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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皇家童养媳+番外 作者:繁朵(纵横2012.8.1完结)-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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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的年纪原比秀婉要大上一个多月,可是秀婉是这些年跟着苏如绘的老人,又比她新进宫,因此红鸾便放低了身段唤秀婉姐姐,秀婉虽然受了她这声,却也悉心指点着,两人这几日处得不错。

而且就红鸾来看,秀婉对自己跟着苏如绘频繁被迁宫,却亦无怨言,总是很有几分好感。

她们这边一面窃窃私语,一面动手打扫,却见苏如绘呆呆的站在房前空地上仰望天空,都是心里一紧,对望一眼,红鸾推了推秀婉,秀婉无奈,只得擦了擦手走近苏如绘,正要劝说,却听苏如绘先自开口:“我无事,你们自去收拾,太阳落山前好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住。”

“……是!”秀婉听着苏如绘语气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心里面突突一跳,莫名的涌上了一层害怕,不知不觉的劝说全咽了下去,悄悄退回房中,与红鸾面面相觑。

半晌,红鸾才低低的道:“咱们小姐……这是真的发狠了!”

她说的没错,苏如绘这会儿……是真的要发狠了。

除华宫的房间腌臜得难以形容,两个手脚麻利的使女打扫了足足一日,太阳落山前,也才勉强收拾得能住人。因只收拾出一间房间,加上担心苏如绘,红鸾与秀婉便又寻小李子付了一笔银子,求了三套被褥来,一套给苏如绘铺在床上,两套打地铺。

半夜里,两人不出意外的听见苏如绘低泣。

“小姐?”

“……小姐!”

秀婉唤了一声,见苏如绘不答,看了眼红鸾,红鸾起身将烛点上,两人一起披着外衣坐到床边,只见苏如绘面朝里,只是啜泣不语。

“小姐……”唤了第三声,见苏如绘停了动作,秀婉与红鸾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回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冲撞怀真郡主,到底也只是小事,当时年纪又不大。可是如今苏如绘不但年纪已长,谋害皇妃——还是待她极好的皇妃!

这条罪名,估计苏万海父子三人今儿都要上折请罪,连带郑野郡夫人也少不得去仁寿宫里跪着自承教女无方——恐怕定国公府都脱不得关系。

“青雀死了。”

半晌,还是苏如绘自己出声,一字字冷如寒冰,“她进宫才两天!”

秀婉沉默,红鸾却忍不住,俯下身去,隔着被子抱住苏如绘,与她一起压着嗓子恸哭。

除华宫里百物都比外面珍贵许多,惨淡的烛火照在窗纸上,窗外,一道人影悄然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悬梁?

“小姐?”

见苏如绘哭着哭着忽然噤了声,红鸾和秀婉反而吓得一个激灵,正担心着苏如绘莫不是伤心的臆了,却听苏如绘收了悲声,淡淡道:“乏了,休息吧,明儿还有的忙。”

红鸾停了泪,询问的看向秀婉,两人不敢多问,道了是字,吹灭烛火,重新躺了回去。

心事重重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苏如绘的目光越过昏暗寒酸的室内,冷冷的看向窗外——正是那个人影消失的位置。

翌日两人服侍着苏如绘起了身,被打入除华宫,本就不能再佩华饰,何况她们的首饰早在鹿鸣台就被收了个干净。

因此说是梳妆也不过是洗手净面之后,替苏如绘挽一个螺髻,再穿上一套布衣罢了。

收拾完,秀婉自去找小李子取膳食——这是昨天问过这小黄门时得知的,除华宫的膳食送到宫门口,由小李子取了,各处再分别去拿。这里面小李子自然有许多油水,虽然除华宫里的食物到底和秀婉从前做粗使宫女时的,可是就这样的也还有个三六九等,小李子自可以将几份好的拼一起,也能让你的里面半分菜叶儿都见不着。

秀婉在宫中时间久长,对小李子甚是了解,所以她亲自走了这一趟,不多时拎着掉了漆的食盒回来,即使忍耐如秀婉,也难掩盖脸上的阴霾。

红鸾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顺,先是努嘴示意苏如绘还在内室,伸手接过食盒,将秀婉拉到角落才问起事情经过。

~5~“小姐被陷害落到这地步,自然不能比从前。”秀婉这一路上走回来,努力压着心火,此刻见了红鸾,倒还没气糊涂,细细说起经过,“早先我在仁寿宫的时候就听嬷嬷们说这除华宫根本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当初还以为再坏那也是曾经的贵人,比起粗使宫女来还能差么?如今才晓得,这里……当真不是人过的!”

