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高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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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女人不赞成聘请他们担任管理顾问,而且会采取不合作态度。
人力资源经理不肯与他们合作,会令他们的工作备增困难,不过他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合作?
怕他们把她也列在裁员名单上吗?
“礼哲跟我谈过了,这次做BPR,即使有必要裁员,也绝对不裁高阶管理人员。”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她怕自己也被裁吗?
于品甜秀眉一竖,几乎无法假装平静。瞧他的模样,嘴角要笑不笑的,看了就让人生气!
“我不认为翔鹰有必要裁员。”她尽量保持语气淡然,“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位员工都很优秀。”
“是吗?”剑眉一挑,“看来于经理对贵集团的人才很有信心。”
“当然,他们每一个我都清清楚楚。”她挑战地回视他,“除了国外子公司,翔鹰集团总部跟子公司每一个员工我都知道——不是资料建档而已,我是真的‘认识’他们。”“我很好奇,翔鹰总共有多少人?”“一千六百一十六人,不含工厂作业员。”“这么多人你每一个都认识?”“大部分。”“我佩服于经理的交际能力。”赵希惟湛眸锐亮,似笑非笑,“不过以翔鹰的规模来说,这样的员工人数似乎太多了。”
“太多?”于品甜容色一变。
“依我粗步的估计——当然还得经过研究分析——我看一半也就够了。”
一半?他的意思是裁掉百分之五十的人?八百零八名员工……不,不止八百零八个,也许还有那些在工厂工作的员工……
念头才在脑海窜过,于品甜不禁瞪大眼,几乎无法隐藏凌厉的眼神。
随口一句话就要砍掉上千人?这家伙果然够狠!
“呵呵。”她勉强自己进落清隽笑声,“我建议你偶尔喝点咖啡,赵先生,咖啡的浓苦其实别有一番滋味的。”
你实在应该吃点苦头,否则根本无法体会那些兢兢业业养家活口的人日子有多艰难!
“其实浓茶也挺苦涩的,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少跟我谈什么生活艰辛、日子难过,我不吃这一套。
“赵先生倒真是坚持自己的品味啊。”
你这个冷血的老顽固!
“于经理应该也是吧。”
彼此彼此。
“其实我也爱喝茶的,我们一群朋友经常到玫瑰园喝茶呢。”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花茶偏甜,果然像于经理这样的人爱喝的呢。”
人如其名,看来你只是个认不清现实残酷的无知女子。
“你——”于品甜秀眉一竖,只能借着接过荆秘书递来咖啡的举动掩饰面上神情。
交战至此,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落于下风,眼前这空有一张俊帅脸孔的家伙根本不为她所动。
更可恶的,比起她的激动,他情绪似乎没什么起伏,从头到尾一贯冷静。那种似嘲非嘲、要笑不笑的神态更绝对能把人逼疯!
不过,她不会就此投降的。这一回交锋落败不表示之后每一回她都会轻易让步。
她于品甜不是好惹的人物!
等着瞧吧。
◎◎◎
“我看你第一个该裁的,就是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力资源经理。”赵希惟嗓音清清,衬着Jazznlb慵懒的背景音乐,显得毫无危险性。
可纪礼哲却看清了掠过他眸中一道讥讽锐光,不觉苦笑,“看来你已经跟晶甜交上手了。”
“谈不上交手,只是今天在你进会议室前小小交换了一下意见。”
“你肯定对她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吧。”纪礼哲淡淡地,举起桌上的玻璃酒杯,透过酒馆烟蓝色的灯光端详着杯中VodkaLime几近透明的液体。
“不中听的话是她说的吧。”赵希惟冷冷一撇嘴角,“是她一开始就挑明了人力资源部决不合作的态度。”
“品甜是不赞成裁员。”
“这不是她妇人之仁的时候。”
“其实你应该佩服她,希惟。”纪礼哲微笑,“在所有高阶主管都赞成裁员的时候,惟有她敢于挺身而出,在会议桌上对着一群鹰派元老强烈抗议。你不知道,当她拍案而起时,那些老头脸上怪异的神色——真的很有趣。”
“她这不是勇气,是不知好歹。”
“我倒很佩服她的不知好歹。”纪礼哲幽幽地。
“礼哲。”听出好友语中的苦涩,赵希惟紧紧攒眉,“难道你其实是在站她那一边的?”
“……我站在翔鹰这一边。只要对翔鹰的未来有利,我什么都可以做。”说着,纪礼哲仰头,将杯中苦酒一饮而尽。
赵希惟静静看他,心中已然有谱。看来,他这个好友确实对裁员一事感觉不妥,也许甚至有些愧疚。
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惟有进行瘦身,翔鹰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这个时候,是不允许领导者心慈手软的——
“你既然请我来,就要有心理准备,礼哲,我提出的方案肯定是好的方案,却不一定是仁慈的。”
“……我明白。”
“还有那个于品甜,希望你这个总裁好好纠正她的态度。”
“品甜啊。”提起青梅竹马的她,纪礼哲微微一笑,眸中闪过幽默,“我可管不动她。”
“什么?”赵希惟挑眉,“她可是你的手下啊。”
“你不明白。品甜名义上是我下属,可比我早进公司几年——她大学毕业就进翔鹰了,又精明又干练,不仅是翔鹰最年轻的高阶主管,也是我死去的老爸亲自挑中的儿媳。”
“儿……媳?”赵希惟呛了呛,“你们订婚了?”
