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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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衍懒洋洋的笑笑：“王爷，我已经全部完工了。打明儿起就开始偷懒了。”边说，边冲钰儿眨眨眼睛。
“已经完工了吗？”司马廑惊喜的问。如若按照唐衍设计的战车与弓弩装备现有的军队，战斗力将会有惊人的提高。
看看唐衍劳累的样子，他有些不忍——唐衍在房中一关就是七日，铁打的人也难以承受。
“唐兄，我们回府这么久，尚未能够开怀畅饮，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一醉方休，可好？一来算是为唐兄庆功，二来也是表达我的谢意。”司马廑诚恳道。
“客气就免了。王爷怎么安排，唐某悉听尊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喝酒之前能不能让我先睡一觉？”
司马廑大笑：“当然。”
唐衍心里却在嘀咕另外一件事——这古代的‘科研工作者’不知道有没有知识产权……
三人上得车来，打道回府。
还未到王府，就见门外有下人等候。
一见王爷的马车，下人匆忙上前，躬身行礼。
“王爷。”
“怎么回事？”
“回禀王爷，苏小姐已经到了。刚刚小王爷已经着人去回禀王爷，小的特在此等候王爷。”
司马廑不易察觉的看了钰儿和唐衍一眼，道：“苏小姐现在何处？”
“回禀王爷，苏小姐现在在正厅等王爷。”
钰儿若有所思，唐衍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闪烁。
三人在府门口下车，自有下人通报进去，还未走到正厅，就见一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迎了上来。
一见司马廑，女子掩不住喜悦之情，快走几步，正欲开口，见到另有他人，忙站定，施施然行了一礼：“见过王爷，浅雪又来叨扰王爷了。”
钰儿和唐衍与苏浅雪都是初见，各怀心思，冷眼打量于她。
钰儿看了一眼，甚觉无味。后宫之中，尽是这类女子——美是美矣，却连笑看起来都是假的。
唐衍却是细细打量——从头上的珠钗金步摇，到脸上的妆容，到腕间的玉镯、再到身上的刺绣，腰间的翠琅媸俏抟淮Σ弧熬隆保抟淮Σ弧盎蟆薄龈鲋楸δＬ氐故瞧奈浦啊�
司马廑并未搀扶于她，只是道了免礼，转而吩咐下人，为苏小姐收拾房间，一切规矩照旧。
苏浅雪被唐衍毫不避讳的打量看的颇为不自在，心道这人怎得如此无礼，却因不知身份，不便发作，眉头轻颦。
她看着钰儿，心中虽已猜到身份，却仍是矜持一笑，对司马廑道：“王爷，这两位浅雪不曾见过，也不知如何称呼，倒是失礼了。”
司马廑淡笑道：“倒是本王疏忽了。这是太子世子，钰儿；这位是本王的好友，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唐衍。”
苏浅雪暗自一惊，这就是唐衍？王府内线并未过多提供他的情况，但依此刻看来，他在司马廑心中的份量不容小觑。
苏浅雪忙一一行礼。
钰儿回道：“苏小姐不必客气。我四叔一向好客，到了王府，自不会怠慢与你。不过四叔事务繁忙，你有什么需要讲与我听也是一样的。”
司马廑和唐衍暗自好笑，钰儿的话表面上客气有礼，实际上确是剑拔弩张——只是，外人不宜察觉而已。
果然，苏浅雪浅笑盈盈：“世子说笑了。浅雪来了本就是添了麻烦，怎可再劳烦世子。”
司马廑道：“苏小姐，本王今日原本要和唐兄小酌，既然你来了，一并为你接风了。”
苏浅雪笑道：“王爷费心了。”
司马廑回首问下人：“沈小姐现在何处？”
苏浅雪脸上笑容微微滞了一下。
下人回到：“沈小姐此刻在书房。”
苏浅雪竭力维持脸上的笑容——书房？那女子竟然可以进得他的书房？看来，自己不顾父亲大人的反对，决心跑这一趟，还是对的。
司马廑略有迟疑，正待考虑措辞，唐衍接口道：“王爷，我正好要去看望妹妹，我来告诉她吧。晚上我们定会按时赴宴。”
司马廑颔首。
钰儿叫道：“唐大哥，等等我，我也去看姐姐。”
唐衍笑笑，这孩子，这样示好未免太刻意了些。
两人携手离开。
苏浅雪眼中阴晴不定。
司马廑自是吩咐下人，带苏浅雪下去休息。
唐衍和钰儿到了书房扑了个空，下人回称，沈小姐刚刚离开。待二人到了沈若非住处，却又扑了空，丫鬟称，小姐去书房尚未归来。
钰儿见状便道：“唐大哥，看你这么累，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就多派些人手，在府中寻找，姐姐想必不会走远。”
唐衍确实疲惫，想想有些事情未必急于一时，也就随了钰儿去安排，自己回到房间，倒头便进入梦乡。
钰儿安排众人分头去寻，自己则前往竹林——姐姐一向喜欢在那里静坐。此时天气炎热，那里更是一番消暑求静的上好去处。
第三十四章 晚宴
沈若非在书房中看的累了，倒确是漫步走到了竹林——转眼已是六月天，只有这里，才是一番舒爽的凉意。满目的翠竹，连眼睛的疲劳都一并得以缓解。
沈若非吩咐晴儿去端些茶水，自己则在石椅上坐定，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想了很多日，躲了很多日，沈若非一直在矛盾中挣扎。不见他，想见；可见了，又不知该如何自处？这份牵肠挂肚、这般百转愁肠，倒让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变得陌生了许多。想起苏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陷入爱情之中的女子智商低于80”，嘴角不禁微微扯动。
