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神剑金钗-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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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进房去。
这一阵屋上交战,客店上上下下的旅客,全被从睡梦中惊醒。
胆大的却躲在窗后,偷瞧热闹。
自然全部精彩好戏,瞧得一清二楚。原来这场捉拿采花大盗,竟是捕头们张冠李戴,找
错了人!
不是吗?连辰州名捕琵琶手贺金标,临走时还道了歉。本来,人家梅三公子一路还带着
如花似玉的姑娘同行,那会是采花贼?不言客店中好事的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却说这晚,客店中闹剧收场,大家又上床安睡之时。
忽然从上房,又飞起一条黑影。这黑影,身法之快,简直像一缕淡烟,轻得连半点声息
都听不到。轻飘飘的,向邻近街房窜去,一闪而逝。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才依然循着原路飞回,一闪而灭!
当然这一晚,辰溪附近,稍有姿色的闺女,又遭了厄运。是采花淫贼?一点也不会错,
正好也落脚在这家旅店之中。
第二天清晨,梅三公子主仆和紫凤孙湘莲,两骑一车,又辚辚上路。
孙姑娘体力未复,昨晚斗言干荪,消耗真气,娇躯又感到困累乏力,是以只在轿车中休
息。
她虽然并不相信梅三公子会是他们口中的采花淫贼,但多多少少总也免不了受些儿影响,
芳心之中,开始引起一丝阴影!
可是一想到他,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自己这条命,又是他救的。瞧他那分温柔体贴的
模样,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思潮起伏,随着辚辚车声,心里也似小鹿似跳个不停!终于她决定落店之后,要偷偷
的跟在他身后,瞧瞧究竟。
孙姑娘这个想法,果然很对,但她忽略了这个自称梅三公子的他,目光何等犀利?不用
你说,也鉴貌辨色,凭孙姑娘这点江湖经验,如何逃得过他的算中。
一连三天,梅三公子落店之后,只要一过二更,照例便轻飘飘的飞出房去。
孙姑娘那敢怠慢,等他前面一定也悄悄的跟下去。
奇怪!梅三公子所去的地方,竟是一些家徒四壁,无以为炊的贫民窟。他从怀中掏出一
锭锭银子,很熟练的从门窗之间,塞了进去。
孙姑娘瞧得芳心大慰。对啦!人家万贯家财,出来行道江湖,趁着夜深入静,人不知鬼
不觉的,暗中救济些贫穷无告之人,这才是真正行善!
本来么,为善岂欲人知?但反而被怀疑为采花淫贼,岂非好人难做?
哼!这班有眼无珠的东西,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挑他眼珠,也是活该!
紫凤孙湘莲暗中一连跟踪了三个晚上,亲眼目睹梅三公子,都是散发银子给贫苦之家,
有时也伸手管上一两件扶弱锄强的事儿。
她不再怀疑他了!
这是第三天晚上的三更过后,孙姑娘暗掇了他一阵。觉得真相已明,自己用不着再跟。
而且距离他回去的时间,也已不远,万一给他瞧到。
自己一个女孩儿家,深更半夜的跟踪着他,多不好意思?这就悄悄的先行回店,刚一跨
近上房。
瞥见自己房中半扇窗门,业已打开!不由心中一惊,自己方才出来之时,明明亲手掩上,
怎会打开?
心念转动,连忙轻轻地拔出长剑,闪身贴近窗口,往里望去!那知这一望,孙姑娘不禁
大惊失色!
原来自己房中,黑沉沉的,并没灯火。但黑暗之中,却有一双其小如豆,金光闪烁的眼
睛。正在滑溜溜的向四处打量,似在找人!
啊!一个人要练到目射金光,内功火候,该是何等精深?
半夜三晚,跑到自己房中所为何来?难道这贼人,就是一路传闻的采花淫贼?
孙姑娘一想到采花淫贼,心头小鹿,一阵狂跳,粉脸上,骤然热烘烘起来。她柳眉一挑,
蓦地疾退数步,横斜当胸,娇叱了声:“贼子还不出来受死!”
房中之人,显然耳朵非常灵敏!