“没有,也不会。”仿佛觉得好友的反应很有趣,纪礼哲挑高嘴角,眼眸灿亮如星,“我跟她的关系简直跟亲人一样,怎么结婚?我只是告诉你,她既然曾是前任总裁最赏识的人,又是我青梅竹马,我管不动她的,开除更是想也别想。”
“哈。”赵希惟闻言,没立刻答话,缓缓品了口威士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肯放纵她,难道那些鹰派元老也能容她任意叫嚣?”
“他们对她有点忌惮。”
“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怕的?”赵希惟不相信。
“她可不是普通的黄毛丫头。”纪礼哲唇畔的微笑加深了,“翔鹰最优秀的人才,基本上都是她这几年招聘或挖角进来的,除了薪资福利,那些人都是因为喜欢她才决定来的。要是她哪天狠心离开翔鹰,怕有一大半都要跟着她另投明主——你说,为了保住翔鹰的核心人才,那些老头敢随便动品甜吗?”
的确不敢。但他无法相信。
赵希惟想,不觉微微蹙眉。
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手段哄得那些优秀人才死心塌地跟随她?依他看来,她不过是个单纯天真到愚蠢的女人啊!就算反应灵敏了一些,嘴巴利了面?或者,是一向纵容她的礼哲高估了?
挺有趣的嘛。这么一想,他百无聊赖的情绪忽地动,挑起了几分期待的兴致。
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有何能耐。
鹰眸,闪过一丝淡得不易察觉的兴味。
正文 第二章
清晨。
阳光普照,灿暖的春阳温柔地圈住中山路上精神奕奕、迈着急促步伐的白领上班族。
他们走得那么快,那么急,仿佛与时间赛跑,少有人肯停下来看一眼周遭的美景。
依着蓝天流转的云,一朵朵洁白细柔,街边的行道树,一株株叶绿如玉,高耸挺拔的办公大楼,一栋栋光鲜明亮。
于晶甜驻足,在身子转进一家连锁咖啡馆前,深深吸了一口蕴着几分春日气息的清新空气。
这么棒的早晨,适合来一杯浓浓的咖啡,再加一块刚刚烤好的羊角面包——
想到食物,她不觉有些饿了,踏进咖啡馆,排队点了早餐。
捧着香气四溢的早餐,她在书架上取了一份当日报纸夹在腋下,一面纵目四顾,寻找着座位。
不知怎地,今天店里客人特别多,似乎每一张桌子都有人占据了,她顺着过道深入,好不容易看到一张空桌。
“就坐那儿吧。”她自言自语,小心翼翼地挤过两个正往店门口走的情侣,好一会儿,才来到空桌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还来不及在桌上放下早餐托盘,一个深色人影已抢先一步。
瞪着突然占领桌面的鲜柠檬汁与三明治,于晶甜有片刻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数秒后,她才仰起头,想看清是哪个不懂礼貌的家伙胆敢如此霸道。
映入眼瞳的脸孔令她一惊。
“是你!”她锐喊一声,几乎是愤恨地瞪着面前神色自若的男人。
赵希惟——他该死地怎么会出现在这家店?还跟她争同一张桌子?
不甘的眸光从他俊朗的脸庞,一路扫落他裹着西装的挺拔身躯——深蓝色西装,银蓝色领带,他看起来依然那么出色,那么卓然,那么令人气愤的冷傲。
“于经理,真巧,你也来这儿吃早餐?”相对于她的不满,他显得平和,悠闲地在她对面落座。
这句话该是她说的!每天来这家店用餐的是她,他才是令人惊讶的不速之客。
秀眉攒起,“我不知道赵先生的公司也在这附近。”
“我们公司的确不在这里。”
“那你怎么会——”
“忘了吗?于经理,今天早上我们要开一场Kick—Meeting。”他微微笑,灿亮的星眸似嘲非嘲。
启动会议?
于品甜一凛,经赵希惟一提醒,她才想起今天翔鹰的高阶主管要和赵希惟领导的小组开会,决定之后BPR的工作内容和时间表。
“看来于经理的确忘了。”他淡淡的。
这种烦人的事忘了最好!
她呢他一眼,费尽全力才吞回到口的讥讽。
“于经理这么一直捧着托盘,不累吗?为什么不放下?”
放下?要她对着这么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吃早餐?她才不要!
