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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兰陵相思赋(派派)-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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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高兴无比,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颈项,指尖轻揉他的胸膛,他身体一件颤栗,急速说道:“紫儿,不要如此,我们适才已经… … ”
  我悄悄微笑。
  次日,我们乘坐一辆马车返回建康。
  路上,我们仿若神仙眷侣一般,忘却了世间种种俗务,对酒吟诗、临风赏月,极尽甜蜜欢洽,萧统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回到皇宫内,将这个虚有其名的太子名号辞去,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当初受人诬陷、被皇帝冤屈之事,心境依然平和。
  
  我将丁贵殡墓地之事真相告知他后,他对魏雅与萧宏亦无恨意,说道:“临川王贪赃枉法,我从不觉得此事做错,六叔痛恨我亦在情理之中。魏雅这些年来他在我身边一直小心侍候,虽然因利叛主,我并不恨他。只是,父皇一直以为我心存恶意,故意魇咒他人,希望日后能够向父皇将此事解释明白。”
  我正掀开马车帷帘观看沼途春天风景,见他如此说,转身问道:“萧郎想将此人的阴谋曝露于皇上面前么?”
  萧统缓缓道:“倘若六叔仅针对我一人,我并不想过分追究;我虽然远离宫廷,亦有朝臣暗中告知我,六叔近年来大肆积敛货财,在王府中私藏兵器,恐怕会对父皇不利。”
  
  我眼珠转了一转,笑道:“这有何难?我回京后去他府中探听探听,便知情形如何了!”
  他急忙阻止道:“不可!你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许转易动用法术,每日按时服用进补的汤药,记住了么?”
  我恐他担忧,表面应允,心中却打定主意,必定要尽快找到萧宏谋反的确凿证据,揭穿他陷害萧统的阴谋真相,还他清白名声。
  马车行驶至离京城数里时,我瞥见一辆华丽马车从城内方向疾驰而来,那马车规格仪仗皆是皇家气派,似乎是皇妃出行。
  对面驾车的小内侍亦认出太子仪仗,急忙将马车停下,在我们车前向萧统叩首,拜道:“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萧统赐起他后,问道:“你是谁家侍从?”
  那小内侍尚未来得及回答,我们早已看见对面马车内匆匆悦下一名白衣女子,正是湘东王妃徐昭佩,疾步行至车前,说道:“是太子殿下么?”
  萧统将马车帷帘掀起一角,温和说道:“昭佩,你上车来,看看谁回来了。”
  御制马车内空间尚为宽阔,徐昭佩弯腰进入马车内坐下,抬头见我,不禁微带惊叹之色道:“妹妹,竟然是你!”
  我向她甜甜微笑。
  萧统轻声解释道:“紫儿是天界的仙女,如今得到准许重下凡间,不会再离开我了。”
  徐昭佩眸带欢欣之色,微有泪光,说道:“如此就好!当日我在荆州听闻妹妹被那道人说成是妖孤化身,后随风遁去,一直不肯相信,妹妹如此娇态可人,怎会是妖精?想必是有人别有用心,有意诬陷设下的圈套!”
  我握住她的手,见她神色略带憔悴,仿佛一夜未眠,问道:“姐姐今日出城,欲往何处?”
  徐昭佩轻舒一口气,美眸中微带愤怒之色,说道:“回荆州去。若再不走,恐怕王爷与我的性命都堪虞,王爷自己不肯走,却要我……要我自己先行返回荆州。”
  萧统察觉有异,询问道:“诸位皇弟因祭奠母妃刚刚返回京城,这几日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性命堪度虞?”
  徐昭佩道:“贵嫔娘娘祭祀大典后,王爷本欲离开,父皇宣召王爷进宫议事,命他留在京城。昨夜晚间,我与王爷在书房中叙话之时,不知何处飞来一名黑衣蒙面人,举刀行刺王爷… … 我一时情急,将手中桂花酒泼洒至那刺客的眼里,王爷徒手与他相斗,幸而侍卫们闻声赶至,否则王爷……就要被他所谋刺了!”
