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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浣花洗剑录-第10章

小说: 浣花洗剑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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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袍人道:“自汉以来,吾大宛之马便为马中之尊也,汉武大皇帝御口以‘天马’两字
封之,此罗帕上之桃花斑者,即为吾大宛贰师城所产汗血实马之汗也,吾邦国主今欲以牧牧
天马三对致滋与侯爷阁下。”
  方宝儿熟读汉史,知道当年汉武帝曾为求此马不可得,而于太初元年令李广利率十万之
师攻大宛,大败而回后,武帝不惜又出兵十八万,后虽获胜,但所损失的人力、财力、物力
已是不可胜数,始得汗血马。由此可见,这大宛汗血马实是名贵之极。今大宛国主竟以三对
天马来赠,所求
  铃儿含笑道:“想不到连大宛国主,都有事相求于我家侯爷,但马在哪里?你单给咱们
瞧瞧马汗可是不成呀!”‘金袍人道:“老兄汉语流利,老兄叙之可乎?”他方才说了这段
话,似已绞尽脑汁,圆脸上挣满了汗珠,此刻使要那马脸人来代劳了。
  铃儿道:“你早该让他说啦,喂,说吧!”
  马脸人道:“天马三对,惧已运至滨海之处,由我大宛国十八勇士看守,随时惧可牵
来。”伸手一指金抱人,接着道:“此乃吾家甘孙,自居第三国师之位,此番吾等东来,只
因吾国大君久仰尊侯剑法天下第一,是以微请尊侯至吾国任第一国师尊位,传授剑术于吾
国,第一国师采高位
  话犹未了,紫衣侯突然轻吨一声,道:“瞧你言语模样,似乎也是汉人,是么?”语声
严厉,已非方才懒散的腔调。
  马脸人拼命想挺起胸膛,但却仍是驼的,口中道:某家昔日为汉人,但身受大君之恩,
已拜在大君膝下……“紫衣侯厉喝道:“想不到堂堂炎黄子孙中,也有你这样的无耻败类,
竟忘了自己的祖宗,其心可卑,其行可诛,本侯若不念在你今日是客,早已取你首级,但你
下次若被本侯遇
  马脸人本是洋洋得意,此刻却被这番话骂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方宝儿在一旁听得又是
高兴,又是痛快,几乎忍不住要鼓起掌来,暗道:“这紫衣侯端的是位大义凛然,气节磅磷
的大英雄、大豪杰,我炎黄子孙若都有他这股民族气节,何愁四夷不归?”
  金袍人满头俱是汗珠,讷讷道:“但——汗血——”紫衣侯怒道:“你当本侯是何等人
物?回去转告你家大君,莫说王对天马,便是三千对,三万对,也休想将本侯买动!”
  金袍人面色如士,道:“这……这……”
  突然间,一个身穿白抱,黄发碧目之人纵身跃了出来,身法奇诡,怪异绝伦,看来有如
兔跃狸纵一般,但却轻灵迅快已极,只听他哈哈笑道:“紫衣侯海上不睡马,马不用,求可
以”此人汉语更是糟透,不但口音生硬,而且语句都无法连贯。
  但舱中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闻言已知他意思乃是说:“紫衣侯终年身届海上,不用骑
马,你送的既是无用之物,所求自然不能如意,我送的却是紫衣侯有用之物,所求必能如
意。”听虽听得懂,但人人都不禁笑出声来。
  那碧目之人只当别人俱都赞他话说得对,笑得比谁都得意,又道:“我,居鲁士,安息
来的,(安息即今之伊朗、波斯)带来很多礼物都是我的大王的,我是大王的……的……
的……”
  他一连说了三个“的”字,也想不到“使臣”两字该如何说法,方宝儿真替他着急,恨
不得代他说出来算了。
  突听舱外一阵骚动,又有一个黄发白袍之人跃了进来,也是波斯人的打扮,身法亦是怪
异己极,‘纵入舱,便大叫道:“我,居鲁大士,是大王的使臣,你是什么东西……”此人
言语也生硬,但终是说出了“使臣”两字。
  居鲁士满脸吃惊之色,道:“你,从哪里来的?”
