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花间1+2-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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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惶惑。
她的惶惑不是源于常少辉的沉默,而是自己对幸福的定义,她一直以为,幸福就是遇到了对的那个人,然后便可以一辈子相安无事,和如琴瑟。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梳妆台上的手袋里,突然传来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脆刺耳,曼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跑过去翻找手机。
萌萌被微微骚扰了一下,小身体动了一动,嘴里发出几声含混的呢喃,曼芝担心她被闹醒,所以一拿到手机看都不看就直接按了接听键。
然后擒着手机蹑手蹑脚走出房门,这才把放到耳朵边接听。
第二十一章(下)
打电话来的是常少辉,曼芝说话过于轻声细语,他以为她还在床上。
“曼芝,吵醒你了么?”
曼芝赫然听到他的声音,嗓子眼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瞬间开不了口。
可他的这通电话似乎又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许,潜意识里,她等得太久,已经有些麻木,以至于接到的这一刻,没有感到一丁点儿欣喜。
“这么早打来,有事吗?”她终于开口问道,语气出奇的平静。
“没什么事,几天没看见你,今天想约你出来见个面。”常少辉依然是往常那样一副淡然的口吻,但停顿了一下,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这一阵特别忙。”
曼芝听着他就这样不着痕迹的把两人近一周的断痕轻轻带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不行,我有事。”她这样说着,想起了萌萌,于是悄悄走到房间门口,探头朝里面张望了一眼,还好,萌萌一动不动,睡得很踏实。
常少辉没有追问,“既然这样,那么,明天可以么?”
“这两天我都没空。”她近乎生硬的回绝,自己也感到语气不善,这样的态度对常少辉,她到底不太习惯,于是又放缓声音解释道:“我女儿在我这里呢。”
常少辉岂能听不出她态度的变化,但他故意忽略,口吻依旧柔和,“哦,原来这样,那……星期一吧,星期一晚上,我……”
“常少辉,”曼芝蓦地打断了他,匀了口气,重重的说道:“我们……还是算了吧。”
也许前一秒钟曼芝还没有这个念头,然而,一旦说了出来,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不想否认,跟常少辉在一起的感觉很美好,可是那种美好总让她觉得不踏实,轻飘飘的,有些抓不牢,仿佛置身在一场戏里,无论她演得多么投入,始终是在演绎别人的悲欢离合,与她本人无关。
她害怕随时会一脚踩空,从梦中醒来。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幽幽的问道:“曼芝,你生气了?”
曼芝没有辩驳,她想,也许她的确是应该生气的。
身上有些冷,她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仅着了睡衣,她又向来不喜欢开着暖气睡觉,春天的早上,到底是有几分寒意的。
常少辉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她的反应,只得自己往下说道:“我承认,我犹豫过。”他的声音不再伪装欣悦,相反有些沙哑。
即使之前曼芝也有过类似的猜度,但毕竟只是猜想而已,多少还存了一些侥幸,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对她来讲,仍然有着不小的冲击力。
原来,他的确动摇过!
她感受着心头莫名撞起的失落的震撼,而常少辉一贯平和的声音又透过手机缓缓的传进耳朵。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可以活得简单一点,事实上,在生活中,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所以,你和邵云的关系,真的令震惊,也……很不舒服。”
曼芝咬着下唇,慢慢踱近沙发,然后坐下,把两个靠垫全卷了过来,搂在胸前,汲取一些暖意。
“那天在车里,他请求我放弃你,我其实很矛盾,甚至……真的想过退出。这几天,我一直没跟你联系,也是想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清楚,今后……到底该怎么面对你。”
说到这里,常少辉轻轻的笑了一声,象是自嘲,“对我很失望,是吗?”
