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女王陛下(寄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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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完美无瑕的白玉肌理。
「什么,有手?」
面色一沉的夏侯淳一把将她拉开,身形如风瞬间移动,上一秒还沉浸在迷醉的风暴中,下一秒钟立刻有如猛虎出柙,矫捷的跃向停尸台左侧。
破空拳迅的一捉,空气中传来呼一声的短音,冰凉的触觉查不到脉搏,锐利的鹰眸盯着脸色惨白的身躯,那紧闭的双眼可见已死去多时。
死人还会起色心?
蓦地,类似足跟拖地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视线一偏锁住墙边鬼祟黑影,五指鹰爪弓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攫住矮小影子一提……
「不要呀!不要打我,我只是洗尸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要伤害我,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洗尸工?!」
昏黄的灯光下,照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老脸,五十开外的瘦小男子十分惶恐的缩着身子,眼露惊惧的不敢动,像是见到死神一般。
「咦!你不是老陈吗?」
一听到熟悉的柔媚嗓音,洗尸工陈达夫马上老泪纵横的松了口气,双腿一软的爬到张阿喜面前。
「大小姐,我是老陈呀!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你叫这位看起来很凶的先生不要捉我,我给你磕头了。」一说完,他当真连磕三个响头,叫人看了不忍。
「哎呀呀!你别折我寿了,快起来呗,都自己人还怕什么劲?他面恶心很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何况是个人。」他大概会一枪击毙,省得多费气力。
面恶心善?这才是天大的谎言吧!不以为自己善良的夏侯淳挑起眉,双臂环胸倚墙而靠。
「真的吗?」他还是很怕呀!刚才被捉住的后颈还隐隐发疼。
「喔!呵呵……你不信我能信谁,我张阿喜这三个字难道保不了你。」她又扬起白鸟丽子式的恐怖笑声,纤腕一弯的往他肩上拍去。
说实在的,她一出手似乎还真有加持力量,原本畏缩如鼠的陈达夫终于肯笑了,腰一挺就站直身,脸色红润不若先前的灰白,声音也较大声。
业界的人无人不识千里葬仪社的张阿喜,除了她令人惊艳的容貌外,能在这一行出人头地、屹立不摇,还能拥有同行不藏私的尊敬,如果没两把刷子可是行不通的。
可见她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人有实力不拘泥于外表和年龄,她能受到推崇绝非因祖上余荫,「张阿喜」就是丧葬业的金字招牌。
「大小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以你的娇贵不应涉足污浊场所。」这一室的尸臭、秽气,连他这粗人都快受不了,大小姐怎能忍受。
陈达夫算是千里葬仪社聘雇的员工,不过有空也会接接其他葬仪社的委任,帮尸体清洗、穿衣,好让他们干干净净的「回家」。
张阿喜娇笑的捧着桃腮,「来瞧瞧有没有人抢我的生意,最近盗尸的人越来越猖獗了。」
「啊!盗尸……」他像想到什么的压低声音,左顾右盼一番。「大小姐,大雅路那家似乎有点问题,我曾看到他们的车在半夜搬运尸体。」
「大雅路……」她想了一下,敌人葬仪社的店名赫然跃入脑中。
「而且呀,好像很怕人发现似的,行迹诡异又匆匆忙忙,把死人当垃圾的胡乱一塞就开走了,一点也不尊重亡者。」他们这般亏待尸体,那些脑袋被撞凹一个洞的鬼魂肯定会找他们算帐。
「老陈,你儿子要上大学了吧!这颗小戒指你拿去缴学费,以后叫他找个好职业,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张阿喜敢捞钱,也很敢花钱,她脱下价值五十几万的钻戒随手给人,丝毫不见心疼,反而呵呵的笑得开心,让一室的死人心好寒。
他们又死了一次,被她的奢糜作风给吓死。
第六章
今天打雷了吗?
不。
今天下红雨了吗?
没有。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不可能。
今天股市大幅震动,影响心情?
不像。
今天老虎逛大街,咬伤路人?
