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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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我还想听你唱歌，就唱上次你在客栈唱的那首。”吟枫撒娇似的要求道。
咦？他那次不是睡着了吗？
于是我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地唱着那首《问燕儿》，吟枫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睡颜恬静得像个孩子。
回府·亲人
回到锦城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冰冷而潮湿。
我把吟枫送到他的府门口，吻了吻他的脸颊：“枫儿，我得回去了，我会尽快来看你，这几天天气不好，你好好休息。”
吟枫趴在我的怀里点点头：“好，我等你。”我微笑着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坐上马车向王府而去。
刚回到王府，就在园子里碰到宛爹爹急急地迎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爹爹病了？”
“什么？”我大惊，“宛爹爹，爹爹他怎么了？”
“唉，你也别太担心，都是老毛病。当年生你之后腰上受了凉，一变天就疼得不行，昨个儿夜里还发起高热来，你娘亲守了一夜，今晨上朝才离开。”
爹爹产后受凉，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中酸楚，明知道爹爹心里时刻挂记着我，我却总自私地不顾他的感受。
我来到爹爹的床边，抚着爹爹疲惫苍白的容颜，依旧美丽，一如我初见他时那样，只是眉宇间却不见当年的喜悦，微蹙着。爹爹，是我让您伤心了吗？
“你爹爹吃了药，刚睡过去。你在这儿坐会儿，他睡不了多久就会醒。”宛爹爹拍拍我的肩，“别再跟你爹爹置气，他身子不好。”
我点点头，宛爹爹叹了口气，轻掩了门便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爹爹便醒了，看见我挣扎着要坐起，我赶紧按住他。
“爹爹，您躺着别动。您哪里痛，告诉我啊。”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紧紧握着爹爹的手。
“晴儿回来了，哎，你别哭啊，爹爹没事，只是些老毛病。”爹爹伸手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
“爹爹，对不起，晴儿总是惹您生气。”我轻轻靠在爹爹的胸前，感觉爹爹的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温暖而舒适。
“晴儿这一路可好？悦儿交给你的事都办好了吧？”
“嗯，都办好了。”我坐直起身，把手伸到被子里，轻按着爹爹的腰，感觉腰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爹爹，腰很疼吗？”
爹爹微微皱眉，却还是温柔地对我笑着：“没事，入冬了就会这样，你别担心。”
我心中酸楚，爹爹从不把他的痛告诉我，我的自私任性他全都包容下来，我却从未尽过一点儿做女儿的孝心，爹爹的泪从来都是为我而流……枫儿只有我，爹爹又何尝不是将我视若生命。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伤心？
“爹爹，我帮你按揉一下吧。”爹爹轻轻点头，目光却一直放在我身上，柔和而慈爱。
渐渐的，感觉爹爹的身子放松下来，“爹爹，可好些了？”
“嗯，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了，晴儿不愧是北竹神医的弟子。”爹爹轻轻理着我散落在胸前的发丝。
“呵呵，那爹爹以后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晴儿，晴儿待会儿再给您开些调理的方子，您用了以后疼痛会少些。”
“只要晴儿以后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再娶个合意的夫郎，生几个可爱的孙儿，爹爹的病就大好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手上不停地给爹爹按摩。
“怎么了，晴儿，可有心事？”爹爹握住我的手，关切地询问。
“爹爹，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娶他。”我还是决定直接告诉爹爹。
“噢？谁家的公子这么厉害能入得了我们挑剔的小郡主的法眼？”爹爹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
“爹爹，”我抱着爹爹的身子撒娇，“是季吟枫公子，你应该听说过的。”
“季吟枫？就是那个富甲天下的年轻商人季公子？”
“是，其实女儿很早就喜欢他了，这一路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女儿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追到手，爹爹您一定要答应我。”我晃着爹爹的手，乞求着。
“唔……”爹爹沉吟半晌，“要娶他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身份不能做正君。”
“不行，挽晴这一生只要枫儿一个，枫儿将是我唯一的夫君。”我认真地凝视着爹爹的眼睛。
“晴儿，别胡闹，你虽然不是世女，不必女皇赐婚，可是你的王君人选还是得女皇批示才行。况且……锦玉王爷已把两府联姻之事告知朝野，你娘亲虽未表态，也算是默认了。此刻你若不娶嘉宁，叫他以后怎么做人？你的娘亲也会颜面尽失。”
我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那锦玉王爷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几时答应她了？”
