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 7b.鸟笼里的暹逻猫(下) 埃米尔·裘雷欧瓦,于雪侬-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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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玛克琳虽然愚蠢,但她还狠不下心去谋害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她的丈夫才不敢告诉她。」
埃米尔重重吐出一口气,放下汤匙,拿起希金刚送来的未开瓶葡萄酒,一开瓶先灌下两大杯再说。
「可惜找不到证据。」雪侬懊恼地低喃。
因为伊德的纪录里并没有说明得那么详细,是谁下的手,如何下的手,全都没写,只有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三年后,小白脸才喝醉酒不小心在玛克琳面前吐露出他和居奈等人计画谋害埃米尔的内情,甚至还说出他在外面另有情妇与小孩,以及他有多么厌恶玛克琳的刁蛮任性。
玛克琳当下气得风火雷电一起发作,趁他喝醉先K他个半死,再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埃米尔这里,并向埃米尔说出小白脸所说的一切,伊德再把它写入纪录内,所以现在她才能够知道主使人究竟是谁。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证据,光靠玛克琳的话是不够的。
小白脸可以推说他喝醉酒乱讲话,也可以推说老婆得知他在外面有情妇、孩子,因为怨恨所以故意陷害他,甚至可以推说她厌倦了他,想找藉口和他离婚。
在这时代,女人说一万句话都比不上男人说一个字有用。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居奈他们那几个,一个比一个狠毒,明明已被埃米尔得知他们的计画,他们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策画谋杀计画,而他们也够厉害,总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再下手,又让人家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一切直到十年后才终止,不是因为埃米尔终于被他们害死了,而是因为……
「埃米尔。」
「嗯?」
「你不能想点办法吗?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太可怕了!」伊德闷闷地咕哝,他已经没胃口吃什么晚餐了,抢来葡萄酒拚命往肚子里灌,一边抽鼻子。「呜呜呜,我想回家!」
「放心,放心!」雪侬忙道。「这一次失败,往后咱们府里的仆人们一定会格外谨慎,加倍小心,居奈他们无法在我们的宅邸内下手,只好改在外面动手,你们出门时小心一点就好了!」
两双眼一起瞪住她,她缩了一下脖子。
「好嘛,好嘛,你们都不用小心,有我在,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两双眼继续瞪住她,她翻了一下眼,耸耸肩,拿起汤匙。
「算了,你们继续喝酒,我喝汤!」
半个月后,伊德的父亲病倒了,埃米尔叫伊德回去探望父亲,并接管葡萄园,不用再回巴黎来了,伊德立刻溜之大吉,跑得比飞还快。
男人比女人更怕死,再一次得到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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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晚上,雅克回来度周末,星期六一大早,他就撞进二楼的小书房里,挥挥手请女管家先出去,待会儿再回来继续报告。
「妈咪,请问你怎会知道他们要在爸爸的葡萄酒里下毒?」
雪侬默不吭声,一手继续忙着记帐,一手拉开油屉取出伊德的纪录本扔到雅克前面,雅克狐疑的打开,看了两页后就开始惊呼。
「耶,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艾克索爷爷是伊德的曾曾曾孙子,他给我的。」
「咦咦咦,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认不出伊德叔叔的笔迹吗?」
厉害,难怪妈咪都能事先预测到爸爸何时又要遇上危险,这点他们总是想不透,还以为妈咪有超能力呢,原来是有这种东西。
「可是,伊德叔叔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纪录?」
「不是无缘无故,是我叫他记录的。」雪侬漫不经心的说,一边翻开另一本帐簿察看。「不要告诉你爸爸,不然他要是问起来,看你怎么办!」
雅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蓦而咧开狡猾的顽皮笑容。「没问题,我绝不会说!」事实上,是他不能说,因为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不能说。「那伊德叔叔那边呢?」
「早就交代过他了,不许他告诉任何人有这种纪录,包括你爸爸在内。」
「伊德叔叔肯听你的?」
「我告诉他如果敢说出去,以后就别想喝咱们康帝酒园的葡萄酒。」
雅克失声大笑。「致命的威胁!」
雪侬终于抬起头看他。「是你爸爸叫你来问我怎么会知道有人要下毒的吗?」
雅克装了个鬼脸。「不然你以为是谁?」
「那你打算如何回答他?」
「很简单,就说妈咪也不肯告诉我。」
雪侬点点头,低头再把自己埋进帐簿里,但雅克好像还有疑问尚未问清楚,依然赖在书桌前不走。
「妈咪。」
「嗯?」
「你适应了吗?」
「适应什么?」
「这里的生活啊!」
「早就适应了。」
「那,习惯了吗?」
静了一下,雪侬又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适应,习惯,有什么不同吗?」
上半身趴在书桌上,雅克猛点头。「当然不同,适应就是妈咪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了,习惯则是妈咪觉得在这里生活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一样愉快自在。」