嗟!什么话题,老虎咬伤人关寻常百姓什么事?那是饲主和保护动物协会该关心的事吧!与闲杂人等无关,少捉瞎了。
那么,是发生什么事呢!让一向不合……呃!不怎么和谐的帅哥军团聚集在一起,眼神不定的接头交耳,似在讨论国家大事。
只见美型男莫明忧郁的摇头,愁思万缕的紧皱眉头,似有十分困扰的事儿纠结着心,让他愁眉不展得更显阴郁,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最最忧郁的少年维特。
而一向开朗的王牧和张相立则失去平日的笑声,嘴巴一闭一阖的有如吐砂的蛤蜊,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么,双手比划来、比划去的听不见声音。
连最好动的小龙,以及最沉稳的小武都同样面露困色,五官皱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却无法运用他们擅长的数学方程式加以解答。
「兰大少,你向来最狗腿,由你当先锋扫除地雷。」狗腿短,跑起来滑稽。
「为什么是我?」不服气的兰庭之小小的发出不平声,抗议他们草菅人命。
周开勋笑着往他肩上一搭。「需要投票表决吗?民主社会要用民主方式。」
他的话才一说完,这边一只手微举,那边高举一只手,举手活动如时尚运动,如雨后春笋般一根根的冒出,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在十几只大男孩的宽掌之中,还有只怯生生的小手往上举,努力的占了空位,发表个人意见。
「不会吧!小甜心,你居然狠得下心推我去送死。」心痛呀!他平时为人很不错的,广结善缘,怎么每个人都想踩他一脚,包括他最信任的小白兔。
「我叫田欣,不是小甜心或小甜甜,你的口才比我们好,又比我们更会逢迎拍马,遇水搭桥,派你去最适当了。」田欣说得最中肯,一点也不偏袒,可是声量有些虚,不太有力。
听得快吐血的兰庭之眼白一翻,很想装死。「喂!口才好不代表我不怕死,你们还记得我左颊上这块疤是怎么来的吧!」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一元硬币大小的旧疤,忍俊不已的低笑。
那是一年前被花盆砸中的,只因他把马腿拍在马屁上,惹得娇音莺语的学姊不悦,随手拿起身侧的物件往前一丢。
怎么说都是前任射击社社长,又曾任女子垒球队长两年,投射能力奇准无比,号称法律系第一风流才子的他因此破相,留下永难抹灭的印记。
「反正都不会痛了,你还在意什么?我们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你忍心让我们失望吗?」小武将手臂举到他鼻前,让他瞧瞧什么叫结实的臂肌。
恐吓、威胁呀!居然用暴力迫使屈服。「种田的,你要不要试试头破一个洞的感觉,保证你会非常『痛』快。」
「小兰子,你是说你不去是吧!」引起众怒的后果可是很严重。
头皮发麻的兰庭之顿感杀气很重,直冲着他而来。「各位、各位,冷静一点,你看咱们的美女老大现在适合沟通吗?」
不是他找藉口敷衍好脱身,而是他说的全是事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现在的气氛有多诡谲,比南亚大海啸一口气死那么多人还要惊悚。
唉!
幽幽的叹息声第十次响起,托腮叹气的娇艳女子正在发呆,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飘过的浮云,连指甲上的水钻掉了也无一丝反应。
发呆耶!
多么叫人难以置信的画面,以捞钱、花钱为人生目标的钻石女郎居然也有失神的一天,任凭身边的电话响个不停也无动于衷。
送上门的生意等于财源呐!她竟瞧都不瞧上一眼,兀自木人化,仿佛她已参透禅意人定成佛,不再理会人世间的庸庸碌碌。
多可怕的反常现象呀!突起的安静根本不像千里葬仪社的风格,失去恐怖笑声的办公室死寂如枉死城,静得叫人好不习惯。
他们都已经被虐待成性了,一日没听见召唤的使唤声,还真是浑身不舒服,好像唯一的乐趣被剥夺,失去人生意义。
「你们听,又在叹息了,这时候去打扰她,你们想,她听得进去吗?」太困难了吧。
大家看了一眼,同时唉了一声,发出浓浓的叹息声。
「你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搞多角恋吗?」古铜色的手臂往前一捞,捞出唯一不同性别的小女生。
难得见到这几个平常互看不对眼的家伙「和睦相处」,还能不大打出手的挤成一堆,简直蔚为奇景。
「季先生。」
「表哥。」
几只小兔崽子像小鬼见到门神般微微一缩,不太自然的分散开来,各据一角的佯装忙碌,接电话的接电话,打电脑的打电脑,还有人把椅子往上翻,瞧瞧椅脚有没有歪了。
反正一下子每个都变得很「害羞」,不敢直视季弘儒的眼,怕他看出他们偷懒不做事,只会嗑牙吹冷气,浪费资源。
「你们谁来告诉我,外面那些花篮、花圈是怎么回事?」一字排开,相当壮观。
一群年轻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作声的保持缄默,像上了拉链一样,一个个看向地上的灰尘,装聋作哑。
「小兰子,你说。」他不信问不出所以然。
为什么又是他?!他的人缘有差到人人唾弃吗?「季表哥、季哥哥、季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我?」
他才活了二十二年,不想太短命。
「你可以不说。」季弘儒和煦的笑道。
「真的?」咦!不太踏实,似乎有暗箭。
果不其然。
「你想,脑袋瓜子和砖头何者的材质较硬?」二选一,他有优先选择权。
兰庭之的眼皮抽动了几下,呵呵干笑。「我早就要说了,你不要催嘛!」
「嗯哼!」他时间很多,稍等一会无妨。
呜!他的命好坎坷,饱受摧残。「是大雅街春风葬仪社送来的。」
「挑衅?」商场上的竞争不难理解,可是……
送桃花?
