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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思弦尘缘浅 作者:洛品(晋江2014-05-31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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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这段路,我们走一走好不好?”
  香莲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说是走一走,走走停停再买上些好玩的东西,这小姐的玩心可重着呢。
  香莲连连摇头说这不可以,又推脱说老爷说……
  步非烟连忙打断她,拉过她靠着自己近了一点,连连撒娇道:
  “好香莲,你瞧这天上都下了雪,再坐这马车回去最是无聊了,我保证只沿途走走,过了这街就立马上车快点回去。”
  香莲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步非烟拉着朝前走了,车把式赶着马车还有随行的几个人也都跟在后面。
  这一路,藏枭笑着看着前面的美人儿因为街边卖的些小玩意笑的极为好看,一会儿拿起小鼓敲一敲,一会儿又拿起些好看的琉璃球来回看看,倒真是不像她刚才在寺庙里对着那一池枯荷时露出的那令人心痛的表情。
  忘记跟着那美人儿走了多久,看见那美人儿路过一个小摊位买了一盒脂粉,藏枭也走了过去不顾摊主奇怪的看着他,一脸一个匪兵模样的男人买这个做什么的疑惑模样,也买了一盒一模一样的脂粉盒。
  荷状的盒身,通体白色透着粉红色花瓣尖,淡淡清香的脂粉粉红色的颜色在那盒里面,好看的模样又带着清淡的香。
  藏枭将那盒子放进怀里,却见前面那人儿刚还有兴致继续看着街边卖葫芦的小玩意,这会儿却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有人瘫坐在地上厉声大喊救命,周围有很多人都在围着看,却没有人伸手去帮忙。
  步非烟想走过去看一看,却被香莲拉住不准她去,香莲从人群缝隙中隐约看见一个老妇用一条破棉被盖着她残缺不全的左腿,连那伤口怕还未愈合,血滴都留在冰冷的石路上凝结成块。
  “小姐,别去,这一带最近乱的很,你玩也玩够了,咱么快点回去吧。”
  香莲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刚才还平平静静的道路上怎么就出现了一个被砍伤的老妇人,又哪里来的棉被。
  她点了点头叫香莲扶着刚要上车却又听那老妇人可怜的哭喊声:
  “求求你们好心救救我吧,我到那山上去摘些药材给我那老头子治病,可是却被那帮狠心的山贼砍伤,我……我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啊,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那老头子可怎么办?求求各位,带我去医馆治病吧,求求各位了。”
  老妇人说的声泪俱下,周围人有不少都纷纷解囊,却没有人愿意带她去医馆看病。
  老妇人依旧恳切的求着大家带她去医馆,怕大家不信竟一下子揭了那棉被,腿上被砍伤的部分全部裸露在外面。
  血肉模糊的小腿上一道巨大的伤口暴露在外,几乎能见到骨头,皮肉外翻着,血还在从已经凝结了的部分流出来。
  众人看了都发出唏嘘的声音,有妇女见了连忙捂住孩子的眼睛,不知哪里的顽童凑热闹上前来看,吓得一下子哇的哭了出来。
  步非烟再也忍不了,收回要坐上马车的脚不顾香莲的拉扯几步就走到人群中间去。
  藏枭有些担心的也上前几步,却已见那女子用尽了力气扶着那老妇人起了身,老妇人满手是泥的双手扶着女子,快要将全身的重量都附在她身上,艰难的站了起来不住的说着谢谢,步非烟干脆扯了那披风下来披在老妇人身上。
  香莲见着只得无奈的上前帮忙一起扶着那老妇人向前走,医馆就在前面十几米的路边,香莲想着快点送到医馆,然后立马就走,免得再出差池。
  雪越下越大,路上都盖上了薄薄得一层,步非烟有些吃力的和香莲把那老妇人送进医馆,又叫了家里跟着自己的几个人扶着那妇人进去治病,步非烟拿着荷包去了柜上给钱。
  没有了披风的保护,站在门口等待伙计算钱的时候她有些冷的来回搓了搓手,身上的衣服也叫那老妇人给沾脏了,泥水和血迹沾满了一身,这样看下去还以为是从什么匪窝里逃了出来。
  香莲一脸无奈的看着步非烟,将自己带着的兔毛围领摘下来给步非烟围上又叹气道:
  “小姐,这下好了,弄得这一身脏,回家怎么说啊。”
  不知是刚才扶那老妇有些吃力还是因为天气冷,步非烟的声音有些抖,却还是笑道:
  “一会儿去纺友斋再给你新作一身可好?”
