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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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清大哥你开什么玩笑,您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算把默静姐抢回来了,做什么还要送回去!”左漓还是单纯的,以为少清是在说真的,激动开了。
“好了,他闹着玩呢。咱们走吧,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大师兄笑着直起身,极自然的搂过左漓,招呼大伙出门了。
这画面可把我惊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没反映过来。
“喂,回神了,你这摸样好傻。”少清在床边坐下,举着勺,等着我张嘴。许是见我一直没反映,才嚷开。
“我不饿。”我轻推开那些饭菜,心情是复杂的。他的确坏了我的好事,少清不会明白,我真想不顾一切嫁给劭王,从此只安然的做着劭王妃,不再折腾了。这截亲,不是我期望的结果。
“不开心吗?你……真的想嫁他?”将手中的碗交给丫鬟后,他严肃了起来。
我抿起唇,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生硬的转过话题:“漓郡主为什么会在这,还有她和大师兄……”
“在一起了,大哥对漓儿很好,没有你那些师兄们的话,漓儿可能早死了。那晚,你二师兄离开蓟都时,恰巧救了想轻身的漓儿,呵……真是奇妙的缘分。”不需要我多说,少清该是看明白了我在逃避什么,如我所愿的,他不再逼问,苦笑回答我。
“果然奇妙。”我低头,喃喃自语:“那这里是哪?”
“奉州夏侯府,我把重心全移来了这,如果不是早做准备的话,夏侯府早被朝廷整跨了。我不能让我爹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更不能让我娘这些年的努力白费,这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是故意来晚的。”说着,他替我掖过被角,盖上我的腹部,叮嘱了句:“别贪凉了。”
这么说来,这一切他都是安排了许久了,难怪之前那段日子少清总忙得昏天暗地。我的昏睡,是秦姐姐的杰作吧,她虽是未能将她爹爹的医术全学会,这些还是难不倒她的。
“二娘的事也顺道办妥了吗?”
“恩,辛苦少歆了,等安顿好你,我再想法子回蓟都城带他们出来。”
“安全吗?你带走了我,劭王势必会迁怒夏侯府里的那些人。”这场婚礼,王爷尽力的铺张,天下皆知了。可突然没了新娘,以他的性子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少清叹了声,努力牵出笑容:“总不能让我眼看着你嫁给别人,我做不到。”
“你不该为了我这样的,让师兄们回去吧,别在牵连别人了。嫁给劭王,并不是被迫的,我……心甘情愿。”我不能拖累少清,他欠我的早还清了,真正变心的那个人是我。
“我知道。”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靠着床柱,说得很轻,可我还是听清楚了。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白花花的阳光,“我不想你步你娘的后尘,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会亲自把你送还给他,至于现在,江山美人这个选择太难,我怕他最后的抉择会伤了你。”
“少清……”这不合时宜的温柔体贴,当真是能折磨死人,我突然只觉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当初我要的时候,他一分都不给,一句话都不说。相望了会,我们只能一起苦笑,无言以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直起身:“少清,救游怡,皇上想和王爷连手对付她。”
“我救不了。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也许劭王会对她手下留情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做个称职的旁观者,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兄弟相争的戏码。”
“兄弟相争?”少清的语气很笃定,让我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上演了。
“你该比我更了解王爷,不是吗?他的霸业雄心,是你可以化解的吗?皇上走了步险棋,他以为将你赐给了王爷,就能驾御住他,可是错了。劭王是那种妄想江山美人一肩挑下的人,灭申国时我出银子,他出人力,他曾允诺我的便是不强留你……”
“为什么一早不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热了起来,有泪凝结。
他曾放弃过我,为了邀功,得民心。如果不是皇上暗中派人暗杀我,他便从此不会在出现在我眼前。可这一切我全不知道,从始至终,我一直傻傻的以为劭王会舍江山取我的。
“你是了解我的。”他起身,伸手招来丫鬟嘱咐了几句,才转头看向我:“就算不饿,也吃些东西,你睡了一整天了,蓟都城乱套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快宫变了……如果最后你的选择依旧是王爷,我……会祝你幸福。”
他走了,丫鬟们也在下一刻被我赶出了房间。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用来沉淀这混乱的思绪。我想起了娘的事,柳娘是个传说,消散在硝烟中的传说。二娘和大娘说起时的口吻,像在叙述一场悲剧。
可我想她是快乐的,只是就算是娘都未必能体味那种幸福,不然她不会临死时用那么凄哀的语气说话。
我羡慕她,让老劭王、夏侯老爷以及宪王爷,念叨了一辈子。
如果我成全了他的野心,他……会不会也这样念我一辈子?很多事,要试了才知道,不是吗?
