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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美人魂-水灵动-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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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一时安静诡异的当口,大堂外传来一人沉重急速的奔跑声,人还未跨进大堂,放炮般的大嗓门已经炸开来:“侯爷,算小苏求你了,看在夫人安然无恙回来的份上,您就赦免了对少言的惩罚吧,您那三十军棍打的还不够重么?”
  苏迅魁伟的身躯一步大咧咧跨进厅来,还在嚷:“少言都趴了好些日子了,您就给找个军医看看吧,他……!
  还不等他说完,离门最近的曹品霍地站起来扑向他,一把捂住了他乍乍呼呼的嘴,“小苏,闭嘴!”他喝道。
  我眉头一皱,望向如同巍巍青山满面含霜坐在边上的卓骁:“侯爷,你,怎么瞿都尉了?我不是让他带话了么?是我逼他带兰英回来的,您是不是过于迁怒人了?”
  卓骁冷冷看我眼,面上染着的九月风霜如同冰凌,刺向四周,然后瞪住苏迅,却语带疏离:“瞿云深枉顾军令,擅自行动,不管是谁,我夜魈骑的人,军令如山,不守军令,理当严惩!”
  “可是他是被我逼的,那时候,我不肯走,他如何能照你的军令行事?你怎么可以如此……!”我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不能发火,但是胸口睹的慌,手臂上被抓的地方生生的疼。
  我站起来,看着他:“我要去探望瞿都尉,你们慢慢吃吧!”
  一室的寒气如同腊月隆冬,带着萧瑟素杀,傍晚的斜阳在地平线挣扎,余留一地的昏黄,可是却如同金属般冰冷。
  “小苏,我说过了,不准任何人探望瞿少言,你没有听到么?一会你自去领十军棍,再有人敢擅自探望,严惩不贷!”卓骁看也不看我,却用一种凉到心里的语调从他薄薄的唇里一字一句缓慢的吐出,带着幽深的残忍,仿佛战场上的修罗。
  我心一窒,手微微一抖,哗啦一声将手边斟满的酒殇碰倒,看着缓缓流淌涌动的酒,浓浓馥郁的芳香却熏不进我的心:“对不起,侯爷恕罪,妾身体不适,请允许告退!”
  我朝四周看着我的几位熟悉面孔敛衽一礼,装没看到谢悠然朝我频频摇头的示意,又朝卓骁礼了礼,看看他发白紧握的修韧指节,退了一步,转身快步离开大堂。
  我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愤懑和酸涩快步走回我的院落,一路的芳草华英已经无法令我心醉,却带了黄昏余落的凄楚,我越奔越快,一头撞进了馨湘堂,把里面站里的如氲吓了一跳。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您脸色怎么那么差?”她走近我,望我身后望望:“师兄呢?您脸色不好,他怎么没陪你?我去叫他!”
  “不许去!”我突然厉喝,把如氲震得一愣。
  就在这时,内室里走来单兰英,一脸哀戚,人已经委顿的没有任何生气,她背着个包袱,拿着把剑:“公主!”
  我一步跨到她面前,瞪着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细弱的声音还带着哏噎:“我是来向公主辞行的,顺便向公主道歉,我一直都欺负你,你却对我真好,我以前没好意思说对不起,现在,我要走了,再不说就完了,对不起!”
  说完,她将包袱往身上一背,朝外走去。
  我一把拽住她:“谁说你要走的?”
  单兰英低着头,有气无力的道:“师兄从来说一不二,我再不走,就真要被逐出师门了!”
  “谁敢赶你?你原来的气势哪里去了?我就不信他卓骁就真敢赶你,赶你走,他怎么向你姐姐交代?”我一脸不屑,忿忿不平。
  “不是的,师兄说过要赶我走,他这次一定是认真的,我闯了那么大祸,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不要被赶出师门,我必须听他的回去!”她惶恐地扭开我的手,再要走。
  “谁说你要走?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我看谁敢赶你!”我突然发飙了,厉声吼道!