孙姑娘刚一退身,一点黑影,已由窗中急射而出。“吱”的一声,落到身前四五尺外。
这回孙姑娘看清楚了,啐!这那里是什么人?
那是一只一尺来高的金线小猕猴。这时在瓦上蹲着毛茸茸的身子,一双闪闪发光的火眼
金睛,骨碌碌的对自己直瞧。
不,正向自己嘻着嘴,在扮鬼脸!
孙姑娘瞧着又好气,又好笑,口中骂了一声:“小畜生!”
举起手中宝剑,向它晃了一晃。
那小猕猴果然吓得“吱”的一声,退了几步,一掉头,就向黑暗之处逃去!
孙湘莲觉得好玩,但小猕猴去势极速,不易捉到,也只得罢了。收剑入鞘,回进房中,
点上油灯,瞥见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字条。
哦!这小畜生果然有人饲养,它是送信来的!
孙姑娘随手拿起字条,就着灯光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笔走龙蛇的行草,那是:“奸
究之徒,假冒梅三公子,心怀叵测,幸姑娘慎之。”
正面并没有具名,孙姑娘瑶鼻中冷哼一声。
暗想这又是琵琶手贺金标那一班人干出来的。真是一批酒囊饭桶,有眼无珠的东西,我
才不相信你们鬼话呢!
放着真正犯案淫贼不管,却一再的向他纠缠!
她心中一气,把纸条儿揉得粉碎,赌气往床上倒去!她那里知道,贵州总捕头神刀阎世
和和辰州名捕琵琶手贺金标两人,以及那晚随同围捕采花淫贼的三个门人。第二天晚上,同
时被人用重手法震死。
不但如此,甚至连威震辰州的言家拳掌门人言干荪。也在同一晚上,无缘无故死在房中,
但身上却半点伤也找不出来。如在平时,当然会当他寿终正寝。但正好和神刀阎世和、琵琶
手贺金标等人同一天发生。而且又是误把梅三公子,当作采花淫贼捉拿,受挫之后,自然更
非寻常!
辰州府一夜之间,发生了这样震惊江湖的大事,自然立即轰动遐迩。而且大家都纷纷猜
测,这是梅三公子所为。但梅三公子的两马一轿过去了两天,算来该早已驰出去数百里之外
了。
这是第四天的未牌时光,梅三公子、紫凤孙湘莲,书僮剑儿,两匹骏马,一辆轿车,正
由磨盘州打了尖,向宛市奔去。
起程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一辆轿车,车身四周,遮得密不通风。赶车的是一个黑漆脸皮,
身材高大的壮汉。头上戴着一顶破帽,一直压到眉毛上面,好像故意遮着脸型,左边还缺了
一个耳朵。踞坐在车辕之上,猛用长鞭,一路爆着“叭”“叭”的脆响,越过自己,抢先走
了。
梅三公子一行,虽然落在后面,但首尾相衔,距离并不算远。
大家一阵急奔,约摸走了一二十里。前面路旁,一带疏林,地势十分荒凉。
正行之间,只见前面那辆急驰中的轿车,突然停了下来。一阵木轮擦地之声,和牲口希
聿聿的叫声,响做一片。
噫!那辆车子走得好好的,怎么无缘无故骤然勒起缰绳来?难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故不
成?
一阵工夫,梅三公子二马一车,也相继驰到。
东方玉《神剑金钗》
第四十七章 蓝腰带帮
就在将到未到之际,果然一支响箭,由林中迎面飞出。梅三公子理也没理,马鞭一挥,
“搭”的一声,把它卷飞出去两丈来远。马匹和轿车,也同时缓了下来。
往前一瞧,果然迎面扬起漫天尘雾,马蹄杂沓,八骑快马,像风驰电卷般疾奔而来。刹
那之间,便已到达,勒缰停蹄,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马上八人一式劲装紧扎,腰间束着一条蓝色腰带,生相凶悍。太阳穴都高高隆起,分明
全是内家高手!
梅三公子从这些人的衣着上,认出他们正是横行长江上下游,拥有七十二柁,声势浩大
的“蓝腰带”帮匪!
