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侧-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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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你若是羡慕了,也赶紧娶个媳妇回来,每天当是菩萨供着也好。”徐嫂子忍不住取笑起他来了。
他略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往碗了倒满了酒,笑了起来:“清,这一碗就算是为了你我的重逢干了。”说着,就着大碗将那满满的一碗喝了个底朝天。他虽是文人出身,但在军中还是沾上了不少的豪气,如今喝几碗酒已不在话下了。
清大夫看着他,举起碗,一饮而尽。苦涩呛人的烈酒不断涌如喉咙里,堵住了他悲伤的缺口。浑浊的液体散发出醉人的气息,麻痹了他的记忆和呼吸,一醉方休,醉了方休。
“好兄弟,喝酒怎么能忘了大哥!”徐誉朗声笑道:“来,清大夫让徐某人敬你一杯,感谢你救了殿下一命。”话说这个徐誉,面目清朗,并没有半分粗俗之气,却也不似孙桓的书生气弱,爽朗清举,浑身皆是男人的稳重和内敛。
他一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豪迈无比。
“我敬你,敬你有个这样好的妻儿,美满无忧。”清大夫又喝下了一碗。他站在徐誉的面前,已然有些摇摇晃晃不稳当了,可是清大夫素净的脸上始终含着笑容,目光却越来越幽亮。
“清,我敬你…………”孙桓举碗。
“徐某人敬你…………”徐誉一饮而尽。
“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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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地灌酒,不断地吆喝,终于不胜酒力,三人醉倒在一张桌子上。
醉了的清大夫浑身乏力,四肢百骸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他伸手挥舞中,在空中比画着,手指拼命向前,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可是他的手终是无力地滑了下来,碰翻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打翻的酒壶,流淌着的液体顺着手臂蜿蜒滴落,在地上溅起朵朵硕大的水纹,仿佛是谁的泪水。
“景,为什么要负我?”他笑着痛苦地呓语。
“唔,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身旁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孙桓不安地嘟囔了起来。
景,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我在你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啊,为什么你却宁愿娶其他的女人,也不肯再找…………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肺仿佛快要被炸裂开了,他痛得喘不过气来,头昏昏沉沉,好疼好难受啊!
“清,清!!”孙桓的手压到了清大夫的身上,他胡言乱语着,满脸都是通红的红光。嘴里嘟囔着:“清,我要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娘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头载倒在了桌子上。
清大夫看着他的窘样,无谓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分明是无比的沉重,酒能醉人,为何他却是越喝越清醒,头痛欲裂。眼前浮过的往事一幕幕,仿佛仍是在苏府时,对酒当歌,身畔是至亲的兄长,那时的清雨姐姐不让须眉竟也能和哥哥们拼酒。
欢声笑语,笑意不绝。
而如今,他孑然无所有,只身飘零。清大夫想着,就着瓶又喝了起来。
“徐誉,你看孙桓他都醉了,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啊!”里屋内的徐嫂子出来收拾,见了这一幕难免嗔怪起丈夫来。
他呵呵地笑笑,“你啊,又瞎操什么心。”
清大夫忽然转过头,面色煞白煞白的,像是用雪捏出来的一样冰冷。他就这样用深沉冰冷怨毒憎恨的目光,看着这个他们,青丝飞散在猎猎的长风里,说不出的陌生诡异。
“徐誉,你还记得永安苏家吗?”一字一句,都是用血的诅咒刻出来般,冰冷无比,足以将所有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徐誉所有的醉意都消失了,听到他的话,仿佛被人当头泼下了冷水。
“清大夫,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应该死于六年前。”若他死了,就不该有所有的悲剧了。清大夫起身离开,冰冷如霜地微笑了起来,“你如今活不下去了。”他残忍地看了眼他身后那个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淳朴女人,此时此刻忽然无比痛恨起她。
若他们所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血的代价上,他发誓,无论要背负什么样的诅咒,他都要毁灭了这一切。
朔风冷冽,迷蒙了眼,惟有躺在桌子上的孙桓浑然不知者世间已经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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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关山:十三 恨相逢]
阿国正踌躇地站在暮流景门外,理智告诉她,只要推开这扇门说出那个让殿下痛不欲生的女人她此刻就在驿馆里,是她不眠不休足足照顾了他半个月。可是她却在犹豫,她不知道殿下知道后会将苏清颜如何,毕竟他也是恨她的啊。若仍是要回到三年前的纠结不休又何必再说这些呢,还不如从此绝了念想,此世不见。
“阿国,你站在外头做什么,殿下正等着你呢。”凌墨一笑,出现在她眼前。
阿国低声应道,随他一并去见暮流景。罢了,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就此说出来吧。是缘是孽,是爱还是恨,都是殿下和她之间的事。
“阿国,本王昏迷的几个月中军中可有异动?”暮流景此刻正斜靠在软椅中,手边是厚厚一叠公文,他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气势冷冽如初,目光锐利如冰霜般。
阿国冷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在暮流景面前如此反常的一次。
暮流景的眉目渐渐凝重起来,忍下轻咳,问道:“战事果真不堪到如此地步吗?”