  这下,不仅把如氲再次震到,单兰英也惶惑地抬头看着我,一脸震惊。
  我一把拽下单兰英的包袱,将它往桌台上一扔,尤未解气道:“你,今天起就和我一起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赶你!”
  我把单兰英强行留了下来,如氲看我的脸色不虞,识相的没有再问问题。
  晨曦第一屡阳光照到我舒适的拔步床头时,我睁着一夜无眠的眼怅然望着鲛绡帐的顶,这如雾如纱的朦胧间,透着的是精雕细琢的髹金漆幻彩,祥瑞的鸳鸯戏水,鸾凤和鸣。
  可惜,只不过是花了我的眼,刺了我的心而已。
  我一大早就让如氲找来谢悠然,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要去看瞿云深,并要他给我伤药。
  谢悠然看着我坚定的脸,有些不可思议的摇头叹息,尤其在看到像个小猫一样窝在我屋里的单兰英后更是扶额闭目,一脸沉痛。
  “我和想想一起去吧!”他带着我,往瞿云深所在的院落走。
  这个巨大的行辕分了东西两块,东是办公的地点,也是夜魈骑众干将暂歇之所,瞿云深在东跨院北角。
  一路行来,谢悠然有些忍不住道:“想想,你和寒羽咋回事啊?昨儿个还甜的跟蜜似的,今儿个怎么老死不往来的样子?”
  我睨了眼谢悠然,他满脸的惊奇却带了好笑,我不禁冷笑:“你不都看到了?咋回事,你该去问他?我可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如此冷酷!”
  谢悠然眦着牙,朝我好奇打量:“哟,多久不见,想想脾气见长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寒羽发火时和他对着干的!不错,有进步!有侯爷夫人的气势了!”
  我白了一眼乐得没眼的谢悠然,冷冷道:“你很喜欢看我俩吵架?”
  谢悠然缩了缩脖子,做出一脸惊慌样:“别,想想,有火别乱发,今天我已经被东边那头豹子喷过一次火了,你就高抬贵手,别再冲我发火了好不好?”
  我皱皱眉,不甚明了的看着他。
  谢悠然两手在我面前一摊:“小姑奶奶,你两个这最大的主发火,下面的人可是在油锅里煎了,你是没事,你可知道从昨天晚上到今日,夜魈骑有多少人被那头炸了毛的豹子挠过了么?一片哀鸿啊!”
  谢悠然一脸苦像:“想想,兄弟们都很可怜那,要不,你服个软,去和寒羽说说好话?男人嘛,终归是要面子的,何况你还在他最得力手下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我估计,他那么大,可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这可是严重挑衅他的权威了!”
  他随即挑了下眉,一脸憾然:“那个,算我不对,其实,我看你和寒羽那么好,兰英又求我帮她说说好话,我就想也许你可以说的上话,所以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去找你帮忙,哪想到会是这样的,我道歉,你原谅寒羽他也是关心你才会发那么大火的,你就宽宏大度别和他计较了行不?你再和寒羽倔下去,我看这行辕人都没法活了!”
  我沉默着继续走路,东侧行辕没有西侧的柔媚,却有松柏高植,挺而苍劲,假山高兀,端是雄健,堂院宽阔,殿廊高大,亘墙丈长,青瓦铺陈,围有数处方圆数坪的大场子,铠甲鲜明的夜魈骑近卫营武韬卫个个立如坚松,持戈柄钺,寒光柝气,直冲霄汉,倒真是一派气象森严。
  谢悠然哭丧着脸道:“想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几个兄弟朋友你也都认识,看在我们求你份上,你服个软,给寒羽个面子,就不要闹别扭了,行不?”
  我撇撇嘴,对谢悠然带点虚假的哀求不置可否,但是心里却有些动摇,确实,我也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尤其是卓骁这种成功的男人,他是万众瞩目捧出来的明星,我是不是确实太拂他的面子了?
  “恩,好吧!”我微微叹口气:“等一会我看过瞿都尉就去看看寒羽!”

