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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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呤片刻,华允徽道:“无论如何,朕定要履行当年的承诺。明日朕就与你一起去怀玉村。”伸手轻抚玉知的长发:“只有这样,你才能乖乖随我回京去做朕的皇后。朕已经等不及了。”
玉知心中哀叹了一声,这般争执两人早已有过数回,她早已知道无力劝服华允徽,但要她答应做允徽的皇后也是绝无可能。若是平日,她必不顾龙颜不悦,直直地就回了允徽,可如今得知了允宥的下落,她反而有了顾忌。 允宥所受的苦,允徽有天大的嫌疑。若害允宥的人真是他,那么他定早已知道允宥未死的秘密,若是激怒了他,允宥就太过危险了。
思虑至此,玉知道:“臣妾遵旨。”
翌日一早,整个青州城都轰动了起来。官府张出告示,皇上驾临青州,会同豫王妃要去豫王妃的故乡怀玉村处理当年一宗悬案,据说这件案子,与豫王妃有关。
因为昨晚圣上驾到,白如心匆匆回了白家。因为白家之所以急着为她招婿,正是为了逃过秀女之选,所以一听到消息,立即回了白府,不敢与皇上谋面,怕生出更多不测。也正因为如此,今日一早,白如心经不起华允宥再三请求,又悄悄带他出了白府,两人此时正在道旁一棵树的两根树叉上打算看热闹。
白如心低下头,心虚得看着脚下人的头顶,担心地道:“妄,太高了。我害怕,我们下去吧。”他们现在坐的地方若是跌下去,必定是头破血流,小命难保。
华允宥却没有坐,他站在更高的一棵树干上眺望着:“你害怕就下去吧。”
白如心不敢抬头去看他,怕看得更加眼晕,她死死抱住树干,声音已经带着哭音:“妄,我扶我一把,我腿都软了。”
“不行。我站在这里看得清楚。你到树下等我吧。”华允宥无情的拒绝了她的请求,根本没有半点怜惜之色。
白小姐心里又是一阵痛,她为了他连父亲的责备都不顾陪他出来看皇上和豫王妃出门,而他,却连扶扶她都不肯。她可以慢慢爬下树去,可是却万万不甘心就这样下去。心中的念头一动,就再也无法摆脱,思虑再三,终于一咬牙,假做脚下一滑,人就向地上堕了下去。
“啊!”白如心发出一声凄怆的惨叫,若是妄不来救她,这一下定会跌得很惨。
最终白如心逃过了被跌得头破血流的命运,只因华允宥及时伸手拉住了她。但是华允宥也没有随她下树,而是抱着她站在那高高的树枝上。
树顶上的风挺大,白如心感觉得到华允宥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动。树枝的高度加上他的身高,更让她眩晕,她死死的抱住他,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往下看。但是,她终于没有开口求他把她放到地下。因为她知道,只要一下地,她就必须离开这个男子的怀抱。
树下的人们兴奋莫名的议论着,不知是怎样一个案子,竟将王妃牵扯其中,更惊动了天下至尊亲自出马来审理这段陈年旧案。
全城人都涌上街头,以求能一睹龙颜。果然,巳正时辰,太守府门大开,皇上和豫王妃在众多侍卫和官兵的簇拥上,共乘一辇向怀玉村而去。坐在金银车上的一对男女,击碎了无数少年男女的希望,朱轮辗过,如同辗在人心上。坐于辇内的绝美帝王却并不在意,反而与豫王妃靠得更近,亲密神态引来无数猜测。
玉知觉得如坐针毡,身子刚想往边上挪挪,腰已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你别想躲开。这一天是迟早的事,你要开始习惯了。”他笑得如春风醉人,催红了她两颊桃花。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恼火。
玉知并不知道,她与华允徽的神色半点不差的落入高处树上的男子眼中。华允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变化的白如心立即感觉到了异样,问道:“妄,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只觉眼前一花,两人已从高高的树上落了地,紧接着双脚又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华允宥放下白如心,一言不发就要向人群最密的地方走去。白如心匆匆一把抱住他:“你去哪里?”他的身份特殊,脑子又不清楚,乱跑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来。
华允宥道:“我去找她。”
“妄,不可以!”白如心惊叫一声,皇上是不是那个害他的人还不清楚,但是皇上对芮玉知的态度已经有些明白。他此时冒冒失失地出现在皇上面前,又选在这样一个场合,会有怎样的后果真是吉凶难料。
可惜的是,她的力量在华允宥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提。华允宥已经挣开她的手,大步向车辇所向的方向走去。拥挤的人群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脚步,再强壮的人被他一撞一挤都纷纷像两旁跌开,像利剑劈开的水浪,被挤开的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咒骂声在看到他之后纷纷化成了蚁呐,他大步而行,表情坚毅,神情高贵,虽然粗衣布履,在白如心的眼中,却比坐在天子法驾上的华允徽更像天子。
华允宥很快走到了众人面前,车辇就在面前,但中间仍隔着威风凛凛的官兵。那些威武不凡的士兵们见一个粗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直冲辇车而来,连忙伸手拦住:“大胆!何方刁民?不想活了吗?惊了圣驾,要你的性命!”