  萧统闻言,俊眉顿时微簇。
  我心中大为惊异,暗暗思忖道:“是谁如此痛恨七皇子萧绎?朝中人尽皆知皇帝萧衍如今最宠信之人是三皇子萧纲,萧统的东宫太子之位即将不保,但是,即使萧衍暂时对潇什加以抚恤重用,未必就有立他为太子之意。若是有人暗中谋夺皇位之人排除异己,所谋刺的对象应该是萧纲才对,怎会是萧绎?难道,那暗中派遣刺客之人,正是萧纲自己?”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由看向萧统。
  徐昭佩略有犹豫,才道:“王爷猜想,谋刺之人,或许就是… … 就是感觉王爷对他的地位有威胁之人!”
  萧绎和徐昭佩与我的猜想相似,那幕后指使行刺萧纲之人,必定是三皇子萧纲无疑。
  他深知萧统淡泊名利的品性,此时的萧统对他早已全无威胁,二皇子萧综、四皇子萧绩、六皇子萧纶,早已纷纷失去竞争太子之位的资格,五皇子是他的忠心附庸,八皇子萧纪向来不为萧衍所喜,封地偏远,惟一有可能与他竞争太子地位的便是这个声名远播、才华仅仅略次于太子萧统的七皇子萧绎。
  况且,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皇帝萧衍将萧绎单独留在京城,意味着什么?为了保证自己顺利入驻东宫,萧纲极有可能不择手段,利用暗杀的方式除掉自已的同胞兄弟。
  萧统的明眸中显出一丝隐忧,说道:“何至于此?父皇时常教导我们兄弟友爱,如今二弟、四弟、六弟均已不在人间,为何不能让父皇晚年安宁一些?三弟行事向来稳重,此事或许还有内情。”
  徐昭佩欲言又止,沉默不语。
  我暗自揣摩萧统心意,他似乎早已心知肚明却不愿相信残酷事实,直言说道:
  “昔日萧郎在东宫,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生出夺位之念,可是,一旦萧郎自愿让出太子位,他们难免会有争夺。”
  徐昭佩终于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直视萧统,直言说道:“所以,殿下辞去太子之位,于梁国未必是幸事!倘若殿下不能担当这个太子之位,别的王爷难道就能够做得更好么?难道他们就不会因秉公执法而招来朝臣的怨恨么?难道他们不担心终有一日,同样会招来皇上的猜疑么!”
  她的话字字清晰,却不无道理。
  萧统微有动容,却立刻阻止她说下去,说道:“昭佩,此处临近京师,隔墙有耳,不要再说了。我四年前心意已决,如今有了紫儿在我身边,对权位更无留恋。三弟七弟皆有才华,父皇心中亦定有抉择,无论将来是谁为太子,他们必定能将梁国朝政处理妥当,更胜于我。七弟让你返回荆州,本是一番爱护之恋,你早些回去,也好让他安心。”
  徐昭佩见他意志坚决,不再劝说他,转声道:“倘若能有一知己之人相伴身边,权位的确无可留恋… … 只可惜这个道理并非人人皆能够明白、皆能够似殿下一般,倾心呵护珍惜紫萱妹妹。”
  萧统深深凝望我一眼,柔声道:“紫儿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怎能辜负她对我这份情意?惟愿此生天长地久,永不相负。”
  
  我忍不住对徐昭佩道:“姐姐,其实七王爷他对你很好,他写那首《乌栖曲》……”
  徐昭佩凝眸看我,重重握了握我的掌心,说道:“妹妹,夫妻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能与王爷有这一世的缘分,我并不曾后悔过,只是我们之间或许是孽缘……”
  她言毕向我们道别,下车而去。
  我依偎在萧统肩上,汲取他身上的郁金花香气息,说道:“萧郎,徐姐姐与七王爷明明很相爱,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心事,不曾说明白。”
 
  
  萧统眸光隔帘望着徐昭佩登车远去的娉婷背影,说道:“七弟的心结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倘若七弟能够成为太子,翌日登基为帝时,册立昭佩为梁国皇后,他们或许就不必像现在这样,他也不必再为昭佩的安危担心了。”
  
  
  
  
  211…220
  我似懂非懂,亲他的脸颊说:“我才不管谁当皇帝,我只要和萧郎在一起!”
