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克拉的眼泪2-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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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
尹晨熙动情的回应着他。
像个兄长似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去那边好好学习。我会来看你的。”
夏藤川眼中突然有了光亮：“凉夏会一起来吗？”
“你希望她来么？”
“臭小子，你明明知道，还故意问！”
夏藤川脸悠的红了，眼睛里突然有了潮湿的水雾。
“我会带她一起过来看你。”他停顿了下，又接着说：“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学英文了。”
“XX次航班的旅客请到第17号通道口登机。”
机场大厅的广播里一遍遍的播报着。
“哥，我走了。”
“保重。我们会再见的。”
盛夏的阳光里，她和他拥抱在一起，像真正的兄弟般地拥抱。
再，别离。
他的行李箱划过大理石的地面，朝着检票口走去。
突然，他停了下来，又折了回去“这颗珍珠送给你。”夏藤川从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尹晨熙。
他美丽的星眸疑惑不解的凝视……
夏藤川将盒子塞进他的手中，悠悠地开口：“我听伊凉夏讲过贝壳的故事。那枚贝壳是你故意丢掉的。因为你怕凉夏知道没有珍珠，她会失望，对不对？我……我曾经希望有天可以得到她的心，送给她爱的珍珠……可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藤川……”
他收紧的瞳也泛起晶莹的光，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精致的盒子。
“哥，这个女人你要用生命去守护。”
他说完跟随着人流，大步的向前走去。
尹晨熙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用手抚摸着盒子，尝试了好几次才艰难的条开。
一颗白色的珍珠，安静地躺在蓝丝绒里，消无声息地散发也璀璨的光。
仿佛天上坠落的一颗星辰。
盛夏的光照耀着它——那是整个夏天最灿烂的时刻。
第十一章 燕尾蝶·离别
八月。
夜晚下起了细雨，从地面升腾起乳白色的烟雾，殖民地天空飘落的雨衔接在一起。又在空气里溅出樱花般晶莹的雨花……
伊家。
收拾完家务的伊凉夏趴在窗边，表表地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浇灌的栀子花。
胸前的珍珠盈盈闪烁……
她潮湿的眼睛清澈湛蓝，波光潋滟……
床头柜上，一杯刚倒的开水正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些药瓶。医生将治疗败血症的药放在了普通病例的瓶子里，因此她才可以免去了藏药的麻烦。
她的脚边，麦兜正围着她绕来绕去，欢喜地扯着她的裙角。
“麦兜，听话，姐姐想安静的呆一会儿。”她轻轻地拍着它的头，故作生气地说。
麦兜发出小声的抗议的呜咽。
“麦兜，过来爸爸这里。”伊父在客厅里喊着。
麦兜欢喜的朝房间外奔跑过去。
忽然，砰！
麦兜撞到的床头柜，玻璃杯子跌落在地面，发现支离破碎的声响。各种各样的药撒了一地。伊父急忙从客厅冲进了伊凉夏的房间。
“你的病还没有好么？上次撞伤的地方，医生不是说只是点外伤吗？”伊父俯身复杂的看着蹲在地面，慌乱的将还没有被水浸湿的药丸抓进瓶子里的伊凉夏。
“爸，这叫巩固治疗。”
她扯出牵强苍白的笑容，故意撒娇地说。
黯淡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像单薄的纸，透不出一点血色。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被揉成条状的纸条沾满血，新鲜的，干涸的……浸透的洁白的纸，宛职一朵朵枯萎败落的残花……
伊父深沉的黑色瞳孔里，瞬间流淌出一丝的不安。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和伊凉夏一起拾捡药片，在将它们放进药瓶里。只是，他故意做了点小动作，将每种药片都保留了一颗，悄悄放进了口袋里。
2
海边。
盛夏的光照耀着深蓝的大海，扑打跳跃着的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星辰般明艳的光。