~1~红鸾听秀婉这么一说,一双黛眉先自挑了挑,接着便伸手揭开食盒,顿时愣住了。

~7~食盒拎着沉甸甸的,打开却见先是一钵子糙米饭,别说苏如绘,就是红鸾,也就小时候在泽州吃过这个,自从跟了苏万泽,便是从泽州到帝都的一路上,苏万泽也是锦衣玉食的带着她。也就秀婉做粗使宫女之时,大约是吃过的。

~z~下面一层孤零零的放着一碗青菜豆腐,那青菜的菜叶儿早已炖得发黄,上面连半丝儿油星也不见,第三层又放了一盆清水煮萝卜,真真儿是清水,只怕是宫里那些长年不受宠转而专心茹素的宫妃饭桌上也不见得这般虔诚。

~小~“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子?”红鸾并不是不信任秀婉,只是她觉得秀婉的怒火应该与此有关,果然,秀婉含恨道:“十两!”

~说~“什么?!”红鸾虽然自跟了安氏后名为奴婢,实际上也如大家小姐一般,却是被安氏当左右手调教的,断然不是不晓得物价的人,尤其从秋狄返回之后,安氏原本有意给她置办一份家业,让她嫁人,更是亲自打理了一段时间铺子,此刻闻言禁不住大怒,大雍富饶,寻常人家,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家上下三代,五六口人过上三五月了,如今在除华宫非但只换了一餐饭,而且还是连粗使宫女都不见得有胃口的东西!

~网~“就这些,还是小李子收了银子后,仔细挑出来的,其他的碗里要么有剩的馊的,要么就是饭里全是沙砾。”秀婉倒不担心自己和红鸾,“咱们小姐可怎么吃得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吃不下,也要吃。”

两人一惊,转过身去,却见苏如绘单髻素服,飘然而立,神色之间淡淡的:“不吃难道饿死在这里?那岂不是让想看我笑话的人活活笑死?”

用了早膳,红鸾与秀婉继续收拾旁边的屋子,苏如绘在房中待了片刻,便道嫌灰尘太大,要去附近走一走。红鸾不放心,擦着手劝道:“小姐忍一忍罢,听小李子说,这除华宫里的人多半疯疯癫癫的,万一不小心跑出来伤着了小姐怎么办?再说,小李子也说过,除华宫里最好的地界儿也就是咱们这里了,其他地方都阴冷的紧!”

“来时我看过,这三间厢房附近是没有人住的,我心里腻的慌,就在附近走一走,你们不用担心。”红鸾本来还要再说,可是见苏如绘紧锁黛眉的模样,话便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心中暗叹一声,武德侯府的嫡女那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又是怎么样千宠万爱的长大,她是一点一点看在眼里的,可是谁能想到那个顽皮却不失门阀贵女应有矜持的小小女孩有一天也会屈服在比苏氏更加强势的权力之下,战战兢兢的被撵来喝去?

苏如绘便背着双手出了厢房这一处院落,外面是疏疏落落的院宇,几乎被三春的草木埋葬起来。除华宫里阴气逼人,可是总有杂草会恣意的从石罅屋缝之中顽强的生长出来,将四周硬是染上了春日的气色,只是这春色终究要笼罩上一层阴厉。

不过苏如绘并不害怕,她昨儿虽然走的急,脚上倒还穿走了一双丝履,这种精致的鞋子一向只行走在稳妥平整的殿堂中或朱梁画栋的回廊之间,踩进除华宫的崎岖道路上感到脚底传来钝钝的痛楚,她信步向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就走出了向红鸾保证的区域。