曼芝把下巴搁在靠垫上,不知该如何回应常少辉。
是的,他很直白,很坦诚,他把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她,然而,她却没有觉得宽慰,他的冷静和理智曾经令她心安和温暖,而此时,竟让她有种冰凉的感觉。
无论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大概都是可以拿来作一番分析,然后得出一个理性的结论的,包括感情,也不例外。
可是感情,总该带着几分热度罢。
她怔怔的出起了神,手指鬼使神差的抚上自己柔软的双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昨晚邵云强吻她时的炙热,他吻得那样用力,麻栗的感觉似乎现在仍能清晰的感知……
猛然间惊觉,她倏地缩回手指,犹如被火烫着了一般。
沉吟了一会儿,曼芝轻声道:“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在一起未必会象设想的那样好,毕竟,我的过去已经存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割舍……而你,需要的只是简单纯净的感情和生活,这些,我都给不了……”
常少辉急切的打断她,“曼芝,你误会了。”他的语气过于激烈,稍停了一下才又缓声道:“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想跟你说再见,而是要告诉你――我不打算放弃。”
他说着,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终于对自己有了交待。
或许,完美都是相对而言的罢,完美本身其实是不存在的,长久以来,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或多或少的影响着他的决定,以至于他错过了许多人和事,而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曼芝。
即使她的过去与自己无关,可他还能拥有她的未来,这就是他矛盾了这么久最终的真切感受――他要曼芝,他希望可以跟她有一个好的结果。
“曼芝,我承认,自己一直过于理性……我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他深沉而低缓的说着,“可是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感觉。”
他的话如潮水般缓缓的涌来,漫上心间,吞噬了初初凝起的那层微薄的冰冷,也湮没了曼芝本就不够坚决的心。
“曼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自信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安宁,平静,我都可以给你。”他说完,静静的等候着她的回答。
四周寂静无声,如同在梦中,曼芝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来搡去,心中矛盾到了极点,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拿不定主意,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等了一会儿,在这益显压抑的气氛中,常少辉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无奈,“即使――你想拒绝,也请给我们见面谈一次的机会,好吗?”
曼芝低下头,无疑,他的以退为进令她很难抵抗,更何况他柔和沉稳的嗓音依旧可以撩拨起她的情绪,那毕竟是她曾经迷恋过的。
“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可以吗?”她终于开了口,语气明显松动下来。
常少辉暗暗舒了口气,展开一丝笑容,尽管曼芝看不见,“好,我会等你。”
他欲言又止,他可以等她,可是,他的时间并不多,三个月不长,一晃即逝。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再给她压力。
挂了电话,曼芝蜷缩在沙发里不动,从拒绝到软化,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什么时候成了钟摆了?她现在的状态简直跟一个优柔寡断,毫无主见的妇人没有区别,而这个样子却是素来为她自己所鄙夷的。
忽然对自己心生恼意,为什么不能做到象常少辉那样事事条理清晰呢?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萌萌揉着眼睛闯出门,不满的对她嚷道:“妈妈你怎么偷偷起来了呀?”
曼芝滞后的扫了她一眼,蓦地站起来,“哎呀,快去把衣服穿好,别冻感冒了。”
她推着萌萌进房间,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冷得有点筛糠了,赶紧换上了衣服。
吃过早点,曼芝忙着收拾桌子,萌萌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转悠,突然发现玄关柜上摆着一对水晶的小兔子,她好奇的“咦”了一声,跑过去细瞧。
“妈妈,这两只小兔子我在叔叔家里也见过的。”
曼芝笑道:“那就是我送给他们的。”
上官琳有一回来这里见到了,顿时爱不释手,于是曼芝从店里拿了一对送给她。
萌萌伸出小手,轻轻的摸着小兔子光亮的身体,突然问:“妈妈,是不是每个人长大了都要结婚啊?”
曼芝很意外,“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你看,你跟爸爸结婚,叔叔和上官阿姨也结婚,还有奶奶,据说她也是结过婚的呢。”
曼芝对女儿的问题一直都很重视,并不胡乱搪塞,她思忖了一下道:“也不一定吧,如果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幸福,那就可以结婚。”
“那……你跟爸爸在一起幸福吗?”
曼芝答不上来,又不想骗她,只好对萌萌报以无奈的一笑。
萌萌突然跑上来,踮起小脚,勾住她的脖子,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妈妈,我希望你幸福。”
曼芝的眼里一下子充盈了湿润。
她搂着女儿,重重的点头,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萌萌放心,妈妈一定会幸福。”
第二十二章(上)
孔令宜在电梯口追上了常少辉和他的两个下属。
她跑得气急,即使停下了脚步,仍有些喘,脸上隐约挂着一丝不安。
常少辉折过身来,看着她,却不言语。
“常先生是要回科艺吗?”孔令宜匀了匀气,露出笑容问。
常少辉没回答,只是耸耸肩,问她,“还有什么事么,孔小姐。”
孔令宜瞅了瞅他身后那两个面色愤愤且虎视眈眈的工程师,一时有些开不了口。
常少辉见状,略一忖量,扭头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我自己打车走。”
孔令宜立刻面露感激之色,对两人微一颔首,以表歉意。
等他们先下了电梯,常少辉才一凛眉,有点冷冷的问:“可以说了么?”