枣红色的马匹在烈日下不住喷着气,瞧起来憨厚极了。这是潇叔的爱马,从前烈得很,好不容易才被驯服的,最爱跟我撒娇。就像现在,粘着我,使劲的蹭。
我忍不住溢出娇笑声,也让周围的师兄们跟着我大笑了起来。
“还是习惯这样的默静,我会好好办你交代的事,等你回来。”大师兄端坐在马上,前头是小鸟依人的左漓。
“过来。”扬起笑容,我走近大师兄身旁,冲他勾了勾手指。他听话的弯下身,我附耳低语:“大哥,答应我,好好经营酒庄。就算我回不来了,也不要伤心,好好对待漓儿,照顾师兄们。”
“死丫头,闭上你的乌鸦嘴。”大师兄斥骂了我句,表情却变得比我更沉重了。
“好!那等我,柳默静一定会回酒庄,酿天下间最好的酒!”
娇阳下,我笑得灿烂,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尽量不表现出依依不舍。如同自己所说的,我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一定会回去的。
其实,我应该听少清的话,跟师兄们一块走。远离这一切的,可我知道还有太多事需要我去面对,我不想拖累酒庄和大家。快宫变了,不管我逃去哪,劭王也好,皇上也罢,或者是游怡,他们谁都不会放过我。
无疑,我是他们用来牵制王爷最好的筹码。这时候,即便逃,也是奢望,不如勇敢等待。
因为心里有了决定,我要左松易这一生都忘不了柳默静,这个用一切在爱他的女人!
“定下来后想法子通知我们。”少清拍了拍二师兄的马,仰头叮嘱了句。
二师兄坚定点头,扬鞭策马前,只留下一句话:“夏侯少清,保护默静,如果她受了伤晨潇酒庄上下绝不饶你!”
“我会的,会用命去护她。”
飞扬的黄土中,少清的脸有些摸样,他呓语着的话我却听得清晰。
不是不感动的,我很感谢他的不离不弃,那个可笑的同心结,共饮下的交杯酒,原来他一直都是那么认真的在对待。
默默的,我抬起头,微眯双眼,遥望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娘,百姓们都说我是南城柳娘,默静倾其一生怕是都舞不出您当日的倾城舞姿。可是,兴许默静最后的归宿还是免不了重蹈您的覆辙了。保佑我,保佑王爷……”
半面妆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42章
暮色夕阳,袅袅炊烟人家,和谐的宛如置身在一副水墨画中。
我静静看着眼前平静湖水,烟雾萦绕,看久了,我忽然很想就这么走进去。
“不是说想来泛舟的吗?怎么停下了?”见我驻足了良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旁的少清才好奇的问道,打破了宁静。
“那些姑娘再采莲,不想打扰她们,看她们笑得多开心,那歌声真好听。”我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那群采莲女。
入耳不过是平凡无奇的民歌,我羡慕的其实只是那一阵阵清脆无忧的笑声。没有任何的烦恼,她们偶尔互相泼着水嬉闹,偶尔又认真的再湖里摸索着。
素衣,高卷起的裤脚,让她们开起来并不是那么美丽。只是置身于繁复的荷花丛中,反倒别有风情了。
“怎么了,忽然那么伤感?”
少清的低问声在身旁响起,我才回神,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原来此刻我脸上的表情是伤感的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们好快乐。”收起心思,我努力微笑,最终还是觉得这个笑容太过勉强了。
偶尔放纵一下吧,想着我蹲下身,不顾少清的惊讶,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礼数。突然退下锦靴,扎高裙摆,任性的在湖边坐下,将脚探入湖水。微凉的感觉传来,解了几分暑气,舒服的让我笑开了。
“班泉说对了,你呀,真是任性。”少清斥了句,也陪着我坐下了。
我还是笑,轻松的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好好享受,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还会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
“少清,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做一辈子的采莲女,也是一种幸福吧?”我脱着腮,问了句。
他闻言,拨弄着湖水,随意搭话:“人各有其命,你羡慕她们,她们也羡慕着你。”
“会吗?”我心里清楚,这不是一种羡慕,只是一份感慨,因为我从未嗔怪过任何人,也从未对自己的选择有过后悔,只是……“你不会明白,男人总是难解女儿心思。都说我娘是祸国红颜,可他们不知道,她临死时有多希望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娘,永远不要认识老劭王。”
“那你呢,也希望自己永远只窝在晨潇酒庄,做着无忧无虑的小师妹吗?”
“不是,师兄们宠不了我一辈子,我只想做个小女人。”就像嫁给少清之后,我努力安分守己一样,我曾经以为他就是我的归宿,从未想过要抗争什么。是不是幸福我不知道,幸福这东西,一直都是看人怎么去定义的,我知足便好。
是他,夏侯少清他给了我机会去挣扎。可我不怪他,心若是坚定,谁左右得了?
“少清,我们打个赌吧?”他似乎正在消化我的话,我转过头,淡笑唤回他的游走的神。
“什么赌?”
