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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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首看着我,笑得很是猥琐,伸手捏我的面颊:“真识相,爷就喜欢你的识相,难怪莫名其妙地宠你这么多年。”
“爷,奴家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做欲呕状。
“太识相,也会让人觉得心疼。”他凝视我,缓缓道。
“不会觉得寡味?”
“我爱清淡而永恒的东西。”他淡淡地。
我又一次激情澎湃,双唇主动贴了过去,这样的举动在本性羞涩的我来说是罕见的,他微微一愣,激情回应,这一番热吻呦……
相比做爱,我更喜欢充满温存而缠绵的拥抱与接吻,这会将我身体深处的爱意发热蒸腾,沉浸其中,整个人轻飘飘似神仙,也许神仙也不及,而且一个男人,跟你做爱未必肯花上这么长时间接吻,安朝就很有耐心,因为我说过我喜欢这一套,是故他每每延长了前戏的时间,时日一长,他自己也深陷其中,我们的爱好得到统一。
次日清晨,我们整装待发,安朝换上了平民服饰,而我自然而然地扮成平民老婆。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粗布衣服,极有新鲜感,安朝对服饰的关注与兴奋当然比不得我们女人,他更关注比较实际的问题。
“如果父皇当初连良王之位也不给我,那么这些年,我们穿的都是这种衣衫。”
“十万个如果。”我嗤笑。
他又转而关注另一个实际问题:“不知尹清屏是否愿意出山。”
“教个小孩子而已,也许人家根本不屑呢。”我发现我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压低声音:“蠢人。”
我诧异:“啊?尹清屏是蠢人?”
他绝望了,毫不掩饰地用看弱智的眼光盯着我。
“我是蠢人?”我的自知之明再次冒头:“我又没说过自己智能无双。”
“因为你关心这一路风景可好,会否玩得尽兴。”他叹道。
“你怎么知道?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环住他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他敷衍地笑了笑,以此打发我。
他似乎没有心情,也许昨晚被我榨得太狠,可怜的男人。我试探地问:“难道你想和尹清屏暗中勾结?”
他侧目:“你用词能不能委婉点儿?”
“你不是再世为人了吗?”我心中满是伤痕。
他微笑,耐心地道:“你忘了京城还有两位皇子大人?他日我不求登高,却也不能任人推下万丈悬崖。尹清屏只是自保。”
“祝你成功!”我放下心,恢复为懂事的小女人。
他素来爱这一套,所以满意地将大手搭上我的肩,我们像极同甘共苦的铁哥们。
六年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沐浴着早春的阳光无限欣喜,转首看向安朝,他坐在车中,也把帘子掀着,一样的欢欣神色,不禁暗笑,小样,你也是想出门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装得不为所动的样子,闷骚啊闷骚。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把自己弄得很神秘,尹清屏的居处老实折磨了我的脚,城郊的青山风景好到没话说,可路真是难走啊,对于我这种一天走多少步都能数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史上最惨酷刑。
远远地看见一座茅屋,我哀呼一声,终于到了,想着能坐进去喝杯茶吧,一扣门,尹清屏居然闭门不出,从里头扔出一句话:“只见良王。”
我一屁股坐在竹阶上,边暗自咒骂尹清屏边环顾四周,屋前有口井,看着湿滑的井台,颇有些口内自生津之感,反正那位吴侍卫长也被拦在门外,左右为难不好跟怪人发作,收了好处,又不好跟安朝发作,反正在屋外也能听见里头说话,索性效仿我随遇而安,也是一股脑坐倒,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奇怪地看向我。
要不是太累,我就自力更生了,此时我只想用性别占便宜:“吴大人。”
“不敢当。”他客气着。
我微笑:“你渴吗?”
他愣了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起身去井边。
喝着清凉的井水,头一次觉得做女人真好,如果遇到的男人都不太差劲,那就更好。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好逸恶劳,沉迷安逸,不劳而获。
其实有时也想自强不息,可我是女人……呃,水真甜,水来伸手真轻松。
安朝和尹清屏在里面依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前者热情而后者淡然,不过二人似乎有些投机,最后尹清屏难却盛情,同意了入王府教导再再,我长出一口气,教育难啊,难于上青天。
交流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结束了谈话,安朝缓步出门,尹清屏也没有相送,自始至终我也没见过这位神秘人物的真面目。
事办完,太阳已经有些偏西,安朝兴致颇浓,邀请吴长官去城内最有名的酒楼用点酒水,吴长官开始推辞,后来架不住安朝盛情,欣然同往。
我发现安朝居然有些江湖人的豪迈,笑着拉住他:“只恨生在帝王家?”