“主子,军心摇动,吃了不少败仗。但如今您清醒了,稳定大局,归师之期指日可待。”凌墨沉静地据实以告。
“主子,不知杜月涵可否告诉您了,此次替您解毒的人是谁?”忽然,阿国问起。
暮流景面色淡漠,皱眉想了想才开口道:“既然是傅书敬的弟子,医术了得,就留他在军中吧。”他偶有听杜月涵提起此人,却实在想不起那人的容貌。也罢,一个无关的人,见与不见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阿国咬了下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抬头看向暮流景俊逸冰冷的脸,静静开口:“主子,他是个年轻的大夫,和当年的————”
“阿国,是时候去城头巡查了。”凌墨忽然有种预感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那清大夫确实是有七分像王妃娘娘。但主子的忌讳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她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任何一丝关于王妃的字眼都是咒。
暮流景的心头忽然浮上一种莫名的沉痛,那痛楚一点点侵入肺腑之中,冰冷沉郁。他揉着眉心,冷声说:“阿国,凌墨你们先退下吧。”也许是余毒未清吧,他冷冷地想。却不知道那种蚀骨连心的痛只为了那个近乎崩溃的女人,他决意埋葬了自己的灵魂,要毁灭这一切。
阿国既焦急又有些担心他的病况,恍惚犹豫的时候被凌墨带出了屋子。
“阿国,你就当是为了清大夫着想吧,不要在主子面前提他的事。”步出屋外,凌墨才叹了口气。
阿国冷冷地皱眉,诘问道:“你知道什么,清大夫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主子怎么可能会去害他?”
“阿国,可是他的脸会是主子一生难以愈合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爱上了,想要和王妃生生世世在一起,却被她下了迷药,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远离,他甚至连说爱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用更加冰冷却无比苦涩的声音笑道:“凌墨,总有一日你会为了今日的决定而后悔的。”
凌墨不明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近来的阿国似乎更复杂起来,却也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北国的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狂风席卷着落叶,顷刻间整个苍穹都布满了厚厚的灰色的阴云,地上的积雪也堆积了起来。街道清冷无比,清大夫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在雪地里,身上到处是雪水,风一阵,冰冷得令人瑟瑟发抖起来。
清大夫静静地踏在雪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延伸着,不知要停在哪一个地方。
雪越下越大,雪越积约深。
他却像是失去了魂魄,面色苍白,乌黑的眼珠遥遥地望着前方,落在一个没有焦距的地方。
清雨姐姐,你知道吗,我终于见到了他。
宽宽的眉毛,有些英气和挺拔,皮肤不是书生儒雅的白皙,却也没有军中的黢黑皲裂。你当年说过,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确实不错呐。这个男人微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干净明快起来,仿佛看不到半点的阴霾和落魄。
如今的他,活在这个一抬头便能看见了日月星辰,四季风景的边陲小镇里,他娶妻生子,过着和乐融融的日子。他的妻子是个淳朴的农家女人,不会诗文不习音律,整日操持着家务,喂鸡做饭,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女儿长得很可爱,明亮乌黑的眼珠很像他,微笑的时候有浅浅的梨窝,会扑在他的怀里撒娇。
清雨姐姐,这个人你曾经真的爱过吗?真的爱到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吗?可是,他背叛了你是不是?
离了你,他竟然过得如此之好,父慈女孝,夫妻和乐,又有知交好友。就是如此,我才更加恨他,加倍的恨他,若是我今日遇到的他,落魄如比形容憔悴,哪怕是醉倒在路边,遭人唾弃。我心中也不会有恨意,只会淡淡地怜悯他,怜他爱你的苦心和痴情。
雪越来越大,呼号的风声像是要将人撕裂开来了。
清大夫忽然弯下身,蹲在了雪地里。
清雨姐姐,他忘记你了是不是,是不是忘记你了?否则,他怎么会娶了其他的女人,一个身上没有半点才情和风华的粗俗农妇。姐姐,姐姐…………为什么你要了为了这样薄情的男人,忍心丢下我,独自去了那样寒冷的地方,为什么啊?
