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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女傅(网络版) 作者:碧晴(晋江vip2015-04-29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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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点儿实际的,紧送两幅你外祖父的墨宝过来,让老夫开心开心呀!”
    “知道啦,学生这就回去拿,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先生,告辞。”
    李瑞安登时笑成了一朵波斯大丽菊,挥手道:“快去快去。”
    ***
    回到府中,我直奔小阁楼。爹娘辞世后,他们的所有遗物都存放在二楼,包括外祖父的遗迹。
    常叔跟在我身后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道:“小姐,您到底要找什么?”
    “我要找外祖父的字画。”
    常叔疑惑道:“您要找老太爷的字画做什么?”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他:“常叔,今天有人告诉我,外祖父是当年名动江南的昭德太子。”
    他微微一愣,面色变了几变,似有些难以置信,“这……谁告诉你的?”
    “这件事你也知道,对不对?”
    他缄默不语,良久之后,艰难道:“小姐,您听老奴说……”
    我摇头,微笑着打断他,道:“常叔,既然外祖父选择离开皇宫,说明他早已彻底丢弃了昭德太子这个身份。所以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是齐国少傅,而非宋国公主。我要找外祖父的遗迹,是因为答应了李先生要送给他。”
    常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他一言不发地将我望着,半晌,点了点头,叹息着转身下楼。
    既然连常叔都默认了,我也没有再去古玩字画点求证的必要了。祖父的遗迹被完好地保存在二楼里间的雕花红木柜中,第一层放的是一些山水花鸟画,第二层是书法,内容大都是外祖父生前所作的诗词散文,第三层只有一轴画卷。
    我小心翼翼地将画卷铺开。
    这是唯一一幅人物画,画的背景是绵延的青山、出烟的远岫,近处,一株大树枝繁叶茂、蓊蓊郁郁,树上结满红豆,仿若精致的玛瑙。树下站着一名妙龄少女,神态甚是娇憨可爱。她右手挎着一只竹箱,左手举着几株药草,正婉转而笑。眉眼盈盈,色若春晓。
    画卷左边题着一首诗:“《长相思》,相思终无极,长夜起叹息。徒见貌婵娟,宁知心有忆。寸心无以因,愿附归飞翼。”
    短短几十字,道尽相思相忆,却不得相见的悲苦哀伤。落款为“普通三年,宋昭”。错不了,普通三年正是宋高宗的年号。那年秋天,宋昭编成文选,回到建康。
    想必他定是极爱苏君慧的,才愿意为不惜背上耽于美色的骂名,跪在高宗殿外三天三夜,也要将她接回身边。
    然而,身为太子,手握天下,却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厮守,即使逆天将她接到身边,也无法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纵然世间有千美万好,也不敌你扬眉浅笑。你若不在我身边,哪怕皇族贵胄、位高权重,哪怕众星拱月、万千宠爱,到底还是一场百年孤独。
    我想,或许这也是外祖父决心离开的原因之一吧。
    ***
    不久之后,皇上为弥补春猎夭折的遗憾,命礼部在大兴城外的狩猎场举办了一场狩猎比赛。
    因傅惟不在,我方人数不够,皇上特意点名傅谅随行参加。在比试中,几名突厥猎手均“意外地”失手脱靶,傅谅毫无悬念地夺得魁首。鉴于他此次表现出众,皇上龙颜大悦,恩准他提前结束思过,恢复正常活动。
    至此,我高悬已久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地了。
    东宫。
    傅谅将最近一段时间的读书笔记交给我过目,喜不自胜道:“关了这么久,终于重获自由啦!说来也奇怪,那些突厥人不是号称神射手么,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脱靶,眼睛里长东西了,还是吃翔了?
    “……”嘴角抽了抽,我一面随意翻阅,一面道:“他们既没有眼睛里长东西,也没有吃翔,只不过是皇上想找机会放你出来,所以联合突厥人演一场戏罢了。”
    他“哦”了一声,显然不愿意深究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玉琼,你不知道,我整天闷在这里,整个人都快长出蘑菇来了。不如……今晚我们出宫去赌两把,开心开心,啊哈哈哈,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赌两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重地阖上读书笔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微臣觉得不怎么样!殿下,您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您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就算您是被人陷害的,但满朝文武中,借机大做文章,要求皇上改立太子的可是大有人在啊!您若是再不表现得像一个太子,拿出点功绩给他们看看,连皇上都救不了您了!”
    傅谅小声嘀咕道:“改立就改立啊,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太子,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嘛……”
    这货虽然尽做些糊涂事,没想到对于自身的认识还是挺正确的,但……
    我掩口轻咳,严肃地打断他:“不许胡说!你若被废,此番微臣和皇上救您的一片苦心可就都白费了,您于心何忍啊!”
