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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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薄面上,免去这场误会纷争。”
恨天矮叟沉吟一阵后,遂道:“老夫今日来此作客,自不便违拂主人之意,但也不能就此便宜了你,只要你接下老夫三掌,此间之事,就此一笔勾削。”
尹靖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自量力,极愿请教崆峒绝学。”
恨天矮叟冷冷地道:“口气倒不小,你就站在一丈外,接老夫三掌试试。”
尹靖含笑挺身走到恨天矮叟身前一丈处伫立,双掌一拱,说道:“晚辈已准备停当,请老前辈发掌。”
恨天矮叟抬目了眼前青衫少年一眼,只见他渊停岳峙,气吞山河。另有一番英风灵气,远非凡人所及,不禁暗暗心折。
右掌一抬,以五成功力虚空劈去。
恨天矮叟是崆峒第一高手,也是当今武林,有数高手之一,他的掌势表面虽是轻飘飘,毫不着力,其实雄悍无比,一旦劈出,暗蓄劲力即刻如排山倒海,随后逼到。
众人心想这少年武功再厉害,也无法与恨天矮叟硬碰,因此猜测他势必闪避他第一掌。
那知事实却是大谬不然,尹靖不但没有纵身闪避,也没有出手封挡,众人见状大为惊讶,就是对尹靖最有信心的林琪与玉面书生,也脸色微微一怔,因为恨天矮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要化解他这一掌,在目前武林之中,除了闪避与封挡外,实在没有第三条途径可循,也就是说没有人能以血肉之躯,挨受一击。
恨天矮叟一掌劈去,见他不闪不避,不由冷哼一声,暗想,儒子无知,不知老夫厉害,自找苦吃。
那轻飘飘的掌风,刹那之间,已吹到尹靖身上,又陡然化成一股狂飙,如山压倒。
众人惨叫一声:惨哉?这少年哪还有命在?
谁知眼前青衫少年,突然变成一缕青烟,在三尺方圆之内晃动,那股近身的强烈掌风,从他两旁滑开,风声呼啸,把两边桌上火烛,尽皆吹灭,整个客厅倏忽之间黑暗下来,并且听到几声哀叫,有三四个人已被劲风刮得翻倒在地上。
恨天矮叟更哈哈大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底下两掌不试也罢!”
中州玉蝶李青川大声喊道:“点烛!”
顿时有几个跑堂的,迅速拿了火种,把桌上蜡烛一一燃着,敞厅又恢复了原来的光明。
恨天矮叟不知何故,已回到坐位,尹靖却还含笑伫立在原地,只见他对席上的恨天矮叟,拱手说道:“承蒙老前辈手下留情,晚辈特此致谢。”昂步走回席上。
众人面面相觑,那几个被劲风吹倒的人,早已自地上爬起来,正襟危坐,若无其事,因为这是很丢脸的事,故此看到的人,也就心照不宣,不便说出。
恨天矮叟突然向厅上大声喊道:“杰儿!杰儿!”
这时大家才发觉铁扇书生俞君杰已经不在。
恨天矮叟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太任性了。”
这一场风波总算就此揭过,席上重新添酒回灯,酒过三巡,李青川自席上站起,向四座宾客拱手朗声道:“兄弟向居淮阴,数受武林朋友爱护,难得诸位路过此地,今晚就让兄弟略尽地主之谊,聊表对诸位敬慕之忱。”说着高举酒杯,一饮而尽,满座宾客也随着于了一杯。
主客干过一杯后,李青川突然面色一整,道:“兄弟顺便借着樽酒余兴,告诉诸位一个消息。”
众人都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知道李青川要说的消息,就是今晚宴客的主要目的。
中州玉蝶语气略顿,目光凝注着满座宾客,沉声道:“西山淮阴二十里,有一座村庄,名叫泗阳庄,庄主屠龙手刘颢,是武当俗家弟子,世居泗阳庄,一向鲜在江湖上走动,哪知昨夜却遭了灭门惨祸,主家十六口无一幸免。诸位都知道灭门的血案已是武林中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因此,‘武林评审庭’,对此异常重视,兄弟特奉‘万教红旌’天尊者及‘万教蓝旌’日真人之命,协助侦察泗阳庄血案的线索。诸位之中,如有现场目睹,或发觉可疑的蛛丝马迹者,望能向‘武林评审庭’,提供线索。”
李青川说完之后,群豪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林琪脑筋疾转,迅速地回想到昨夜崔邱常垂死时所说的话。
“泗阳庄……朋友……仇人……血案……”与李青川的一番话,相互印证,思索其中的关联。
突然左侧席上,有一位道士说道:“李东主邀请之时,声言有重大事情垂教,这一来真与本案有关之人,岂不乘机回避了。”
道士话刚说完,突闻一声冷哼,他转目望去,只见那哼声正出自尹靖身边的一位白衣美女,因此顿时脸泛怒容,沉声道:“女施主,你认为贫道不够发言资格吗?”
