过先付钱后理发的，”我说道，“我每次跟爸爸去理发，都是理完以后才给钱。”
“话是不错。”克拉拉说道，“可对像你这样的顾客就得先要钱。”说着，她把剪刀喀嚓了几声，活像是个理发师傅似的。
我想证实我的小姐姐决不是真正的理发师，就算她会比划剪刀，也不可能会理发，于是我说道：“好吧，先付就先付，我给你十个欧分。”
“太少了点儿吧。”
“十个欧分，外加一块泡泡糖，还有四粒花纽扣！”
“可以看看那些纽扣吗？”
我把花纽扣拿给她看。
克拉拉说道：“行啦。”说着她收下四粒纽扣和十欧分，那块泡泡糖立马被她塞到嘴里嚼吃开了，就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泡泡糖似的。
“我们开始吧！”小姐姐说道，“你要什么样的发型，长的短的？”
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发型，只有老老实实地说：“不管长短，只要漂亮就行。”
“那好，包你漂亮！”
“你根本就不会理发！”
“谁说不会？”
我坐到大镜子跟前，克拉拉在我脖子上系上一条大毛巾。
“现在正式开始，坐好了不许乱动！”她的腔调倒是真像一个理发师。她举起剪刀，身后马上就响起了一片喀嚓喀嚓声，没多会儿我的头发就去掉了一半。
“住手！”我叫道，“停下！”
“干吗？”小姐姐问道，“才刚刚开始呢！”
“你不是真理发师！”
“谁说的？”
“你一点也不会理发！”
“那好，这是什么？”克拉拉真的发火了，她举着一把头发叫道：“不是我剪的，那是谁？”
“就是你剪的！”
“就是嘛！我说过我会！”
“求求你，求求你！克拉拉！放过我吧，我不剪了！”
“你付过钱了没有？”
“当然付了！”
“那我得继续理，对顾客应该服务到家。”
她剪啊剪啊，剪刀喀嚓喀嚓响个不停。情况就像我事先预料的一个样，克拉拉压根儿就不会理发，我的头就像翻耕过的草地似的，抗议也没有用了。
“剪吧剪吧！”我说道，“随你怎么搞吧！你真的没有看到，你一点都不会理发吗？”
小姐姐一直把我的头发捣鼓光了才住手。说道：“行啦，你完啦！”
“我一点儿都不满意！”我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理发？你认为这样漂亮？”
“怎么不漂亮？”她反问，“很漂亮！够漂亮的了！就你付的那点儿钱来说，已经是美得不行了！”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就算是大理发师，也有第一次嘛。”
她让我一个人面对着镜子里的秃头发呆，独自跑到外面玩去了。
《双 色 狗》
爸爸带回家一条狗，一条漂亮的长毛猎獾狗。一来咱们家它就不停地摇尾巴，伸着鼻子东嗅嗅西闻闻。
我和小姐姐克拉拉很快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嗅嗅”。看来它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只要我们一叫“嗅嗅”，它会像火箭一样向我们射来。
爸爸告诉我们说，嗅嗅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狗，价钱好贵好贵。这种狗身子越细长，腿儿越短小越值钱。爸爸还说，嗅嗅有着很好的谱系。”
“什么叫谱系嘛，爸爸？”我问。
“谱系就是家族，简单说吧，是一份重要的文件，上面记载着它的历代祖宗。这可是名种动物和贵族才有的哟。”
爸爸拿着那张纸讲解给我们听。哇噻，嗅嗅的爸爸很有名，它的爷爷名气更响，它的妈妈、外婆、外公都是名扬四方的狗。
听完爸爸的讲述以后，我和克拉拉把嗅嗅抱到膝盖上，抚摸了足足一个小时。我俩并排坐在沙发上，嗅嗅的前半身在克拉拉的膝盖上趴着，后半身趴在我的膝头上。克拉拉抚摸着它的头，我抚摸着它的尾。它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克拉拉的手，看上去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