    他嘟了嘟嘴,瓮声瓮气道:“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嘛……”
    “嗯,虽然皇上恩准恢复正常活动,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朝中无数双眼睛盯着您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都会引起麻烦。依微臣看,您近期还是少外出,多在东宫读书,微臣每天都会来检查您的功课,知道吗?”
    傅谅一脸闷闷不乐道:“知道了。”
    我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恻隐,遂又温声道:“别不高兴,微臣也是为了您好。”
    他点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将我望着,“我知道,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他的眼神明净清澈,不掺一丝杂质,仿若山涧溪流般盈动。
    刹那间,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我别过脸,不敢再看他,含糊道:“行了,您今天比试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微臣明天再来看您。”
    我正欲起身离开,岂料,傅谅一把捉住我的手,一字一字,轻声而坚定道:“玉琼,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手掌灼烫似火,不若傅惟般温暖如玉。恍然间,似有一把火一直从手上烧进了心底。
    我不自在地抽回手,勉强扯了下嘴角,干笑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微臣身为太子少傅,帮您救您是职责所在,毕竟要是您出了事,微臣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您无须言谢。”
    傅谅怔了怔,眸光迅速暗淡下来,仿佛珠宝蒙上了尘埃,光芒不在。
    “微臣告辞。”说完,我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
    离开东宫后,我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心绪。这厢我刚走出去没多久,抬眼瞧见元皇后和妍歌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真是冤家路窄!我暗自腹诽,奈何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妍歌公主。”
    妍歌在元皇后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没有像往常那般对我进行冷嘲热讽,只是十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移开视线。
    “戚少傅。”元皇后上下打量着我,美眸若带几分凌厉,半晌,不紧不慢道:“不必多利。此番太子顺利脱难,你功不可没,本宫收到了你的包裹后,第一时间上呈给了皇上,虽然幕后黑手尚未落网,但好歹是洗刷了冤屈。”
    等等……第一时间?可是,据我将包裹交给元皇后,到皇上召见我,这中间分明隔了半个月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元皇后疑惑地看我:“你怎么了?”
    我压下思绪,忙笑道:“没什么。皇后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太子殿下一向待微臣不薄,不论是出于君臣之纲,还是朋友之谊,微臣都不该坐视不理。”
    元皇后笑了笑,道:“你,很好。你救太子之恩德,本宫记在心里。本宫听说,你乃是前任六品尚食戚远峰戚公公的养女。戚公公殡天多年,你一介女流无依无靠,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本宫。”
    我佯装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我垂眸敛目,她并没有看到我唇边的冷笑,更不会知道,这句话我说得有多么咬牙切齿。左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没有半分感觉。
    恰在此时,一直闭口不言的妍歌忽然道:“姑姑,您若是有心照拂戚大人,不若成全了她和元君意吧。我见他二人郎情妾意,十分投缘,元君意不过是感染个风寒,戚大人还大老远地跑到瑶山别院来探望他,连我都被感动了呢。”
    我:“……”
    嗯,我就知道这根搅屎棍要出来搅一下……
    元皇后饶有兴致道:“真有此事?”
    我微笑着解释道:“回皇后娘娘,妍歌公主误会了,微臣与元公子只是普通朋友。微臣上次前往瑶山别院拜访元公子,是想请他分辨一下太子殿下的衣服上有没有五石散的气味。当时尚未肯定,微臣担心知道的人太多于事不利,遂谎称是前去探病。欺瞒了妍歌公主,实属情非得已,还请公主见谅。”
    “你……”妍歌忿忿别过脸,咬唇不语。
    “原来如此,本宫知道了,下次有机会定要重重谢他。时候不早,本宫还要去看太子,戚大人,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向前走了几步,我猛地驻足,转身看着她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东宫之中,心中的仇恨几乎就要喷发而出。
    元梦樱,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六品司膳戚远峰的养女。我爹是正二品刑部尚书,戚正坤。

  ☆、第30章 小剧场:夜深忽梦当年事

夜色深沉,窗外小雨淅沥,凉风轻拍窗棂,携来阵阵凉意。
    酣醉一场,大梦三生。
    那一年深秋,我带着一纸状书,独自回到京城大兴。
    爹爹生前官拜刑部尚书,位高权重,在位期间审判了无数假错案,使冤者昭雪,替百姓请命。拜在他门下的人数不胜数,世人皆赞他为民之青天。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命运与他开了个如此之大的玩笑。当他含冤入狱,不忿屈辱而死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他伸冤。
    或许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毕竟,那人是当今的皇后,突厥的公主,谁敢去逆这个天?