  七十七 对峙(上)

  谢悠然咧大了嘴笑了,带着松涛阵阵,清新宜人,他雪白的袍子衬着轩昂的身躯,印着明亮的笑颜,好似清泉流淌过翠山,带着欢快的吟唱。
  这个人永远带着阳光般的朝气,有这么个人做朋友还真是好。
  瞿云深趴在靠窗的炕床上,我第一次正式看清这个人的面貌,还真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大约不过二十上下,最吸引人的,依然是那双精光四溢的眼,活力无穷,我想他站起来,一定是个魁伟英俊的将士,夜魈骑里,果然是个个精英。
  只可惜现在,他却只能趴睡着,有些英雄气短。
  我带着十万分的歉意道:“瞿都尉,都是我的任性害了都尉,请都尉原谅,我带来了伤药,您的伤可有好些?”
  瞿云深对我的出现表现出一脸的惊奇,先是望向谢悠然,谢悠然一哂道:“夫人听说你挨了军棍,来看看你!”
  瞿云深麦色的脸上立刻恭敬起来,意图站起来:“不知夫人驾到,末将失礼,当初末将不知道小姐原是夫人,不然,也不敢如此托大,误了侯爷的大事,是末将的错!”
  我一把按住他的身体,“你别起来,侯爷也是太过于严苛了,都说了是我逼将军的嘛,你快别起来,我听说你挨了三十军棍?快让我看看,可有伤到筋骨?”
  我说着要去掀他盖着的被子,这下,瞿云深可不知所措起来,一把拉住被子,那么个大汉居然脸红起来,“末将已经好了,不劳夫人惦记,这点小伤,夫人还是别看了,别污了夫人的眼!”
  我皱眉,怎么这么个大汉还那么腼腆?“伤筋动骨可是要一百天才好,那么重的军棍打伤的怎么会好那么快,将军攻城掠地不怕,难道怕我看个伤口么,我也是医生,你不必把我当夫人看!”夜魈骑的军棍就架在行辕校场,那家伙,可吓死人的粗。
  而且我又不是没受过棍伤,知道它的厉害。
  瞿云深死拉着被子不放,一脸赧然的看向谢悠然,谢悠然扯了下嘴角,凑上来,对着我耳语道:“想想,寒羽虽明说不让看,可是,暗着,他可睁一眼闭一眼,我和军医早来看过了,也给了药,你放心,他的伤只要静养,没有问题,寒羽不会真伤一个大将的,你也给个面子,他伤在那里,实在不方便你一个女子看!”
  我恍然,职业病让我倒忘了这里不是前世,男女大防的厉害,一个男人的臀伤确实不适合我来看。
  我抖了下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是我卤莽,将军别见怪。”我给他拉好被子:“将军好好休息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断喝:“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人齐齐回头,就看到卓骁神祗般的立在门口,颀长伟岸的身形将门口射来的阳光遮挡的死死的,金线描龙,为他涂抹出一条优雅的轮廓,但是却无法压制他浑身的戾气,如同数九寒冬的凛冽,将一室的温馨挤压的点滴不剩。
  迈着稳如泰山的步伐,携裹着泠泠的冷,他几步走到床头,乌钢透亮的眼里闪着金属的冰冷,死瞪着我掖被的手,“你在干什么,为何不在自己屋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被这种杀气腾腾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退了一步,扑通一下拌倒在床炕,一下按到了瞿云深的身上,只听他闷哼了声,表情立刻痛苦万分。
  我意识到按到他的伤处了,立刻抬手去扶他的胳膊,慌张地低头致歉:“对不起,弄疼没!”
  我的手臂立刻传来一阵巨痛,随即被大力提起,卓骁一脸阴霾,乌云密布,山雨欲来:“光天化日,成何体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跟什么?我终于意识到卓骁的无礼,意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是我怎么扭动都无法摆脱他的制约,只好瞪向卓骁。
  后面的谢悠然赶紧道:“哎,我说寒羽,别生气,那个是我让你夫人和我来看少言的,千静一直觉得对不起少言,我就想让她来看看少言没什么事,也好让她放心!”
