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倾杯-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天后,噩耗从天保京城传来,老太后听到捷报,竟然在激动之下晕死过去,从此再也没有醒来,刚刚欢喜连天的天保又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就在全国举丧之时,公孙威集中了全国的兵力气势汹汹来犯,在出师之际全军歃血为誓,一定要一举拿下天保,为五万将士报仇雪恨。但要从那罗布置的固若金汤的南怀防线强渡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公孙威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他看着面前地图上那条河流,恨恨地用刀一下下戳去,孙不屈劝道:“皇上,我们这样硬拼是不行的,还是先停止进攻,想点别的办法吧!”
公孙威的双目一片赤红,大吼道:“不行,谁敢给朕停止进攻!朕就是战到最后一个也要强渡过去,朕就不信,那个那罗难道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孙不屈眉头一皱,眼中出现一丝亮光,“皇上,为臣有一个主意……”
公孙威突然偃旗息鼓,号令军队驻扎在离河边不远的村庄内,那罗松了口气,以为他们知难而退,立刻安排将士轮班休息,为大战做准备。
这时,宫里传来密旨,命那罗回去接替皇位,那罗冷笑着把密旨丢到地上,对那信差说:“你回去告诉他,我把辽东军队杀退也不迟!”
公孙威接到回报,怒不可遏:“这个小王八羔子,这样都骗不走他,那蠢东西呢?”
孙不屈连忙答道:“皇上,那克在我们的人到的时候自杀了。”
公孙威哈哈大笑:“这蠢东西这辈子终于做了一件聪明事,难得难得!孙不屈,如果攻不下天保,朕以后留着你也没用,要不你在半个月内给朕拿下杨花城,要不朕拿你的脑袋祭奠这些将士,两条路你选一条吧!”
孙不屈脸色灰败,扑通跪倒,哀号道:“皇上,请您三思啊……”
公孙威仰天大笑而去。
晚上,在杨花城对岸的南怀河边,孙不屈负手踱来踱去,看着对面的灯火长长叹息。河水沉静而温柔地流过他的脚下,星星在河面撒下一片碎玉,如满是忧伤的眼睛。
他仓皇跪下,捧着水扑到脸上,水珠顺着他的面庞须发而下,有的流入他的嘴中,偶有几颗无比咸涩。
他朝对岸的灯火遥遥拜倒,怆然泪下:“苍天在上,我孙不屈一腔抱负,不愿壮志未酬而死,请不要怪我出此下策!”
河水匆匆东流去,安静而冰凉。
没过两天平静的日子,前线又传来坏消息,好像瘟疫蔓延般,前线的士兵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脸色呈一种奇怪的粉红色,像是喝醉了酒般,可是症状要比喝醉酒可怕十倍,有的人说着话就僵在那里,别人一推,他竟然直挺挺倒地,原来就在那一瞬间死去。有的人走路跌跌撞撞,有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只能恹恹地躺着。
军中大夫和杨花的大夫甚至连宫中带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尸体渐渐堆成山,因为掩埋的人手太少,天气又在变热,尸体已经发出阵阵恶臭,一场瘟疫眼看无可避免。
那罗心急如焚,找来从宫中带来的老御医,指着河水道:“你在宫中多年,对毒药有没有什么研究,你看看这河水的颜色是否有些诡异?”
老御医叫人舀起一勺,从药包中拿出银针探了探,然后倒了包白色粉末下去,水上升起一阵粉红色烟雾,众人看着他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老御医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哭喊道:“天啊,怎么会有人如此狠毒,竟然不顾天下苍生……”他擦了把泪,恨恨地说:“这个是传说中的云雾迷,据说几百年前由毒圣的后人制出,而且只用过一次,那次把一村百姓毒杀得鸡犬不留,整个村庄到了现在还无法生活,因为他们下毒在村里的水源,而且这种毒可以贻害百年,百年之内水源甚至土地都难以再用!”
那罗只觉头痛欲裂,眼前顿时一片血红,大声喊道:“传我命令,河水有毒,从此再也无法饮用,杨花城士兵马上调到前线,城中各家各户的井全部派人保护!”
众人领命而去,听御医还在喃喃念着,那罗朝对岸那重重逼进的乌云冷笑:“好,你们既然这样无耻,那让我们来决一死战!”
到了决胜负的时刻了,恶战一场接着一场,辽东军队有增无减,天保军疲于奔命,防线岌岌可危,那罗一边安排杨花城的百姓撤退,一边在前线坚守,分身乏术,自觉已到崩溃边缘。
数日不见,如玉按捺不住,带着侍女木兰到城墙边的营帐来找,侍卫一见是她,连忙进去通报,那罗蹙着眉跑出来,嘶哑着声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乖乖待在家里!”
木兰见如玉被说得不吭声,有些急了,分辩道:“夫人是有事情告诉你!”
将领们会意,纷纷走出去在帐外等着,当最后一人离开,那罗急不可待地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如玉顾不上诉说思念之情,急急道:“我,我想我有了……”
那罗惊喜万分,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跪坐在她身边无比轻柔地摸着她的腹部,笑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时候有孩子,真是太好了……”他突然神色黯然,“可怜的孩子,他来得太不是时候。”
如玉心中一寒,隐隐明白他的意思,仍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难道真的守不住了?”
