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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314 十三党+十四党-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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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贝勒做的当然好看!”我笑着接过来,不出所料是一张上佳的七弦琴,琴身淡香雅致,光滑的流线从琴首一气滑道琴尾,张力十足的弦只要轻轻一拨,就传来清越空灵的天音,余韵袅袅。胤佑是雅士,年幼时因为无缘庙堂而钻研音律书画,如今已小有所成。他收集古代名琴,但又怕自己技艺不精玷污了古物,所以极少弹奏,总是自制乐器用以日常练习。胤佑做的琴与别家不同,不知何故音域深广、余音不歇,无论猱、注、揉、吟皆别有风情,是以与他相熟者总是百般相求,连康熙也赞口不绝。我也曾求过他为我做一张,他虽然答应下来却迟迟没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他太忙没空理这事呢,不成想反倒让恩吉雅占了先。
    恩吉雅高兴地说:“七贝勒还答应了我教我弹琴呢,他说我以后一定能弹得比公主还好!”
    我笑了:“那我可记下了,你可要好好学,否则可对不起七贝勒这个师傅。”
    “嗯!”恩吉雅郑重地点头,咧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微笑甜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拉起我的衣角兴奋地嚷,“我差点忘了,阿茹娜姐姐前几天生了个胖小子,她说是托了你的福才有现在的好日子,想请你赐个名呢!”
    “真的?!恭喜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一对儿可是我一手成全的呢,感觉很有成就感啊。不过……我话锋一转,“你姐姐、姐夫的心意我领了,可名字还是他们自己取的好!”姓名是父母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意义这么重大的东西我怎么好去抢?
    恩吉雅撅嘴:“那可不行,我已经答应了阿茹娜姐姐,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因为假装生气,她的腮帮子满当当的,鼓鼓地像只青蛙。我忍不住拿指头往上一戳,只听“啊”的一声,气全泄了。恩吉雅大叫道:“公主太坏了,讨厌讨厌讨厌!”
    我哈哈大笑,这小妮子真是活宝,太好玩了!
    恩吉雅无限委屈,表情和西西没觉睡的时候有的一拼:“公主老是欺负我,哼,我去找七贝勒玩,不理你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跑,我怕她真恼了,连忙拉住她道:“好了,开玩笑呢,别气了。我给你的小侄子起名赔罪如何?”
    “真的?”恩吉雅半信半疑,皱着好看的眉头看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很响亮地回答她。
    “你经常骗我的好不好?”恩吉雅扳着指头算起来,“昨儿你说跟我玩‘闭嘴’游戏,结果我一天没说话你却跟十三阿哥聊地开心!前日你说入画新做的糕点很好吃,可我一口咬下去舌头都快酸麻了!还有大前日……”
    ……满脸黑线。好吧,我承认我是腹黑了点儿,可咱也是为了充分利用资源不是。宫廷生活这么无聊,要是我再不找点乐子总有一天会被闷出病来,恩吉雅小朋友这么天真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尔,好骗,不欺负她岂不是太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了吗,简直是太暴殄天物啊!
    我讨好着说:“姐姐知道错了,这回不骗你了,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小姑娘歪脑袋:“是什么?”
    “孙道常。”
    “孙道常?”恩吉雅跟着念了一遍,问我,“什么意思?”
