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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镜控天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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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良文尴尬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我和我三哥在屋子里面鉴定古董,那家伙突然……冒出来就抢东西,我们才打起来。”
  钟老皱眉道:“抢东西?像这种高手还需要抢劫吗?你那些古董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呃?”滕良文犹豫了一下,“有个铜镜很值钱,大概百多万吧。”那黑影出来就抢铜镜,目标明确,显然是有为而来。
  听到铜镜两个字,钟老的眼角一动,却不动声色地道:“你的内伤很重,仅靠外力治疗很难痊愈,现在静躺着感觉不出来,但以后若是有过于激烈的运动,就会感到极度痛。我这里有套功法教给你,你只要勤加练习,三年之内应该能够痊愈。”
  “高人传功?这种只有武侠小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居然会让我碰上?难道说这位高人看出我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起了惜才之念,所以打算传我盖世武功?看来还是古人说得好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滕良文胡思乱想,激动无比。
  钟老又说:“我现在配着推拿手法给你讲解,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出院以后,去火车站前的地下书城买一本我着的《静卧养生功》。”
  “……”那是满街都有的大路货吧。
  滕良文不禁有点失望,但人家一翻好意,他也不能拒绝,只好说:“谢谢钟老先生。”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年青人,我有几句话要说。”钟老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我看你是练过军队里那套速成的外家功法,大约有几分本事,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到处惹事生非,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滕良文实话实说:“钟老先生,我这人向来安分守己,自打退伍之后就没跟人打过架,这回也是人家主动打上门来,我才不得不还得手。”
  钟老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开始帮他推拿,并讲解那套养生功。
  这套养生功法很简单,只有站、坐、躺三个姿势,运气冥想方法也容易至极。
  钟老的推拿手法极为老道,捏拿过后,滕良文只觉得通体舒泰,五脏暖洋洋,骨节松痒痒,脑袋晕沉沉,不禁连打了两个哈欠。
  “好好睡一觉吧。”钟老的声音在滕良文耳边已经变得极为遥远。
  这老头的手艺真不错,要是去开个按摩店的话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滕良文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沉沉睡去。
  无论是滕良文还是小护士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钟老在为滕良文做推拿的时候,眼睛总是偷偷地往那病床正对着的大镜瞟。
  大镜里正是滕良文懒洋洋趴在床上的影像。
  等滕良文睡着后,钟老直起身子,顺手拉过被子帮他盖好,低声对小护士道:“他再醒过来时肯定会很饿,但不能让他吃得太饱。你可以先把情况报给刘医师,让他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交待完小护士,钟老转身离开病房,回到楼上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间很普通的办公室,办公事物一应俱全,但特别的是房间内却连半面镜子也没有。
  钟老仔细地将门窗都关好,又将窗帘拉上,这才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个手机来,按下第一个按钮。
  话筒里传来一声低沉地询问:“什么事情?”
  虽然只是通电话,但钟老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便立刻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神情,压低声音道:“先生,我发现了一个新晋的控镜士,或许您会感兴趣。”
  “哦?能让你觉得特别可不简单啊……是封系还是御系?”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好奇。
  “不,是借系。”
  “借系?很普通啊……”
  “是很罕见的借影化实。”
  “哦?借影化实?这种鉴灵好象已经快三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是的。我记得那人现在就缺这个,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啊。”
  “嗯……那人现在就在春城吧。”
  “是的,他已经越来越疯狂,日杀一人没有任何顾忌,镜联会这次肯定会派高手来处理。”
  “很好,你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那人已经过界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除掉他。”
  “是,先生。”
  滕良文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醒来之后,他胃口大开,一气连吞了六个包子喝了两碗小米粥,这还只是勉强半饱。
  小护士怕他吃撑,再不让多吃,他这才怏怏住口。
  接到滕良文醒来的消息后,警方派人来为他录了口供。
  但考虑到那面青铜古镜来路不正,再加上那黑衣人从落地铜镜中跃出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只按着对钟老说的那样告诉警方——当时两人在店中鉴定新收来的古董,那个黑衣人突然闯进来抢东西,所以才发生打斗。
  他这样一说,整件事情就变成了一桩普通的抢劫杀人案。
  警员录完口供后,例行公事的安慰他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要相信警方的破案能力云云,说完这些之后方才离开。
  滕良文在医院里住了六天才被允许出院。此时他身上的刀伤已经不碍事,只有左腕骨折仍打着石膏。至于钟老说的内伤,他没感觉出来。
  出院当天,滕良文连家都没有回,就直奔古玩店。
  最主要的线索都被他隐匿了,很难相信警方能据此抓到那黑衣人。但他绝不会让方君博就这么白死,就算不依靠警方,他也不能让那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抓住凶手!