他心中暗自盘算,瘦削脸上,却露出一丝阴笑。十分悠闲的退到轿车之旁,静以观变。
马上八人的眼光,掠过梅三公子主仆,盯了另外—辆轿车几眼。八匹马缓缓移动,远远
的把两辆轿车,一起包围起来。他们既不说话,也不下马,只是相隔数丈,虎,视耽耽的监
视着而已。
梅三公子当然瞧得出,他们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心中也不无纳罕。
“蓝腰带帮”出动的这八名高手,看来远不是头儿,似乎正在等人。那么那辆轿车里边,
又是何等样人?值得“蓝腰带”如此重视?
尤其那缺了一只耳朵的车把式,脸上并无丝毫惊惧之色,分明也似乎有恃无恐的神气。
最奇怪的,那辆轿车之中,明明有人坐着。但四周依然垂得密不通风,并没有打开车帘,
向外面瞧上一眼。以自己的江湖经验,居然也莫测高深!
这时从远处又电掣般驰来一匹枣红骅骝。
马上人黑袍金绣,腰束蓝带。雕鞍下衬猩红毡毯,四周镶着黄色流苏,华丽之中,更显
出十分气派!枣红马在十数丈外,业已放慢铁蹄。
梅三公子逐渐看清马上这人的模样,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张惨白的丧门脸上,
生着两道一寸来长根根直竖的吊客眉。和一双凌威四射的豹子眼、掀鼻、宽嘴、一脸像针的
络腮胡子。扛着双肩、手如箕、指如钩、高踞鞍上,顾盼自豪,确也显得威武之极!
这是“蓝腰带”七十二舵总舵主,威震长江的黑虎神郝于菟,他居然亲自出马!
蹄声终止,先前那八匹骏马上的大汉,一齐飘身落马。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然后肃立
一旁。
黑虎神郝于菟一对豹子眼,冷峻的扫视着梅三公子主仆和那缺了一只耳朵的车把式,目
光停在两辆轿车之上。
吊客眉微微一轩,丧门脸上,露出一丝鬼气森森的阴笑,下垂的嘴角中,吐出嘿然冷哼!
缓缓的回过头去,右腕微招,宽大袍袖中,伸出鹰钩似的食指。向那辆遮得密不通风的轿车
遥遥一指,极具威严的沉声喝道:“先把这辆打开!”
八名大汉,轰雷似的答应一声。立有两人大踏步抢出,向那辆轿车奔来。
缺耳车把式这时把毡帽往上推了推,拱手说道:“合字上的朋友们停步,我有话说。”
“你说!”黑虎神郝于菟大不刺刺的吐出两个字来。
两名奔过去的大汉,闻声停步,静静的站在那里。
车把式跳下车来,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份大红名帖,然后说道:“在下三义会盛老二,
奉卓会首之命,押运两名天理教的仇人,前往河北。望道上朋友,高抬贵手,这是咱们卓会
首名帖,呈请过目。”
说着,方要行前几步把名帖递过。
早被左边一个大汉拦住。接过名帖,再呈到黑虎神面前。
郝于菟连正眼也不睬一下,右手微挥。冷笑了声,道:“你们放着蒲圻那条路不走,却
要打我面前经过,事前也不招呼一声,岂非故意折损蓝腰带面子?”他略为一顿,突然目射
精光的道:“朋友,还是卓大奎没告诉你们,还是你漏说了,那粒雄黄珠呢?”
车把式忙道:“在下不知。”
郝于菟道:“凭你当然不知道,你们二当家龙长胜,我已命人送他上百里洲去了,卓大
奎何在?”
车把式一听,自己二当家的已落人手,不由脸色微变,说道:“敝会卓会首和三当家的,
在后即到。”
郝于菟又道:“你们三义会巴结下天理教,眼里那还有我郝于菟?好!你把车子留下,
叫卓大奎上百里洲来一趟。”
黑虎神这一亮万儿,车把式已经脸色如土。站在一旁,像块木头似的,那里还敢说半个
不字?
两个大汉接着缰绳,跳上车辕。
黑虎神郝于菟才回头吩咐另外两个大汉道:“这辆车子,和他们主仆两人,也一并带回
去,再行发落,不过不准得罪了读书人。”
他吩咐完毕,正待勒转马头!