林琪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脆笑声后,道:“铜铃道长名列青城八剑之首,举足轻重,怎会没有资格发言?不过奴家认为适才道长之言,未免过虑了,我相信李东主对每一位邀请的客人,一定中有人监视,如果那人作贼心虚,不敢赴宴,那一定与本案有关明甚。”
李青川哈哈大笑道:“姑娘聪颖过人,料事如神,可惜兄弟邀请的客人,全都出席。”
铜铃道人,脸色一阵红热,惭愧地坐了下来。
大愚禅师合十低涌一声佛号,道:“‘万教红旌’在泗阳庄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形?”
李青川点了点头道:“据天尊者告诉兄弟,泗阳庄被杀之人,只有剑掌二种致命伤痕,他说用掌之人隔空震断心脉,因此无法验出是哪一家手法,至于剑伤则比较奇特,屠龙手身中二十一剑,天尊者与日真人,推测的结果,认为这二十一剑仅在三招之间,连环发出,武林中具有此等功力的,实在不在多数,因此我们可确定凶手功力甚高,而且可能只是少数三二人所为。”
铁胆追魂赵庸突然站起,显得不耐烦地说道:“在下远在西陲,对中原武林道发生之事,不感兴趣,在下想先行离去,李东主大概不会怀疑在下是凶手吧?”
汉中三义老二崔邱成冷笑道:“诚如李东主所说,赵兄你只怕还没有资格当凶手呢。”
铁胆追魂赵庸厉声道:“我虽没有资格当泗阳庄的凶手,但要杀你崔邱成还绰绰有余。
明日中午我在洪泽湖畔,仙文庙等你来。”
崔邱成冷笑道:“赵庸别狂,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明天仙文庙之约,不见不散,不分生死不休。”
铁胆追魂赵庸,咬牙怒道:“我一定把你的双目带回西陲。”话声中,人已怒气冲冲,窜出厅外,消失在黑暗中。铁胆追魂赵庸走后,大愚禅师微微一叹道:“崔施主难道不知私相械斗,有违‘武林评审庭’十三戒条?”
崔邱成叹气道:“昔年愚兄弟三人,路过沙漠,几乎伤命在他手中,在下就是杀了他,因而被‘武林评审庭’判罪,亦在所不惜。”
李青川亦在旁劝慰道:“崔兄,怨家宜解不宜结,否则江湖上生生杀杀,永无宁日”语气略顿,又接道:“我们言归正传,诸位对泗阳庄血案,如有所知,但愿能本着维护江湖正义武林安宁的宗旨,向‘武林评审庭’提供线索,明投密报,俾使案情早日澄清,武林幸甚。”
尹靖忽然想起昨夜那满身浴血的人,好像说过“泗阳庄”不过因为当时说得断断续续,他也没听清楚,像他这种毫无江湖阅历的人,自然不会对它太留心,因此心中还不敢十分确定,不禁把目光望着林琪与玉面书生。
林琪与玉面书生早已了然于胸,但他们二人有同样的想法,不愿当众说出,一见尹靖惊异的目光,怕他突然说了出来,因此玉面书生忙站起来含笑道:“在下等今晚蒙李东主盛筵招待,酒酣肴饱,不胜畅甚,在下等现因有事,想先走一步,如果发现与泗阳血案有关的线索,定当向‘武林评审庭’报案。”
林琪也马上站起,含笑地望着尹靖,表示要离去,苏慧中不知个中情由,自然也就毫无异议地站了起来。
他们四人一走,其余宾客也纷纷告辞离去。
走出了“金粉阁”,崔邱成急步赶到玉面书生的身边,说道:“吕兄不知有何教言?”