华允宥竟也不知害怕,就要硬闯。他虽然有一身神力,却忘记了武功,自然无法闯过层层阻隔。那些士兵被他天然威严所摄,只是拦住他不让他惊了圣驾,却没有将他拿下。
华允宥闯了几次,都无法闯入。眼见辇车渐行渐远,他的神智渐渐又开始不清起来。双臂猛地一推,一股巨力如有神助,从他双手涌出。阻拦他的两个士兵来不及抵挡,已经如树叶一样直飞了出去。
只听两声巨响,这两掌如冷水掉落滚油锅,从高手立即涌上,将华允宥团团围在正中。人群立即乱成一团。
华允宥左冲右突,却哪里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士兵们让他如此,出手也不再留情,招招都是杀手。
白如心拼了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时,华允宥已经中了一刀一剑,鲜血染红了他的左肩和肋下的衣服。她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渍,一头冲了上去,却被一个士兵一把抓住:“小丫头,你也想找死吗?”
白如心头上的头巾已经散落,一头乌黑长发直垂腰际,已经女态皆露。若不是看她是女子,这士兵一刀就能了结了她的性命。
白如心顾不得害怕,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军爷,饶了他吧。他是个疯子!你们这样会杀了他。”
“疯子?”看着是个小军官的侍卫怔了一下,看到已经力尽被同伴们按倒在地的华允宥,想了想,仍然摇头道:“他打伤了我的弟兄,又妄图惊扰圣驾,我必须将他拿下交给洛将军处置。”
白如心五内如焚,双手死死握住那人的手臂,眼中全是泪花:“军爷,求你饶了他。他是疯子啊。你们跟一个疯子叫什么劲。皇上一向宽仁爱民,定不会跟一个疯子计较。让我带他回去。求你们了。”
见一个身着男装的秀美女子一边落泪一边哀求,军官终于有些心软,问过几位兄弟,刚才受伤的两位兄弟的伤倒也不是很要紧。这还要多亏华允宥忘记了如何运用内力。
白如心经商多年,颇能查颜观色,看军官的脸色,就知道此事有些希望了,但见他还下不了决心,连忙及时添上一句话:“众位军爷,我是青州太守夫人的外甥女儿,城中白家就是我家。我家的产业当得起半个青州城,若是军爷们放过了这个疯子,他日如有所命,白家定当尽力报答。”
这话一出,军爷的脸色更好了一些,想想道:“既然是太守家的亲戚此事并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我的弟兄受了伤,此事总是不好办。”
“没关系。青州府的大夫我们白家都熟,我马上给两位军爷找青州最好的大夫。”说话间,那位军爷只觉得被她拉着的衣袖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硬块,悄悄伸手摸了摸,心里也就知道了大概。犹豫了一下,洛将军治军颇严,手下不敢循私枉法,还是推了出去,板着脸道:“你这是干什么?”
白如心连忙道:“军爷,这些是用来给两位受伤的军爷养身体用的,并不是行贿用的。”
那个军官终于被她说动了,想了一想,看看倒在地上的华允宥,道:“好吧。如果你能劝动他跟你走,你就带他走吧。但是如果他疯得连你都不认得,那我也只好先把他关起来,总不能放一个疯子在街上乱闯,这回是遇到了我的弟兄都会些功夫,若是常人,他那两掌就可以要人性命。”
“多谢军爷。我这就去带他走。”连忙谢过军官,白如心冲到华允宥面前:“妄,我们回去吧。”
华允宥总算还认得白如心,此时车辇已经在京中禁卫军的护卫下走了过去。白如心费了些口舌,终于让他点头答应跟她回白府。
得到军官的首肯,按着华允宥的几人放开了他。华允宥站了起来,身上又是血又是灰,衣服也破成一条一条,但仍不改眉宇间的傲气。白如心见他这样,又气又爱,只得先想办法让他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日若不是搬出姨父的大号,这些士兵又不是皇上从京中带来的侍卫,而是驻在青州的士兵,多少会给太守面子,这冲撞御驾的罪断断不会就这样了了。
伸出手去,要去牵华允宥,却牵了个空。华允宥负起双手,自顾自转身就走。白如心只得快步跟上。刚走了几步,一阵马蹄声响起,那几个士兵连忙行礼道:“ 见过洛将军。”
骑在马上的洛离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若是惊了圣驾,你们还要命不要?”
“禀将军,是个疯子捣乱,事已经了了。请将军不用担心。”
“疯子?”洛离的声音向下沉了一下:“在哪里?”