  那居鲁大士道:“我,安息大王叫我来的,还带来礼物。”双手一拍,四个白衣黄发人
抬着两只大箱子定了进来。
  居鲁士矾哩咕噶,说了一连串波斯语,居鲁大士却道:“在汉人地方,不能说人听不懂
的话。”
  居鲁士又着急,又跺足,道:“这礼物是我带来的,我……我是使,你不是……”居鲁
大士道:“你吃屎,我不吃。”
  这两人一扰一闹,众人已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却又不禁吃惊诧异,这安息使臣,怎会弄
出两个人来互争真候?
  铃儿大叫道:“我家侯爷己被你们吵得头痛了,你俩人如要争论,到一边去,吵个明白
再来!”
  居鲁大士道:“不错不错……”拉着居鲁士,定到一旁,两人砚哩咕噶,又吵又闹,居
鲁士只是跳脚,突觉胁下一麻,身子立刻软绵绵不能动弹,居鲁大士笑道:“好,你知道
错,不吵了,坐着休息休息吧I”将居鲁士一推,居鲁士身不由主,例在角落里坐下,瞪大
了两只眼睛,口中*
  那边紫农侯道:“马嘶鸟语,实在烦人,换个说人话的出来。”铃儿瞧了瞧木郎君,笑
道:“你是说人话的么?”
  木郎君直挺挺站起,手提包袱,走了出来,道:“今日大宛、安息、身毒、交趾等异
邦,惧有人来,可见尊候之名,实是四海所钦,在下带来之礼物虽不能与异邦异宝相比,亦
望尊侯笑纳。”
  铃儿笑道:“果然是人话,你求什么?说吧!”
  木郎君打开包袱,满堂宝光辉映,映得木朗君更是颜色如木,方宝儿见了他就生气,忍
不住的做了个鬼脸。
  但木郎君哪里瞧得见方宝儿,只是沉声道:“在下木郎君,来自东方青木宫,家父木
王……”
  紫衣候缓缓道:“不用背家谱了,你来历我知道。”
  木朗君道:“家父日前不慎被白水宫妖女所伤,全身溃烂,神功将散,普天之下,唯有
尊侯所藏之‘大风膏’可治此伤,是以在下不远千里而来,带来敝宫之珍宝,求尊候赐给些
灵药。”
  紫衣侯懒洋洋笑道:“青木宫主人昔日领袖天下绿林,这批珍宝,只怕不是自宫中带出
来的吧?”
  木郎君道:“无论如何,这总是在下一番心意。”他面上神色不动,只团他容貌如木,
纵然脸红,别人也瞧不出。
  紫衣侯缓缓道:“话也有理,此事又非困难……”
  突听一人大嚷道:“不行不行,困难困难……”一个人兔鹿般连蹦带跳赶了过来,竟是
那居鲁大士。
  木郎君太怒道:“夷狄野人,也敢来多事?”
  居鲁大士理咆不理他,向紫衣侯长揖道:“吾等请求在先,尊侯总得先看了咱们礼物,
决定是否答应吾等请求之质,才能答应他的。”他话声听来虽仍撇撇扭扭,但倒也十分通
顺。木郎君怒道:“为什么?”
  铃儿久闻那安息国人手工精巧,早巳想瞧瞧他们带来是些什么奇巧之物,此刻便笑道:
“让他们远道来客先说说有何妨?反正你也不着急在这一时。”木郎君冷“哼”一声,忍住
怒气,退到一旁。
  只见居鲁大士始掌命人搐来第一口箱子,笑道:“尊侯此地布设虽如天宫,但还嫌少了
样东西。”
  铃儿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居鲁大士启开箱子,自箱子里拿出一条地毡,命大汉倒展将开来,只见那地毡光华闪
闪,也瞧不出是什么质料织成的,上面织着的乃是安息后宫行乐图,将千百个人物,织得棚
棚如生,神情各有不同,男人有的醉态可掏,有的举杯欢饮,有的怀抱美女,有的惺松着醉
眼瞧着缝前的歌舞
  那女的却是一个个娇美妖艳,体态溺娜,眉宇间所带的风情,令人见了更是心族摇荡,
难以自主。
  厅中无论长幼老少,不知不觉间都瞧得痴了,就连紫衣侯也不禁唱然叹道:“安息国人
手工之巧,当真巧夺天工。”
  居鲁大士缓缓道:“吾国之人手织地毡,代代相传,每家各有秘传绝艺,这幅地毡部是
吾国大君集合国中所有巧匠共一百七十余人,耗资千万以上,费了三年之力,方自织成,敢
说普天之下,只此一条而已,贵地若是蔚上这条地毡,便是皇宫院内也娶相形见拙了。”
  铃儿动容道:“你送的如此重礼,所求是什么?”