    “孔明有云:纯柔纯弱,其势必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上个月,那个怀才却不愿入仕的孙风启不知为何参加会试,并顺利成为贡士。有完颜家的势力作靠山,不管他能否在几天后的殿试上夺魁,漫漫仕途都已近在眼前。才子从政,一忌过柔以致人云亦云,二忌过刚以致不懂变通。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可以祝福他儿子的,不如就送这句为官之道给他吧,家门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孙风启好才有他妻子、儿子的好。
    恩吉雅高兴道:“孔明就是三国时草船借箭的那个丞相吧?七贝勒给我讲过,他可是个大大的贤臣,好象有句诗叫什么三顾什么泪,说的就是他。”恩吉雅和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女孩一样只是些略认得几个字,虽然入宫后好心的胤佑时常指导她看些诗词,但终究还是缺了系统的学习,所以总是记一半忘一半。
    我提醒道:“是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对对对,就是这个!”恩吉雅把头点得象弹簧娃娃,“他这么厉害,说的话一定错不了,阿茹娜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笑笑,牵着恩吉雅的手往宫门深处走去。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我的芳华流逝、容颜老去时,回忆起这段插曲,仍不免暗叹命运无常,冥冥中自有天意。
    人生充满无数种可能,只有当事情真正发生时,我们才会理解过往某些“不经意”中隐藏的缘。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无论聚散,上帝都已经写好了命运的剧本,等待我们去演绎。
    
第四十六章 若雪残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看到被自己拒绝过的男人悉心呵护其他女人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我知道当胤祯与惠恪在我面前“你侬我侬”时,我只觉得刺目。
    “恪儿,这道燕窝粥是我特意吩咐御厨加做的,你无论如何得多吃两口。”胤祯搂着惠恪的腰柔声细语地劝。
    “嗯……”惠恪红着脸就着胤祯的手喝了几勺,无限娇羞地咽下。
    “恪儿,今儿的如意卷做的极好,又入味又爽口,你尝尝!”胤祯夹起一个腐皮包裹的素卷送到惠恪嘴边。
    “嗯……”惠恪看看左看看右,发现周围尽是揶揄的目光,赶忙埋下头小咬一口,用帕子掩着嘴角腼腆地笑。
    “恪儿,听说这酸笋子止吐,你身子重,吃这个最好了!”胤祯将整个碟都抢过来放到惠恪跟前,笑如春风,“你若是喜欢,我让厨子天天给你做!”
    “嗯……”惠恪嗫嗫地应,小脸儿红得犹如初升的红日,再没勇气抬头。
    “恪儿……”
    ……
    我偏过头,故意不去触及那个令我难堪的角落。这几个月来胤祯一直刻意在我面前表现他的爱妻之情,时而摸着“恪儿”的肚子说笑话哄娇妻开心,时而挽着“恪儿”的纤手在御花园里流连,就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热吻,在逸云轩外的过道上我也很“凑巧”地撞见过很多次了。我知道胤祯的本意是想发泄他对我的不满,但讽刺的是,即使他表演地如此买力,我仍然搞不懂自己的心情。内疚自责是可以肯定的,但有没有吃醋,或者说有没有嫉恨,就真的说不清了。我只觉得心痛,好象有人用刀一片一片地刮我的心,可我却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来源于我对于胤祯极力掩藏痛楚的同情,还是来源于我对于惠恪得宠的妒火。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在陷入爱情之后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自己的感情吧?所以我安慰自己:我没有爱上他,我选择了伤害性最小的处理方法,这是正确的。因此,我应该抛开所有的不适感,微笑再微笑,由衷地恭贺我十四哥和十四嫂的恩爱。
    “老十四是个贴心的,可真会疼福晋!”太后乐呵呵地说,笑得眼睛都成了弯儿,“惠恪又懂事、识大体,这两个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德妃勾着嘴角应和:“这还要谢谢老佛爷呢,要不是您慧眼识人,祯儿哪来这么好的福气!”
    太后颔首,微笑默认,慈祥地看向佳孙佳媳,“我瞧着这胎该是个小阿哥,男胎在额娘肚子里的时候最喜欢折磨人,惠恪前几个月的喜害得那么厉害,准错不了!”
    德妃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举起酒杯相敬道:“臣妾替祯儿多谢老佛爷吉言,以后等小阿哥长大了,头一个就要教他好好孝敬老佛爷!”
    “好,好!”太后凤心大悦,匆忙端起玉杯还礼,不成想一不留神反倒将不少洒在襟上,二赵儿伶俐地捻了帕子帮其擦拭,却被太后拦住,“罢了,哀家有些乏了,既然皇帝不在,那就回宫梳洗吧!”
    二赵儿应下,扶着太后起身,德妃也站起笑说:“老佛爷这一说,我也觉得乏了,不如让臣妾陪您走一程吧!”