那几个士兵见将军神色不善,心里都打了个突,若是洛将军真的发怒,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连忙齐齐指着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华允宥和白如心:“就是那个高个子。”
洛离看着华允宥的背影,脸色更加沉重,重重一鞭打在马股上。骏马若飞一般窜了出去,眨眼已经追到二人身后。洛离大声道:“前面那个男子,停下说话。”
听得这一声,华允宥立即回头。看到这张脸孔,洛离失口惊呼一声:“您——”
白如心看洛离脸色变幻莫测,心中更加不安,悄悄扯扯华允宥,想叫他快快低头,不要让这位洛将军看清他的长相。但是已经晚了,那位洛将军已经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道:“这位公子,请随本将去面圣吧。”
洛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周围的人都听得又是意外又是糊涂,一个疯子,是杀是放,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用得着皇上亲自过问。
华允宥却不在意,淡淡道:“正好。我刚才就想去见他。这些人不让我过去。你就带路吧。”
洛离从马上跃上,面色恭贺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随洛离来。”
华允宥挣开白如心紧紧抓住的左袖,微微颌首:“嗯。”
怀玉圣物
坐在龙辇上的芮玉知心中莫名的不安,而她在看到有亲信在华允徽耳边低声禀报之后,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用极为复杂的眼光看了看她,低声道:“不可让人见到他,更不可让他逃脱。等朕办完怀玉村的事,再来见他。”
“遵旨。”亲信应声退下。声音虽轻却让芮玉知心房紧紧一缩,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勉强咽了下去。华允徽回首时,又是一脸温柔笑容:“玉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六年沉冤,一朝得雪。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害你的人?是千刀万剐,还是让火烹水浸?”
听他用这般轻松的语气说出这般残酷的话语,玉知浑身一抖,低低道:“皇上,臣妾只想讨回一个公道,并不想用这么严酷的手段。”
“乱世当用重典。朕一向宽仁,却被人视为懦弱,欺君罔上之人是越来越多。是时候该让他们见识一下天子之怒了。”
华允徽说得平淡,玉知听着却不是这个味道,心中有事,只得避开这个话题:“皇上好像对此事十拿九稳。难道您已经清楚了当年是谁在害臣妾吗?”
华允徽笑得自信:“当然。其实要查清此事半点不难。你当年不过是个小小女子,要害你的人,绝不是为了什么天大的理由,也绝不会是地位极高的人。你若真心想查就算朕不出面,也早就查清了。也不知你这三年到底在忙什么?不会真的天天只在豫王府睡觉种花吧?”
他的话越来越让人难以抵挡,玉知再次岔开:“臣妾愚钝,这些查案的事实在不在行。还请陛下快快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在害我。”
她语气急促,眼中尽是恳求之色。华允徽终于叹了口气,不再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缓缓道:“其实事情非常简单。你还记得你初进刘家没几天,有一天晚上,看到你公公刘老头的大夫人与一个年轻俊美的奴隶在一起说话的事吗?”
玉知回想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记得。此事我从未与人说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华允徽淡淡一笑:“这有何难,朕的人听说这个奴隶在刘家颇得大夫人宠爱,一天夜里顺手就将他弄了来问问。不过几顿鞭子,什么都说了。是那大夫人看上奴隶生得俊美,有心要勾搭他。却被你撞见,只好找个借口杀人灭口。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得淡然,玉知心中却翻起了惊天巨浪,想起当年所受的侮辱,恨得咬牙道:“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抽她的筋剥她的皮。”
“好!就依你。将那女人的皮剥下来给你做双靴子吧。”华允徽眼睛也不眨地道。
“皇上,臣妾只是戏言。”玉知抽了口冷气,连忙道。
“君无戏言。这道理你应该知道。”
玉知吓了一跳:“皇上,你一向是个仁慈的人。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华允徽冷冷一笑:“朕想做个宽仁的好皇帝,可是总有人在朕身后使用手段,想将朕从皇位上拉下来,朕总不能一忍再忍。从今后你会看到一个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华允徽。再不会任人欺骗,任人轻视。”
“皇上,没有人轻视您。”玉知急道:“您在天下臣民眼里都是个好皇帝。这三年你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好,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朕再用心,治理得再好又如何?只要你心里的那个人还在,朕永远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就连你,三年来用尽心血保存他在徐州和齐周的势力,不就是等着他回来与朕对抗吗?”华允徽盯着玉知,嘴角笑容仍在,却多了一份阴寒之色。
见玉知脸上再也压不住的惊恐之色,华允徽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朕是怎么对付那个抓来的奴隶吗?”
“皇上——”心像被人投入碾磨中碾成一团模糊血肉,玉知几乎语不成声。
华允徽却不再听她多说,站起身来:“到了,我们下去吧。”原来不知不觉间,车辇已经到了怀玉村。
玉知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华允徽也不扶她,只是低首在她耳边道:“刚才洛离派人来禀告,抓住一个大胆惊驾的奴隶,还是一个疯子。办完这里的事,朕还要处置这个奴隶,王妃若是身体不适,就先回京吧。此间事,朕一人就能处置好。”
“不要!”双腿猛然生出一股力来,玉知颤危危地站了起来:“臣妾自当随驾。”
两人下了车辇,宗祠前的广场上早已布置好了两人的座位。仪仗华丽,士兵威武,芮玉知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款款而行,完全不是当初的小村姑模样。但当她抬起头来,看到那险些吞噬她的宗祠大门就在眼前,刘氏列祖列宗好像都睁着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