“嘉宁是锦玉王爷和王君的掌上明珠，她们知道嘉宁喜欢你，我们却迟迟没有下聘，便把事情传扬出去给你娘亲施加压力。你娘亲与她向来亲厚，也不想因为这事拂了她的面子，只等你回来就去下聘。”
“什么叫这事？爹爹，这是小事吗？她怎么可以拿自己儿子的幸福去赌呢？”我已经有些愤怒了。
“唉，晴儿，你先别急。你要娶那吟枫公子也可以啊，嘉宁乖巧懂事，不会计较的。”爹爹拉着我的手劝道。
“他不计较，我计较，枫儿计较。爹爹你不了解，我和枫儿之间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我对婚姻有绝对坚持的原则，这也是我对枫儿的承诺。
“你……你想急死爹爹吗？你怎么……怎么这么固执？这世间的男儿没有那么多计较，你去和他好好谈谈，若他不能容忍，也不配做你的夫郎。”爹爹的语气很坚决。
“爹爹，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世间的男儿不计较不是因为他们不在乎，而是无力改变，只能认命。枫儿不是普通男儿可以相比的，他不会认命，我也不会答应。”
“你……咳咳…咳…… ”
“爹爹，您怎么了？”爹爹难受地坐起身咳着，我赶紧抚着他的背，“您别激动，是晴儿一时情急。来，先喝口茶。”
“你…唉，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爹爹无力地靠在床头，我拿来软枕垫在他身后。
“爹爹您先别多想，快些养好病才行，不然娘亲又该担心了。”看爹爹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气他，只好等他身子好些再提。
“罢了，我不管你，你去同你娘亲商量个周全的法子。”爹爹疲惫地闭上眼睛。
“爹爹，再睡会儿吧，晴儿守着您。”我坐回床边继续给爹爹按揉着腰部。
爹爹点点头，在病中本就困倦，又和我说了这么大会儿话，很快便睡着了。
中午，娘亲和成悦从宫中回来，娘亲先来看爹爹，见爹爹还睡着便没有打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到我书房来。”
我叹了口气，算了，该来的总会来。
成悦也在书房里，见到我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偏过头不理她。
“你打算何时去锦玉王府下聘？”娘亲直奔主题，眉头微蹙，看来是被这事烦得不行。
“娘，我说了不会娶嘉宁，我的王君只有吟枫一个。”我郑重地答道，娘亲和成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吟枫公子？挽晴你真打算娶他？”成悦诧异地看着我。
“是，说起来还多亏了姐姐。我在凌城遇到了枫儿，这一路上我可是追得辛苦，好不容易枫儿才答应嫁给我，还望娘亲成全。”我笑着解释道，想到枫儿心里便一阵甜蜜。
成悦的眸色变得有些复杂，娘亲沉吟半晌：“娶他可以，做正君不行，皇姐不会答应。毕竟娘亲不同于其他王爷，你是皇姐的亲侄女，你的婚事她还是在意的。皇姐已听说了嘉宁和你的事，已然默许，只等你请旨赐婚。”
“娘亲，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我站起身，站到娘亲面前，“除了枫儿我谁也不娶，皇姨不答应，我不做这个郡主也罢。”
“噢？这么说你宁愿为了他离开娘亲和你爹爹，离开王府所有的亲人？”娘亲竟然没有动怒，轻刮着茶杯盖，意味不明地问我。
“娘亲，你们是我的亲人，可是最后会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是枫儿。他是女儿的心之所系，情之所依。所以，原谅我的自私与不孝，若真要走到这一步……只要爹爹愿意，我会带爹爹一起走。”又是同样的问题，在吟枫面前我可以答得坚定而无所顾忌，在家人面前却不得不感到愧疚，尤其是想到爹爹那双温柔而关爱的眸子，我终究割舍不下。
娘亲良久沉默不语，而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却又像透过我穿越了遥远的年代。
“像，真像。”娘亲喃喃自语着。
我奇怪地看着娘亲，成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的皇姨，当初也是这般，甚至放弃了皇位跟着那位公子闲云野鹤去了。”娘亲微微一笑，“母皇还时常笑说，她就是皇室的一个异类。不曾想，我家里竟也出了个同样的异类，连说的话都如此相似，我东方锦月怎会生出你这么个变数？”
“娘亲，我……”
“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这事没那么简单，还是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才好。”娘亲右手轻叩着书案，沉思着。
我心中大喜：“谢娘亲成全。”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事牵连甚广，还涉及朝上诸多事宜，若真不能如愿，你便学我那皇姨归隐江湖好了。”娘亲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是！谢谢娘亲。”我满心欢喜。
“死丫头，答应得这么爽快，我真是白疼你了，竟然只记得带着爹爹，你要将我这个娘亲至于何处？你要带走辰儿，也不问我答不答应？”娘亲佯怒地瞪着我，我心虚地低着头，我确实是大大的不孝啊。
“你若是真的要走，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你也得捎上，休想一个人逍遥快活，让娘亲和你姐姐收拾烂摊子。”娘亲赏我一记暴栗。
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娘亲和成悦满含笑意的眼眸，心头微颤。时至今日，我真的发现自己幸运得让人妒忌，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还有这样的亲人不计原则地宠着我，爱我胜于一切。我，该拿什么去报答？
重逢·意外
从娘亲的书房出来，成悦立马把我拽回院子，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逼供模样。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凌城那么远还能碰到吟枫公子，你们还真是有缘啊。”成悦口气颇为“不善”。