那罗黯然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当初应该早早把你送出城。”
如玉笑起来:“傻瓜,你即使要送我也不会走啊,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怎么会离开你呢!”
生离死别之际,那罗心头大恸,把脸贴在她的手心,如玉顿时觉得手中一片冰凉,轻抚着他的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两行珠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那罗突然抬起头来,拉着她的手急切说道:“如玉,我求求你,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保住,这是我们天保那家最后的骨血!”
如玉脸上出现奇怪的笑容:“那罗哥哥,你要我活下来,那你呢,你怎么没说要活下来和我一起,你怎么没说要活下来看看孩子,你怎么没说……”她泣不成声,拳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肩膀。
那罗捉住她的拳头,送到唇边用力亲吻,把泪流满面的她紧拥进怀中,一字一顿道:“如玉,你千万记得我的话,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告诉他,他是天保那家的子孙,有做大将军的爷爷和父亲,有高贵的血统,不能做一个庸人。”
如玉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似乎想把他的每一声心跳都牢牢记在脑海。眨眼之间,他拽下脖子上的玉塞到她手中,猛然推开她,拿起桌上的刀冲出营帐。她醒悟过来,扑上去想拉住他,却只在营帐门口抓到一缕他的气息。
血的气息,有锥心刻骨的冰凉。
如玉和木兰急奔到城内最高的望月楼时,那里已有很多不愿离开杨花城的百姓在观望,每个人都是满面泪痕。
那罗挥刀战斗在城门上方的城墙,那里的天保士兵已经被杀光了,他冲上去阻挡敌人的攻势,刀法快而准,一刀砍倒一个,让人望而生畏。他的旁边是程赫将军,两人不时交换一个眼神,边杀边接近,一会便背靠背站到一起。
越来越多的敌人涌上来,两人被团团围住,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后,程赫一个趔趄,被一个士兵砍在肩膀,还没来得及反应,更多的刀已落了下来。见此惨状,高楼上的百姓哭叫着,纷纷朝他的方向叩拜。
城门突然打开,高楼上的百姓吓得纷纷往下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木兰拉了拉如玉:“夫人,我们也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如玉目中尽赤,死死盯着城墙上那孤独的身影,把这最后的场景用血色刻在眸中心上。她狠狠攥紧拳头,将玉几乎嵌入掌心。钻心的疼痛提醒下,听到那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我不躲,我要记住这一刻!”
那罗连番杀退几个敌人,除了血淋淋的红,眼中已无其他颜色。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金鼓之声,辽东军队攻势更猛,一个士兵趁乱将刀掷向他的后背,那罗经过疯狂砍杀后已经有些迟钝,转身欲避,哪知右腰已经中刀,引得周围欢声顿起。
目光扫过城内城外的辽东旌旗,那罗自知无力回天,仰天大笑:“痛快!痛快!”猛地拔出刀,任血喷溅而出,踉跄着走到城墙边,又狂啸一声:“痛快!”把刀往脖上一抹,身体直直坠下。
直到许多年以后,经过那一役的人都没有办法看太阳,一看过太阳,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红色,鲜血般在眼前蔓延,红的水花和血花,一朵朵一片片,开成了凄厉的歌声,在每个人记忆中回荡。
公孙威坐在步辇上进了城,望着跪在地上的孙不屈,哈哈大笑:“果然不负朕重托,果然是常胜将军啊!孙不屈,这次回去要封你一个南怀侯!”
虽打了胜仗,孙不屈仍是满脸苦涩,急切道:“谢皇上!皇上,既已破城,杨花城百姓该如何安置?”
公孙威瞪圆了眼睛:“安置?笑话!传朕旨意,全军在杨花城屠城半月,为阵亡的将士报仇!”
孙不屈惊得魂飞魄散,“皇上三思啊,刚进天保就用这么严厉的手段,势必会引起更多的反抗和动乱,也为以后治理增加困难……”
公孙威喝道:“住口,朕就是让他们看看,谁敢反抗只有死路一条!竟然让朕损兵几乎一半,朕要让他们承担这后果,废话少说,从现在开始屠城,见一个杀一个,杀到杨花城没有活物为止!”
圣旨很快传了下去,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公孙威不住点头微笑,问旁边的孙不屈:“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最高,朕想去看看天保的国土,看看你们怎么执行朕的旨意!”
孙不屈指着前面的高楼,颓然道:“皇上,这就是最高的望月楼,是当年大将军那方建来赏月赏河边风景的,当年臣还曾被他邀请到过这里呢!”
公孙威斜了他一眼:“带朕去吧,你们既然交情还不错,怎么没替朕把那罗劝降了,他还真是个人材,要是能为辽东所用就好了!”
孙不屈心头揪紧,低头道:“臣无能!”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楼,看到两个女子,侍卫们一涌而上,准备一刀结果了她们,只见那个白衣女子大喝:“谁敢动我,我是召南公主!”