    “起驾长春宫——”伴随着太监长厂的唱喊,众人跪呼千岁。德妃笑容满面地掺了太后的手,小心地扶着她向门外走去。
    因太后退席,应酬了半天的亲贵们都觉轻松不少,言语间也更加随意起来。其实严格来说今天算不得什么大日子,只不过是一个小贵人的生辰,若在平时,是决计请不动太后、德妃这样的大角来祝寿的,哪怕是一般的公主、阿哥,肯参加也称的上是“赏脸”了。这一回之所以能够成席,完全是托了鼠疫的光。疫病把几乎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困在了宫里,再加上太后需要寻名头给策妄阿拉布坦找乐子,两个理由凑在一会儿,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最近所有人的生辰都大操大办了。
    “云舒,你把那碟酱肘子给了我吧,恪儿最爱吃这个了!”正在发呆,胤祯突然出声,惊地我险些将酒盅打翻。迟疑片刻,指着面前的肘子问:“是这个?”他那里不是已经有一碟了吗,干嘛还向我讨?
    胤祯点头,拨弄着惠恪的头发似笑非笑:“恪儿有了身子,一次得吃两人份呢,一碟子哪够?妹妹不会这么小气舍不得吧?”
    如果不是这几年的宫廷教育令我淑女了不少,我铁定已经操起碗碟往他脸上招呼过去了,堂堂一个皇阿哥在宫宴上明目张胆地耍流氓,他是嫌日子太好过了是吧?一碟子不够不会问太监拿啊?别说再来一碟子,就是要一车御膳房都会巴巴地送过来,更何况他面前的那碟还一点没动过呢!
    难得的好胜心旺盛,我咬着牙暗道:他存心想刺激我,我偏不叫他如意!二话不说端起酱肘子就咧了个天底下最灿烂的笑脸儿:“十四哥哪儿的话,嫂子既然爱吃,就该多吃些!肘子最补了,嫂子可千万要吃完,莫辜负了十四哥的一片心!”
    “哼!”胤祯铁着脸不说话,愤怒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坐在他右手边的胤祥看看他再看看我,表情古怪地皱了皱眉,然后举起酒杯敬向胤祯道:“正好弟妹也在,哥哥就祝你们生个白胖的小阿哥!”
    胤祯斜眼瞥他,似是极不情愿,但又无法,磨蹭片刻终于站起来举杯相谢。
    “切~不就是怀个孩子嘛,至于这么草木皆兵的!”玉蓉拿檀木雕花箸拨着五香豆嘟囔,毫无笑意的眼中透出彻骨的落寞。成亲近十年,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八福晋始终未能为胤禩诞下一男半女,不能不说是这对模范夫妻的一大憾事。宫人爱嚼舌根,早两年还对这桩皇子家事冷嘲热讽,这几年却干脆连风凉话都厌烦说了,背地里直接喊玉蓉为“下不出蛋的母鸡”,俨然已经为她下了终生不育的判语。孟子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无后之人还妄博专房之宠乎?玉蓉在这重视多子多福的天家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九福晋若雪诚恳地说:“十四弟年轻,弟妹怀的又是长子,格外小心也是应当的。将来八嫂怀上的时候,指不定八哥会紧张成什么样呢!”这话若是旁人说,十之八九会被认为是讥讽,可是若雪不一样,她纯良温善,处事多为他人着想,向来只救人于水火,断没有趁火打劫的时候。如此女子生来就该当贤妻良母的,只可惜胤禟不懂珍惜,留恋花丛,若雪的不得宠在宫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果说玉蓉是以“悍”成为八卦的主题,那么若雪就是以“傻”闻名宫闱了。太后曾评价说:“九福晋品性纯良,宜室宜家,然天资愚钝,应得之宠不知博,应获之利不知取,退让太过谓之‘傻’,终落于下成也!”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约就是如此。
    玉蓉摇头欲答:“我……”顿住,咬住嘴唇,唯余叹息。最近众阿哥府接连传出好消息,首先是十三阿哥侧福晋瓜尔佳碧翠号出喜脉,紧接着十四阿哥侧福晋舒舒觉罗惠恪、十二阿哥庶福晋李佳氏、大阿哥媵妾吴雅氏、十阿哥妾郭络罗氏都传出有孕,老佛爷乐得心花怒放之余不免更惦记“八皇孙”,已经有好久不待见玉蓉了。另外,因为诸位阿哥皆入宫小住,所以这几位孕妇除了碧翠外都住在紫禁城里,玉蓉整日看到腆着大肚子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思子之心更加焦急。
    此时的玉蓉格外无助,我恐她为难,怜惜地说:“嫂子还年轻,人说好事多磨,说不定过几日就有了呢?”虽然知道她将永远失望,但留个盼头总是好的,失望总好过绝望。
    若雪也来帮忙,体贴地说:“八嫂莫急,这事儿虽说是命中注定,却也要靠人力。前几日我得了一样宝贝,据说是当年陈宣帝后宫中传下来的秘方,灵验的很。嫂子若有兴趣,不妨试试!”