真有点匪夷所思。
「不,追求。」他用手围在嘴边,小声的说道。
「追求?」季弘儒的左眉突地挑高,温和笑脸一僵。
花篮、花圈是给死人摆排场用,用在追求上似乎……呃!非常有创意。
「而且还电话、情书不断,接得我们都手软了。」平均一小时一通电话、一封信。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可稀奇了,阿喜的「病」居然没发作。
他的眉微微拧起,似在深思。
「三天前。」
三天前?不就是他南下为某立委之父治丧时。「而她一直维持这状态?」
兰庭之看了看仍在九霄云外漫游的老板,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更早,只是这几天情况比较……特别。」
「我知道,那……」他才想结束话题,一旁实在忍不住的田欣拉拉他的手低语。
「表哥,桃花的花语是爱情俘虏。」她特地上网查。
「喔!」原来花有花语,他只认识菊花,尤其是放在灵堂的大白菊。
「刚清出一批是桔梗,象征着不变的爱,而早上的郁金香花语是爱的告白,还有……」
山楂花是唯一的恋曲,前天傍晚送来的。
「表哥,你不晓得这几天的花量足够我们布置好几场丧礼了,光是鲜花费用就省下四、五十万,你说我们算不算赚到?」只要把送花的人名取下就能再次使用了。
「乖。」季弘儒笑着揉揉她的头。「以后再有花送来就比照办理。」
别人钱多花不完,他们帮忙花用无可厚非,慷慨之人才有福,他们会心存感激。
「唯一还没出现,最具代表性的玫瑰也要用在丧礼上吗?人家会不会说,我们有些不伦不类。」爱情呐!摆在灵堂似乎不洽当。
「没关系,多插些黄菊和香水百合当主角,玫瑰陪衬,不用太显眼。」哀戚的场合,没人会在意花背后的意境。
「哦!那就要把花篮、花圈的花卸下,重新再插一遍了。」嗯,她得打电话给花店,请他们多准备一些菊料花卉,顺便派个人来整理。
「你去忙吧!电话又在响了。」看来他错过很多精彩镜头。
「嗯!好,我去忙了。」害羞的田欣点点头,赧笑的跑开。
季弘儒的视线一瞟,随手捉了个人。
「只有春风葬仪社?」在他看来没那么简单。
眼一翻的忧郁美少年莫明又要忧郁了。「季先生,你为何不问问咱们的捞钱教主,请不要妨碍我哀悼早逝的青春。」
「说得也对,直接找本人,省得和你们兜圈子。」撬开蚌壳嘴可不容易。
听他要放他们一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绽放笑容,多了轻松气氛。
但是,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小勋、小武去帮外面的花浇水,不要让花儿枯萎,小明、小龙、王牧去整理整理仪容,晚一点有场告别式要举行,小兰子把地下室的纸莲花搬上来,不够一千朵再摺。」
「什么?!」
哀声四起,假死人一堆,双手一张的摊平在各自座位。
唉,想到那天夏侯淳认真的宣言,张阿喜就忍不住要哀叹几声。
原以为很好玩弄的小白兔,怎会突然变成嚣张至极的猛狮呢?害她一时不察,硬生生被夺走初吻,真是失策。
自殡仪馆离开后,那男人竟还得寸进尺的强搂住她,在光天化日下绑她上车,接着一派从容的带她到八里赏美景偷闲,并硬喂她吃了几口冰淇淋,让她这从不懂得害羞二字怎写的女王也红了双颊,只因他用的工具不是汤匙,而是他的嘴。
凭她过人的身手,多得是机会将他摔进淡水河里和蚵仔争地盘,可她却痴傻的任由人牵着手,一同漫步在左岸公园,和青少年一起表演情侣热恋。
直到回到家门口,他们还差点在车上擦枪走火。面对他的热情,她竟失去了抵抗能力,未了还是夏侯淳满头大汗的临时喊停,痛苦的要她快下车回去,免得他一时贪欢,坏了两人才刚建立起的新关系。
知晓那男人尊重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这几天来,这个差一点就把她吃了的男人电话也没来一通,简讯更是没半封,让她这个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女王第一次尝到牵肠挂肚的心情,心里空空的直传出回音响着他的名。
可她怎么能这般儒弱?想她张阿喜可是有如天上明月般醒目的女王陛下耶!怎么能因一个音讯全无的臭男人灭了自己威风?
不行!她一定要振作,且认清源源不绝的金钱才是她毕生唯一的依靠,至于男人,则该像她养的那群忠犬般温驯才是好货,威猛的狂狮还是拿来尝鲜就好。
没错,就这么决定!
如梦初醒的张阿喜下定决心后,不意发现指甲上的水钻已经脱落,立即扯开嗓门大叫,不过叫了半天,却不见人回应,正觉得奇怪时,忽地瞥见她那群心爱的小狼狗们全都聚集在门外,好奇心一起,她也跟着起身,摆动着柳腰往大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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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是千里葬仪社吗?」
一般丧家若有丧事上的需要,通常会以电话联系确定时间、地点后,才由葬仪社派人过去处理,丧家不必亲自跑一趟。
可是宛如黄莺的清亮嗓音一扬起,一群死气沉沉的大男孩顿时精神一振,两眼发亮的冲向大门口,摆出最亲切热情的笑脸,弯身扬手,同声齐喊——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