“知道吗？”我对克拉拉说，“我很喜欢嗅嗅，这是一条可爱的猎獾狗，不过，如果它是黑色的，我会更喜欢。”
“我也认为它的毛色不够美，”克拉拉说，“假如它是金黄色的就更令人满意了。”
抚摸了一阵子以后克拉拉忽然说：“我们可以把嗅嗅分成两半，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它的脑袋和两条前腿归我，尾巴和两条后腿归你。分完以后各人照看自己的那部分。”我认为小姐姐这个主意不赖，我丝毫不反对，因为嗅嗅最可爱的地方是它的尾巴，它在摇个不停。“不过得公平分配！”我补充了一句。
“可以量一量嘛，”克拉拉说，“各人正好得一半！”
她取来了皮尺，在正好二分之一的地方我们放了一个一欧元的硬币，然后我们以此为标记，用剪刀剪了一圈隔离带，这样一来清清楚楚，咱俩谁也不会越界了。
“从现在起各负各的责任，”克拉拉宣布道，“我负责它吃喝，你负责它拉撒，要大小便了，你就把它牵到外面去，后半部分归你。”
没问题，各负其责就各负其责吧。自此以后，各人抚摸各人的那一半，各人照料各人的那部分。
一天晚上，爸爸妈妈去剧院看演出了。他俩刚刚离家，克拉拉就对我说道：“我决定了，把嗅嗅染成金黄色！”
“不可以！”我大声反对道，“我不同意，不允许！”
“染成金黄色会更漂亮，”她说道，“我的头发是金黄的，它染过以后会与我更相配！”
小姐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她跑进卫生间取来了妈妈的染发剂。我牢牢地抱着嗅嗅，说道：“要染也只能染你的那一部分，后半部分不许你动！”
“那好吧，就染我的那部分。”
说着她真的动手了，不大的工夫，嗅嗅的前半身就成了金黄的一片！我气极了，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颜色。
“行！那我把我的那部分染成黑色！”我也宣布。
“好，很好。这样一来一眼就可以看出，谁是谁的！”
我取来了一罐黑色麂皮粉，对着嗅嗅的后半部分就喷。不大一会儿，嗅嗅就黑黄分明了，又过了一阵子大功告成。嗅嗅的前半部分黄灿灿，后半部分黑漆漆的，它对自己的这副模样也非常惊讶。它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怪模样以后，足足吠了五分钟！“我敢打赌，”小姐姐在一旁说道，“这样的狗全城再找不着第二条。”
爸爸妈妈回家了，他们看到嗅嗅时，吃惊得嘴巴张开老大，一分钟也没合拢来，然后他们绕着狗转了两圈。
“谁把这条可怜的狗整成这副模样？”爸爸大发雷霆。
克拉拉立刻说是我干的，尽管是她开的头，这是个尽人皆知的事实！遗憾的是嗅嗅不会说话，它不可能把实情告诉爸爸妈妈。
就这样，我被痛骂了一个小时。
后来爸爸还宣布：“这个礼拜，不给你零花钱！”
小姐姐走到我身边，贴着我的耳朵说道：“我会把我的零花钱分一半给你，假如你不出卖我的话。说定好吗？”
“说定。”
知错得改。我们开始为嗅嗅洗澡。可是，只有我那部分的黑色洗去了，克拉拉的金黄色却洗不掉。
“只有等它长出新毛了，”克拉拉幸灾乐祸地说，她还凑在我耳旁悄声道，“瞧，我的那部分保持着金黄色！”
我非常恼火，可是我能拿我的小姐姐怎么样呢？只有干生气罢了。
《猫狗之战》
有一天，我和小姐姐正在花园里玩儿，忽然我俩听到尖细的“喵呜”声。我俩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嘛？”小姐姐问。
“有人在说‘喵呜’。”
“才不是呢！是一只猫在叫！除了猫咪以外，谁也不会说‘喵呜’，可是怎么看不到猫呢？”
“喵呜，喵呜……”
“听！又来了！这是一只好小好小的猫。”
“你怎么会知道？”
“叫声又尖又细，要是大猫，叫声完全不同。”