  古玩店铁门紧锁,与周围商铺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店内一切依旧如昔,只是一个多星期没人收拾,积了一层浮灰。
  滕良文站在店中央转首四顾,不免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但此刻尚不是缅怀旧友的时机,他只不过稍稍停步便向着里间屋走去。
  警方已经把这案发现场查了个遍,不可能给他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那面长方形落地青铜镜。
  那诡异离奇的一幕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想象的。
  他至今每天晚上都发着相同内容的噩梦,就算是没有方君博的死,单只是这件事情,要不查清楚的话,只怕他往后休想再有一夜能睡得踏实。
  房门半掩,阳光自门缝射进去,反射出一缕耀目的光彩,但房内其它地方却依旧黑暗。
  这缕光让他知道那面落地青铜镜依然在那个位置,但这一回还会不会有个武林高手从里面跳出来?
  他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将虚掩的房门推开。
  房间内一切依旧,甚至桌子的碎片都原封不动躺在地上,可见警方取证时尽可能保持了现场的原状。
  正对着门口的大镜中映出敞开的房门,门中有个背光而立的黑色人影,仅能看到个大致轮廓,却看不清样子,瞧起来好诡异。
  “那镜中的真是我吗?”虽然这样想很可笑,可他却禁不住地这样怀疑。
  摸索到门后的开关连按几下,灯却没有亮,他这才想起室灯已经在那天的打斗中被击碎了,回身打开外屋灯,这才走进里屋。
  落地青铜镜平静如昔,镜中人样貌未变,隔桌而立,与滕良文这个现实世界的本体静静对视。
  镜中没有诡异黑影跃出,可他却依然感到背脊发寒。
  因为镜子里多了一样不该有的东西——桌子!
  那已经变成了一地木头碎块的桌子在镜中却依旧完整地存在着!显得如此突兀,让原本正常的镜中画面变得诡异阴森。
  滕良文觉得嘴里一阵发苦,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朝镜面走去。
  镜中的他,径直穿过桌子迎面走来。
  当站在镜面前时,镜中的桌子变成在他身后。离得近了,他甚至还发现在镜中那屋顶的室灯也依然完好无损。
  难道说,镜中反映出的竟然是打斗之前的室内环境吗?
  不,不是。
  不仅仅因为那两张在打斗中被撞倒的椅子在镜中依然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还因为镜中的地面也是一地碎木屑!
  镜中的世界竟是过去与现在同时存在!
  滕良文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摸镜面,金属的冰冷顺着指尖传入心中,带来一种莫名的奇异感觉,让他突然间有种想要使劲往前推倒这妖异镜子的冲动。
  在理智制止了这个疯狂念头之前,他的手便顺应心意重重向前一推。
  就在这一瞬间,紧硬的青铜镜面似乎变成了一汪静水,手臂竟然随着这一推插进了镜中,镜面再次泛起水波样的涟漪。
  插进镜中的手臂冰寒砌骨,仿佛置于冰水之中。
  滕良文不禁打了个哆嗦,骇然发现镜中属于他的影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只长到离谱的手臂向里探着,手掌刚好停在那张木桌上方。
  他试探着把手掌往下按了按,果然按到了桌子。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让他感到有些激动,深吸了口气,望着镜子,使手掌紧紧抓住桌子边沿,然后奋力向外一拉。
  桌子随着抽回的手臂飞速向镜面撞来,刹时间占满了大半个镜面。
  蓦得,整个张桌子都从镜面中挤了出来。
  桌子在从镜中出来的那一刹那,被镜框挤变了形状,但一冲出镜面便恢复正常状态,就好象它的材质不是硬木而是弹性实足的橡皮。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像刚开始那样让人兴奋激动了。
  砰的一声脆响,诺大张实木桌结结实实砸在滕良文的脸上。他连着后退几步才算站稳,一时鼻血长流,天旋地转,好在功底过硬,才没有被当场砸倒。
  这可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幸亏这种场面没被人看到,要不然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擦去鼻血,把那张桌子放下,仔细检查。
  从镜中取出的桌子和原本碎掉的那张桌子没有任何区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真是太邪门了!
  他实在想不通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只好放在一边,先顾眼前更重要的事情——穿过镜子,去找那个凶手!
  既然他的手臂能伸到这落地青铜镜中,那么他应该也可以像那黑衣人一样跳进镜中!
  滕良文卯了卯劲,脚下用力,一低头向铜镜猛冲过去。
  咣的一声大响,脑袋结结实实撞在镜面上,落地青铜镜经不过如此大力的撞击,晃了两晃向后摔倒,发出咣咣当当的一阵乱响。
  滕良文接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额头生痛,伸手一摸,起了好大一个青包。
  “没道理啊,明明手臂都已经伸进去了,为什么我进不去?” 
