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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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怎么还在府里。父亲不是要把他送到农庄去吗?更没想到,他竟然在父亲的书房中抚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如心的脚步在一停之后,忽然又快了起来,根本顾不得身后的玉知,翠桔的叫声她更是充耳不闻。分别不过几天,在她心中竟像是分别了好久,抵挡不住心中的想念,她几乎是一路小跑。
也许是她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窗下调琴的男子。他伸手按住了仍在不停颤动的琴弦回过头来。
风停顿,定格一地红香绿毯,碧水盈盈无波。却另有一缕风,侵人肺腑,于心湖中卷起层层晶莹浪花。淡淡的凉,轻轻的痛,忘了前生,不想来世,一切一切,尽在那一回眸间。明月皎皎,我心昭昭。世间再找不出一种言语能形容,只有最俗的泪花顺颊滑落。
再见良人
也许是迎着太阳的缘故,眼前有些虚幻的光影,七色的光圈像一群恼人的彩蝶打扰了他的视线。妄只得微微闭上双眸,仅露出一条缝,终于看清了一道雪白身影在向他扑来,像一团白云飘进他的怀中,带着梦中熟悉的香气。迟疑的伸手揖起那捧云,她好轻,比梦中更轻。她好软,和梦中一样软。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是谁?”
狂喜和绝望的表情同时出现在玉知未着半点脂粉的脸上。他随意一回首,她就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循着本心奔向他,顾不得发散钗落,他的胸膛是她唯一的目标。只是他的目光由最开始的冷峻变成迷茫,却并未显露出如她一般的狂喜,那低低的一声询问,狠狠扎进她的心里。“你是谁?”短短三个字,竟是对他与她前情的全盘否认。
用力搂住他的脖颈,滚烫的泪水无所顾忌的倾入他的领口,用尽力气将心中那个名字从胸膛一直挤至唇边:“尚希。”压抑不住的低泣令这声低唤变得模糊不清,而唤过这一声后,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如心明亮的双眼只定定盯在那拥在一起的人儿。妄双手抱着豫王妃,豫王妃紧紧抱住妄的脖子。一刹那竟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这样抱了一生一世,固定成相拥而望的雕像。
“王妃。”白如心试图唤醒对望的二人。尽管眼前的影像美得让人沉醉,她却无法再多看一刻。妄难得温柔如水的眼波,像烧红的铁烙着她娇嫩的心。
唤了数声,一声比一声大,可是那两人却浑然不觉。被忽视得彻底的白如心一阵凄凉,再也看不下去,她转身只想尽快离开,却没有看清脚下,踢到了门槛,就在翠桔的惊呼声中重重地跌了下去。娇嫩的双手在地上擦出了几条血道,火辣辣的痛,但是她完全感觉不到。
翠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心里更加烦闷:“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伤到哪了?”翠桔手忙脚乱想要扶起白如心,却碰痛了她的伤口。“唉呀!”一声痛呼带着无法控制的两滴清泪落地。
“小姐。”被翠桔的尖叫声吵醒的妄放下玉知冲了过来,将坐在地上哭泣的白如心扶了起来。他有力的手将力量传入白如心的体内,不知哪来的力气,白如心猛然伸手,像玉知一样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妄!”
妄拉开白如心的手,憨憨一笑,反手牵住站在身后的玉知,十指紧扣,说出一句让白如心痛断肚肠的话:“小姐,这就是我梦里的女人。”
白如心脑中一片空白,颤声道:“妄,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妄傻笑。
“她是豫王妃。”白如心不死心地道:“王妃,妄的脑子不太好使,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玉知淡淡一笑,哭得红肿的眼中深情流露:“不会。尚希是天下无双的男子,怎会有第二个。”
妄问道:“你叫我‘尚希’,难道这就是我的名字?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玉知心往下重重的一沉,四下看看,对白如心和翠桔道:“白姑娘,请你带着你的丫环到外面呆一会吧。”
白如心也很想知道妄的真实身份,可当着豫王妃有嘴张不开,只好将双目紧紧锁在妄的身上,不知不觉双眸露出乞求之色。她的表情落入妄的眼中,妄道:“小姐对我很好。我的姓名不用瞒她。”
玉知听他这么说,就仅让翠桔到门外望风。等到屋内仅剩下三人。她才走到妄面前,正视着他的眼,慎重对他道:“尚希,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个字。你姓华,名允宥,字尚希。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芮玉知。你总喜欢叫我傻丫头,笨女人。”
这番话一出口,华允宥并没有太多感觉。白如心却是脸色大变,“华允宥”这三字如雷贯耳,他是这个国家最最尊贵的男子,即使是当今皇上,也不能与他相比。
“华允宥?”华允宥低低重复了一遍:“原来我不叫妄。那么,小姐为什么叫你王妃?”