玉面书生带着崔邱成,直往郊外走去。
尹靖心中还在想“泗阳庄血案”,越想越觉得与昨夜被追杀的那人有关,不禁一皱剑眉,转头低问林琪道:“林姑娘,昨晚被杀的那人好像说过‘泗阳庄’不是吗?”
林琪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尹靖神色肃然,坚决道:“那我们应该回去报案,为死者伸冤。”
林琪微微一怔,秀眉微蹙,暗忖道:“泗阳庄”血案的疑凶,要真是浮月庄主等人,若公开报案,势必遭到浮月庄主他们的全力追杀,但他想如果对尹靖明说,他一定会毫不顾忌地回去报案。
她为阻止尹靖报案,使心爱的人免惹无穷后患,故意把神情装得很沉重,神密地说道:
“这桩血案牵涉甚广,案情极为复杂,如果现在急于去报案,反而会把事情弄糟,我们当谨慎认真,还有昨晚被杀的那崔邱常就是崔邱成的弟弟。”
尹靖听了,微微一惊,果然相信事态严重不可草率从事,因此也就不再坚持原意。
话说适才,酒宴之上,崔邱成正想听玉面书生说个端详被纠纷打断,放心不下,他们四人一走,当下也告辞跟了上来。
行行已到荒凉郊外,玉面书生拿出从崔邱常身上取下来的遗物,双手捧过去。
崔邱成立刻认出那些东西,正是他三弟崔邱常随身携带的用物,突然心里浮起一丝不祥的预兆,吃惊问道:“吕兄,这莫非我三弟配带的玉麒麟?”
玉面书生点了点头,道:“令弟身中十三剑,撒手人寰。”
崔邱成双手发抖,握着玉面书生手臂,颤声道:“什么人杀我三弟?”
玉面书生道:“浮月庄主。”
崔邱成大声道:“是不是天南浮月山庄,凌云剑客摩云生?”
玉面书生“嗯”了一声。
崔邱成发了一声凄惨的狂叫,掉头就跑,玉面书生听出这声惨叫,正所谓断肠之声,急忙伸手一把将其拦住,但没有抓住,不禁急叫道:“崔兄不可造次!”
崔邱成头也不回,眨眼已奔出了六七丈远。
林琪忽然急道:“尹公子,快把他截住。”
话落口,只见青衫一晃,尹靖已展开举世无匹的上乘轻功,“浮光遁影”疾截过去。
崔邱成乍闻乃弟噩耗,肝肠寸断,决往天南报仇,因此掉头就跑。哪知突然人影一晃,前面去路已被人堵住,不禁心中大急,侧身往左旁窜去。
但他身形一动,那人影忽又堵在左边,他心里更急,往右往左连闪数次,都无法撇开那魅魑般的人影。
突然怒从心头起来,他大喝一声,举掌往那人影劈去。
他这一掌含忿出手,劲力强猛,足以开碑碎石,他想对方非避开不可了。
蓦闻“砰然”一声,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那人的胸前,他只觉得宛如击在钢壁铁墙之上,手腕被震得酸麻难耐,人已“蹬蹬蹬”连退三四步才站稳。
崔邱成神智陡然清醒,心中的惊骇,暂时掩盖了悲伤,瞪眼望去,只见那人正是“金粉阁”中,那位英姿爽朗,技震群豪的青衫少年,不禁歉然道:“在下一时情急,鲁莽出手,不知误伤了少侠没有?”
尹靖情知他悲痛过度,一时神志昏眩,心无芥蒂,淡淡一笑道:“不妨事,兄台勿庸放在心中。”
这时玉面书生等人,已匆匆赶至,只听他微微一叹,道:“崔兄报仇之事,不可鲁莽行之。”
崔邱成悲愤而坚决地说道:“吕兄,我现在内心如焚,一刻也无法容忍。”
突闻林琪冷笑一声道:“你这就到天南找浮月庄主吗?”