仿佛有蓝色的泡沫在空气漂浮，那么的晶莹剔透，那么的美丽，脆弱……
金色的沙滩上，他和她肩并着散步。
她走的很慢，苍白小巧的脸有些憔悴，原本饱满的嘴唇泛起表紫的光。
尹晨熙长久地凝视着她的脸，心疼的问：“凉夏，最近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傻瓜，车祸虽然伤得不重，查是流那么多血，恢复元气是需要时间的。”
她扯出牵强的笑容，甚至故意原地蹦了几次。
“你看，我身体壮得像一头牛！”
“呵呵，我看像猴子还差不多。”
他调侃着她，温柔的眼底却酝酿出一大片温暖的琥珀。
“晨熙，你能再为我弹奏一次《夏日之雪》吗？
出乎意料的，这次她并没有凶巴巴的反驳，也没有生气。而是楚楚可怜的提出了要求。
他宠溺地捏着她的小鼻子，点了点头。
自从车祸后，伊凉夏越来越不对劲了，做很多事情时，她都像个老太婆般的千叮万嘱，仿佛那是最后一次。也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
尹晨熙这样想着，牵着她的手，朝孤儿院的琴房走去。
推开斑驳破旧的木门。
晶莹如雪的阳光从木头格子窗外倾斜着打进来。在地面投下光斑。
金色的尘埃在光线里飞舞
伊凉夏打开了钢琴的琴盖，深吸一口气，将上面沾染的尘埃吹去，挨在尹晨熙的身边安静地坐着。
“小傻瓜，我来弹，你跟唱行么？”他眼底漆黑，瞳孔却明艳如星辰，轻柔的话语仿佛动人的摇篮曲。
“嗯……”
她点头。
“以后我只为你一个人弹琴，你也只能够为我一个人唱歌，好么？”
他深情的问。
“好，我永远只属于你。”
天籁般动人悠扬的琴声在弥漫着花香的空气里回荡。
他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上，仿佛具有魔力一般……
他专注地弹奏……
她艰难地仰起头，泪眼婆娑的凝望他迷人的侧脸。
一颗眼睛滑落，又是一颗……
口腔里弥漫着咸腥的味道，她的声音哽咽的清唱：
……
清凉的风吹过漂浮的云
像你的眼睛
那么那么的清澈动人
……
六月的阳光下
你捧着洁白的栀子花
告诉我
那么那么的喜欢我
……
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像摇曳在狂风巨浪中的帆船，随波逐流。而她的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她多么爱他光洁的额头。
你多么爱他高挺的鼻梁。
她多么爱他饱满的嘴唇。
可是，她就要离开他了，再也见不到他的脸，再也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暖……
疼痛——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身体里每个细胞脉络血管，都在疼着。
琴声还在继续。
她感觉自己快要睡了，如果可以这样睡去，死在他怀里该多好呢！
密集的长睫微微的颤动，她眼帘低垂，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用劲力气哼出未完的歌曲……
美丽的栀子花
我的爱盛开的夏天
迷人的栀子花
我的爱永恒的夏天
……
花香四溢的空气里，有了新鲜的血腥味道。
正在弹奏钢琴的他，突然感觉到肩膀传来重压感。心底最最弱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他的眼睛渐渐潮湿，直到落泪。
“凉夏——凉夏——”
死寂沉沉的琴房，再没有了她调皮可爱的声音。
他僵硬的扭过了头她依然笑着，鼻孔口腔里不断地流出鲜血，又顺着下巴滴在白色的裙子上……
她的嘴唇现在可真美，像打了最鲜艳的口红……
“凉夏，你……你别吓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他摇晃着她摆出鬼脸逗她……
她无声，她安静……
他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汹涌流出，哭着将她抱紧怀里，亲吻着她沾满了淋漓鲜血的嘴唇。就像他们初吻那一刻般，辗转反复，深情浓郁的亲吻。
她依然雕塑般的没有动。
像个破碎的玩具娃娃……
他终于被吓着了，半晌，回过神来的他，终于一把将她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琴房……
夏日的阳光突兀的照射。
星星点点的光……
纷纷扬扬的雪……
无数的晶莹的冰花在他们身边绽放，他哭泣的眼眸，绝望的颤抖着双手，剧烈的心跳……她在梦里数着他的心跳，幸福的微笑了。
伊凉夏你听好了！如果你敢丢下我，即使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会原谅你。答应过我的所有诺言，你都要做到。