「是吗?原来有这种分别。」雪侬喃喃道,然后认真想了好半晌之后才开口回答他。「其实在哪里生活都一样,有愉快的时候,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在二十一世纪,不愉快的时候,有家人安慰我,至于在这里呢……」
她笑着揉揉雅克的脑袋。「别看你爸爸老是严肃着一张脸,其实他是个很温柔贴的男人,他爱我、关怀我,也很包容我,女人要的就是他那种好丈夫。但最重要的是,我爱你爸爸,真的很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我想这些就够让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那自在呢?妈咪在这里生活自在吗?」
「自不自在是自己决定的,如果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里都不自在,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里都很自在。我愿意配合这时代的生活习惯,但也有我自己的坚持,只要能够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我就可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自在的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那么,妈咪找到平衡点了?」
「早就找到了!」
「所以,习惯了?」
雪侬颔首,「早习惯了!」再狐疑地扬起眉毛。「你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雅克嘻开一嘴假笑。「我怕妈咪不习惯,然后说不想来这里了,那我怎么办?到底要跟谁?在两边来回流浪?」
「少鬼扯了!」雪侬笑骂。「我还担心你不习惯呢!」
「我?」雅克真的笑了,转身朝书房门走去。「还没出生,我就习惯啦!」
片刻后,一楼大书房里——
「……妈咪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啦,只要爸爸对妈咪多表现一点温柔体贴,妈咪就不会想回去了!」说完了,雅克自己倒杯酒犒赏自己,很得意自己的表现,两边都很老实,也两边都有所隐瞒。
双面谍大概就是像他这样。
「是吗?」埃米尔喃喃道,唇边不觉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她已经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对,对,早习惯了!」
埃米尔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猛然睁眼,一把抢来酒瓶也倒杯酒来庆祝一下。
第二个目标也达成了!
「爸爸。」
「嗯?」
「放心了?」
「是,放心了。」
「不再担心妈咪老想跑回去了?」
「不担心了。」
「那么……」
「什么?」
「请爸爸别忘了还有第三个目标。」
话说完,埃米尔的笑脸僵住,雅克也哭丧着小脸。
「第三个……目标?」
「对,第三个目标,也是最困难的目标!」
「……不,不是困难。」
「说得也是,不是困难,而是……」
呜呜呜,还要好久好久啊!
第九章
伦敦有所谓的社交季,但巴黎几乎一年到头都是社交季,邀请函满天飞,对无聊的社交活动向来没多大兴趣的雪侬来讲,这实在是一件颇令人头痛的困扰。
虽然她是个天性活跃,随时都生气勃勃,几乎片刻都安静不下来的人,但她并不是爱玩爱热闹,而是爱忙碌,那种真正在做事的忙碌,念书、记帐、摘葡萄、做家务,干苦工都行。
要她浪费时间在永无止尽的宴会、舞会和歌剧里,她实在不明白有何意义。
幸好,几个月磨练下来,她终于学会了婉拒的最顶级学问,哪些人的请柬就算快病死了也非得爬去参加不可,哪些人的请柬可以置之不理,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又有哪些人的请柬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去逛逛,她也可以分得很清楚了,于是,她的生活开始轻松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也逐渐增加了。
但另一方面……
「今晚的化妆舞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一过午夜,我们就可以溜了。」
「那么,我建议你多准备另一套衣服,还有,请带上你的手枪以防万一。」
奇怪的建议,但埃米尔一句话也没多问,默默的再去准备另一套衣服,还有手枪。
自从葡萄酒事件之后,几乎每个月雪侬都会在某个奇怪的时间里提出某个奇怪的建议,刚开始埃米尔还会问一下,但几次下来,他已经懒得问了,反正答案都一样,又是居奈的完美计画。
完美得令人抓不到证据,也很完美的失败了。
翌日早餐桌上——
「请不要动!」
静默片刻,埃米尔慢慢地从报纸后面歪出脑袋来,见雪侬眯眼专注的看着报纸背面的新闻,他不敢动,直到雪侬看完新闻拿起面包抹果酱,他才敢放下报纸。
「什么新闻这么惹你注意?」
「昨夜化妆舞会里的客人在回家时遭抢劫,差点被杀死。」
「然后?」
「他的衣服跟你昨晚穿的第一套衣服一模一样。」
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埃米尔若无其事的拿起刀叉吃早餐。
「你今天有任何需要赴会的邀请函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
「要去公司?」
「不用。」
「那我们下午去骑马?」
「侧骑?」
「跨骑。」
「……」
「好啦,好啦,那我们练剑可以吧?」
「可以。」
正常的剑,他不许,但木剑,随她爱怎么练他都奉陪,只要她不露出大腿来就好。
不过,他们连拿剑的机会都没有,才刚用过午餐,问题就一窝蜂涌上门来了。
「先生,夫人。」
正待上楼换衣服的埃米尔和雪侬一起回过头来,希金恭恭敬敬的伫立在眼前。
「什么事?」
「子爵夫人来访。」
「姑母?」埃米尔怔了一下。「她来干什么?」
「还有伊莲娜夫人。」
「伊莲娜?」雪侬皱了皱眉头。「她又来干什么?」
埃米尔与雪侬相对一眼。
「一起去?」
「我怎能不去!」
女人就得由女人来应付,光靠埃米尔的气势是不够的,毕竟他们是亲戚,埃米尔对亲戚总是会退让几分。
然而片刻后,当他们一看清会客室里的情形,雪侬立刻捉住埃米尔,不给他机会表演临阵脱逃的艺术,又坏心地推他往前,想送他出去做前锋战的炮灰兵。
要逃命当然是她先逃,他怎能跑第一名!