玉知含泪而笑:“因为你就是当今豫王,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豫王妃。”
豫王——这个尊贵的称呼让华允宥觉得又陌生又熟悉,细细想了半晌,直到想得头都开始痛起来,往日影像依然像无数残损的碎片,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拼凑到一起。痛苦的皱起眉,华允宥道:“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可是既然我是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玉知也很想知道允宥这三年的经历,恢复了些理智的她,这才发现华允宥身上的锁链,惊问道:“尚希,你身上的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忘记了。”华允宥伸手用力打在自己额上,妄想能将脑中的那些碎片粘合起来。
见他痛苦的样子,玉知的心更加痛:“尚希,无论你想不想得起过去,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就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
白如心在一旁完全的石化。妄的真实身份的揭露超出她的想像,可越是这样,越让她感到难以相信。身份卑下的奴隶,竟然是曾经的九五之尊。若豫王妃说的是真的。他们曾对豫王不敬,会是怎样的后果?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妄和玉知接着说了些什么,她都似听非听。
等她恢复了些神智,只听到芮玉知深情脉脉地道:“尚希,我们一起走吧。让我陪你,照顾你。”
华允宥定定看着玉知,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傻丫头,我若想不起自己的过往,怎么会知道是谁一直在害我?若是这样跟你走了,反而会害了你。”
玉知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手上铁签钉过的伤痕刺伤了她的眼,抬起头来:“尚希,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帮你。”
华允宥眼中闪烁着逼人光彩,玉知将头倚在他胸前:“我这三年并没有白呆。尚希,我从来没有放弃你会回来的希望,而且我知道,如果你回来,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这才俯到华允宥耳边,低声耳语起来。
等到华允宥和玉知商量完了以后,白如心依然没有完全回魂。玉知轻声叫醒了白如心:“白姑娘。”
白如心惊醒,连忙起身行礼:“王妃。”再看看与玉知并肩站在一起的华允宥,一时不知该怎样称呼他,只能低下头来。
华允宥道:“白小姐,我虽然找到了妻子,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救命之恩不敢忘却。他日定当报答。我的身份现在必须是个秘密,请小姐替我隐瞒一二。”
白如心点点头,低声道:“好。”
玉知站在一旁慢慢开口:“白姑娘,你救了允宥,就等于是救了我。请受我一拜。”一边说一边缓缓行礼。
白如心连忙还礼,泪水由眼里流到心里,低声道:“民女不敢。”抬头看看华允宥,犹豫了一下,道:“豫王爷,民女一家对您多有得罪,还请原谅。”深深的行下礼去。
玉知接着道:“白小姐,现在尚希的身份还不能揭露。我只能暂时把他留在你这里。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妄,一个卑下的奴隶。等我布置好了再来接他。”说完回身执起华允宥的手道:“尚希,你千万不要涉险。等我来接你。”
纵有千万不舍,终究到了分手时刻,见玉知一步一回头地和白如心一起上了车。华允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他依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他却相信了玉知所说的一切。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么那个害他卖他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赶回太守府的玉知心里更是如堕铅块。见到允宥让她喜出望外,可是听到看到他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却让她心里如万箭穿心。允宥虽然不能完全记得这三年经历的一切,但仅仅是他略略说出的那一点,还有他身上的伤,已经足够了。是什么人在害妄?玉知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有人要杀允宥,按允宥的身份她多少还能有些线索。可是允宥说起那天到奴市上转了一圈,他发现那些奴隶都是赤着身子,身上还有烙印。而他隐约记得自己当年被卖时身上是穿着衣服的,身上也没有印记,要价也很低。从这里可以看出,那人应该不是专门的奴贩,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懂怎么卖奴,定不是做这个生意的人。既然如此,那人卖他的目的,不是为仇就是为了羞辱他。他虽然忘了武功,却还有一身惊人的力气,那人能把他带到奴市,让他无法逃脱,应该有些武功,或有些其它控制人的本事。还有几年来,他挨冻受饿时,总会有个苍白的少年来给他送食送药。这点滴线索,穿在一起,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太守夫人开始发起愁来。豫王妃每日愁眉不展,茶饭不香。而来陪伴王妃的外甥女白如心也变了个模样,才几天时间,小脸已经煞白一片,人也消瘦得厉害。到了晚饭时间,一个对桌发呆,一个停箸不语,太守夫人说了好几个笑话,也只换得白如心微微扯动嘴角,豫王妃却连一个愉悦的表情也吝啬显露。弄得她也不敢再造次。主子面无表情,仆人们更不敢说笑,一时间太守府内衙,人人面色沉重,如丧考妣。
让人窒息的气氛随着一场雨后被化解。连续的酷热被这场汹涌而至的大雨浇灭,傍晚时分,雨已停,风未住,难得的凉爽让被酷暑折磨了好久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而太守府的仆人们,却更多了一份惊喜。
这份惊喜是从府上的门房处开始迅速漫延至全府。雨刚停不久,三匹骏马停在了太守府来。带头的那匹被唤做“霹雳”的宝马上跃下的那位公子,他刚刚跨入太守府,就在府里上下所有人的心上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青州太守听到禀报,来不及着官服,衣衫不整,趿着鞋一路小跑奔到前院,果见身着便服,面如嫡仙的少年帝王正缓缓走来,龙趾过处,无论男女尽皆被他倾倒。太守顾不得刚刚下过雨的庭院潮湿,双膝着地跪在泥泞中,以额碰地:“青州太守参见圣驾。接驾来迟,死罪,死罪。”
华允徽略略摆手:“爱卿起吧。是朕来得突兀,不怪爱卿。”
太守道了声“遵旨。”这才站了起来。身上脸上都沾了不少的泥。华允徽一见,关切道:“是朕的不是。爱卿先回屋更衣吧。洛将军先带朕去看看豫王妃,然后再与爱卿叙话。”
洛离就站在华允徽身后半步,他今晨只说有事出门,没料到傍晚就迎了圣驾回来。听皇上这般说,连忙上前一步:“未将为皇上带路。”
华允徽点点头,不再理会青州太守,跟着洛离大步流星就向玉知的住处而去。
玉知这两日一直在忙,昨日更是将流飒也派了出去。此时正在屋内思考,忽然间碧昔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两腮赤红,脸上挂着晶莹的汗水。玉知皱眉,正要低斥她太过毛燥,惊扰了她的冥思,碧昔开口一句话让她手中拿着的茶杯猛然坠地,碎了一地。碧昔只说了三个字:“圣驾到!”