几个侍卫被她的气势吓到,面面相觑,拿着刀愣在当场,公孙威一听召南公主,心情特别愉悦,一挥手让侍卫退下,走到那白衣女子跟前细细打量,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真是那天下第一美人金如玉。前年朕偶然看到你的画像,惊为天人,便跟你父皇求娶,你父皇竟然一口回绝,说年纪不相当。去年朕派人去宫中找你,可惜一无所获,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鬼地方来了,真是天助我辽东,天助我公孙威啊!”
他的笑声如银针,刺得人浑身疼痛难当,加上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如玉的心一阵阵抽疼,撇过头去,心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公孙威见她不理睬,很是没趣,转向木兰时已经没有了好脸色:“你是什么人?”
木兰今天被一连串的惊吓已经弄懵了,声音在喉咙徘徊,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公孙威一挥手,一个侍卫提刀而上,如玉见势不妙,挺身挡在她面前,喝道:“你们想做什么,她是我的侍女!”
公孙威将她反剪双手拖到栏杆边,捏起她的下巴,指着下面对她冷笑道:“你看到没有,现在天下都是朕的,什么召南公主,你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女人,你要学会象其他女人一样取悦朕,朕才会让你好过,听懂了没有!”
如玉睁大了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公孙威哈哈大笑,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一挥手:“把那个女人拖下去砍了!”
木兰身子软了下来,侍卫刚想动手,如玉扶着公孙威的身体跪倒,哀哀道:“不要……”
公孙威愣了愣,把她拉起来,瓮声瓮气道:“这样才对,你以后记得要听谁的话,朕可是吃软不吃硬!这个女人留下吧,你们先下去!”
如玉看了木兰一眼,木兰的眼中没有感激,只有深深的红,像刚才那片血色花朵。
公孙威心情奇好,紧紧把如玉箍在怀里,指点着城内城外,得意洋洋地宣告自己的胜利。如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耳边是一个清晰的声音。
“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告诉他,他是天保那家的子孙,有做大将军王爷爷和父亲,有高贵的血统,不能做一个庸人。”
她茫然地看向西方,天外残阳如血。
一个月后,公孙威改国号大东,定都乌冰。
八个月后,大东皇帝公孙威最受宠的玉妃早产下一名女婴,公孙威大喜,宴请群臣足三日三夜,大赦天下,封其为明珠公主。
四年后,孙不屈因调戏玉妃被公孙威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事发至行刑,孙不屈一言未辩,从容就戮。
五年后,大东宫中传出噩耗,玉妃当庭刺杀公孙威后自刎而亡。
宫廷大乱,明珠公主不知所终。
前传完
初遇
轻尘
我是轻尘,木兰说我是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宝宝。
我的天空,本来只有院子那样大,可我没有不开心,像其他院子的人那样整天愁眉苦脸,我每天都笑着,因为我从院子的老槐树爬上屋顶,我的天空就会变得豁然开朗,无边无际。
我喜欢笑,书上说世上有很多种烦恼,所以人们都笑得很少,我不明白烦恼是什么,我最大的烦恼是我没有办法叫爹娘,因为木兰说他们都死了,有一次我想叫木兰一声娘试试,因为从来不知道叫娘是什么样滋味,可是木兰马上给我跪下,还不住的说:“奴婢承受不起,请公主不要开这种玩笑……”承受不起就算了吧,木兰说过我爹是一个盖世的英雄,而我娘是世上最有情有意的女子。我有这样厉害的爹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努力地找别的事情做,把这个念头从心里赶走。
笑像一种香,像院子里种的兰草的幽香,不但能让自己芬芳,也能令别人快乐,我说的别人只有木兰,因为她看兰草时会很快乐,带着一种极温柔的表情,而我对她笑的时候,她也会很温柔地看我,我很喜欢她这时候的眼神,所以我的脸上总会有笑容,微笑、大笑、窃笑(我做坏事的时候),而木兰,就在我的笑容里,由开始的长吁短叹以泪洗面变得越来越快乐与温柔。
我喜欢看夕阳,它是我的好伙伴,这个世上真的没有比它更美的东西,夜色渐渐降临,把本来蔚蓝的天染成朱灰,那灰色渐渐褪去,西方的天红成一片,这时我的心不由会高兴起来,然后那红越来越浓,浓得像我手指流出的鲜血,木兰说我很坚强,手指每次被什么刺破都不哭,我不是不想哭,可是想到太阳流这么多血都每天笑眯眯的,我怎么可以输给它。
白云可以休息了,她们的快乐显而易见,每张脸都是红扑扑的,每一朵的边际都镶了金色红色的丝线,想来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至于多大呢,木兰说是五岁,那时候我就参加过宴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衣服,还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那天是我所有记忆的开始,却也是结束,因为那天之后,我就到了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木兰说它叫冷宫。
那些云朵也是我的好伙伴,下雨的时候,木兰不让我出来,我就没有办法跟它们玩,那时我会在纸上画它们的形状,然后等到天晴了再拿出来给它们看,它们很喜欢我的画,每次都会笑得脸红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