但埃米尔坚定的卓立于会客室门口,两脚牢牢的钉在地上,半步也不肯再往前了,雪侬推他不动,只好一手紧紧抓住他,一边打量会客室内所有客人,猜测她们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
但见子爵夫人气势汹汹的占据在会客室中央,脸色铁青,好像刚出炉的青铜,还在冒烟,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生气的女人跟她大吵一架也就是了,最后总会吵出个结果来的。
可怕的是其他人。
子爵夫人的大女儿娥洁妮在嚎啕大哭,二女儿丽安娜在神哭鬼嚎,伊莲娜更是哭天抢地,就连一旁的小女孩也莫名其妙的哇啦哇啦哭个不停。
现在是怎样,干旱季节即将来临,她们正在加紧储水备用吗?
「她们肯定是出了大问题!」雪侬低声道。所以她不能让埃米尔溜走,因为她没有把握处理得了她们带来的问题。
埃米尔点点头,没吭声,表情格外深沉。
「总得有人去问她们吧?」
「……」
「我?」
「为什么是我?」
「……」
「因为我也是女人?」
「……」
雪侬啼笑皆非的瞪他一眼,再转回去看那些女人,愁眉苦脸,很想踢埃米尔一脚。
可恶,她也不想去面对眼前这些女人呀!
不过,她能了解埃米尔为何要把问题丢给她,就跟她想把问题丢给他的原因一样。
眼前这几个女人,平常时候骄纵任性、野蛮霸道,其实那反而容易应付,只要比她们更野蛮、更霸道就行了,包管她们不想讲理也得讲理。但如果她们开始哭的时候,问题就大条了。
因为对她们而言,哭泣是一种手段,当她们使出这种手段的时候,就表示她们打算用不可理喻的耍赖来达到她们的目的。
不可理喻的女人要如何沟通?
比她们更不可理喻吗?
干脆把她们打包起来丢出去好了!
「好吧,我去问她们,不过你不许落跑。」
得到埃米尔的点头回应之后,雪侬才放开手,缓步走向子爵夫人,脑袋里思索着究竟要如何和不可理喻的人沟通?
「请问,姑母,你们今天来究竟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截了当开口问好了。
子爵夫人横瞪她一眼。「我不跟你说,我要跟埃米尔谈!」
雪侬叹气。「但埃米尔不想跟你们谈呀!」
「为什么?」子爵夫人怒问。
「因为你们看上去就很不可理喻的样子,」雪侬说得很直率,因为子爵夫人的IQ太低,跟她拐弯抹角根本是浪费口水。「不可理喻的女人无法沟通,埃米尔不想跟无法沟通的人沟通,那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子爵夫人咬牙切齿地望向埃米尔,见他果然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进来的打算,她更愤怒了,但还是不想跟雪侬谈。
真拗!
雪侬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老实告诉你吧,倘若今天不是我在这里,我保证埃米尔一看到会客室里的情况,他会立刻转身离开,让你们在这里哭个够,等你们冷静下来,愿意跟他平心静气的沟通时,他才会跟你们谈。所以,姑母,你是想让她们先哭够了再说呢,还是先跟我谈?」
雪侬几乎可以听见子爵夫人咬碎牙齿的声音,但她终于让步了。
「我说!」子爵夫人不太情愿地忿忿道。「娥洁妮的儿子被人绑走了!」
上帝,果然不是普通的大问题!
雪侬惊骇得回眸瞄了埃米尔一下,见他似乎也很吃惊,两脚移动了,但只是走到她身后。
「是谁?」雪侬转回头来问。「为什么?」
「都要怪丽安娜,她又搭上个男人,以为终于找到愿意娶她的人,竟然傻傻的人家问什么她就说什么,把家里的情况全都告诉了对方,结果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娥洁妮,那男人想要娥洁妮的工厂,捉去娥洁妮的儿子是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