  居鲁大士笑道:“这礼物也算不了什么,更妙的还在后头。”举手一拍,大汉们又将第
二口箱子指来。
  众人见了这条地毡如此珍贵,都不禁动了好奇之心,忍不佳想瞧瞧这第二口箱子的宝贝
是什么?
  紫衣侯却缓缓连头“你先说出要求,再瞧也不迟。”
  居鲁大士笑道:“尊侯是怕吾等所求又是与大宛国人相同,是以不愿先看,免得看了心
动,是么?”
  紫衣候道:“你倒聪明……”
  居鲁大士道:“尊侯此等民族大义,吾等好不相敬,但尊侯只管放心,吾等所求,只是
求尊侯三年内莫将那‘大风膏’送给任何一人。”
  这安息使者,不远千里而来,送上如此重宝,所求的竟只是这么件事,众人都不禁听得
一楞。
  角落中那已被点了穴道的居鲁士,更是听得满头青筋暴露,服晴瞪得滚圆,几乎要冒出
火来。
  木郎君忽喝道:“好混帐的东西,莫非专门要和我捣乱么?”
  铃儿拉伎了他,笑道:“反正我家侯爷也末见答应于他,先瞧瞧他箱子里是什么又有何
妨?”木郎君道:“但……”
  铃儿面色一统,道:“我家侯爷若是要答应他,你阻拦又有何用?”
  木郎君虽明知她是想瞧箱中之物,但听了这话也无奈何,只得含恨忍住怒气。铃儿眼睛
一瞪居鲁大士,通:“还不打开箱子,等什么?”
  居鲁大士道:“是!”
  箱盖子一启,箱子里立刻传出一阵悠扬的乐声,一个身长不及三尺的诛儒,手捧五弦
琴,当先跃了出来,随地滚了五个筋斗,滚到紫衣候面前,叩了三个头,跃到一旁,挥弦作
乐。
  这诛儒身形虽如婴儿,但面容已如成人,众人见了,已是喷喷称奇,谁也想不到箱子里
竟有个活人哪知这佛儒跃出,箱子中竟缓缓伸出一只玉手,五指纤纤,美胜春葱,白玉般的
手腕上,系着一串金铃。
  铃声一振,玉乎伸出,露出了藕一般手臂,接着,一个身披纯白轻纱,瞒头环佩叮当的
美人,随着那轻柔的乐声,自箱子里购娜而起。
  只见她满头长发,有如金般颜色,一双媚极、艳极的眼波,带着酱翠般绿色,那身上肌
肤,却有如白玉一般,粉光致致,温香滑腻,她随着乐声起舞,那窃宛诱人的身子,当真是
柔若无骨,轻纱衫中,隐约可见她浑圆小巧的腰鼓,正在一阵阵轻微地颤动……
  如此尤物,纵是女子见了,也难免要心涟摇荡,不能自主,何况男子?一个个更是瞪大
了眼隋,瞧得移不开目光。
  就连方宝儿也不觉瞧得出神,暗叹付道:“想不到夷狄之邦,也有如此美女,当真全身
上下,每分每寸都是女人,再无……”,突觉一只小手,掩住了他的眼睛,小公主在他子上
划道:“不许你看。”过了半晌,又划道:“这女人好不要脸。”方宝儿虽是好笑,但小公
主越是说这女子
  乐声越来越急,那金发美人舞姿也越来越是诱人。
  其实方宝儿年龄还小,真的瞧见了,也末见如何,但此刻耳朵听贝乐声,眼睛瞧不到,
反而有些心动,恨不得在小公主的小手上咬上一口——这正是天下男人的心理,瞧不见的总
比瞧见的好。
  轻纱飘飞,玉肌隐约,一阵阵迷人的香气,随着她冶荡的舞姿飘散在大厅间,众人惧都
瞧得目弦神迷,神魂飘荡。
  忽然间,乐声停顿,金发美人双手前伸,拜优在地,那莹玉般的肌肤上,已有一粒粒珍
珠般的汗珠。
  那丰满的顺体,却犹在不住轻轻颤动……
  良久良久,众人方自长长喘出口气,只听居鲁大士笑道:“此乃吾国第一美女,不但姿
色无双,歌舞惧绝,而且还另有……”哈哈一笑,不再说了,男人们自是知道他言外之意,
不禁更是心动。
  女人们虽然装着不懂,其实心里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真的不懂的,恐怕只有方宝儿与小
公主。
  突听铃儿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
 标题 
古龙《浣花洗剑录》
第五章 锦帆起风波
  方宝儿暗笑付道:“小铃铛吃醋了。”其实心里暗笑的,又何止方宝儿一人,就连那居
鲁大士也咯咯笑道:“这位姑娘说话,似乎有些酸溜溜的,吾邦此美人虽非天上仙子,至少
已可算是人间绝色了,尊侯可还看得上眼么?”