于是我俩在园子里找哇找，过了一阵子，我俩在一棵红醋栗下面，发现了一只小猫。这只小猫全身乌黑乌黑的，只是额头上有一个白点，尾巴尖尖也是纯白的。
克拉拉把小猫抱到怀里，乐得一蹦老高：“我们捡到了一只猫，我们捡到了一只漂亮的小猫！”
“我们拿它怎么办？”我问。
“再简单不过，把它抱回家呀。”
“可是，妈妈会怎么说呢？”
“妈妈会高兴的。”
“要是她不高兴呢？”
“为什么？妈妈爱猫，和我一样！我们把这只可怜的小猫养在家里。”
“假如爸爸不允许呢？”
“那是为什么？”
“因为家里已经有了猎獾狗嗅嗅，再说，嗅嗅最讨厌猫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才不呢！”克拉拉反驳道，“嗅嗅讨厌的是陌生的猫，可这是我要养的猫呀！因为是我的猫，嗅嗅一定会喜欢它的。你会亲眼看到的！”
“好吧，那就等着瞧吧！”
我俩一同回家，克拉拉怀里抱着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你没有见过马戏团里的狗吗？它把猫一家老小全都驮在背上，乐得颠儿颠儿的呢！”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小姐姐这样对我说道。
“嗅嗅不是马戏团里的狗。要是它把你的小猫吃了，可别怪我！”
“哪能呢？你真不知道我要收养这只可怜的猫？”
“知道哇。”
“知道还这么说？！”接着她又说道：
“嗅嗅会喜欢上它的！我会把嗅嗅训练成一只不讨厌猫的狗。”
“你有这个能耐？”
“那是当然！”
要是小姐姐真能这样，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收养这只黑色的小猫咪了。我们踮着脚尖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小猫咪被克拉拉裹在外套里。首先得让它和嗅嗅亲密起来，然后才能让它在爸爸妈妈跟前露面。可是这时候嗅嗅在厨房里已经发出了狺狺声，它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平静的星期天。爸爸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做吃的。小姐姐悄悄对我说：“去！到厨房去把嗅嗅带来！注意，你先抚摸它一会儿，让它彻底安静服帖下来，再把它带进房间。”
我来到厨房，先把嗅嗅抚弄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把它带到克拉拉跟前，克拉拉也在抚摸她的小猫呢。嗅嗅一见小黑猫，露出很好奇的样子，走上前去不停地嗅闻。我们正在想，兴许这一狗一猫一见面就彼此好上了呢。谁知道小黑猫突然弓起身子，向着嗅嗅发出了愤怒的叫声。嗅嗅马上报之以狂吠。
一场好戏就此开始！
小黑猫纵身一跃，从小姐姐的膝盖上跳到桌子上，嗅嗅紧随其后。小猫回头呲着牙作威胁状，紧接着又跳上了书架，一堆书劈里啪啦地跌落到地上，然后它又箭一般地夺门而出直奔厨房，吓得妈妈手中的两个鸡蛋都跌落到地上。我们家的厨房相当小，猫在那里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就夺门狂奔，跑进了卧室。这当儿，嗅嗅始终紧追不舍，嗅嗅的后面是克拉拉，克拉拉的后面是我。家里沸反盈天，妈妈站在一地打碎的碗碟间，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怎么想说了。
爸爸不仅把克拉拉臭骂一顿，连我也牵连上了，尽管大家都明白，我一丁点儿的过错都没有。
至于这只小黑猫嘛，由于始终没有人来把它领回去，我们就理所当然地收养它了。它就住在小姐姐的房间里。足足有两个星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