  香莲气的转过头去,赌气的说:
  “我可是心疼这一身衣服?小姐你不知道,万一那老妇人是个骗子,你扶起她来她从怀里抽一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可就愿意。”
  步非烟笑着去拉着香莲的衣服,哄着她说道:
  “好香莲,你这是不是听先生故事念多了,那老妇腿上的伤你也看见了,不过就是个可怜的人。知道你担心我,可我有你在呢,我可不怕。”
  听这话说起来真是又可气又可笑,香莲又转过头来握了步非烟的手,来回的搓着那冰凉的手,又向着屋看了看说道:
  “咱家的那几个人怎么还不出来?不就是扶着进去就行了?”
  说起来步非烟也有些奇怪了,叫一路跟着的几个伙计扶着那老妇人进去治疗,怎么都这番功夫了还是不见人出来。
  门外藏枭却已明了其中道理,他一步迈进门来,拉着步非烟和香莲的手就要往外走。
  见人要走,伙计又怎么肯轻易的放人,一声令下,医馆原是大开着的门竟然全都被店里和一些刚才围在外面看的人一一关闭,本是亮堂的医馆里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刚才还热情似火招待病人的十几个伙计都纷纷掏出了长刀朝着三个人走过来,奸邪的嘴脸上阴森森的透着彻骨的笑意。
  步非烟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香莲是说对了,又想着最近砚台山上匪兵丛生的事情,她心下一面后悔不该贪玩也不该多管闲事,一面还要安抚着已经怕的哭不出声音的香莲。
  刚才冲进来的人距离自己很近,她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要冲进来保护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不知道他的样子,只觉得背后的人高她不少,身材也比自己壮硕很多,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却又在伙计的一句话里一下子背后阴冷发凉。
  以为是谁非要英雄救美一般的多管闲事,却见这姑娘背后站着的是砚台山的匪首藏枭,医馆里的伙计阴冷冷的笑了笑,竟然双手抱拳冲对面的人点头道:
  “臧大哥,好久不见啊。”
  步非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翻转弄得头脑发热了,她只下意识的知道刚才背后的这个人是要拉她和香莲离开这里的,却听得这一句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香莲转开身子,带着惊恐的目光与藏枭四目相对。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脸,棱角好看的俊朗脸上却十足的刻着一股不羁和天生的匪气,腰间别着的做工精美的刀把步非烟虽然不懂却一眼就看得见那做工细致的针脚和上等的鹿皮外鞘。
  还有男人那一挂大氅,均匀细腻的毛色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价钱不论,若不是匪常年在山中,又何来这样上好的整皮。
  那伙计说的应该没有错,至少大哥这个词他没有用错。
  藏枭心下烦躁的很,暗骂一句谁他娘的是你大哥!这些恶劣肮脏的勾当,用好人的同情心骗取不义之财的恶劣勾当!