崔邱成皱了皱眉,说道:“在下为我三弟报仇,难道有什么不对?”
林琪冷冷地道:“杀弟之仇,焉可不报?不过你这一去,审度情势,就像飞蛾扑焰,羊入狼群,仅是在阎王簿上多了一名冤魂而已,与事不但无补,而且有害。”
崔邱成听了,收拾起激动的心情,向林琪一揖,道:“在下六神无主,愿姑娘明以教我。”
林琪微微一叹,道:“浮月山庄的七星快剑,名闻天下,不是我在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以你我的功力,浮月山庄的二流人物,就可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用不着二位庄主亲自出手,于今之计,上上之策,就是到武林评审庭去告他一状。”
崔邱成感慨地说道:“汉中三义,懦弱无能,三弟血仇看来只有请‘武林评审庭’主持正义了。”
话说到此,突然满面愁容,叹道:“浮月山庄是‘万教联盟’十三要员之一,若无证据,在下就是去告状,‘武林评评庭’只怕也无法作主。”
林琪听了心中甚觉有理,因为浮月山庄不但是“万教联盟”十三要员之一,同时也是江南武林一大主脉,如无人证,物证,要告他谈何容易?
崔邱成用哀伤的目光,掠过玉面书生及金笔书生,突然双膝跪地,叩头求道:“兄弟到‘武林评审庭’去告状,侦案之时请吕少堡主及苏少堡主出庭作证,代为雪冤?”
玉面书生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求,不禁大感为难。
林琪心想,九宫堡与虬龙堡,同为“万教联盟”十三要员之一,如果他俩人愿出庭作证,那崔邱成的诉状,将是积极而有力的。崔邱成半晌不见作答,以为他们不愿作证,复抬头恳切地望着他们。
苏慧中皱了一皱眉,说道:“崔兄你别误会,不是兄弟不愿出庭作证,事实上令弟被杀之时,兄弟并未在场。”
玉面书生城府阴深,他心中暗暗盘算,如果出庭作证,虬龙堡与浮月山庄,从此势成敌对,虽然虬龙堡与浮月山庄素无交情,但若因作证而树此强敌,实在得不偿失,然众目睽睽之下,若加拒绝,必将受到尹靖诸人鄙视,误自己妄顾江湖正义,只求苟安,屈服于恶势力。
因此不禁迟迟无法作答。
突闻尹靖朗声一笑,道:“崔兄令弟被浮月山庄主追杀之时,在下亲眼目睹,你如果上‘武林评审庭’告状,在下甚愿出庭作证。”
林琪怕尹靖一人势单,决心把玉面书生拖下水,因此冷哼一声,望着崔邱成说道:“人家既不愿作证,你求也没有用,奴家是雪山门下,敝派与少林,武当,轮流执掌‘武林评审庭’,侦案之时证人算我一份。”
崔邱成心中大喜,感激得向尹靖与林琪,连连叩头。
玉面书生俊脸绯红,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强出头来说道:“林姑娘误会,在下在想崔邱常之死--泗阳庄血案,某中的缘由,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崔邱常极为可能是‘泗阳庄血案’的目睹者,因此才惨被追杀灭口。”
尹靖听了,心中暗暗钦佩,本来他对玉面书生迟迟不作回答,已微生不快,听他这一说,那丝不快之意,顿时消除殆尽。
崔邱成忙向玉面书生一揖到地,接着说道:“兄弟连夜赶往七仙山万剑池‘武林评审庭’告状,因此无法赴铁胆追魂明日中午仙文庙之约,在下想请尹公子代为传言,就说明年初春,汉中三义定前往西陲,与他作一了断。”
他想尹靖武功众所目睹,他去了铁胆追魂赵庸,再猛也不敢放肆。
尹靖微微一笑道:“崔兄但请放心,在下明日代为传言就是。”
玉面书生想了一会说道:“崔兄告状,‘万教旌’传讯证人时,告诉兄弟这一份,请发到虬龙堡。”
林琪也嫣然一笑,道:“我与尹公子,去往三湘,二个月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