这是她昨天跟在小李子身后心不在焉时就已经注意到的地方,是除华宫里的一处宫室,虽然破败衰残,究竟架子还在。

宫门是朽坏得很了,也不用推门,苏如绘挑了墙上一个缺口进去,殿里阴暗犹如鬼蜮,厚厚的灰尘随着她的脚步扬起。

苏如绘在殿中站住,仰起头,看向殿顶。

大殿至今未曾坍塌,便是因为这殿顶,一根粗重的横梁横亘,支撑着殿顶不至于落下。

一阵阴风从她身后吹来,在空阔的殿中响起了使人齿酸的幽泣声。

苏如绘并不觉得毛骨悚然,反而意态娴静,她的手抚在自己腰上,似珍珠嵌宝那种腰带,都是华服上的搭配,布衣素服,皆以长带层层裹束,这根腰带的长度解开,用来悬梁,应无问题。

…………………………………………………………

今天想三更,由于想法介于想和不想之间,决定写出来鼓励自己。

第一百十章 劝

苏如绘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松开腰上的手,轻轻俯下身,在面前的灰尘上划了片刻,顿了顿,一滴清泪沿着她面颊落下,遂不再犹豫,手一抖,淡青色的腰带飘然落下。

宫门一入深似海。

长泰廿五年郑野郡夫人且喜且忧的送女儿入宫时,是怎么都想不到今天的结局的吧?

青州苏如今在做什么呢?

请罪?惶恐?咒骂?还是后悔?

千年门阀贵女,曾经武德侯府的掌珠。

然而烟消云散,其实和寻常乡野妇人一样,不过是一条素带的事。

淡青色腰带飘向空中,却没有勾住正上方的横梁,而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你做什么?”甘然语气平静,眉宇之间却攒动着压抑的怒气。

苏如绘全身一僵,抿着嘴唇,却没有回答,也不转身,只是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半晌,甘然缓步走到她面前,手中握着青色腰带,轻轻挑起她的下颔,重复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到的是一张兼有凄楚与悲伤、既绝望又无助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的瓜子脸,眼眸却黝黑如深潭,瑶鼻,唇色淡如雪白。泪痕未干,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扑簌一下,只不过这张脸即使让人心生怜意,但骨子里的傲气却丝毫不减——青州苏氏的门楣,养出来的嫡女,即使落魄求死,也还沦落不到可怜楚楚如江南碧玉的模样儿。

甘然看着这张脸庞,眉间怒气不知不觉消退下去,苏如绘却轻轻举袖拨开他的手,垂目不语。

“那不是你做的事。”甘然默了默,忽然冒出一句。

苏如绘眼里刚刚含上的泪水于是滚滚而落。

甘然顿了一顿,从怀中取出锦帕替她擦拭着,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半晌,甘然才噗嗤一笑,未等苏如绘弄清楚他所笑为何,他已经自己说了:“苏如绘,原来你也够笨的。”

“嗯?”苏如绘总算发出一个声音,这让甘然心里放松了一些,于是他继续道:“这么简单就让人栽了赃,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宫里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句话似乎又说到了苏如绘的痛处,她下意识的看向脚前,甘然随她目光看去,顿时神色微僵——那是苏如绘刚才在地上划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她的遗书……以尘为纸,以指为笔,写的十分潦草,不过是与家人道别,还有对顾贤妃的不舍与分辩……寥寥数句,越往后越无章法,显然写的人心已乱。

最后是重复了三遍的“母亲”,一个比一个迟疑,却也一个比一个绝望。

甘然看着那三个“母亲”,心中狠狠一恸,眼前仿佛浮现出长泰廿五年除夕,隔着大半个梳玉湖眺望飞兰苑时……那种绝望期望混和着的痛楚与失落。

“你是青州苏氏的嫡女,明光宫……没有绝对的证据,你不会有事的。”半晌,甘然缓缓说道。

“楚王殿下……”苏如绘终于开口,声音虽有哽咽,还略带颤抖,思绪却还清醒,她悠悠的道,“我家里送来的使女青雀,已经当场被打死了,陛下圣意已诀……如绘……不想再令家族蒙羞!”