  紫衣侯尚未说话,铃儿已又冷笑道:“她若也算人间绝色,人间的绝色也未免太多了
些,你瞧咱们这些姐妹,有哪个比她丑?何况咱们这些姐妹,不但诗词书画,丝竹弹唱,样
样皆精,又都怀有一身武功,而且一个个俱都善解人意,可以对茗清谈,也可以对酒高歌,
你们夷狄之邦的女子行吗?”木郎君听得心中暗喜:“看来不要我出手,这安息人所求之事
也算吹了。”
  居鲁大士却一直边听边笑,此刻缓缓道:“姑娘说的确是不错,佳人虽美,若无情趣就
差了许多。”
  铃儿道:“你知道就好。”
  居鲁大士道:“但我若找个人既绝美,又懂得诗词弹唱,能武能文,能谈能歌的美人出
来又当如何?”
  铃儿冷笑道:“这人恐怕难找得很,你何时才能找到?”
  居鲁大士笑道:“现在!”
  铃儿呆了一呆,大笑道:“现在?这美人莫非自天上掉下来的,地下钻出来的不成?”
  居鲁大士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突然解开了衣襟,脱下了白袍,露出了一个身穿粉色紧
衣的绝美胴体。
  众人骇了一跳,再看这“居鲁大士”已将头上满头黄发扯了下来,露出了漆黑青丝,接
着,又在面上扯下些东西,丑陋的面容,立刻变成了绝世的容貌。只见她全身骨肉匀称,再
也不能增减一分,秋波明媚,微一顾盼使足销魂,尤其是娇圈上所带的那一分微笑,更是令
人目眩神迷。
  若说那安息美人乃是人间绝色,这美人便当真是天上仙子!若说那安息美人艳舞销魂,
这美人眼波一转便胜过艳舞千次。
  船舱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十人,竟一齐被这绝世的美貌,惊得
呆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那安息美人见了她的容光,也不禁自惭形秽,悄悄躲到一
边去了。
  最最吃惊的,却是帘幕后的方宝儿,他做梦也末愿到这“居鲁大士”,竟是水天姬改扮
而成的,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公主大吃一惊,幸好在方宝儿发出这声惊呼的同一刹那之间,铃儿亦自惊呼道:
“你……你不是他的大妻子么?”
  木郎君大喝干声,纵身跃起,怒骂道:“我当是候来与某家捣乱,原来又是你这贱
人!”水天姬回陈一笑,道:“你好吗?”
  木郎君怒喝道:“我好……我想宰了你!”一双枯木般的手臂,十指箕张,指向水天姬
的咽喉。
  水天姬却依然面带媚艳的微笑,身子动也不动,只是柔声轻笑道:“谁敢在这里杀
人?”
  紫衣侯亦自轻叱道:“谁敢在这里杀人?”还有一个声音,竟也是叱道:“谁敢在这里
杀人?”
  这三声惊呼同时发出,一个声音柔媚软腻,一个声音隐隐含威,另一个声音却是尖细怪
异,听来有如针刺耳鼓。
  木郎君不由得硬生生顿任手掌,只见一个光头赤足,身被麻衣,肤色漆黑如铁的苦行僧
人,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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