    玉蓉讶问:“陈宣帝,可是定年号为太建的那位陈高宗宣皇帝?”
    “正是!”若雪点头,压低了声颇为神秘地说,“嫂子可能不知道,陈宣帝一共生了四十二个儿子,相传就是因为这个方子的缘故。”
    “真的?!”玉蓉喜不自禁,近乎颤抖地拉过若雪的胳膊,“你哪儿得来的,能不能……能不能……”
    若雪笑得失落:“是我阿玛寻来想助我早生贵子的。可……不瞒嫂子,除了大婚那日爷根本就没进过我的房,又哪来的孩子呢?倒不如先将它给了嫂子,若真能帮八嫂圆了多年的梦,也是若雪积下的一桩功德。”
    “若雪,真是,真是谢谢你了!”强烈的激动令玉蓉面色通红、话不成句,感激和喜悦写满了她的脸。
    若雪强笑道:“自家姐妹,嫂子谢什么,我也盼着能早日见到八侄呢!”这笑容太苦了,一直苦到心里,连泪花儿都在眼角荧荧闪烁。我看不过去,忙接腔道:“八哥待八嫂的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日嫂子生下嫡长子,恐怕八哥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得心急火燎地摘了来送给嫂子呢!”在玉蓉面前,强调八阿哥爱妻总是很受待见的。可惜今日不同以往,平常听了这话玉蓉定会高论一番八阿哥的体贴,可是这一回,她兀自浸在自己的喜悦里,竟似未曾听到我的话。心中不由猛地一沉:她盼这个孩子,实在是盼得太久了……
    
第四十七章 休争妒

    宴至尾声,巧手丫鬟撤下主菜,将桃脯、脆梅、砂仁、果干、青榄等五十余样蜜饯并时鲜小果在黄花梨木桌上排开,用小盏捧得茶来,漱口,又净了手,再有奉茶宫女送上本月新摘的明前龙井,小饮一口,甘美不洌,清香漫鼻,气爽神怡。
    “哼,我一点儿也看不出那个侧福晋有哪里好,十四阿哥一定是昏了头才喜欢她!”恩吉雅瘪着小嘴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公主,你和十四阿哥到底是为了什么闹别扭啊?求求你们快和好吧,他不来逸云轩,你也总是愁眉苦脸的,我都快被你们闷死了!”
    我将一枚去了核的蜜枣挟到金花碟里,偏头笑道:“骗谁呢,不是还有七贝勒陪你玩吗,怎么会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恩吉雅开始粘着胤佑,与我反倒疏远了些。
    恩吉雅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恩吉雅是很喜欢跟七贝勒在一块儿,可是恩吉雅也喜欢能跟公主还有十四阿哥玩啊!”她尚在懵懂之年,心思单纯,所以满脑子都是玩耍的事,希望人越多越好。
    “可是十四福晋怀了小娃娃,十四阿哥要好好照顾她,以后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了!”我努力笑地灿烂,引开话题,“不过嘛,现在是春天,最适合放纸鸢,明儿我带你去如何?”——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想到那日阿克敦对我的嘱托。纸鸢啊,应该还要叫上思惜的……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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