“你若是真的死了那才是叫家族蒙羞!”甘然冷笑,“你真的死了,就算不论你一个畏罪自尽的罪名,皇祖母、父皇那里,也会觉得你年纪虽小,气性却实在太大,少不得先怨了三分,连带着对苏家哪里还有什么好处?早先一直觉得你聪明,如今才晓得这宫里最笨的怕就是你了。”

苏如绘沉默,她平时在甘然面前虽然也时常沉默,但那种不愿意多事的沉默与此刻隐忍委屈的沉默却又是不同。甘然的耐心也格外的好,缓缓道:“如今最重要的人还是贤妃!她始终没有清醒,若不然,孤想贤妃待你一向最好,定然会为你分辩此事的。”

顾贤妃吗?

苏如绘心头冷笑一声,绿衣这些年来何尝不是对自己好的很?可是贤妃一出事儿,明光宫还不是立刻把自己看守了起来,将吃食呈了上去!后来长泰要把自己关进冷宫时,绿衣简直恨不得扑上来掐死自己!

这宫里面上和气亲热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谁不对其他人防着三分呢?

绿衣她们看着顾贤妃的面子待自己好,自然也会因顾贤妃的缘故恨自己。当然这件事情她们也没做错,终究是明光宫的人,主子是顾贤妃。但苏如绘进宫这些年来因得顾贤妃的疼爱,一向拿明光宫另眼看待,却是付出了真感情的,也就到了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顾贤妃因着女儿乐安公主的缘故移情于自己,可自己终究不是她女儿!

若是安氏……呸!幸亏自己母亲身子一向好,否则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郑野郡夫人早就崩溃了,岂不是大大连累了她!

想到自己母亲苏如绘顿时眼眶又红了起来,只听甘然道:“此事太后和陛下都下了封口令,宫里虽然传遍了,可是也不敢明着议论,你将经过与孤说一说。”

就算下了封口令,霍贵妃哪里会有不知道的地方?只怕她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多呢,长泰对贵妃从来都是不同的,甘然这么说不过是想分一分苏如绘的心思。

苏如绘却不想再去回忆,只是轻声道:“楚王如何来了这里?”

“孤……”甘然顿了一顿,方道,“路过除华宫,想着昨儿母妃提起父皇将你打入此处,便进来看看,哪知就看到你游魂也似的飘到这里来!”说着甘然冷笑着道,“武德侯的女儿究竟不同,你可知道这座愁去殿里死过多少人么?宫里胆子小的太监都不敢从除华宫附近过,偏你还真给自己挑了个好地方!”

他冷嘲热讽一番,见苏如绘还僵在那里,气恼的将腰带塞回她手中:“那两个宫女该发现你不对了,束上回去罢!”

苏如绘默不作声,被他催促了几遍,才接过腰带去束腰,因被打进冷宫,她往常的华衣美服全部被扣住,这套布衣,还是秀婉翻出了她从前作粗使宫女时的一套衣服换上的,料子粗糙自不必说,穿戴上也简单了许多。

这套衣裙,非是宫装,只是淡青色深衣,与更浅一色的近乎月白的布裙,布裙上自有系带,苏如绘解下的腰带不过是宫女服饰为了方便劳作,特意束在深衣上的。

所以这会苏如绘的深衣被殿外吹入的阴风拂的飘荡荡,越发衬托出她身形单薄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死意未消,苏如绘手中无力,几次系带手都颤抖得打不出结。甘然原本为了避嫌转过身去不看,等了好久不见她出身,生怕出事,转过身来看到,一皱眉,这位楚王原本就不是什么拘礼之人,干脆过来抢过腰带,替她利落系好。

两人站得极近,苏如绘似羞似恼又似尴尬的偏过头,一缕未挽好的发丝恰好扬起,拂过甘然面颊,甘然手下不由一顿,轻轻结了一个如意扣,松开手,道:“好了。”

“回去罢,这件事……父皇一时气急,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停了停,甘然又道。

“严重不严重,如绘如今还能有什么话说?”苏如绘低着头,虽然门阀嫡女的傲气仍旧强撑不倒,但这傲气之中所透露的柔弱却犹如初春新绽的芽叶一般,引人呵护,“除华宫阴冷,难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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