爱情吗？她惊觉自己用了这个词，脸上不禁一热——连这个词都恍若隔世。那现代都市中坚强独立淡定自若的沈淼，早已不见了踪迹；带着同一个躯体、同一个灵魂到了这大齐王朝，却似乎变了一个人——自己正在心安理得的过着米虫生活？
也许一直在心底存着回去的念头，从没有更多的想过在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办？到底要做些什么？直到惊觉自己对司马廑的心动，方开始反思——回不去了，要怎么办？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嫁人？嫁给司马廑吗？她的心头先是一阵甜蜜，紧接着又是苦涩——也许，爱很简单，相守却很难。自己还不会天真到幻想一个未来的九五之尊会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是，明知如此，为何还是会沦陷？也许，是那温文儒雅之下的王者霸气，在现代都市中，太过罕见……
苏浅雪心中有些烦闷，命府中几个丫鬟在房中收拾安置，自己则向花园走去。
这府中她来过多次，早已如自家般熟悉。王府中的下人看见她，忙低首行礼，她皱着眉，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至今未嫁，等的正是司马廑——不管他是皇上宠爱的皇子也好，还是未来的皇上也好，她只认准了他。父亲曾向司马廑的母亲——前皇后提过二人的婚事，皇后也已应允，只待等皇上赐婚——可是没想到，皇后因病故去，皇上一病不起，这婚事也就一搁再搁。这几年间也有提及，但萧后却暗中阻挠，于是也就搁置到了现在。眼下的时局紧张，父亲的意思正是要借谈她和司马廑的婚事来想办法让司马廑回京面圣——不料一个月前，收到王府传出的消息，说司马廑除了救回司马钰以外，还带回兄妹二人，司马廑对那女子关心倍至、视若珍宝。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她必须走这一遭，哪怕父亲责骂她不顾礼仪，责骂她不受闺规，她也必须走这一遭。她不能让任何人，再来阻挠她如愿获得幸福。
苏浅雪边走边想，一抬头，才发觉自己走到了竹林。望着眼前的一片翠绿，不由心生凉意，顿觉心情好了许多。正欲进去歇息一下，却看到林中一人，让她心中一寒——
林中坐一女子，手轻托下颌，出神的思考着什么。乌黑的头发，轻挽了一个髻，髻上斜插着一支碧玉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风吹过流苏，摇摇曳曳。从侧面看去，她肤若凝脂，双眉如画，双眸如星。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淡紫色的长裙，上有刺有几朵白色不知名的鲜花。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苏浅雪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
这个女子，正是沈若非。
苏浅雪的心中警铃大作，来自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于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苏浅雪咬唇凝神，略一恕貅，便迈步向前。
刚抬脚，就见一人跑入林中，她忙闪身一旁的树后
——跑进竹林的正是钰儿。
钰儿看到沈若非，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姐姐果然是躲在这里。
沈若非听见动静，忙回头，见是钰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见钰儿跑的额上都是汗，忙拿出丝帕，便擦便责怪：“怎么这样冒冒失失，先生见了，又该说教了。”
钰儿做个鬼脸：“谁叫你自己躲起来呢。我和唐大哥到处都找不到你。”
沈若非扬眉喜道：“我哥回来了？”
“是啊，他说他的任务都完成了。四叔说今晚设宴为他庆功呢。”
沈若非起身拉着钰儿就要走：“走啊，一起去见我哥。”
钰儿忙拉住她：“别急嘛，你等我说完。刚才找不到你，我看唐大哥太累了，就让他回去休息了。我来是告诉你晚宴的事情。”
沈若非笑道：“不就是给我哥庆功的晚宴嘛，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不就结了。”
钰儿有点吞吞吐吐起来：“嗯……那个……晚宴……还有一个客人？”
沈若非看钰儿神情，不由心里一震，莫非……
“是谁？”
“苏丞相的千金。”钰儿道。
沈若非心中情绪翻滚，脸上却淡淡一笑：“哦？是吗？苏小姐已经到了吗？你四叔前几天还跟我提起呢。正好你四叔也可为苏小姐接风不是吗？”
钰儿有些奇怪于沈若非的平静，难道，姐姐对四叔并无情意？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遗憾，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欣喜，如若真的是这样，对姐姐，对自己都应该是好事。于是，心理又暗自为四叔的单相思哀悼一番，脸上却露出喜色。
沈若非见钰儿脸上神色多变，不知小鬼头又在想些什么，宠溺的笑笑，拉起他的手朝住处走去。
身后，苏浅雪一脸困惑，难道，这女子对司马廑无意？