    我处处鸣冤,从大理寺到刑部,没有放弃任何一丝可能,不料却屡屡碰壁。大小官员听说我是戚正坤的女儿,要状告元皇后时,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惧之色。稍微有点良知的人会劝我快快收手,趁皇后没有觉察赶紧远离京城。若是碰上翻脸不认人的小人,便赏我一顿板子,骂我不知天高地厚,再把我扔到大街上示众。
    我打算告御状,因为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惩治元皇后,那便一定是皇上了。奈何我连宫门都不摸不着在哪儿,更别提面圣。
    走投无路之际,我想到了京城总管张跃新。爹爹在洛阳当主簿时,他是时任洛阳总管,算是爹爹的顶头上司。小时候,他时常来我家与爹爹一同饮酒读书,两人称兄道弟,相处得十分愉快。
    洛阳在他们的共同治理下,物阜民丰,百姓和乐,且商业贸易发展迅速,皇上曾多次大加赞赏。
    而后,他们一同升任京官,爹爹因办案得力而出任刑部尚书,张跃新却只得了个四品总管。就为此事,他心生怨恨,与爹爹反目成仇,从此不相往来。
    娘亲曾多次提醒爹爹,小心张跃新背后放箭。可爹爹却说,张跃新为人的确有些心胸狭隘,但还算得上是君子,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绝对拎得清。
    于是,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叩响了京城总管府的大门。
    张跃新见到我,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客气。他并没有看我状纸,只说此事事关重大,应当从长计议,甚我恳求他找机会带我进宫求见皇上,他满口应下,还说明日早朝过后,会先向皇上禀告此事。他至还对我嘘寒问暖,为我添置衣物,留我在他府里暂住。
    当时,还很傻很天真的我对张跃新感激涕零,那一刻,我甚至觉得,爹爹果然没有说错,他真真是个明辨是非、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孰料,就在当天夜里,几名捕快忽然出现,二话不说将我捉进了天牢,绑上了刑架。
    昏暗的烛光下,张跃新缓缓走出来,面庞阴鸷而扭曲,冷笑道:“小丫头不知死活,竟敢状告皇后娘娘!说,究竟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我爹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我要为他伸冤!张世伯,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为何将我捉来这里!”
    “帮你?”他冷哼一声,似有几分嘲讽道:“中秋宴上,你爹借醉调~戏昭嫔,欲行奸~淫之事,岂料被皇后娘娘发现,喊来侍卫将他捉拿。文武百官都在场,本官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手里还握着昭嫔的肚~兜,这还能错的了吗!之后,昭嫔无法忍受屈辱,服毒自尽,这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戚正坤这个小人根本不配当刑部尚书,还说什么民之青天,一个个的都瞎了眼!这次是他自寻死路,胆敢肖想皇上的女人,受腐刑完全是罪有应得!”他双目赤红,眼底隐约闪烁着嫉恨而怨毒的光。
    直到此刻,我方才明白过来,他先前表现出的种种关心,不过是为了稳住我而使的手段。他嫉妒爹爹官阶超越他,心生怨恨,想要借机公报私仇。
    我怒道:“你胡说,我爹没有调戏昭嫔,更不可能想要染指她!我爹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我娘!是皇后娘娘想要除掉他,所以才设下了这个套,我要见皇上!带我去见皇上!”
    “呸,你当本官三岁小孩吗!皇后娘娘贵为国母,为何要陷害你爹!你说,是谁派你来的,否则莫怪本官大刑伺候!”
    “那是因为……”我咬紧下唇,死死盯着张跃新。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说,既然连张跃新都不可靠,那么在见到皇上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说:“总之我有证据,见到皇上之后,我自有交代。”
    “证据?”张跃新神色微微变了变,眼底闪过一道机锋,问道:“证据在哪儿?”
    “证据被我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若你不带我见皇上,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亏我爹还把你当成兄弟,没想到你是这种阴险毒辣的小人,我呸!”
    “看不出你这小丫头片子嘴还挺臭!”张跃新咬牙切齿地笑道:“打死你?本官当然不会打死你,但是本官会让你生不如死……来人,上夹板!”
    夹板夹上手指的一瞬间,仿佛有人用刀将我的手指齐根砍断,痛得我几欲窒息。额间迅速沁出大颗的冷汗,不多时,便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可我这人天生倔脾气,不愿让他得逞,遂咬牙用尽全力忍耐,却仍是不低疼痛的侵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
    不多久,我彻底昏死了过去。
    ***
    寒冬。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天三夜,北风咆哮,万物凋零。触目所及,尽是一片苍茫而凄惨的白。
    京城天牢。
    狭长的甬道阴暗而潮湿,一眼望不到尽头。空气中满是腐朽发霉的气味,催人欲吐。寒风从敞开的小窗中灌进来,几名囚犯瑟缩在角落里发抖。
    我被狱卒从牢房中拖了出来,神智有些模糊,视线也变得不太清楚。我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连续多日的严刑拷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甚至连肋骨断了几处都已不自知。
    剧烈的疼痛继续在我的身上肆意蔓延,席卷过我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连动一动手指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我的感官好像变淡了许多,整个世界里只余下痛楚。除此之外,便是耳畔的啜泣声、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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