他一笑,正欲答话,一团灰乎乎的东西撞在我们身上,我吓得一怔,只见是个身着灰衣的醉汉,手里还拿着个酒壶,见我们瞪着他,反瞪安朝,接着瞪我,然后该名醉汉笑嘻嘻地指着我:“小姑娘,不要怕……我最喜欢小姑娘了……”
拳头击向皮肉的声音,醉汉捂面而倒,安朝冷哼一声,护住我的手松开。
吴长官见人都围了过来,为避免麻烦,亮出令牌,声称正在公干,强令人群散开,这次意外得以结束。
安朝打完醉汉,依然皱着眉,我从他的怀中露出头来,只听他在我上方道:“吓着了吧?”
我重新把头埋入坚实的胸膛,笑得直抽。
“真吓着了?”他紧张地举起我的脸,端详着:“到底怎样了?”
我在狂笑与窒息中喘了口气:“他说我是……小姑娘……哈哈哈……小姑娘!”
“至于吗?”他不可置信。
“我像小姑娘呀!”我又急又喜:“太高兴了,你别为难那个人啊。”
“你……”他看怪物一样瞪着我:“疯了!”
“小姑娘。”我得意洋洋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值得回味终生。女人虚荣吗,恐怕是的,尤其是年老色衰的女人,赞她老公好,不如说她显得年轻。女人啊……
第 27 章
尹清屏是个怪人,不爱交流,不爱交际,我简直没见过这么闷葫芦的人,此人初来,我甚至怀疑他不会真正地教再再,再再也适应不了他的风格。
可是一问再再,他说很好。我问,怎么个好呢?再再笑着说很有意思。
原来他是真心教孩子,且不迂腐不学究,让小孩子说有意思其实不是件容易事,而他育教娱乐,实属难得。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继续轻轻松松地做我的居家小女人。
自从再再读书,安朝比以前忙多了,每晚都要考再再的书,还自制一把戒尺,威严端坐,冒充教书先生,有一次再再贪玩,书没背出来,还真被他打了几下手心。
当时我不在旁,事后知道,那一阵揪心的疼啊,险些没把安朝晃死。查看再再手心,还真红了一片,问他疼不疼,这小子摇着头,居然说:“不疼!”
我以为他充好汉,便柔声安慰,没想到这小子抽回手,掷地有声地:“妈妈,你好烦!”
我愣在那里,打破脑袋想不明白我怎么就烦了。
“自做多情了吧?”安朝一脸神秘笑容,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再再,爹打得对不?”
“对!”再再毫不迟疑。
我倒,这不周瑜黄盖吗?虽然我知道,儿子对安朝的个人崇拜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前者经常狗一样奔向父亲身边且摇尾不迭,但此次事件,已经上升到灵魂奴役的地步!
安朝让再再往西,他觉不往东,看似听话是个好现象,可没主见比逆反更要不得,总之我不喜欢过于听话的小孩。
这次责打事件仿佛一个分水岭,此后我的儿子越来越不像我的儿子。
首先,是晚上一定要和他爹睡,但不许我偷窥他的身体,也就是说,我得滚蛋。其次,突然从以前的说不完的话,变成言语慎重,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这令我这个生他的人错愕不已,苦无理解之法。
如果安朝不是他亲爹,我甚至怀疑他给孩子下了药。
又到了晚上,儿子又坚定不移地表达他与爹共眠的决心,看着那双巴巴地瞅着我的大眼睛,我第无数次心软,于是滚去儿子卧室。
刚睡下,忽而想起白天商议的给辰儿过生日的事,日子近了,最好明天就布置,正想向安朝讨个主意呢,偏偏被再再打断了,反正天色不算太晚,聊一会儿再睡也不迟。
我曾经的卧室烛光明亮,里面传来安朝的说话声,好象吩咐再再坐到一边去,别出声。我不禁皱眉,不是要温书吗?温书哪能不出声?透过窗纸,安朝的影子坐在桌边,还有一个瘦长的身影走来走去,我捂住嘴巴,啊!奸夫淫妇!!
“消息可靠?”
“九成把握。”安朝低声。
咦,男人的声音?我顿时放下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策略多数万无一失,细节决定成败。”
安朝淡淡地:“放心,死过一次之人,再没点儿经验,可不就白白受了次难?”
我在脑海中搜索这略显嘶哑的声音的主人,渐渐的,脑中冒出一张瘦长的脸——尹清屏。
“尊夫人似乎并不赞成您有所动作。”尹清屏道:“不然,我们也不会借令公子之名避其耳目。”
“再再乖。”安朝的影子移向一声不吭的再再,摸着他的小脑袋:“你妈妈迂腐,又懒得很,骗她一骗,少去多少麻烦。”
“不过还是谨慎为上,尊夫人似乎是个细心之人。”尹清屏笑道:“国未得,家先乱,可不是好事。”
安朝大笑:“这倒不成问题。”低声,仿佛与好友分享一个隐秘的快乐:“她是只养熟的狗,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她能养熟。”
屋内两声短暂的笑,复又说什么细节决策消息的,当中提到简郡王。
我的耳朵已不能听声,眼前比夜色还黑的黑色的光——他说我是狗。
我不知道我待在这儿还能干什么,可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脑中一片茫然,甚至不知为何存活。他说我是狗,呵,与狗同床共枕的,难道是人?