  滕良文大感郁闷,从地上一跃而起,大踏步走到地上的青铜镜前,小心翼翼地伸脚踩了踩。
  镜面硬梆梆,根本就踩不进去。
  他弯下腰,伸手去按,结果手顺利地插入镜中。
  经过反复试验,他终于确定,除了手以外,其它任何部分都无法进入镜中,而镜中的物体似乎没有重量,他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就把镜内的任何东西拿出来。
  从镜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只能在现实中存在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就会慢慢消失重新在镜中出现。
  唯一例外的只有那张桌子和那盏灯,它们在消失之后没有在镜内再次出现。
  果然是面不同凡响的宝镜!
  这一发现让滕良文着实激动了好一阵子,但当他恢复冷静之后,却感到有些沮丧。
  虽然证实了这面落地青铜镜的非同一般,但他却没有办法通过它去追捕那个杀人凶手。
  现在滕良文只剩下最后一条线索了——当初偷来那面四神镜的李树河。 
 
 
 
  
第三章 初遇伊人
 
  要找李树河,就只能去后巷。
  后巷是一条小街,长大概约两千多步,宽不过三米,却挤挤挨挨足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酒吧、迪厅。
  这里白天安静,如同普通民居小巷,但一入夜立刻变得喧嚣起来。
  放松找乐的白领、寻求刺激的学生、购买命根子的瘾君子、拉客做生意的妓女、空虚无聊的富婆……形形色色的人物拥满了小巷内的每个角落。
  酗酒、吸毒、打架、性交是这条小巷每夜不变的主旋律色彩。
  在春城这个地方,后巷就等于放荡与颓废的代名词。
  后巷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家名为如归的酒吧。
  到这里混乐的人,就如同酒吧中那些价低而质劣的酒水一般,是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即使是有些身份的小混混也绝不会来这里,更别说那些自持身份的白领、穷要面子的学生了。
  这里只有混得最差的地痞,人老珠黄的野妓,还有那些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死吸毒者。
  二河子是这里的常客,只要没有被抓起来,那么十天中,他有九天的夜里会在如归酒吧胡混。
  现在,滕良文就站在这家闻名已久但却从未见过的酒吧门前。
  歪歪斜斜的牌匾挂在已经落漆的大门上方,如归酒吧四个大字缺胳膊少腿,倒很有些后现代主义疯狂理伦抽象画派的随机表现哲学意味。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正斜倚在酒吧门旁,干冷的天气里,只披了件薄大衣,连扣子都没有系,露出里面的小吊带衫和超短裙。
  看到滕良文停在门前,她便讨好地凑上来,“大哥,玩一下吧。便宜、活好,50块钱,随便你怎么弄。”
  尽管浓妆艳抹,却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松弛皮肤和细微皱纹,细细的粉末甚至随着她说话不停掉落下来。
  滕良文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妓女,并没有厌恶,只是替她感到有些悲哀。
  从行业性质上来说,妓女与模特明星一样,都属于吃青春饭的行业,而眼前这位显然已经失去了吃这碗饭的本钱。
  看到滕良文没有出声,那妓女便凑地更近了,随手将那吊带衫撩起来,露出硕大但有些下垂的胸部,靠在他的手臂上,腻声道:“大哥……”
  这一声叫得滕良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甩脱她,随手掏出五十块钱塞过去,然后推门走进酒吧。
  那妓女愣了一下,一边将钱揣起来,一边咒骂着,“呸,当老娘是要饭花子吗?”咒骂间眼角却泛起一阵悲哀的潮湿。
  “喂,过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妓女扭过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巷深处,黑暗将他笼罩在其中,使那身影有种虚幻的模糊,瞧起来好像只是一片不清晰的投影。
  “大哥,要玩一下吗?”妓女连忙抹了抹眼角,挂起笑容,扭着腰肢,向黑暗中走去。
  昏暗的灯光中,看不清面貌的男男女女在角落的沙发中搂抱着,时不时发出阵阵淫荡的笑声或是喘息声、呻吟声。
  混和了酒精、汗液、大麻、尼古丁种种成份的古怪味道扑鼻而来。
  滕良文不由感到一阵恶心。
  他捂着鼻子来到吧台前,挑了个尚完好的椅子坐下,对柜台后那个身上纹了条青龙的赤膊中年人道:“啤酒!”
  四周几道目光凝在滕良文身上,显然他这种人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件很不协调的事情。
  那赤膊中年人斜着眼睛瞅了滕良文一眼,然后将一瓶啤酒扔在他面前,冷冷说道:“小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玩到前面的迪厅去。”
  滕良文微微一笑,随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酸臭的液体刚一进嘴,便立刻喷了出来,把他那一笑建立起来的潇洒形象破坏得干干净净,惹起旁边几个跟非洲难民般干瘦的汉子一阵哄笑。
  滕良文尴尬地抹了抹嘴,把啤酒放回柜台上,然后对赤膊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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