  可随即他又看到那女子眼中不安惊恐的神情,不知所措的望着面前的自己和那些伙计。
  那个老妇人是这个黑医馆的托儿,不过就是躺在不远的地方博取人的同情,进来之后不会有什么治疗,只是骗取高昂的药钱而已,至于那伤口也更是简单。
  这里是医馆,可以起死回生也可以杀人无形,更何况只是一个逼真一点的伤口。
  而这一次多加了杀人的环节。
  跟着的那几个随从扶着那老妇人进去医馆里面,想必是看到了什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怕早就已经被灭口了。
  伙计闪着银晃晃的大刀一步步向着步非烟和香莲走过去,逼得两个人连连后退几步,香莲被吓的害怕极了死死的拽着步非烟的手和袖子,步非烟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她也怕,却只能强撑着不能让两个人都倒下。
  她只后悔着刚才不该贪玩不该多管闲事,想着爹临走前嘱咐的事情让他们一定早去早回,她只觉得心下难受的不行。
  “你们要什么?钱?我身上什么也没带,不过那马车上有一百两纹银,你大可取了去,只放了我们走。”
  步非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恶笑着的匪棍用她颤抖着的声音小声的说道。
  藏枭看了步非烟一眼,她明显已经怕极了,身下的小手死死的和那小丫鬟抓在一起,脸色也刷白的十分难看。
  以他的武功对付这些小喽喽实在是易如反掌,只是如今面前他心疼的人儿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对方人又多,何况那女子现在又不相信自己,要确保她毫发无伤,藏枭在等待机会。
  那几人笑着又晃了晃手中的刀,其中一人淫笑着走了过来,用那刀尖顺着香莲的胳膊滑了下来,又看着步非烟幽幽道:
  “姑娘真是聪明啊,去外面拿了钱好给你们时间跑不成?”
  香莲已经吓得低低的哭出声音来,她攥紧了步非烟的袖子,手心里全是汗,却下一秒的时候已经被那匪人一把抓了去,提着她的衣服丢在一边,嘴里大骂不止:
  “兄弟们等什么,先上了这个再说。”
  香莲再也忍不住惊恐而绝望的大叫着,几个男人一手持着大刀一手去撕香莲的衣服,绝望无助的眼泪流下,空空喊着小姐救我。
  步非烟一步冲了过去,想要扑上前去抱住香莲,却被身边的那个人一下拥进怀里。
  被拥进怀里的时候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有好闻的松木提香,轻轻淡淡,可这是皇家才会使用的高级香料,虽不知为何他的身上会有这种香,但那男人的怀抱里温暖结实,有着不容抗拒的安全感。
  他轻轻抚着她的腰,将她的头贴紧在自己怀里又低下头去温柔的在她耳边一语:
  “不要看。”
  几乎是同时,手上的动作就已经开始,步非烟在那男人怀里紧紧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只觉得小幅度的动作之后就听见背后几人嘶鸣的叫喊声以及香莲虽然还是害怕但已经平静一些的哭声。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抖,他轻轻拍她的背将那大氅裹了过来,银狐毛闪烁万丽,用它极致的温暖将她化在自己的怀里。
  短暂的时间,背后已经再无声音,小小的人儿仍然止不住的在抖,藏枭轻拍她的背,极温柔的语调带着他男性的磁性嗓音低声道:
  “别怕。”
  第一时间想到香莲,她来不及谢他也来不及弄清楚刚才这些伙计还叫他作大哥而现在他又为何救自己的事情,挣了他的怀里扑向香莲。
  却不料她刚刚扑向香莲,竟有人从后面射来一箭,直冲着香莲的额头,步非烟一下子用身子抱住香莲,那箭穿过她的身体直插在她右肩靠下的位置。
  竟是那老妇。
  香莲来不及哭,只被眼下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她干涸的啼哭上全是绝望,从小就在步家长大,就算被年纪大一些的丫鬟们欺负,也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象。
  步非烟浅色的衣服上右肩膀处已经晕开了一大片红色,香莲怕的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办,一个劲的叫着小姐小姐,然后将手捂着步非烟受伤的右肩上那箭穿过的地方,试图不让血喷涌。
  浓色眼眸漠然的一击,冷厉的神色跃然在眼中灼烧,捡起地上伙计散落一地的大刀三把,直直的挥向那老妇人,还来不及逃走,那三把刀就已经将她定在木门之上,身无完肤的流血。
  藏枭一步迈了过去,将步非烟抱起在怀里,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又对着香莲说道:
  “去找一碗水来!”