于品甜想,直觉地就想开口拒绝,可明眸转了一圈周遭热闹拥挤的情形后,只得悄然叹息,认命地坐下。
一坐下,她便摊开报纸,瞪着头版新闻假装专心阅读,明摆着不想与他交谈。
可他似乎也没有交谈的意思,自顾自咬着三明治,偶尔,端起柠檬汁浅啜一口。
他吃东西的样子——还不难看。
借着眼角余光的瞥视,于品甜端详起对面男人用餐的礼仪,比起许多男人狼吞虎咽、乱七八糟的吃相,他斯文的吃相几乎可以说是优雅。
“……于经理不饿吗?”仿佛察觉到她的窥视,他忽地开口,嗓音蕴着笑意。
“啊。”于品甜脸颊一热,感觉自己像做了亏心事当场被逮到,她轻咬下唇,缓缓扬起秀颜,“我习惯慢慢吃。”
“是吗?在东区工作的人很少像你这么有闲情逸致。”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只是我注意到方才你进这家店前还抬头看了天空好一会儿,仿佛在欣赏白云。”
“我是——”于品甜正想解释,忽地神智一凛,“你看到了?”
该不会是因为注意到她,才跟着她走进这家店吧?
她眨眨眼,狐疑地想从他深不见底的幽眸中探出一丝端倪。
可什么也看不到,那对宛若寒潭的眸子总是那么清冷,冷得让人怀疑其间是否曾经掀起任何情感波澜。
啧。
于品甜暗讽,决定自己没空剖析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端起黑咖啡浅浅啜饮,眸光跟着一落——
“咦?你喝果汁?”清隽的嗓音掩不住惊异。
“怎么?你现在才发现?”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有什么奇怪吗?”
“那是甜的。”她望他,眼神半指控半挑战,“我还以为你不喝甜的——你不是说过,那是女人才喝的吗?”
“这是柠檬汁。”
“那又怎样?”
“柠檬是酸的。”他说,轻轻叹息的语气仿佛在教导无知的小学生。“酸酸甜甜。”她反驳,“只要是果汁都含有糖分。”他没回应她的挑衅,眯起眸,缓缓打量她。意味深刻的眸光看得她心慌意乱,“干、干吗?”“于经理。”“什么事?”“我发现你对我个人似乎很有意见。”“什么?”她呛了一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似乎就对在下感到很不满。”他凉凉地,“在下可以请教是为什么吗?”
这……这算什么?
明明是他老用一副令人气绝的嘲讽态度面对她,这会儿反倒把两人不对盘的责任全推到她身上了?
“礼哲告诉我,你很能干。”不等她回答,赵希惟自顾自地继续,“他说你从大学毕业就进翔鹰工作了,不但为翔鹰引进和培育了许多优秀人才,前几年公司财务危机时,你还推动节约资源运动,为集团省下30%的费用成本。”
他淡淡说来,语气不温不冷,让人听不出是何用意。
于品甜暗暗戒备。
“……可我实在不明白,于经理,身为人力资源主管,引进人才固然重要,必要时也该懂得为组织剪除浪费公司资源的员工啊。”
“我不认为翔鹰有那样的员工存在!“
“哦?”他扬扬眉。她急急接口,辩护意味浓厚。“我相信每一位翔鹰人都希望公司更好。”她皱眉不满他讽刺意味浓厚的反应。
“是吗?”他深深睇她,“容我直率地说是个合格的主管。”
她紧紧咬牙,“请赐教。”
“于经理,你不觉得身为主管不应该感情用事,而你方才的态度很明显的就是感情用事。”
“我……没有——”
“你有。”赵希惟语气清淡,“你能公正无私地拔擢人才,却没办法同样公正无私地除去多余的员工,明明知道翔鹰已经负载过重,危机随时会爆发,你却还因为那点妇人之仁不肯面对现实。”他顿了顿,“也许你的确曾经对翔鹰很有贡献,于经理,但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只会为翔鹰带来麻烦。”
“你——”于品甜容色一白,一向明亮的秋水瞬间黯淡。
她无法辩解——面对赵希惟的指控,她毫无反击的余地。
因为就算情感上不愿承认,理智上她明白他说的的确是事实。面对裁员这件事,她的确不够理智。
她不够理智,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翔鹰的员工饭碗不保——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一旦失业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到工作。
这些中产阶级表面上薪资优渥,可其实经常也是这个社会负担最重的一群,房贷、孩子的教育费、家庭生活销……一旦失去稳定的经济来源,问题便会一个个接踵而来。
“赵先生你想必不曾领会过任何经济压力吧?”她质问他,嗓音不觉有些尖锐,“一个年收入过万的人怎会明白那些小市民的生活压力?你我都很幸运,工作了几年,都有一笔为数不小的积蓄,又是单身,一人饱全家饱。可这社会上有许多人并不如我们这么幸运,他们有孩子,有家庭,必须挑起养家活口的重担,一旦失业,全家人的生活都会有问题……”
“那又怎样?”他冷冷截断她。
“怎样?”她气极,无法相信他的无动于衷,“那你怎么还能冷血地说裁员就裁员,而且还老是建议那些大老板裁这么大的比例?”
面对她尖声指控他只是静静听着,静静迎视她燃着烈焰的明眸,墨潭幽深。
“我不赞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