眼泪泫然,终于轰然砸落下来。
清大夫埋首在雪地里,哭泣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风雪迷途,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他终于在阳光出来之前,失去了一切,爱和信仰,所有的坚持都化做了泡沫。
清雨姐姐,你在哭吗,你也不原谅他,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你不要哭,我会替你要回所失去的一切,他们都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不配………………
不配拥有那样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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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关山:十四 公告]
作者最近在考试,不能回家更新,很抱歉让大家追的这么辛苦。silence给君王侧做了两个MV,很漂亮,大家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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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关山:十五 大婚]
你予他痴情,他回你以背弃,这一刻清大夫终于真真切切地了然。原来,竟是不会很痛的。身子很轻,心也轻飘飘的,眼睛看不见一丝光芒,置身黑暗里,你伸出手,不会有人来握住,与你十指相扣,死生不离。
心底仿佛被凿出了巨大无比的窟窿,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了。
誓言不过是情正浓时的戏语,何况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暮流景的誓约。
清大夫孑然孤独地站在皑皑白雪里,满目疮痍。
四野都是一片大红色,大红的喜字,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喜堂,满堂的宾客。
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鱼贯而入的人每一个都道着恭喜恭喜。
漫天的爆竹和烟火气息,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顷刻间涌进了这狭小的驿馆里,另人窒息,且无处躲藏。清大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静静的,无声地站在那里,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空荡荡的,不会流泪。
大红的浓艳映衬出他苍白失血的面容,乌黑的发丝吹散在眼前。曾几何时,他也穿过艳丽的嫁衣,那时百般不愿,而如今为什么竟眷念起当时的礼乐声声。他,也曾经爱过暮流景,甚至如今……如今也不曾…………
大朵大朵的雪花砸落下来,拥挤哄闹的人群里,他被排挤在最偏远的角落里,遥遥地望着那个身穿喜袍的男人。什么话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背弃自己。
堂前大红的喜字,鎏金的一对烛火影印出他修长清瘦的身影,苍白宁静的面容上有眼泪静谧地流淌,影影绰绰的悲伤化作绵长的泪水,缓缓地,落了下来。
暮流景,我成全你。
忘字心头绕一绕,再深浓的情意缱绻都随风而逝。
漫天飞雪,红烛对影双双,清大夫深凉一笑,那双眼里再也兴不起波澜。
“清,你怎么了?”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如玉儒雅的男子。孙桓见他面色苍白,担心地皱紧了眉头,一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清,你发烧了!”骇人的灼热直逼他的手心,像是一团火,在冰天雪地里愈燃愈旺。
“不碍事,不过是着了风寒。”清大夫轻巧地侧过头去,淡淡冷冷地开口。
“清,你身为大夫更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我们不比徐大哥,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娘子。”孙桓似乎不在意他刻意的疏离和冷漠,温和地笑着。
清大夫忽然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背过身去轻声呛咳起来,心里一丝一丝地冷硬起来,欲开口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直直地凝视着孙桓,良久才冷冷地道出一句:“徐誉,他不配得到幸福。”
他同自己一样,都是身负血债的人。
如今的他已遭了报应,要他亲眼看着暮流景成婚,至于徐誉,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不会让他有一日安生。
“清!?”孙桓一惊,相处三年来,一向冷淡温和的清居然说出在意的话来,何况他眼中是那样深的憎恨,“你这是为什么?”
“徐某也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清大夫?”神色冷峻的徐誉方才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一直留心他和孙桓的对话。
清大夫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扫视过他,嘴角泛起冷冷的笑纹,他望着远处喜堂里大红刺目的艳色,望着那个倨傲孤绝的背影,一字一句缓缓地,缓缓地从喑哑的喉咙里发出:“徐誉,你当着忘记了吗?”
“徐某不知,还请清大夫明示。”
“那么你不妨从六年前想想,也许会有些眉目。”烛火摇曳,衬得他满目疮痍,面容煞白如雪。
徐誉默然,能知道六年前的过往,必定是他的故人,然只怕眼前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清大夫是来寻仇的。“徐某这一生所欠之人太多了,不知道清大夫说的是哪一件?”
清雨姐姐,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的男人,这就是辜负你的男人。不过是六年而已,他,他竟是连你的名字也记不起来了。值得吗,为他而死,值得吗?
“哈哈哈哈………………”清大夫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眼角沁出冷冷的泪水,无比苍凉孤寂。雪地里,一身青衣的他,苍白得仿佛只要一阵风便会永远消失了。
世上男人皆薄幸,姐姐你说得不错。
哪有什么地久天长,哪有什么生生世世,有的只是痴人,有的只是负心绝情。
姐姐,我信你,我信了你啊!
“徐誉,”清大夫面视他,目光中淬出无数锋利冰冷的憎恨,他拂袖拭去眼梢的泪迹,婉转低笑;“你可知道你本还该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