孔令宜依旧保持着笑容,“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出来送送你。”
常少辉一愣,有些讶然的望了她一眼,随即轻轻哼笑一声,没再多言,抬手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钮。
这里离会议室近,过道里人来人往,孔令宜胸前还抱着适才开会的记录,就这样默默的跟着常少辉跨进电梯。
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常少辉微青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此时饶有兴味的望着对面的孔令宜,不明白邵云这个一贯低调柔顺的秘书找自己究竟是何用意,他不信只是出来送自己这么简单。
孔令宜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揶揄,遂柔和的一笑,诚恳道:“刚才在会上,他们不是要针对你,实在是因为太着急了,所以才……请你不要介意。”
常少辉没想到她跑出来却是要跟自己道歉,本来有所戒备的心略有缓和,他沉吟了一下,很有风度的回答:“我能理解。”
孔令宜见他没有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心里稍稍定了一定。
美国科艺研发中心试验室的检测报告已经寄来,出人意料的是,硬度的达标率居然接近90%,而外观的不匀称主要是因为其中某种添加元素的配比出了问题。
研发中心随函还附上了两个解决方案。一种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调整配比再行开炉,而另外一种则是采用他们最新的研发数据,做全新试验,据研发中心的那位叫UMA的老教授说,后一种方案可以很好的弥补CM型材开炉历来不稳定的缺陷,大大提升开炉效率,缩减成本,但,这个令人振奋的信息目前尚处在待证实阶段,理论上来说可行,而实践下来如何,谁也没有把握。
会上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保守方案,即对目前的检测数据作逐步调整,直到达标为止,毕竟两年的经验累积下来,比另起炉灶最起码在心理上感觉要稳妥一些。更何况,照目前看来,离成功似乎只差了一小步。
而常少辉却非常明确的支持第二种方案,他的理由很简单,他对根据后一种配比方式制造出来的型材的稳定性更有信心,而稳定性,对于任何一种新型材料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老卢简直急火攻心,这个项目虽说是研发,其实时间上对邵氏来说还是很紧迫的,当初跟科艺合作正是冲着它已经行程过半的项目速度,如果从零开始搞研究,邵氏自己搞不就行了,还拖上科艺干嘛??
如今,明明放着捷径不走,偏要绕远道,搁谁不上火?况且现在又是急需用材料的时候。邵氏不能总是高价入,低价出,这样下去,总有卡死的一天。
他本来强压下去的对科艺的一股怒意此时再难控制,于是会上陡然树立了两派,各执一理,唇枪舌剑,谁也不肯退让。
到底是在邵氏的地盘,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卢甚至连桌子都拍上了,而邵云始终沉着脸,不置一词,没有任何制止下属过激行为的迹象。
眼看争论渐趋混乱,常少辉遂闭了口,当面对的是一帮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人群时,他认为缄口是最理智的说法,通常到了这个时候,无论你说什么,对方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会议不欢而散。
不过三层楼面,电梯很快到达底楼,常少辉侧了身礼貌的请孔令宜先行。
“常先生如果没有急事,方便跟去我休息室聊两句么?”
相对比适才会上的紧张激烈,她的沉静温和让常少辉陡然间放松,他笑了笑,没有反对,会议是提前结束的,他并不赶时间。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是楼梯转角隔出来的一块观景区,圆弧的玻璃面占去了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二,通透敞亮。
坐在光洁的玻璃圆桌前,品着咖啡,望一望蓝色玻璃外面的草坪,喷泉,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可以调节紧绷的神经。
不过随意聊了几句,常少辉却感到淡淡的讶然,她的言谈举止,把握得当,看似不经意,却句句妥帖,令对方欣悦,又不着痕迹。
以前,他一直没有注意过孔令宜,也或许因为她总是笼罩在邵云身后,而自己对邵云又多少抱有敬而远之的心态。
其实对刚才的不快已经基本消散了,他不习惯在心头保存令自己不悦的东西。
“很多事情上我都比较随性,但有些原则性的东西我很坚持,太过急功近利,也许会被迫再走一次回头路。”
孔令宜仔细的聆听他缓缓的诉说,恰合时宜的点一下头,回应两句。
这些话他刚才在会上根本没有机会说,或者已经不屑于说,此时当着她的面讲了出来,不失为一个宣泄的好出口,再有涵养的人,也不见得没脾气,无论如何,他肯对自己说,就是个好兆头,好过他怀着一肚子闷气离开邵氏。
“邵董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对这个项目有多紧张你大概也是知道的,我想,他冷静下来,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孔令宜小心翼翼的提到了邵云,仔细的注意着常少辉的反应。
常少辉低头笑了笑,他想起那天在车里两人明来暗去的较量,他始终觉得邵云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是掺杂了私人成分在里面,但他并不想表示什么。
“孔小姐的英文很好,是不是留过学?”他话锋一转,不想再继续棘手的话题。
孔令宜听他扯起了旁的,随即也笑着答:“是呃,在德国读过几年书。”
接下来的谈话就要轻松许多,两人都在国外呆过,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身处异国他乡的经历和感受多少有些类似,彼此都很能理解,容易共鸣。
对于常少辉,孔令宜其实一直是很佩服的,几次会议上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