  萧统眼神中流露出宠溺,温柔低语道:“我们马上就回京了,昨夜你一直不停玩闹……都不曾好好歇歇,小心累着腹中皇儿,趁着机会歇息片刻吧!”
  我伏在他怀中安睡,只觉无限甜蜜安全,不久就渐渐睡着。
  马车在一所宅院前停下时,我揉了揉眼睛,茫然看向萧统。
  萧统将我横抱下马车,行进院落之内,我看清了四周的环境,并非东宫,似乎只是一所普通宅邸,虽然不及皇宫华丽,却整洁幽静、树木葱茏掩映,别有一番动人景致。
  萧统径直将我带进房间内,轻放在床榻上,才道:“此处是谢侍郎的别业,亦算是你的家了,你安心在此住几日。我先将与魏国议和之事办理妥当,再入宫觐见父皇,然后带你一起返回镇江。”
  我懵懵懂懂问道:“我们不会云华殿么?那是我们的家,还有那一片相思湖水……”
  萧统摇摇头道:“今生今世我决不让你再踏入宫廷半步,决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们不会再回去了,我就在此处陪伴着你。你喜欢相思湖,我们去镇江以后,就在湖畔结庐而居,好么?”
  我满心欢喜,点了点头。
  入夜时分,徐徐微风掠过庭院,隐约传来兰草的清新香气。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统一人独处于书房内,书写送往诸朝廷大臣的信,让他们联名上书陈明与魏国结盟之利害,并且准备修书一封,以“性好山水、离宫日久,东宫之位不宜悬空”为由,向皇帝请辞太子之位。
  我替他磨好徽墨,在他身边伺候。
  萧统书写了片刻,抬头对我温柔说道:“紫儿,去歇息吧。春寒料峭,我今晚须得将这些信函都写好,你不要在此久站。”
  我在他身旁蹲下,摇摇头说:“我不累!我想在此陪伴萧郎。”
  他停下手中墨笔,站起身道:“你若不肯乖乖听话,我就只有将你押回房间去了。”
  我被他凌空抱起,接着他的颈项娇笑出声,说道:“萧郎若亲自将我押回房间,今夜恐怕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呢!”
  萧统微微一笑,并不坚持送我回房,将我轻轻放下地,我惟恐耽误他的正事,于是不再吵扰他,悄悄退步而出,将书房门合拢。
  谢府别业中仆人侍女并不多,我行至庭院中,仅有一名侍女向我走来,询问道:“娘娘此刻回房歇息么?”
  我见此刻月上柳梢,时候尚早,心中思及一事,问她道:“此处距离靖惠王府有多远?”
  那侍女道:“不远,靖惠王府就在东街,距离此处转过两条街巷既是。”
  我早有心乘夜一探靖惠王府,听说距离甚近,料想一个时辰足够我来回,萧统一定不会发觉我出门,遂向她说道:“我在庭院中随意走走,你不用跟着我了。”
  那侍女称“是”,快步离开。
  我见庭院内四周无人,轻轻纵跃围墙,按她所指点的路径,向东街靖惠王府而去。
  14  江风卷簟凉
  我临近靖惠王府不远,就已听见欢歌笑语、鼓乐吹打之声,丝竹管弦声飘数丈,美酒芳香随风扑鼻。
  我跃上靖惠王府的屋檐,见一座高楼之上灯火通明,随即勾住一根树枝向楼阁中张望。
  那楼阁四面金雕玉砌,几案之上所用器皿无不系上好金银玉石精雕细刻而成,连一把小小的唾壶亦是白玉所制,呈蟾蜍之状,形态栩栩如生,蟾蜍张嘴之处便是唾壶入口,桌案上那些盛放菜肴、果碟、点心之类的金盒,皆光华璀璨、花纹精致细密,即便是皇宫之中亦难得一见。
  楼阁中所燃并非寻常烛火,却是南海独有的“蒺藜香”,不但光芒更亮,且散发出幽幽香气,令人闻之欲醉,与楼阁中侍女们身上的香粉气息混合后,自有一种迷人心神的蛊惑力量。
  那些侍女皆身着若隐若现的各色轻纱,姿态娇娆撩人,她们的眸光含情脉脉,投向楼阁上方一张卧榻上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年约四十开外,体格健壮魁梧,相貌堂堂,身着一件金色轻袍,扣袢微散,露出结实的胸肌,怀中拥着一名美貌女子。
  那美人正将手中酒杯送至他唇边,撒娇道:“快喝了这一杯,人家再和你商议正经事!”