  我张嘴想要反驳,就看到谢悠然在我对面拱手作揖,一脸乞求的样子,心里一动,好象我答应了服下软,算了,我不计较这个大男人了!
  “寒羽,你放开我,我只是来看看瞿都尉,什么也没做啦!”我不计较了,不过你老大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我心理腹诽,却软了声音。
  卓骁脸色稍霁,但是冰冷冠玉的脸依然冰冻三尺:“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屋里待着,怎可以这样抛头露面,以后吩咐个人便可以,不可再随便到个陌生男子的屋里来!”
  我皱皱眉,这也太封建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卓骁也这么迂腐?
  “寒羽,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我也是有自由的,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吧!”要是以后他都不让我出门,那我还不如个丫头呢。
  卓骁的眼里闪动着微拢的雾,带着浩淼宇宙长河里的深远,凌厉的扫视了眼趴着的瞿云深,在后者低下头去后,又冷漠的移开视线,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我是你的夫君,就是你的天,你没有我的同意擅自出现在一个夫君以外的男子屋里,还记得你学过妇德妇容么!”
  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蛮不讲理的男人了,被压制的火终于无法再被理智所制约,我瞟了眼卓骁身后用手扶额一脸惨不忍睹的样子的谢悠然,突然冷笑:“好个夫君好个天,侯爷,千静驽钝,不识字,还真没学过什么妇德妇容的,要不,侯爷喜欢,我为侯爷招个识大体的来侍奉侯爷,反正侯爷后院里多的是美娇娘,千静回去就是!”
  扑通,谢悠然一个趔趄,没站稳。
  卓骁的眼里本来掠过朦胧的纱,仿佛崇山俊岭里婉约的雾,为峥嵘的险捎带上丝柔和,等我话音一落,刹那间,山河冰挂,浑身积聚起的霜刀冰峰,将整个屋子里的空气撕裂的零落不堪。
  他用浩瀚深邃的眼注视着我,一动不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战场的鬼修罗,什么叫杀人魅,他劈海断山的眼里,我几乎觉得要被磨碎。
  可是,我依然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我就不信我还能被个眼神杀死?
  我两个谁也不让谁的瞪视,屋里出奇的安静。
  就听见下面有人怯怯来了一句:“侯爷,夫人,小的,其实真没事了,两位不如去歇歇?”
  卓骁低头看看瞿云深,手中有些松劲,我一把甩开卓骁的手,夺门而出。
  我提着裙角一路狂奔,就觉得心里的气要炸开来了,混蛋,该死,一阵狂风卷起我飞扬的裙裾,撕扯我满头的青丝,一时间漫天断红狼籍,如同我的心思,我任由风割据我的脸,继续奔走着,我需要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我的愤慨。
  一声喝彩将我的身子生生钉住,我居然跑到了校场上了,我瞧见前方校场上,有数人正聚在一起,夺夺的声音不时传来,伴随着喝彩和吆喝。
  等我站定了细看,居然是我不久前发明的飞镖,这玩意想不到竟然在军营里流传开来,成了军营里不可或缺的一个游戏,我前不久还在路上听卓骁提起过,这个游戏即能锻炼体魄,又锻炼心理,是个不可多得的集玩乐和训练一体的游戏,现在是夜魈骑的一个常规游戏和训练。
  看到如此熟悉的玩意,我突然找到了我的发泄点,一步迈上前,对着聚集的人群道:“给我玩玩!”
  我的声音引来众人的瞩目,一群铠甲半除的军士看了过来,还居然有不少熟脸,曹品,司徒引,还有一个,恩,很眼熟?
  “方军医?”对方倒先开口了,但是带着明显的犹疑,一张胡子横陈的脸上满是困惑。
  我想起来了,对了,不是那个飞镖游戏的主角,许汉么?看制服,他似乎升级了?
  我冲他一笑:“你好,飞镖玩的不错嘛!”
  对方终于恍然,但是有更深的迷惑泛上眼底,有些不知所措的摸着脸上的大胡子:“方,方,嘿嘿!”
  我扯扯嘴角:“你还是叫我方清好了,你的飞镖玩得不错,我也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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