  香莲手足无措之间,听到藏枭这样的命令只得连连的点头,她勉强支撑身体强行逼迫自己已经吓软的身体站起来,不顾死了一地的伙计和令人恐怖的被定在木门上的老妇人还在涓涓流血的尸体,茫然的找水。
  藏枭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瓶子,这是他随身带着的解毒药,他怕那箭上有毒,连忙将那瓶子的粉末取出来一些,将她的衣服撕开,均匀的撒在伤口的附近。
  本是白皙通透的玉肌,如今血染一片。
  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不已,她皱了皱眉头,浑身不舒坦的动了动,藏枭抱紧了她防止她乱动将那粉末状的药洒了,又低声在她耳边说:
  “不要动,忍一忍。”
  那粉末没有什么颜色变化,想来那箭上是没有毒的,藏枭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又端着香莲找来的水浇在伤口周围。
  见她怀中一枚手帕,藏枭忙取了来握着那箭的一端,脱下大氅一面盖在地上,将她平放在地上,又折了那大氅的一部分捂着她的伤口。
  步非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血虽然止了一些却还是有血冒出来,藏枭在外打仗,拔剑、处理砍伤这些都算是皮毛,就算是给他自己都不知道拔过多少次箭和处理伤口。
  他低下头去,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算是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名字?”
  步非烟半睁着眼睛,模糊中淡淡道:
  “步非烟。”
  在那主持口中偶听到她叫非烟,没想到连这姓都如此美妙,藏枭一连说了几遍她的名字,在口中来回读解,只觉得只是世间最好听的名字。
  步非烟。
  步非烟。
  步非烟。
  步非烟半睁着眼睛问道:
  “还未谢你,救了我们。”
  藏枭邪魅的一笑,带着霸道的弧线轻轻道:
  “不谢。”
  女子微微扯开嘴角一笑问:
  “敢问,你的名字?”
  还未听到回答,只觉得右肩上一阵猛烈的刺痛感带着肉体被锯裂的拉扯感,她痛的昏了过去,只觉得眼中伴着热泪以及那肩上闻得到的血腥味渐渐的淡了。
  一切淡去了的还有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道一个名字:
  “……藏枭。”                    
作者有话要说:  




☆、痴情,昂贵伤人

  晚些时候藏枭才报了官,让官府的人出面处理干净医馆里横七竖八的尸体。
  藏枭捡起刚才那女子还躺在上面的大氅,上面那一大滩血渍未干,猩红的颜色着实扎人眼球。
  将那箭拔出来,步非烟就昏了过去,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更大的医馆,香莲连忙让车把式干了车带着步非烟过去。
  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女子在怀中的温存,藏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不只是肉体满足而是从心中想全部占有。
  步非烟,他再一次品读着她的名字。
  世间感情分为两种,一种叫为伊消得人憔悴,拿我一生肝肠寸断换我一生对你苦苦的相思,另一种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将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留你在我身边,此生必要与你执手,绝不放开。
  诗人的矫情却总是对这天下的感情概括的圆满。
  藏枭,必定属于第二种。
  为伊消得人憔悴,那爱情属于痛苦还是一生无悔,生无可得白白消耗了那醉生梦死的时光,只是苦苦痴盼着来人多体恤自己多照顾自己,天冷加衣为身体多增一碗白饭的琐碎牵挂,面对着寂寥残花空空叹气,也不知你牵挂着的人是在同时想着你还是在别处另觅温暖,你却一生无悔为他消瘦。
  一生啊,生命最长的计算,可算是值得?
  爱,需要有你在我眼前。
  美人儿身姿妙曼,以醉人的粉色金纱缠着藏枭的脖子,酥软的身子好似没有了骨头,半露在外的酥胸紧贴男人的胸膛,妙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将另一手中的美酒仰头喝下又嘴对着嘴喂了男人喝下。
  燕春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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