来不及再说第二句话,华允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玉知急急跪下:“臣妾参见皇上。”膝部刚着地,一阵剧痛立即让她再也跪不稳,她竟然忘了地上的碎瓷片,一声痛呼,身子刚刚一歪。华允徽已经冲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怎么了?”
望着玉知雪白裙裾上开出的血莲花,华允徽心痛的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地上有碎瓷你也敢跪?”
玉知却顾不得这些,定定地看着华允徽,心中的疑问盖过了伤处的疼痛。华允徽怎么会在此时出现?难道他发觉了什么?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华允徽抱在怀中。
她圆睁的眼珠里藏着湿湿的东西是什么?微张的嘴为什么让人觉得她在担忧?她纤弱的身子好像在害怕地颤抖。僵在那时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脑中到底在想什么。华允徽审视的目光飞快地将芮玉知打量了一遍。她又是害怕,又是担忧,若有所思,楚楚可怜的样子深深地打动了他。猛地低下头来,在她回神之前,已经擒住了她一双娇艳红唇——玉知,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久!
布衣藏璧
圣驾降临,太守府上下既诚惶诚恐又惊喜莫名,只有玉知一人沉浸于巨大的惶恐中。
华允徽看着太医为玉知处理了伤处,关切地问道:“痛得厉害吗?”
玉知坐在椅上,腿被放在小凳上,听了华允徽的话,只能略略欠身答道:“还好。皇上怎么来了?臣妾君前失仪,请皇上原谅。”
早已料到她的疏离语气,华允徽并不在意:“朕来,是为了了结一件事。”
“青州太守十分称职,何事需要圣驾弃京畿至此?京中事务纷杂,皇上还是早些回去吧?”玉知心中只想快快把华允徽劝回京去。
华允徽将披在身上的大氅脱下,随手丢到椅上,坐到玉知面前:“此事必须朕亲自出马,不能假手他人。”将脸再次凑近,玉知只当他又要无礼,吓得连忙将身子往后靠,双眸中全是惊惧之色。
看到她这个样子,华允徽面上略现黯然之色:“朕就让你这么害怕吗?”未再上前,只是用最真诚的语气道:“朕来,是为了当年对你的承诺。当年朕曾答应你,要带你回怀玉村,为你洗清冤枉。如今五六年都过去了,朕一直忙于国事,竟负了当日所言,也难怪你心中不快。今天朕就是知过而改。”
怕眼眸泄露了太多秘密,玉知垂下眼来道:“臣妾自己也能处理此事。再加上还有大哥和洛将军相助。皇上实在不用来。”
“他们是他们。朕是朕。朕知你已不是当年的玉知。但朕却希望你能像当年的玉知一样,依靠朕,信任朕,爱朕!”
他的眼光明彻见底,不见半点虚假。完美容颜近在咫尺之间,呼吸之声可闻,世上哪有女子可以抗拒这般诱惑?但芮玉知偏偏摇首道:“允徽,其实是你错了。当年的玉知年幼无知,曾经以为自己爱的是您,毕竟您是我曾见过最美最温柔的男子。我总以为若能与你相守,这一世再无所求。其实从我遇见允宥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无法爱上除他之处的任何一个人。”
不去看少年帝王的神色,玉知接着道:“再说陛下,您爱的真的是玉知吗?玉知以为,陛下对玉知青眼有加,还是因为允宥的缘故。”
“住口!”玉知的话像钢针刺入了华允徽的胸口,刺伤了他帝王的自尊。
玉知连忙住口,她有意刺刺华允徽,只是为了逃过他温柔如水的攻势,但又不能太过,否则后果难料。
华允徽平复了一下怒火,这才道:“在你心中,真的就不曾喜欢过朕吗?”
“喜欢如何?此情非关情爱。”
沉呤片刻,华允徽道:“无论如何,朕定要履行当年的承诺。明日朕就与你一起去怀玉村。”伸手轻抚玉知的长发:“只有这样,你才能乖乖随我回京去做朕的皇后。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