蓦听耳中响起一声冷笑,这笑声虽然不高,但内劲之足,慑入耳鼓。
郝于菟是何许人?笑声入耳,心头猛然一震。暗想:此人内功之深,不在自己之下。难
道是卓大奎赶来了,区区三义会的头目,那会有如此身手?他回头一望,自己手下两个大汉,
左脚前跨,身子微俯,直挺挺的站着,不言不动。头上青筋暴露,冷汗直流,敢情着了人家
道儿?
长江八怪,跟随自己多年,论武功,除了顶尖高手,在江湖上,也罕有能敌。那会一转
眼,就受制于人之理?想到这里,心头不禁一凛,怒作之下,凶性突发。他自认为功力精深,
除了寥寥几人,已是天下无敌!当下浓目陡竖,蓦地拨转马头,厉声喝道:“何方高人,冲
着我郝某而来?”
他瞧不出身前那文弱书生主仆两人,会是身怀绝艺之人?是以一双凶光四射的豹子眼,
只是四下搜索。
他身后四怪,眼看两个同伴被制,这时也各亮兵刃,紧跟在郝于菟身后。有若凶神恶煞
一般,准备随时噬人的神气。
梅三公子卓然而立,脸上微露不屑,他身后站着书僮剑儿,紧捧着长剑。两人似乎没把
当面的蓝腰带总舵主放在眼里。
黑虎神徐徐下马,伸手在两个大汉背后,轻轻拍了一掌。照理解开穴道,两个大汉应该
身手活动了,那知却大谬不然。两个大汉竟然依然木立如故,一动不动。
这下使得黑虎神郝于菟凛然变色,一张白惨惨的丧门脸,色泛猪肝。凭自己长江上下游
七十二总舵主的身份,居然连人家点的穴道,都解不开?传出江湖,岂非栽到了家?他楞了
半响,不见有人应声出面。
不由扫了梅三公子一眼,暗想难道会是这个瞧不起眼的书生做的手脚。目光扫过,右手
向前一挥,身后四怪,如奉纶音。四条人影倏然飞出,直向梅三公子主仆扑来。
郝于菟是要瞧瞧对方身手,到底是何来历?是以四怪扑出之后,一双眼神,就紧盯着梅
三公子。暗想即使你是一流高手,这会四怪齐出,联手合击之下,也断难讨得便宜。
那知念头还没转完,怪事实起。四怪扑出对方视若无睹,连身形也并未稍动。等到四怪
堪堪逼近,梅三公子左手袍袖,轻轻抖动。这不过电光石火,一瞬之事,郝于菟瞧都没有瞧
清。
四怪离对方数尺之遥,去势骤停,在四个不同方向,同时栽倒。这不是点穴,这……这
是什么武功?竟有如此厉害!
郝于菟纵横江湖数十年,竟然识不透来历,心头无限震骇。色厉内茬,双手微拱,不由
呵呵笑道:“尊驾真人不露相,果然好手法,不知是何派高人?”
梅三公子阴恻恻的一声冷笑,然后冷冰冰的说道:“郝于菟,你连小生也认不出来吗?”
郝于菟听着这冷冰冰的声音,全身不由一震,说不出什么缘故,但觉得有点机伶伶的感
觉。他识多见广,自然识得对方内功精深,这一声,有点像佛家“狮子吼”一类功夫,不过
这绝不是“狮子吼”,是一种邪门阴功!他定了定神,傲然答道:“恕郝某眼拙。”
梅王公子又是一声阴笑:“真是笨东西!小生天台梅三公子!”
“梅三公子!”
郝于菟惊诧的叫出声来。要知梅三公子在玄女教大开杀戒。连九天魔女的“九天玄功”,
尚非其敌。华山派一代宗师太白神翁,也寻仇而去,锻羽而归。这件事,正震动了武林。而
且近日又传闻贵州总捕头神刀阎世和,辰州言家拳掌门人言干荪等人,都死在他手下。
江湖上提起梅三公子,大家都弄不清他到底是正是邪?好像黑白两道,只要一碰上他,
谁都无法幸免。自己武功最高,也断非其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