在我没有放开你的手之前，永远不要先放开我的手。
没有你的世界，每一天都是隆冬。
3
抢救室的门紧紧地闭合着。
尹晨熙痛苦的用双手拥抱自己，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寒冷，仿佛坠入了冰窖般，寒冷无所不在的侵袭。
夏日的光透过窗户，照射着大理石的地板，泛起星芒般璀璨的光点，一如满地盛开的雪花。
手机震动着——他仿佛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黑白分明的眼眸，泛起丝丝的红色血丝。
灿烂的阳光下，他仿佛变换成了泡沫，轻轻一碰就消失。
手机依然继续震动着。
旁边随后赶到的伊父拉扯着他的衣服，他这才迷茫地按了接听键。
“哥……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远在英国的夏藤川，迫不及待地追问。
“没有……我们都很好……”
“真的吗？你对天发誓没有骗我！”
“真的……”
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哥……凉夏还好么？”夏藤川又问。
当凉夏这两字，通过话筒，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时，他终于彻底地崩溃了。
“我对不起你……我就要守护不住她了……”
“哥，她怎么了？”
夏藤川焦急的问着，可是任凭他怎么追问，话筒里除了隐忍绝望地哭泣，再没有他渴望听到的回答。
接着，就是冗长的忙音。
尹晨熙挂断了电话。
伊凉夏被推出病房已经是下午了。
为她做手术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医生，当他看到等候在门外的伊父时顿时吃了一惊。
今天早上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拿了一些药丸，问他是治疗什么病的。他治疗的败血症患者，并不只有伊凉夏一个人，于是就如实回答了。
他话刚说玩，中年男人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没有想到，才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们又见面了。
“你是他的……”医生谨慎地问道。
“父亲。”
伊父憔悴地回答。
“我有事情想对你说。跟我过来一趟行么？”医生将他带到了他办公室。
病房里只剩下还未苏醒的伊凉夏和尹晨熙。
躺在病床上的伊凉夏，脸色苍白，嘴唇表紫。而脸上却荡漾着一抹奇异的笑容，将她渲染得这样的美丽。
他凝视着她的睡容……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血，如果只是单纯的外伤，早就该好了。
可是，连医生都告诉他，凉夏只是身体太虚弱。
那么，她应该没有生大病吧！
尹晨熙这样安慰着自己，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
卡嚓，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伊父一脸憔悴的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
“伊叔叔，医生说什么了？”
尹晨熙赶紧迎上前焦急地问着。
“没……没有说什么……”意识到失态的伊父，牵强地扯出笑容，继续说：“你别担心……医生说，凉夏很快就会恢复了……夏天结束的时候……”
“夏天结束的时候她会怎么样啊？”
“夏天结束，她就完全康复了。”
伊父说着笑了起来。
而，眼泪却溢出了眼眶。
4
深夜。
病房里只剩下伊父和一个护士。尹晨熙被伊父强行叫回家了。他本是不走的，伊父只好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回家为凉夏做明早喝的粥。他这才笑着离开了。
尹晨熙刚走，伊父跟着就出去了。
回来里，他手中多了一个照相机，买相机的钱是他积攒了好久的，打算高三开学，给凉夏买部手机的，可是，现在，她等到不到开学了。
医生叫他出去，将凉夏的病情还有她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他哭着听完医生的诉说。
终于流着眼泪，答应跟他一起守护女儿的秘密。装作不知道她生病了，而且是绝症。
这对于一个深爱着女儿的父亲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可是，他的情深意重，勇敢坚强的女儿，这样令他感动，除了为她守护秘密。他无法瑞给予她任何东西。
打开的窗户，透进来清凉幽暗的月光。