  男子语带戏狎之意,轻捏她的脸蛋道:“我们昔日所为之事,哪一件不正经了?你如此催促我喝酒,莫非是惦记着你那驸马,想早些回驸马府去不成?你若是想他,不如将他召唤来此,我们大家一起玩乐,岂不是更加逍遥?”
  那美人含嗔瞪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屑道:“唤那块不解风情的大木头来此地?无非是让我生气罢了,谁会惦记着他!昨夜他还想入府见我呢,你猜我想了个什么妙招儿将他给挡了回去?”
  男子“哦”了一声接酒饮下,兴致勃勃追问道:“你且说来听听看!不知我们的长公主如何设计消了驸马的贪色之念?”
  那美人转过头将酒杯放置在玉石桌案上,我趁她转身之际看清了她的脸,赫然竟是萧统的长姊,郗后亲生长女,永兴公主萧玉瑶。
  我虽然不太懂得人间礼仪,近日耳濡目染,却也知道大概,心中顿时惊讶不已。
  那金袍男子在靖惠王府中以姿态优游,想必是此间主人靖惠王萧宏无疑,可是,他身为皇帝萧衍同胞六弟,却与萧衍的亲生女儿、自己的嫡亲侄女永兴公主勾搭成奸,如此不顾廉耻,实在不可思议。
  永兴公主媚眼如丝,依靠在萧宏胸前,娇滴滴说道:“昨夜,我得到信儿知道他会前来,早将房门都关好了。我且命人些了一张大字,用朱笔书上他家逝世令尊的尊讳,张贴悬挂在大门板上!他纵然有满腔兴致,只怕也烟消云散了!”
  萧宏闻言,击掌数下,大笑出声道:“妙哉!妙极了!还是我的小瑶儿聪明,如此一来,你那驸马可就无计可施,只怕一年半载都不敢再来公主府邸求见你,恳请‘敦伦’之事了!哈哈,当真是妙极了!”
  永兴公主神态高傲,对萧宏秋波暗送,说道:“这个没用的蠢材废物!本公主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他若永远不来才好呢!”
  萧宏开心不已,举杯说道:“来,让我们为了公主的妙计再干一杯!”
  永兴公主饮下一杯酒,伏在萧宏怀中,二人调笑无忌,笑成一团。
  我惊得目瞪口呆,实在难以相信这美貌公主用心如此恶毒,萧氏皇族的其他公主虽然顽皮骄纵,却还没有到这般肆意胡为的地步。永兴公主为了避免驸马强行进入自己房间,竟然用朱笔写上驸马亡父的名讳,不但是对故人的极大侮辱,更是对驸马的故意耻笑和打击。
  萧统竟然会有这样的亲姐姐,不得不让人慨叹“龙生九子、种种不同”,永兴公主那驸马的忍耐力亦着实惊人,受此侮辱竟还能忍气吞声,顶着一个空空的“驸马”名号安然度日。
  我本不欲再看,却突然听见萧宏喝止那些舞乐道:“都下去!”
  那些侍女等人忙不迭将楼阁门关好,退出阁外,且听永兴公主声音略低,说道:“我明日就要进宫觐见父皇,那件事情,你筹备得如何了?”
  萧宏神色肃了肃,说道:“早已准备妥当。他听从太子上谏之言,杀了我的亲生儿子,我将他的亲生儿子赶离宫廷,却并未斩尽杀绝,已是对他十分体恤了。本想等到他油尽灯枯、太子声名狼藉之时再顺利接手,却不料他意欲更立太子!”
  永兴公主面带恨冷之色,说道:“太子被狐狸精迷失了心智,倒是他的福气和聪明处,他倘若留在宫廷,日后必定只有死路一条。只是那老三老五与太子一般,皆是丁氏贱人所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况且,还有湘东的半个瞎子在虎视眈眈着!听说昨夜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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