“嘿嘿，是挺有缘的。”我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嗯？”成悦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于是我把救出吟枫和江遥与凌城城主的关系，以及那些账册的问题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成悦听后沉默半晌。
“原来是这样，那账册你看明白啦？”成悦奇怪地看着我。
“呵呵，我哪有那个本事，自然是枫儿看的，枫儿答应我回来之后关于账册的事会跟你详说。”我可不敢占这个功劳，说出去谁信啊？林婶第一个埋了我。
“哼，一口一个‘枫儿’，叫得可真是亲密呢。”成悦调侃起来，“你这郡主做得可真是惬意，随便出个门就桃花朵朵开。”
“我哪有？”充其量也就惹上了嘉宁这一个麻烦。
“你是没有，第一朵就直接开在锦玉世子那儿，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啧啧，真是……”成悦颇为惋惜地咂砸嘴。
“你少来，你要是羡慕，赶紧拿去，也给我省了个麻烦。”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人家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我可不想被眼泪给淹死。”成悦立马摇头，我瞪她一眼。
“不过，你和吟枫公子的事怕真是不易，你知道的，旭华也喜欢他。”成悦收起玩笑，担心地提醒我。
我一怔，怎么把她给忘了，又是个麻烦呢，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能请皇姨赐婚就好了……”成悦若有所思地说着。
我愣。可能吗？那位高贵的皇姨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晚上，我接着给爹爹按摩腰，待爹爹睡着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旭华的问题，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旭华已有正君，如果她向女皇请旨将吟枫赐给她，女皇又怎会不答应？到时候可是真正的麻烦啊！
唉，我扶额。
“晴晴！”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怔在当场，转过身，月色下，我又看见了那张似乎隔了好几个世纪的娃娃脸。
是阿离。
“晴晴，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阿离猛地扑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胸前蹭来蹭去。
“阿离……你……”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哼哼，晴晴你忘了我是不是，都不来找我，我不是给你玉牌和信号弹了吗？”阿离从我怀里抬起头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我。我哭笑不得，我又不找杀手，发信号弹干嘛？
“阿离，你怎么来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呵呵，想你了呗。”阿离笑得可爱，我怀疑地瞅着她。
“好啦，好啦，你那什么眼神，我说就是啦。嗯哼，晴晴，你得感激我。”阿离得意地看着我，就像做了好事找大人要糖果的孩子。我更是莫名其妙。
“之前，有个叫江遥的女人找我们漪兰阁买一个人的命。”阿离顿了顿，我心下大惊，
“是季吟枫公子。我虽然不了解商界，吟枫公子的名字还是听过的。不过他是谁都不重要，有人出钱，我们就接生意。恰巧，那时我和几个手下在云城，闲着没事，打算亲自动手，可是我却发现你竟然在他身边，而且……”阿离暧昧地瞅了我一眼，“……关系不单纯。本来我打算出来见你，却听说这边有了左使的消息，又匆匆赶了回来。我怕那江遥还会找别的杀手刺杀你们，便把我的人留在你们的身边保护你们。结果真被我料中了，那女人一连派了好几次，好在都是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在你发现之前就被我的人干掉了。”
我恍然，难怪，难怪一路上这么平静，我还以为自己料错了江遥，原来……竟是阿离。我正准备感激她，她却来了一句：“可惜啊，怎么不是寻欢楼呢？那样我们就可以报仇了。”这丫头，敢情想让我的枫儿做饵啊？我怒！
“晴晴，你对那个吟枫公子那么好，阿离好嫉妒哦！我不管，我都帮你保护了你的心肝宝贝，今晚你得陪我。”阿离噘着嘴挂在我身上，我那个无奈啊，阿离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说些引人遐思的句子啊？
“阿离，你放在枫儿身边的人可不可以先不要撤，我担心……”
“放心，我漪兰阁主做事向来缜密，更不会让晴晴的人受到半点伤害。”阿离义正言辞地担保，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里只有感动。
“呵呵，所以晴晴要奖励我。”她又挂回我的身上撒娇。
“你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质问道，我和阿离俱是一愣，齐转过头。
“你快放开我二姐！”他一把拉过我。
“叶……叶儿？”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我这院子从来没这么热闹啊。
叶儿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气呼呼地瞪着阿离，小脸涨得通红。
“叶儿，你怎么来了？”我实在是诧异。
“我……”叶儿犹犹豫豫地却不开口。
“哇，晴晴，这小弟弟好可爱，是你弟弟吗？”阿离一脸兴味地捏捏叶儿的小脸。
“你……放肆！”叶儿躲开他，眼眶微红，我赶紧把他拉到身后。
“阿离，这是我的弟弟叶儿，你别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