伊父让护士先去休息。待她前脚走出病房，后脚他就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接着，他拿出照相机，调整好焦距。
像个专业的摄影师般，从各个角度拍摄着女儿。
从这以后，这将是他美丽纯洁的女儿，留在人间最后的容颜。
５
八月末。
伊凉夏固执的出院了。
尹晨熙和伊父开着车一起来接他。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搀扶着她走出医院。现在的她，瘦弱得像一片枯萎的落叶，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凉夏，你的胳膊真细啊，以后我会做好多好吃的，第天督促你吃完。”尹晨熙搂着她的肩膀，心疼地说。
“我要是长成猪呢？”她的声音虚弱，却依旧装作调皮的反问着。
“嗯……你长成猪我也要啊！”他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怎么办，你还是这么漂亮。你快点长成猪吧，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了。”
“小傻瓜……”
伊凉夏轻轻的喃呢，猫一样地钻进了他的腋窝里。
在旁边看着的伊父，难过地转过了身。
汽车里。
音箱里播放着那首全世界唯一的“夏日之雪”。这是尹晨熙自己刻录的，还好，他家里有成套的设备，因此效果非常好。
清凉婉转的声音在车内弥漫。
伊凉夏又想哭了。
“爸，想跟晨熙哥再去一次海边的孤儿院。”她悠悠的开口。
“好。”伊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到达海边时，伊父赶紧跳下车，亲自为凉夏拉开车门，搀扶着她下车。
“爸，我就是一点小外伤而已。你别老把我当重病的人，很快我就会好起来的。”伊凉夏苍白如雪的脸上，浮起让人心碎的笑。
“好，我的乖女儿很快就会好的。”伊父强忍着泪水，笑着附合。
“伊叔叔，我和凉夏先过去了，您要是等的不耐烦，就先走吧！”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为我的女儿服务啊，是叔叔最喜欢做的事情……”
“叔叔，再见。”
“爸爸，再见。”
直到他们的身影被金色的眼光淹没，消失。
伊父积蓄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滚落。
凉夏，要是有来生？你说，你还愿意做父亲的女儿吗？
爸爸啊，会一直等着你，你若是先离开了，就在天堂里为爸爸种一片栀子花园吧。
这样，爸爸就不会弄丢你了。
爸爸闻到花香，就会跟妈妈一起来找你了。
６
孤儿院里。
伊凉夏依靠在尹晨熙怀里，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地笑容。
“尹晨熙，我今天叫你小哥哥好么？”
“好，只要我的宝贝高兴，叫什么都行。”
他宠溺的亲吻着她的耳垂，将她搂得更紧了。
“小哥哥，假如有天我比你先去天堂，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得我的脸吗？”
她悠悠地问。
“小傻瓜，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都要做不死的天使么？”他态度突然变得严肃：“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会做你的守护天使，永远。”
“永远有多远呢？”
“永远其实就是个圆圈，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们两加起来，就是永远。”
他的声音几度哽咽，琥珀色的眼睛氤氲起潮湿的水雾，波光潋滟。
一如天边最亮的洒波拉星辰。
“哥，你的眼睛真漂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她抬起头凝望他的眼。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宛如深暗的湖泊，轻轻一碰，就会落泪。
“凉夏，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星星。”
“嗯，小哥哥，要是我先变成星星，我会再叠一千零一颗星星，让它们替我守护你。”
“你又说傻话了。再说——我生气了——”
他故意转过了脸。
“不要生气啦，小哥哥。”她终于投降：“我为你弹奏一次《夏日之雪》当作道歉吧。”
“呵呵，原来你也会弹钢琴啊。”
他重新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