“赌这浩淼江山最后究竟花落谁家。”遥望远处连绵山壑,我开口,语气是云淡风清的。
“好。”没有迟疑,他爽快的应下,而后很坚定的告诉我:“劭王虽然八面玲珑,在朝野上党羽众多,可是他有太多牵挂;游怡树敌太多,何况满朝文武不会甘愿对一个女人臣服……我赌皇上。”
对于时局,他要比我清楚的多。劭王的那些功绩中,我猜多半是有少清的功劳的,从小生长在蓟都,又撑着国库,他对皇上的了解自也比我多。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的很突然,并没有急着表态。
“他啊……”少清犹豫了会,像是在想究竟该怎么表述,良久才道:“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只要能达到目的。”
“他就不怕悠悠众口吗?”
“呵,怕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了,要找些为他歌功颂德的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总有软肋吧?”我继续追问,怎么也不信这天下间会有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纵使他是君王,可也是个凡人。
“有,太过自负。”少清的评价很中肯,脱口而出后,才察觉出不对劲,倏地转头深究起我:“你想做什么?”
我笑了笑,抚顺被风扰乱的发,避重就轻的回答:“没什么,我赌王爷,他会赢。”
“为什么?”他的口气有丝难以置信,仿佛是想不明白我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要他赢!”我说得更坚定了,一字一句吐得清晰。
我不确定这世间是否会有永远不变的爱,隐约觉得那是神话,永不变质,除非把相爱的人共葬在最浓情蜜意的那一刻,用坟茔来抵挡岁月的无情。
如果一定要会变,那我宁愿输给了天下,也不愿意输给某一个人。我不容许自己以爱为名,拖累了他,那太自私。
“赌注是什么?”沉默了很久,少清才无奈的开口,声音里夹杂着酸涩。
赌注?我很认真的考虑了会,才举起手,笑言:“如果我赢了,带我走,陪我玩遍他最爱的天下,陪我一起酿酒,酿一壶你和他都想喝的酒。”
“若是输了呢?”他的目光望着我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急着与我击掌为誓。
“随你处置。”
“好。”说着,他举起手,轻击我的手掌,慢慢的转而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的握住,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这是一场无论怎么看都对他有利的赌约,但是我知道,唯有我才是最大的得利者。因为,不管输赢,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会想尽办法让我快乐。
半晌后,他放开了我的手,忽然起身,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弯身捡了块扁平的石头,笑脸盈盈的看向我:“会不会打水漂?”
我摇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教你,总得放松下,崩那么紧会累。”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塞了块石头到我手里。继续耐心手把手的教着:“这样握,然后用手腕的力量扔出去就好了。”
顺着他的话音,忽然,石头飞了出去,接连而来的水瓢扰乱了一池静水,泛起阵阵涟漪,我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
他似乎玩得不亦乐乎,我跟着他,有些笨拙的一遍遍学着他的动作,湖边除了刚才那些采莲女的歌声,还多了接连不断的朗朗笑声。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日头隐没在山后,我们一直笑着,笑得漫无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弦月高挂在上空,宁静的氛围被慌乱仓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我和少清互看一眼,一起回头。
瞧见不远处的快马正离我们越来越近,马上的人是德功,瞧见我们的身影后,他像是见到了救星,眉宇间的愁绪不见了,刹那就笑开了。
“大少爷。”还没来得及跃下马,他就已经说开了。
“你怎么来了?”少清的声音有丝慌乱,德功一直被他留在蓟都城,照顾夏侯府的人。此刻突然出现,不用细想,多半不是好事。
果然,德功跳下马背,胡乱用衣袖抹去额间的汗,脸涨得通红:“大少爷,您可让奴才好找,蓟都出事了,御林军围住了夏侯府,三小姐和四少爷都被压进宫了。两位夫人没了主意,让奴才赶紧来找少爷回去。”
少清闻言很平静,好像一切就在预料之中一样,只是眉头轻皱,看了我眼。我看着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耽误他,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自己小心。”
“嗯。”他重重点头,抢过德功手上的缰绳,挥鞭而去前,只冲着德功厉声吼道:“你留下,好好保护默静,她要是有任何差错,小心你的命!”
“是……”德功的回应听起来有丝怯弱。
我第一次听到少清用这种口气对德功说话,以往他对自己的手下都亲如兄弟,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人。话音隐没在了马蹄声中,他走得很决绝,扬尘而去,如同以前的每一次,没有给我任何诺言。
少清曾说,诺言二字,有口无心,他从来不说。
那时,我不明白,是我一直没有懂过他。夏侯少清这样的男人,是适合一起生活的,而劭王……是用来刻骨铭心的。
“柳姑娘,奴才陪您回府吧。”在一旁安静了会,德功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没理会,索性就在岸边坐下了,面对他的困惑只回了句:“我想在待会。”
“可是,入夜了,起风了,小心身子才是。”
“是啊,起风了……”我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