也许我比较脆弱,也很无能,受辱时伤心要比恨意多出许多,其实内心清明,侮辱我的是最亲密的人,我爱他,他看低我,我也不会就此与他不共戴天,可我又能做什么?冲进去质问?这更成笑话,何况已无举步的力气。
爱一个人,会同时伤害一个人吗?至少我不会,他为什么会?只因为背地里,就能随意诋毁爱人?
再再居然也骗我,和他父亲串通,糊弄他的母亲,那两个男人拿母亲当笑话,他也不反对与阻止,可见对我的漠然。最亲密之人,你可为之奉献生命,他却视你如草芥,可折可踏,被拿在手里或踩在脚下的草芥,岂能不心碎绝望。
树皮拨去,光秃秃的树干,多么寒冷,孤寂悲哀,安朝撕去了我的树皮。
不知过了多久,门一响,尹清屏缓缓走出,不一会儿就走远了。我活动僵硬的手足,突然觉得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对,不是真的,是幻觉,人老了,最容易幻听。
我起身,收拾衣衫,缓步入内,当这是散步,本来就是散步嘛。
“你怎么来了?”安朝正为再再盖被子,回身问道。
“散步。”
“不困?”他笑了笑:“我也不困,出去走走吧。”
我看着他,死死地看。
“我脸上有灰?”他疑惑地抹脸。
“你是安朝吗?”
“我是独行大盗。”他做凶恶状。
我怔怔地,头很痛,裂开似的痛:“我不认识你了。”
他耸耸肩:“最熟悉最陌生。有时我也怀疑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身边的人,是否真实。”
我心中一阵苦涩:“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病了?”他摸我的额头:“不热。不过这时节夜风凉,你在外边呆了多久?”
“不久。”我凝视他:“在尹清屏来了之后。”
他一愣,短暂地注视,随即淡淡地:“我问他再再读书的事。”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当人呢?”我苦笑,本来准备忘却,或者自欺欺人,可胸中窒息让我把它说出来,果然,窒息的感觉轻多了。
他转身看窗纸,声音有些嘶哑:“你听了多久。”
“你是想问,我听到了什么吧?”我深吸口气,破釜沉舟,撕破脸面:“你最怕听被听到的。”
他默然,背对我,看不出愧色,事实上他无须羞愧,男子汉,大丈夫,多了不起。
“也许你不怕。”我转身,看着他的后脑勺:“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吗?”
“等等!”他终于回头,见我要走,欲言又止,过一会儿,亮出招牌笑容:“青绢,男人私下说女人,都是这个调调,没几个肯说句好话,都想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只是你没这方面经验,我也没告诉你,男人都是这德行。我也这德行,其实跟女人背地里诋毁比她漂亮的女人是一个心理。你太小题大做了,尹清屏提到你,又暗寓我畏妻,我不挽回点颜面,就遭人耻笑了……还在难受?我陪你出去走走,你不是最喜欢我陪你散步吗?”
真好听,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我的理智让我鄙夷他的虚伪。
“好了,哄也哄了,也该高兴了。”他扳着我的肩膀:“别在这儿吵了,再再听到,对他的父母怎么想?”
一大串好听的,连句对不起也不说,是为面子?他的面子还是比我重。
我推开他,开门而去。
第 28 章
夜真寒,一如我心。
也许心寒不并可怕,心痛也不足为惧,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过去时光的失败,全盘否定付出的精力及时间,好象从前做那些事,说那些话的人,是个傻子。即使我承认了失败,也不知道未来怎么过,进退两难。
起雾了,远处模糊不清,像极我的未来。
安朝没有追出来,也许觉得没必要,多年夫妻,谁身上的痣在哪都一清二楚,他料定我会回去,或者不回去——不回去再说吧。也许他在笑,笑我过于敏感,小题大做,也许还会想,这个女人,真是无聊,定是日子过得太好,才有心情闹情绪,三餐不饱,看她还板不板得起这张脸。
往深处想,就和潜在性情有关了,有些人,受人辱骂,一笑置之,有些人则暴跳如雷,与之拼命,皆因其自卑与否。内心强大,外界影响,不足撼其分毫。这两种人,我都不属于,受辱,我会愤然,却只会内心愤然,总觉得回骂撒泼,会使侮辱更大一分,且气愤已经令我无招架之力,一时想不起其他。这算最深的自卑吧?也最无能。
我无意伤害别人,也请别人不要伤害我,大家互不相扰,不好吗?
“别动!”
身后骤然一声大喝,我吓了一跳,停步,心仍然“蹦蹦”直跳,回头,只见安朝一脸惊色。
“你看你站在哪?!”他上前,拉着我退了几步。
我向前看,顿时一身冷汗,什么时候走到池塘边,而不自知?这要不停,岂不直接掉下去,我不会水,池塘颇深,大晚上的,无人相救,岂不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