沈若非从竹林回去就去了唐衍住处，听闻他正在补眠，就没有去叫醒她，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晴儿早已得到消息，一副备战的模样要为沈若非沐浴梳妆。沈若非倒是依言沐浴了一番——这大热天没有空调，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但是梳妆，被沈若非拒绝了。任凭晴儿说破嘴，她都不为所动。
她按照自己的习惯淡淡的化了妆，依然是随意的挽了头发，待拿起那支簪子时，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她选了一件月白色薄料长裙，依旧是没有一件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清爽无比。
晴儿撅起了嘴，却被沈若非调笑道可以挂上酒壶，气得哭笑不得。
沈若非并未多加解释，小丫头终有一天会明白，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如若司马廑当真喜欢的只是那幅皮囊，便也不值得自己欣赏了。
晚宴摆在花园的凉亭之中。
司马廑并未邀请其他人，除了唐衍和沈若非“兄妹”，就是司马曜和钰儿，当然，还有“客人”苏浅雪。
最先到的是司马廑和司马曜。
司马廑是主人，自是要早到。
司马曜则戏称自己是笨鸟先飞，虽然腿脚好了许多，但毕竟走起来还快不得。
唐衍和沈若非带钰儿一起过来。
沈若非前去叫的二人——现代的理念熏陶，告诉她，守时是一种美德。
姗姗来迟的是苏浅雪。
苏浅雪已经见过沈若非，但沈若非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近日里，晴儿在她耳朵叨叨了不少关于苏浅雪的八卦，什么京城第一美女，京城第一才女，她只是一笑而过，今日一见，倒是觉得，这苏浅雪果不负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至于是否是才女，她就无从得知了。
看得出，这苏浅雪是费了一番心思打扮的。脸上妆容不浓不淡，衣服华丽却不刺眼，配饰华贵却不流俗，长相更是端庄大方——似乎有一个词来形容她很合适：恰到好处。就连那脸上的笑容，都像是经过现代化训练出来的“模板微笑”。
果然是大家闺秀。
苏浅雪见到众人的眼光一齐放在她的身上，不免有些暗暗得意，但被她成功的掩去。
苏浅雪看向司马廑，期望看到一丝惊艳——为了这身打扮，她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司马廑的目光礼貌而疏远。
苏浅雪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但仍笑容满面的对着沈若非开了口：“这位，想必就是沈小姐了？”
沈若非淡淡一笑：“苏小姐叫我若非即可。”
苏浅雪笑道：“这下倒好了，之前来王府的时候，王爷专心公事，我一个人总是过于孤单，这下有了你，我也有了个伴儿。”
沈若非瞟了司马廑一眼，心想你们倒是言辞一致的很，心下隐隐有些不快，面上却仍是笑笑，算是回应。
司马廑并未言语，他的眼光落在了沈若非的头上
——她果然没有戴那个簪子
——那是母后留给未来王妃的礼物……
苏浅雪看到了司马廑有些失望的眼神，顺着目光看去，却是沈若非的满头黑发，不免有些不解。突然，她心中一动，想起下午见到沈若非时头上那支流苏摇曳的碧玉簪
——莫非，那是司马廑所赠之物？
宴席开始，席间却并不是很热闹。
众人各怀心思，吃得颇有些沉闷。
沈若非心里好笑，这苏浅雪连吃饭都是一副矜持自制的样子，着实端庄的“可怕”。如若必须这样过日子，倒真的是度日如年了。以前看古装片，那些皇后命妇之类的吃饭的样子，只觉做作，却原来是真的。
沈若非一如既往，苏浅雪暗自欣喜，更是添了几分自信。
第三十五章 醉酒
司马兄弟和唐衍均不是善饮之人，众人话语不多，席间颇为冷清。沈若非见一顿饭吃的如此沉闷乏味，顿生去意。享用美食，原本是人生一大乐事，如此吃法，只怕除了心里烦闷，肠胃也会跟着作怪，哪里还有食欲。
抬眼却见苏浅雪依旧端坐如初，笑餍如花，不禁有些佩服。这礼仪之道，一旦发展成为身份的象征，不免就变成了枷锁，束了本性，失了本意，从古至今，均是如此。不知这些以此来显示高贵之人，是否真正甘之若饴。
古往今来，礼仪再如何演变，总有其不变之处。沈若非自小在所谓的上流社会成长，自是深谙此道。只是，她从不愿为其所缚，但凡是她愿意遵守的，更多的理由是“礼貌”。长幼有序可以，尊卑有别免谈。
看沈若非但笑不语，若有所思，司马廑和唐衍眉头都微微皱了一下，有些困惑。
唐衍对沈若非的处变不惊稍感意外。当初，正是冷眼旁观，看到了她对司马廑暗生的情愫，才一味纵容，随她一路走来，不过是想她能够快乐。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过于天真，即便沈若非对司马廑情根深种，又如何能接受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司马廑对她即便情深似海，又怎能为她舍弃一切？男人立世，责任二字太重。又该如何？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还是带着她走，告诉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唐衍自嘲的笑笑，举杯，一饮而尽。
司马廑心中有个念头渐渐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